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进村,人叫马嘶,引得玩耍孩童纷纷躲避,行人侧目。
夏侯玄心道不妙,正欲约束部下马速,且勿得奔马。
突地,只听得一声暴喝,然后便是一石块急速飞来,直指夏侯玄。
张牛儿反应极快,一提马头,便挡在夏侯玄身前,那块飞来之石便砸在了他之右臂上,好在他皮糙肉厚,倒也无事。
几人望过去,却见村头一老者,满头白发,正怒目蹬着自己。张牛儿万丈火起,正欲破口大骂,伍定在旁提醒道:“牛儿,记住小将军交代。”
张张牛儿这才记起夏侯玄不许无礼之言,只得压下怒火,却见夏侯玄已下了马,直往那老者而去。二人及侍卫忙下了马,随之身后。
夏侯玄至老者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王老先生,小子有礼了。”
老者横眉,将头抬仰三分,冷哼一声,不做应答。夏侯玄讪讪一笑,道:“刚才是小子之错,部下奔马,惊了玩耍小孩,好在无事。”
王舒人见夏侯玄仍是恭恭敬敬,并无半丝不耐烦,便将高扬的头颅低下几分,道:“念在你年幼无知,且态度算好,又无出大事,此事,暂且不述。但是..”
王舒人说到此处,又把低下的头颅扬起,冷冷道:“邀请赴宴之事,你不要再提,我是不会去的。”
说完,又思及语气不够坚定凶狠,便道:“若是去了,也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你杀了我,将老朽的尸体拖了去。”
夏侯玄抬头便见到他那长且白的山羊胡子随着主人说话一抖一抖的,煞是有味。见他语气如此坚定,心道:只能迂回取之。
便笑道:“小子并非为那事而来,只是小子先前于洛阳,于邺城,常听的世子们高声阔论,道是他们之老师多么之博学,多么之雅量;小子耐不住好奇,便询问他们的老师为谁。”
说到此处,夏侯玄顿了一下,王老先生仰着头听得入神,见没了声,又将头颅放低了些,冷声道:“此大师谓谁,若真有此人,老朽倒有拜访之愿望。”
夏侯玄暗道鱼儿上钩,笑道:“老先生,此大师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啊。”
王舒人听的,又将头放低了些,基本上是平了。
夏侯玄恭敬的施了一礼,道:“那大师便是老先生你啊。”
王舒人听了,不自觉发了笑,又思及表情变化太大,忙又止住了笑容,严肃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也懂得尊师重道,甚好,甚好。”
夏侯玄笑道:“小子今随父亲来到谯县,闻老先生在此,特来拜访,别无他意,天见可怜,今天终于让我得睹老先生尊荣。”
马屁拍到了这个份上,若还不欣颜,那就是石头了。王老先生此刻笑的老脸如花,乐呵呵道:“快到我屋里坐吧,站在外面,甚是怠慢啊。”
张牛儿与伍定大眼瞪小眼,夏侯玄催促道:“走了,就这么个老古董,尽可作死的忽悠。”
张牛儿挠头笑道:“忽悠果然是个好东西,赶明儿我也忽悠别人去。”忽悠这词,夏侯玄早已对二人普及了。
伍定笑道:“得了吧,就你那样,不被别人忽悠就好了。”
三人呵呵一笑,随王舒人进了屋,屋子倒也素雅,满地皆是书卷,连吃饭的桌子上都堆满了,一股书香迎面扑来。夏侯玄不由赞道:“老先生古稀之年,仍是如此勤勉,小子佩服。”这次倒是真心话,非忽悠之词,现代之夏侯玄是极喜爱书的。
王舒人将书卷搬开了,腾出几寸地方,道:“说来惭愧,老朽教书育人半辈子,到此时,无他,尽仅余书卷耳。”
夏侯玄此刻才是肃然起敬,后世时节多少山村老名办教师每月拿着那时不时拖欠的几百块工资,辛苦一辈子,将所有精力皆付诸”育人之上,当真当得起“蜡烛”,“园丁”,“春蚕”之称。到了老年,却穷困潦倒,只得于古稀之年,下地做活,以维持生计。
夏侯玄前世之小学老师即为如此,眼前这个老先生虽然倔,生活虽然也还富足,但是却极孤单,难道不像及后世的启业恩师么。
当下,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小子佩服。”言语中,满是真挚。王老先生呵呵一笑,道:“你坐下吧。”
