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侯府建于曹操霸府所在地邺城,然因统领曹操的近卫军虎豹骑,跟随曹操来到洛阳,住于军营中。
曹真所领虎豹骑一部驻地位于城南几里,城内宫中有事,起兵呼吸之间即可到。
夏侯玄一行从南门出,行不过一会儿,便远远地瞧见了建在在山岭之上的军营。洛阳处无有高川大山,因而此岭海拔只不过百余米,地势平缓,谓之丘更为合适。在山顶处建有一座瞭望塔,塔上立着一面旗帜,上大书:曹。
夏侯玄一行来到山门寨营出,才刚冒头,只看得瞭望塔上一士兵将红旗一挥,山门立即大开,一阵灰雾扬起,从灰雾中,踏出一队起兵,轻铠良马,争先恐后,极有威势,震的大地颤动,且速度极快,呼吸之间,已经冲到了夏侯玄一行身边,绕成一个圈把夏侯玄一车几马围住,却没有动作,看来是在等主事的人出来交涉。
夏侯玄身边侍卫根本就没有见过战阵,一时间,只觉得拿枪的手都有些发软,座下的劣马也不住的喷着鼻息,踏动着马蹄,显得极为不安。
夏侯勇见了,立即大声喝道:“夏侯家养你们何用还不快护在少爷周围。”众侍卫这才念起少爷的好,心中的忠诚战胜了恐惧,纷纷催动劣马围着夏侯玄的马车饶了个圈,紧紧护住。
夏侯玄把萱儿安顿在车内,自己却径直走了出来,夏侯勇急道:“少爷快回车内。”夏侯玄微微一笑,道:“给我牵一马来,我出去跟他们说。”
夏侯勇急得眼泪都快掉了,道:“少爷,万万行不得啊,传闻皆说,虎豹骑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我怎么放心你去呢,还是老奴去吧。”
夏侯玄回道:“一派胡言,这些都是我舅舅的属下,怎么会对我不利。”
夏侯勇叫苦不迭,回道:“本来我也认为如此,可是你看这架势,摆明了要跟我们厮杀,若是那些个莽夫不信少爷的话,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伤了少爷,老奴怎么跟老爷交差啊。”
夏侯玄看到虎豹骑骑兵蠢蠢欲动,懒得再啰唆,走到车旁边一个卫兵马边,把他扯了下来,自己爬了上去,略有些笨拙的催动战马,朝着那边军旗下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冲去。
夏侯勇大急,一咬牙,吆喝一声,只得带领侍卫跟了上去。
那边的军官看到夏侯玄纵马过来,也提马相迎,隔着好远,扯开喉咙喊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虎豹骑驻地。”声音中气十足,听的人耳膜发疼。
夏侯玄的战马被吼声吓得一顿,高高的扬起前踢,长嘶一声,差点把夏侯玄掀下马来,夏侯玄堪堪稳住战马,回道:“我乃昌陵乡侯之子,母亲为德阳乡主,你道我是谁。”
对方那人明显一惊,回道:“无凭无据,你要我怕如何信你是将军的外甥。”将军即为曹真。
夏侯玄笑道:“你要舅舅过来瞧一眼不就知道了。”那人冷哼一声,道:“将军忙得很,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夏侯玄正待解辩,却听得那边山顶上吹起号角,那个军官见了,扭转马头,道:“尔等快些退去,等一会儿,将军若是出兵了,将你们踏成灰土,休得怪我家将军。”语罢,也不管夏侯玄等,带领军马往寨门出奔去。
夏侯玄却问道:“勇奴,你说那号角响,是不是表示舅舅就要出兵了”夏侯勇答道:“按理说,应该是的。”
夏侯玄一喜,道:“这就好了,我直接去见舅舅,不管这些烦人的莽夫了。”
夏侯勇慌道:“少爷,待会儿千军万马的,伤了您可怎么办,依老奴看,还是先回吧。”
夏侯玄却道:“怎么不去我就等在山门口,就不信等不到舅舅出来。”
勇叔还想再劝阻,却不料夏侯玄飞快的爬到一匹马上,一夹马肚,朝着山门冲去。夏侯勇叫苦不迭,只得跟了上去,口中不断嘟嚷着:“这少爷..哎这么鲁莽,迟早要出事的。”
夏侯玄冲到山门口,远远地望见营寨的门大开了,从里面冲出无数的骑兵,当先的就是那面写着曹字的帅旗,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队轻骑兵,在随后便是重骑兵和步兵。
在那面帅旗下,几个重甲骑兵团团护住一个人,那人盔甲鲜明,手持长枪,胯下战马极其雄壮。
夏侯玄料想这应该就是曹真了,便纵马冲了过去,口中大叫:“舅舅,舅舅。”
