处,这妮子做派阔气得很,上次在一家皮草店豪掷千金,他收到账单都惊了一跳。
……惯着好了,他总归养得起,也愿意一直养。
可她还真去首饰盒子里鼓捣出一枚铜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星莽花纹,跟银元差不多大小,却很厚重,一看便是舶来品。
“这个送你,”她神色自然地掀开他胸前的衣袋,不容他多想便塞进去,还顺便正了正位置,放在心口处,“小时候我家还没落败时,爹爹去国外做生意带给我的,我珍视得很,”安放好后,她煞有介事地抚了抚他胸口,“一定贴身带着,说是与什么神秘的星宿学说有关,借天时地利,能逢凶化吉。”
她说这话时眼色专注,语气温柔,倒真像一个对丈夫放心不下的妻子在殷殷叮嘱。
卓君尧不动声色地盯了眼胸前的口袋,嘴角扬了扬,“那么谢谢了,可我一时拿不出什么贵重的物件回赠,怎么办呢?”
“信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她左看看右看看,相中了他军装上的金属绶带,“这根金链子送我可好?”
卓君尧失笑,金链子?这绶带可是代表着军人所授的最高荣誉,她可真会挑。
还是解下来递给她,“保管好了,这可丢不得。”
“好的!”她很欣喜的样子,“最近城里的太太们都欢喜用大金链子来佩貂皮大氅,我也有一件,用来做扣链正正好!”
“……”他有点哭笑不得,“用这个不妥,你想要大金链子,我给你买。”
“好呀!”谭珍娴笑得却敷衍。
怕是没这个机会了。明日一过,她会消失,等卓君尧回了南边,战事一起,他便又会身不由己,卓承宇对他杀心不减,他只要上了战场就活不成。
而她这一世打定主意在北边避难,为保家宅平安远离上辈子的纠葛,日后与他隔着天长水阔,估计在他离世前都再无见面的可能了吧。
想想也还是有些难过,两世都与这个男人纠葛至深,也算是缘分匪浅,却终究只能默祝他好自为之。
变盘
第二日午时,卓君尧依约出发欢送宴。
官邸不再戒严,大部分的守卫都随卓君尧去了,他们也是做足了防备。
谭珍娴很轻易地避过下人的耳目溜了出来,到达和蒋芳约定好的地点后,顺利上车离开。
这么些天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心里一阵如释重负,连带着语调都轻快起来,“我们去哪儿?直接回学校吗?”
“不。”那厢蒋芳却面沉如水,“情况有变,南党以宴会厅存在安保漏洞为由居然临时提出更改场地,真是狡兔三窟,我们原先的计划全白费了!”
“……”谭珍娴嗓子哽了一瞬,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提前撤走了窃听器才让蒋芳他们陷入了如此巨大的被动。
果不其然,蒋芳立刻就质问她,“为何这两天窃听器收不到信号了?”
“别提了,”谭珍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仆人打扫会议室,翻出了我的耳钉,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官邸里全是南党的人,眼多口杂,我也没合适的机会再送进去。”
蒋芳听了她这番借口,倒也没再继续追问。
谭珍娴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好歹算是她悄无声息地帮他化解了一场危机。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呢?”谭珍娴向窗外张望,这是往市中心开呢。
“我们接了线报,卓君尧今日参加完欢送宴之后,会改道去市里的珠宝集市,具体目的不明,但张伯川已调派了人手准备在那里伏击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蒋芳口吻沉重。
“珠宝集市?”谭珍娴喃喃重复,细思量了一番,却如遭了晴天一个霹雳。
珠宝集市有众多金铺,他是帮她买大金链子去了!
她小脸顿时煞白,瘫坐在副驾驶位一动不动,周身像被点了穴般僵硬。
蒋芳感觉出她的异样,扭头盯她,“怎么了?”
她努力拉回慌乱而溃散的神志,“叫我去做什么?我枪法可是很烂,帮不上什么忙。”
“你与他装成偶遇,把他带到我们设了伏的金铺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谭珍娴始料未及,她脱口而出:“我不要!”
蒋芳狐疑的目光再次投射过来,这次眼里不仅多了防备,还有丝危险的凌厉,谭珍娴倏然噤了声,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情,如果现在露出破绽,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我有点害怕,”她话锋一转,颤巍巍地示弱,“这、这个行动太仓促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蒋芳见她这副面乎乎的样子也觉得头疼,可现下已没有退路,她微蹙下眉,抬腕看了眼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服从命令听指挥吧,记住一句话,信念高于一切,有志者事竟成。”
这干巴巴的心理建树并没有让谭珍娴定下心来,她与蒋芳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千兜百转、前世今生,他始终要栽在她手里。
她形容不出此刻这种万念俱灰却又无能为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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