夏侯玄下首坐下,王舒人叹了一声,道:“其实,老朽亦知道你此行绝非只是来拜见老朽这么简单吧。”
夏侯玄一怔,不敢再接着忽悠了,正色道:“小子受父舅之命,特来请老先生赴魏王殿下之宴。”
王舒人道:“老邪乃是汉家儒生,恕难从命。”
夏侯玄叹气道:“明人不说暗话,老先生,汉室衰败,魏代汉已是天命所归之事,若是强加阻拦,便是逆天而行啊。”夏侯玄却也只得抬出最玄的天命论来搪塞了。
王老先生叹道:“我知如此,然抵不过心中良心啊。”
夏侯玄一怔,东汉名教之威,竟至如斯。
夏侯玄无法,只得道:“若是老先生不去,那么,许多您的学生定不会去,那时,天下士子定会想:连魏王本乡之谯县尚且不待见他,我们又何必支持魏王殿下呢。到时,魏王必定大怒,此天下士子之劫难也,您难道欲以一己之私陷天下士子于万劫不复之境地耶。”
王舒人呆了半响,夏侯玄又拜倒:“小子为天下士子恳请老先生前去。”
王舒人叹了口气,缓缓道:“莫拜了,莫拜了,我答应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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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曹睿
延康元年十月二十日,魏王曹丕于谯县城东宴请谯县父老,犒劳六军。
若是单凭夏侯玄小侯爷身份的话,自然难以进入,但是他另外一个身份为东乡郡主曹玉的未婚夫,自然有此资格。
宴请坐席分为几类,其一为魏王及文武大臣,其二为魏王家眷,其三则为谯县大族及士子、隐士。
曹丕现在正歇于原来曹氏祖宅,夏侯玄跟在父亲后面先是去见过了曹丕,尔后,便由宫人领着至后面见曹玉。
行走途中,在一廊边庭院草地上下,夏侯玄看见了一少年正光着臂膀练剑,剑花纷飞,加上时不时吆喝,倒也颇具气势。
夏侯玄观之,见其身体已然长成,肌肉雄健,体格修长,约似十八九岁少年模样。且又剑眉星目,相貌俊伟,似大家子弟。
夏侯玄暗自思量:此刻,能在曹家祖宅练剑,且敢光着膀子大声吆喝的,天下能有几人,莫非是哪一位王子。
夏侯玄正疑惑的打量着那少年,孰不料那少年也往这边望了过来,便停下把式,把剑交与旁边侍立的奴仆收了,喊道:“嗳,兀那少年,你是何人”
宫人忙回道:“回小王爷,这是中领军大人公子。”
那人笑道:“原来是夏侯伯伯的儿子,有礼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急道:“那个.恕我冒昧..”顿了顿,接着道:“你是不是让爷爷把玉儿嫁给你的那个夏侯玄”
夏侯玄微笑道:“正是在下。”那人笑了起来,穿了衣服,走过来,道:“我早就听闻了,一直想见见你,爷爷向来喜欢那些三大五粗的莽夫,我还真怕你也是呢。”
夏侯玄笑问道:“莽夫有何不可”那人道:“莽夫于战场上,固然可为国之栋梁,然而玉儿却是极讨厌那些,她可是喜欢俊俏的少年,想来你,玉儿应该很满意。”
夏侯玄一笑,没有回答,那人却道:“我名曹睿,表字元仲,既然你为我妹夫,可直接唤我元仲,说来,我还不知道你表字呢。”
夏侯玄一怔,他料想此人是王子,却是没想到他竟是未来的曹魏之主,便道:“回王子”未待说完,曹睿摆手止道:“妹夫怎如此见生,说了,呼我表字,元仲。”
夏侯玄笑道:“元仲以后呼我太初即可。”曹睿笑道:“不知太初来此处有何事”
夏侯玄答曰:“殿下着我赴今日之宴,叫我随东乡郡主一起。因而前来。”
曹睿笑道:“太初凭的生分,玉儿以后定为你妻子,何必叫的这么呆板。你以后跟我一样唤她玉儿即可。”
未带夏侯玄回答,曹睿见其稍显拘谨,便亲热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走了,我也去准备一下,这几趟剑下来,着实出了一身汗。”
夏侯玄思及曹睿刚时剑法很是凌厉,便问道:“不知元仲从何时习剑”
曹睿答道:“我父亲,乃是剑道高手,因而从小便教习我。至今已十余年矣。”说完,挺了一下胸膛,豪气道:“现在,只要我剑在手,十几人亦伤不了我。”
夏侯玄羡慕道:“我不似元仲,小时,将大好光阴皆是浪费了。哎”
曹睿笑道:“你既然为我妹夫,没本事可不行,一定得文武双全,待以后事定了,我来教你。”
夏侯玄忙拜谢,二人闲聊中,已至宅子里处,宫人向前通报了,夏侯玄想着那个喜欢脸红,有时候却又娇蛮的曹玉,心里头不知作何感想,穿越到这里来,只见了曹操一面,却因为像他的小儿子,便成了大魏国以后的驸马。
若是以后干不过司马懿,待得他高平陵政变后,大肆清洗曹氏、夏侯氏,自己绝难活命。
正唏嘘见,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尔后便是一声极欢快、极娇脆的喊声:“哥哥”
夏侯玄心头一喜,往前望去,却是妹妹朝着自己奔了过来,小妮子今年也满了十岁,小脸粉嫩,目弯如月,俏鼻圆润,笑的时候,贝齿微露,越发的可爱起来。
夏侯玄突然间就然就被巨大的温暖包围,笑问道:“徽儿..你怎么来了这里”
夏侯徽奔至哥哥面前,道:“玉儿姐姐要过来,徽儿在家带着无聊,便死皮赖脸跟过来了。”
夏侯玄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笑道:“就你调皮。”夏侯徽乐的呵呵直笑,道:“哥哥送的那个抱枕好香,徽儿睡得好舒服,又一次,娘亲想要用一次,我都没给,害的娘亲都生气了。”
夏侯玄笑道:“徽儿平常不是最怕母亲吗,现在怎生如此大胆了”夏侯徽板起小脸,极是认真答道:“因为这是哥哥送给徽儿的东西,谁也不许碰。”
夏侯玄心头一暖,笑道:“你玉儿姐姐在里面”夏侯徽狡黠的一笑,道:“哥哥怎么一来就问起玉儿姐姐啊”
夏侯玄无奈,伸手于妹妹头上点了一下,无奈道:“鬼机灵.”
正说间,曹玉却从里面出来了,见了夏侯玄,倒也不似先前那般脸红了,又想起祖母的交代,便盈盈一礼,轻启朱唇,却又不知怎么称谓,临时之下,含糊道:“你近来可好”临时拼凑之语,倒也大方得体。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还好..还好。”
曹玉脸色又有些红起来的迹象,轻咳了一声,道:“那..去园子里走一下吧,王兄刚练完剑,还得洗浴,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夏侯玄微微一笑,较为恭敬道:“一切全凭郡主安排。”
曹玉却是慌了,她来时,卞氏特意再三叮嘱过,道是许多郡主、公主下嫁朝廷重臣公子,皆是不和睦,只因丈夫太摄于郡主的威势,夫妻间便如生人般客气,连友伴,亦比不上。因而要她现在对夏侯玄,以平礼对待,成婚以后,得以普通妻子之礼对待他。
曹玉向来崇敬祖母,此话因而谨记于心,想不到现在夏侯玄竟是如此客气,曹玉思及此,一张小脸通红,倒不是羞得,而是急得,便道:“你切莫如此客气,好不好”
夏侯玄还未作答,却是曹睿洗浴出来了,一着眼,就见着妹妹满脸绯红,急奔至夏侯玄面前,道:“太初,你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
未待夏侯玄回答,曹玉急得直跺脚,因为祖母讲过,郡主倚仗娘家人,最是受丈夫忌恨;因而极是恼怒,道:“王兄,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
第三十一回 宴会上
曹睿如夏侯玄一般,也是爱极了妹妹,被曹玉骂了一顿,也不生气,眼见得时间快到了,四人便于宫人的带领下往城东去了。
此刻,正是中午时节,谯县真称得上是人潮人海,接踵摩肩。曹丕虽只邀请了谯县中之名门望族,然后却在宴会周边搭起十二座戏棚子,且对全民开放,去了的,还会有有应时儿的物件送。
无疑,这对一些从未看过大戏的乡民之诱惑该是何等巨大,饶是连旁边之颍郡、许郡亦有许多人赶过来。
曹氏,夏侯氏二对兄妹分别坐于两辆马车上,于虎卫军的保护下,透开层层民众,往里行走。可是大喜的日子,饶是连平时嚣张跋扈的虎卫军亦不敢太过放肆,因而走的极慢。
夏侯徽与哥哥坐于同一车内,小手圈着哥哥胳膊,见半天才走一步,不由有些无聊,拉开车帘,看了半天,只见得那些下面满满的都是人,便问道:“哥,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夏侯玄一笑,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你平常不是最喜欢热闹么”
夏侯徽白了哥哥一眼,摸了摸小肚皮,略带委屈道:“徽儿肚子饿了。”夏侯玄被妹妹这可爱的模样逗得直笑,好不容易忍住,道:“你平时小嘴巴不是像只小老鼠一般,啃的挺勤快么,怎今天饿的这么快”
夏侯徽在哥哥胸膛上捶打了两下,骂道:“哥,你坏死了,徽儿是真的饿了啦。”恰待说完,夏侯徽的小肚子里果然传来几声咕隆响。
夏侯玄止住笑,无奈道:“好,好,哥下去给你买东西吃,好吧。”夏侯徽眼睛都笑成了月弯,道:“哥哥对徽儿最好了。”
夏侯玄掀开了车帘,见得下面有一背着竹篓叫卖糕点的妇人,传来的香气颇为袭人,好在车速不快,便飞快的跳下车,拿了十几钱,奔至那被竹篓的妇女面前,将钱塞给他,不由分说,自己动手拿了几块,又往马车这边飞奔,好在马车还在原地,于人群中走上一步都难,直赶上后世一来就是十天半月的大堵车了。
夏侯玄爬上车,把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递到妹妹手上,柔声道:“徽儿快吃,还热着呢。”却见得夏侯徽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眶也红了,夏侯玄慌道:“徽儿,你不是不喜欢吃糕点吧,那哥给你买果子去。”
夏侯玄摇头,说道:“没有,是哥哥对徽儿太好了。”夏侯玄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叹道:徽儿啊,你可知哥哥现在背负的压力有多大,那可都是为了你啊。世上有哪一个哥哥愿意看着自己的妹妹跳进火坑呢。
想着,一抬头,却见妹妹已经小口的咬了起来,眼眶红红的,甚是乖巧的模样,不由自主伸出手来,摸了摸妹妹的头,叮嘱道:“慢点吃啊,小心烫。”
却在此时,前面马车上的曹睿着人跑了过来,道是时间上已经赶不及,只有下车步行了。
夏侯玄点点头,道:“徽儿,先下车了。”夏侯徽正吃得津津有味,有些不情愿的走到哥哥身边,左手拉着他的胳膊,右手兀自还拿着糕点在吃,小嘴吧嗒吧嗒的,甚是可爱。
夏侯玄一下车,暗自感叹了一番,这人也太多了吧,虽然周围之虎卫军已经隔离了个圈子,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人潮的压力汹涌而来。
夏侯玄不敢大意,便生怕她一个闪失,便拉紧了她的小手,略带严厉道:“徽儿,跟着我啊,可不许调皮了。”
夏侯徽舔了下小嘴,道:“知道啦,徽儿又没比哥哥小多少,哥哥就知道装出副爹爹的模样吓我。”
几人于虎卫军的开道下,费了半天功夫,才来到城东宴席所在,却见旁边的戏台子上已经开始唱了,夏侯徽、曹玉哪里看到过这等把戏,看的是津津有味,目不转睛;曹睿、夏侯玄费了好大得劲才把各自的妹妹拉走。
到得门口,寻常百姓进不来,顿时压力大减,几人急速进入,曹睿有意的被父亲安排在朝中大臣那一块,以期结交大臣;而夏侯玄很无奈的,只能跟着曹玉、妹妹往曹丕家人那一块去了。
曹丕子女中,最得他喜爱的就是曹睿和曹玉,因此此次南巡也带在身边。
这一块中,也包含了谯县中大族的家眷以及年幼的公子,东汉末年,虽然提倡名教,但是对于女子,无有宋代以后那么严厉。
在座的人见得是魏王殿下二女儿来到,纷纷起身,她们来的时候,家里主事的早就早三叮嘱过,一定要拉好与东乡郡主的关系。
曹玉一路走过去,这些人便围着拍马屁,谯县只是小地,就算是大族,也不够多几亩天地而已,那种书香世家,却是没有。
因而,她们所讲的话像是预先背好了般,千篇一律,且俗不可耐。曹玉听的心烦,却又思及父亲所讲的话,不能对女眷们无礼,因而,即便是心烦,也只得哦哦的应着。
曹玉极是希望有人来替她解围,好早日摆脱这些唧唧咋咋的妇女;哥哥不在,也只有那小子了。
转头望过去,却见夏侯玄此刻正坐在妹妹身边,手里还替她剥着葡萄,更为可恨的是,居然还一颗颗送进夏侯徽的嘴里。注1
曹玉心头没有来一阵火气,再看向夏侯徽时,心中难免有些不自然,心里头却猛地闪出一个念头,尔后又使劲摇摇头,喃喃道:不会的,他们可是亲兄妹。
不多时,宴会正式开始,相当于后世的国宴一般,只不过名头却是谯县父老替曹丕祝寿。
菜一道道上来,端的丰盛,只把夏侯徽乐的不行,完全不顾风范,只顾埋头大吃,而夏侯玄所做的事就是乐呵呵的在旁边替妹妹夹菜,剔鱼刺。
曹玉与夏侯玄不在一桌,时不时瞄几眼过来,心里更火,嘴里任凭是山珍海味,也淡的没味了。
曹丕正在接受大臣们以及谯县儒生的恭贺,夏侯玄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王舒人,见他于酒席上闷闷不乐,端着酒杯,只顾一个劲的喝酒。
也真难为了他,自小便被教育要忠于汉室,这几十年来,已根深蒂固,此刻却要因为天下士子之心大多已向曹氏,为了一部分心中摇摆不定的儒生不致牵连,不得已才来这个宴会。
王舒人的学生见了老师来,纷纷敬酒,他也是不理,只顾着一个人埋头喝着闷酒。
此时,大臣们以及士族的族长们皆是得到授意,纷纷持酒杯,走到曹丕父子面前,不断说着恭维的话,无非就是魏王殿下仁德慈爱,天下仰望之类的。
夏侯玄妹妹摸了下妹妹的头,替她夹了几筷子隔得较远的菜,道:“徽儿,我过去见个朋友。”
夏侯玄忙吞下嘴中的食物,蹦跳起来直嚷嚷:“哥,徽儿也要去。”
夏侯玄无奈得把妹妹按下去,略带严厉道:“好好吃你的东西,不然哥可要打你的小屁股了。”夏侯徽只得委屈的坐下,拿起哥哥夹的鸡腿又啃了起来。
夏侯玄却是走到了王舒人的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礼,道:“老先生,小子有礼了。”
王舒人甚是惊讶,问道:“小子,我知道你是夏侯将军的公子,可是你还这么小,难道魏王这么看重你”
夏侯玄苦笑道:“非也,乃是殿下将他的小女儿赐婚于我,因而得以参加。”
王舒人缓了口气,道:“世皆传闻魏王殿下用人不拘一格,很是大胆,可若是有谁这么小,便领兵了,此乃亡国之象啊。”
夏侯玄忙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老先生,祸从口出啊。”王舒人笑道:“死则死矣,有何惧之。”
二人正在闲聊中,却突地见曹丕端着酒杯朝这里走了过来,夏侯玄忙闪在一边。
曹丕至王舒人面前,微笑道:“老先生,闻令高足道,老先生不但高风雅量,更学识渊博,孤有意请教,不知老先生肯赐教否”
王舒人却是没有站起来,嘴巴抽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曹丕端着酒杯站立了良久,见王舒人当着众人的面,正眼也不瞧他,脸上,极是挂不住,脸皮抽动了两下,就欲发作。
夏侯玄看出不妙,忙上前,提拉着王舒人的腰,将之提了起来,一面对曹丕道:“殿下,老先生腿疾深痼,难以站立,还望殿下砍在今天乃是吉祥之日,不要怪罪于先生。”
曹丕疑惑道:“玄儿,你怎生不去陪玉儿,到了这里来..嗳,说来,你又是如何认识老先生的”
夏侯玄答曰:“回殿下,臣跟随父亲来此一月有余,因为仰慕老先生之名望,前去拜访过,因而认得,亦知道老先生患腿疾良久,今日到这里来,都是为了得睹殿下尊颜,费了许大的劲。”
曹丕笑道:“老先生怎不早说,那孤就赐老先生不必站起,坐着说话即可。”
王舒人此刻是叫苦不迭,他对自己之生死早已超脱,但是对于夏侯玄,却是极为的喜爱,今日,他为了救下自己,不顾编织了谎言,自己若是不配合,任凭他是魏王的准女婿,也得死啊。
思及此,不为人知的叹了口气,道:“无用老者而已,何必劳动殿下如此费心。”
曹丕却是连连摆手,道:“方今天下未一统,许多人却是去习名法之术,以望以此博得青云直上,因而孔夫子之道,已不如先前那么新旺了。孤也是痛心不已啊。而老先生育人无数,学识渊博,孤有意请教。”
王舒人眼前一亮,若刚才的招呼只是为了救下夏侯玄,那么此刻却是真正的对曹丕感兴趣了。却也不回答,只是问道:“殿下如此之说,莫非心中已有大计”
众人皆是望着曹丕,尤其是士子们,他们大多习的是儒术,曹丕接下来的话,对于他们的未来,是何等重要,这些人自然明白。
“南方有龙眼荔枝,宁比西国葡萄石蜜乎”出自曹丕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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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宴会下
曹丕却是缓缓道:“我为丞相,当为天下计,定修缮孔庙,封孔夫子后人,且复立太学,并让天下士子有报效国家的机会。”
话刚落音,只听得下面士子哗啦啦跪倒一片,脸色狂热,鼎声贺道:“殿下英明,天下之大幸也。”
却也是这番话,才使得天下士子之心真正的归于曹丕,也因此而赢得了士族的支持。
曹丕乐呵呵的将众人劝起,道:“今日乃是同欢之日,各位不必拘于俗礼。各位且就坐,满上美酒,且看孤从洛阳带来的宫人起舞助兴。”注1
底下士子中,年轻者闻此,脸上皆是兴奋,而那些年老些的则都是一脸的痛恨之色。
尤其是王舒人,听了曹丕关于儒学的计划之后,好不容易,绷得铁紧得老脸有些舒展;一听曹丕将洛阳宫人带了出来,又要再次大庭广众之下作舞,不由再次紧绷了起来。
曹丕大手一挥,从屏障后面拥出许多舞姬,皆是妙龄少女,身段婀娜,体态轻盈,眼波似水,柔媚万千,直能把人的魂勾了般。
那些年轻的士子看的如痴如狂,有些,端着酒杯凑至唇边,却忘了喝下,只是那么呆呆的望着。
王舒人见了其中有些是自己的学生,不由骂道:“竖子,看甚”
那些士子见老师如此盛怒,不敢违逆,只得痒痒坐下,可是那些不是王舒人学生的喊叫的更为起劲了。一时间,场面反而更加热闹起来。
王舒人见回天无望,只得重重的叹了口气,坐下,闷头灌了杯酒。
夏侯玄此刻也是看的津津有味,那些少女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当得上万里挑一,加之又训练良久,那眼神儿,太慑神了。
孰不料,此刻曹玉那小妮子却是满脸怒容的冲到曹丕面前,趴在父亲耳边咬起耳根来,此举又是惹得那些年老士子大呼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夏侯玄心中疑惑,却见曹丕的目光在曹玉的说话中,朝着自己这边扫了过来,心道不妙,忙整理下衣衫,正襟危坐,那些舞姬,却是连正眼也不瞧。
曹丕却是站了起来,对着夏侯玄笑骂道:“玄儿,快些回去坐着,到这里来做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媳妇儿可是生气了。”
此语一出,众皆大笑,夏侯玄与曹玉,前者头埋到了地里,后者脸上早爬满了彩霞。
曹丕倒也是真性情,真洒脱,把女儿,女婿赶走后,笑道:“且不管那两个小毛孩,我等继续行乐。”
这话又引得底下许多者大呼不可,曹丕却是自动把这些呼喊过滤了一般。起身,略微有些摇晃,惊得在一旁的夏侯尚急上前扶持。
曹丕却摆摆手,口齿略有不清,看来是喝的有点高了,道:“今日,有酒,有乐,孤在此献丑,作诗一首,权当抛砖引玉。”
曹丕此举哪里是当今丞相,冀州牧,魏王的风范,活脱脱一个文人雅客,曹氏之人似乎有天生的文人气质,虽然出身于寒族,但是接连三代中有四人,文学成就皆是极高。
先有曹操,后有其二子曹丕,曹植,再后来,曹睿于诗词上也是小有成就,可以说,魏国,接连三代君王,皆具文采,不能不为之称奇。
只道曹植性格洒脱,曹丕亦不遑多让。
见其脸显酒晕,渡步至正中央,先是叹了口气,尔后,直起身子,高昂道:“西北有浮云,亭亭如车盖。惜哉时不遇,适与飘风会。吹我东南行,行行至吴会。吴会非我乡,安得久留滞。弃置勿复陈,客子常畏人。”
曹丕趁着酒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出口成章,比之为后世所久久传诵的曹植七步成诗亦差不了多多少。
曹丕此诗中体现出的味道,却让大多数士子有些心不安,尤其是那些老先生。
他们虽然埋首于书卷之中,然而大多数人还是为了出仕,因而对于军国大事,是极为关注的。
曹丕即魏王位后,搁下西边的战事不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有着汉帝的豫州,这其中的意味,大多数读书人心中皆有数,只是,当这一刻,真切的感觉到即将来临,众人皆有些不安。
夏侯玄回到这边,却是径直前往妹妹旁边,见她面前已经是一小堆的骨头了,小嘴巴、小手都啃得油腻腻的。
夏侯玄哑然失笑,从别人那里讨得一块巾布,替她拭去嘴巴上的光油,道:“慢点儿吃。”
曹玉在那边甚是无聊,又见的父亲站在中间扬头作诗,兴致极高,便搬了个凳子挪到夏侯兄妹旁边。
夏侯徽见是曹玉,惊喜的叫道:“玉姐姐,这里的东西好好吃哦。”
曹玉到底成熟一些,加之夏侯玄对妹妹太过宠爱,让她感觉自己被完全冷落了,连带的,对夏侯徽也不是那么亲热了,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很快,有新的菜肴端上来,夏侯徽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了,夏侯玄一瞧,又是一道鱼。
此鱼看起来极扁,呈深褐色,而鱼鳍极长。夏侯徽见了,娇呼一声,就欲开动,夏侯玄忙止住了,道:“这鱼刺多着呐,等会儿。”
语罢,夏侯玄拨了几块鱼肉,小心仔细的剔去了鱼刺,将之放在夏侯徽碗里。笑道:“快吃吧,小馋猫。”
曹玉见了,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她一直是希望跟夏侯玄亲近一些的,奈何他对于自己的好不及他妹妹的万分之一。
不由自主的,曹玉眼眶有些红了,嘟着嘴道:“我也想吃鱼。”夏侯玄一愣,笑道:“郡主自己不会夹吗你不会跟徽儿一样小吧。”
曹玉语塞,气极,一跺脚,娇哼一声,起身,便往哥哥那里跑去了。
夏侯徽见了曹玉模样,心中有些疑惑,悄悄道:“哥,刚才玉姐姐感觉怪怪的,而且,对徽儿也并无以前那般好了。”
夏侯玄笑道:“馋猫胡思乱想什么,快点吃东西。”
不多时,却见曹睿气冲冲的跑过来,后面跟着曹玉,曹睿冲至面前,就大喊道:“太初,你凭的无礼,为何欺负玉儿”
正在埋头吃鱼的夏侯徽被曹睿这么一吼,被吓得一抖,然后牙齿便撞击在碗边上,吃痛之下,眼泪欲落。
夏侯徽就是夏侯玄的逆鳞,见得妹妹被曹睿说话吓了一跳,也不管对方是未来的曹魏之主,当即不满道:“元仲你说话就不能轻点,都把我妹妹吓着了。”
曹睿也是互不相让,道:“那你还冷落了我妹妹,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二位护妹心切的兄长就这样互相对峙着,各不相让,反倒是两位当事人有些急了,便各自劝回了自己的兄长。
此时,夕阳欲落,天色将昏,宴会结束,宾并大欢,曹丕在近侍的搀扶下回到了祖宅,曹睿兄妹亦跟了去,而夏侯玄虽然舍不得哥哥,然在军中实不方便,便也跟在曹玉后面去了。
曹丕在父亲曹操去世后,立即将曹操宫人全部取来服侍自己。卞太后发觉后,感叹”狗鼠不食汝余”。余嘉锡谓”太后言此,斥丕之所为,禽兽不如也”。
第三十二回 求救
曹丕于谯县停驻几日,每日接见县中士子,将自己之于儒术的观点反复传播,不过几日之间,竟至天下。
全国士子为此欢忻踊跃,各地称曹丕功德者纷沓而来。而曹丕则是去了毗邻许昌的曲蠡,陈重兵于此,并颁布诏书。
诏书云:众将随孤及先王征战讨伐,士卒死亡还有没有收殓的,孤倍感哀痛;特此通告各郡国供给小棺材收殓,送到亡者家中,官府为他们祭祀,并抚养的他们的后裔,替他们赡养老人。
因此,天下军士归心。
所有的一切,莫不都是在有序的进行,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件事而做准备。
..
夏侯玄这几日很是轻松,散了宴会后,曹玉对于自己气极,不但自己并不搭理夏侯玄,还管着夏侯徽也是不准去见哥哥。
夏侯玄虽然思念妹妹的紧,倒也乐得清闲,便终日与张牛儿、伍定等于军营中打磨筋骨。
这些时日来,因为锻炼的勤快,夏侯玄身体发育极快,不但挺拔欣长,更是有了一线线的肌肉。
皮肤也黑了些,加之腹部那一道极长,极宽的伤疤,倒也颇具男子汉气概。
这一日,却是张牛儿与伍定对练,张牛儿自从于那一场战斗来,颇有心得,武艺大进,原本,伍定还可以在他刀下堪堪走上数百招而不败,可如今,伍定却是连撑个十合都难。
所谓术业有专攻,伍定之天赋不在冲锋陷阵上,他头脑冷静,遇事沉着、谨慎,且有一手不错的箭发,可造为方面大将。
看的伍定在张牛儿连声怒吼下,终于跳出战圈,道:“牛儿且停,我认输了。”
夏侯玄笑着调侃道:“平疆,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差了,此次,可是连十合都没到。”
伍定一面喘气,无奈道:“小将军,牛儿太强了,力量刚猛无比,且已懂了巧劲道,我实在不是他对手了。”
几人正调侃中,却见一小兵来报,道:“小将军,寨门便有一个女人自称是您的故友。”
夏侯玄疑惑道:“故友我哪里来的故友”那小兵却道:“卑职不知,不过看那女子所乘马车,极是豪华,而那女子,也是极为貌美。”
夏侯玄站起身,道:“牛儿,平疆,我等前去瞧瞧,看是什么故友”
几人至了寨门口,却见远远的一辆马车停在那儿;夏侯玄却是有印象,感觉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
张牛儿却道:“小将军,你看那辆马车不正是那日那刘清郡主的吗”夏侯玄这才想起,颇具玩味的一笑,道:“走,前去瞧瞧。”
几人至刘清面前,见她今日却是简素了些,一身淡淡的草绿布裙,倒别有几番风味。
刘清见夏侯玄走来,心里一喜,忙快步上前,急问道:“你的伤势好点了吧”
夏侯玄见她开头第一句话是问自己的伤势,且满是真挚,并无虚情假意,对之印象又好上了几分。便道:“已经全好了,劳烦郡主挂心了,只是不知,郡主今日到此,却有何事”
刘清听他说伤势已好,脸色一喜,听他问起情况,却又脸色一暗,低下头,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夏侯玄与她相处虽不过几时,却从她护着弟弟、反驳自己父亲上,看得出她是个倔强的女子,眼前这副样子,定是有求于自己,却又难以开口。
夏侯玄笑道:“你我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你有什么难事就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且道理上过得去,我一定尽力。”
刘清盈盈抬起头,略微擦拭了下泪花,道:“叔叔不轨,我与弟弟将性命不保矣。”语罢,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
夏侯玄却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说的她与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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