那人身边的士兵反应极快,从背上取下长弓,从箭壶里拔出翎箭,瞄准了夏侯玄,后者大惊,立即感觉到被一股强烈的杀机锁定。浑身冒冷汗。
却不料被护住的那人对着四周压了压手,那些人立即把长弓放了下来,看来是得了不准发射的命令,任由着夏侯玄冲过来。
夏侯玄一路纵马,无人阻挡,直到离旗帜不过几米,里面那人可能听到了夏侯玄的喊声,从里面回应道:“来者可是玄儿”
夏侯玄大喜,回道:“舅舅,是我。”曹真大喜,忙分开了护卫自己的骑兵,朝这边冲了过来,身边的侍卫很是紧张和警惕的望着夏侯玄,只要他一个不轨,随时会上来撕碎他。
二马相交,曹真把长枪扔给部下,从马上纵下,而夏侯玄因为骑术不精,还在努力地稳住战马,好下得马来。
曹真望着努力止住战马外甥,略带宠溺的笑道:“玄儿,你这骑术可是不像你爹爹啊,妹夫就没有教过你”
夏侯玄一面稳住战马,一面答道:“爹爹每次都不在家,只有娘和玄儿还有妹妹在家里。”
曹真叹了口气,道:“妹夫做的也太过了,我曹家的正室不去宠信,却偏偏喜爱一个舞姬。只可怜了我妹子守了多年活寡啊。”
语罢,便上前去,摸了下战马的头,说来奇怪,那马便乖乖的停住了,曹真便欲把夏侯玄从马背上抱下,在他的心里,这个小外甥还是以前那个小孩子。
夏侯玄却灵活的跳了下来。一着地,就把曹真吓了一跳,原来夏侯玄已经有他的肩膀高了。他咧着嘴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有我曹家与夏侯氏血统的孩子就是不同。好来,让舅舅好好看看你。”
此时,曹真身后却转出一人,道:“将军,主公有令,一见烽火,当得急速前进,不得延误。”
曹真猛拍了一下头,忙跨上战马,道:“哎呀,看见外甥一高兴,差一点耽误了大事,玄儿,舅舅要去面见魏王殿下,你先去我军营里住下,等晚上舅舅回来吗,再好好看看你。”
夏侯玄心里一喜,此等良机岂肯放过,回道:“玄儿想跟随舅舅一通前去面见魏王殿下。”曹真一愣,问道“为何想去”答曰:“世间传闻魏王殿下乃古今第一神人,因而急欲拜见。”
曹真甚为崇拜曹操,听的外甥如此一说,极是高兴,一点头,道:“好,舅舅这就带你前觐见魏王。”
第五回 枭雄
军营离洛阳城不过几里,虎豹骑皆是骑兵,不一会儿就已逼近城门。守门的士卒看到这一大队士兵浩浩荡荡而来,早已熟悉;忙放下吊桥,移开拒马、鹿角,大开城门,驱赶群众,迎接兵马入城。
曹真带头纵马进入城中,街上的闲散货铺早已经挑了担子远远躲了去。兵马毫无阻挡的快速推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魏王府,也就是以前汉室的皇宫。
夏侯玄纵眼望去,见魏王府门前早已经站满了士兵,曹真安排手下把军马屯在旁边,亦下马,牵着夏侯玄往里走去。
早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急道:“曹将军,往常你早就来了,为何今日来的如此之慢殿下可是等了许久,有些生气了啊。”语罢,扫了一眼夏侯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曹真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梁道,魏王此次召集我们前来所为何事”梁道,即谏议大夫贾逵。他看了一眼夏侯玄,却没应答。
曹真知道意思,解释道:“这是我外甥,名玄,快向贾伯伯问安。”夏侯玄只得喊道:“玄儿见过贾伯伯。”
贾逵乐的呵呵直笑,频频点头,道:“果然为夏侯家之后,如此年纪,便有如此体格,以后定是魏王帐下一猛将。”
曹真有些不耐烦,提醒道:“梁道,我问你事呢。”华大夫走近几步,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道:“魏王的头痛病越来越严重了,昨夜至今就昏迷了好几次。”
曹真虎躯一颤,严重爆射光芒,拉起夏侯玄,迈着大步向宫内冲去。
沿途无人阻拦,一路进入禁宫,曹真交代着夏侯玄:“玄儿,待会儿魏王若是要问你话,你不要紧张,机灵些。”
夏侯玄点点头,又试探性的问道:“舅舅你说,魏王这病还有的治吗”曹真长叹一声,道:“这头痛病是魏王在常年征战中落下来的,想要根治,难呐”
到了一扇门前,曹真停下,说道:“玄儿,你现在在这里等我,等会儿自然有人出来叫你进来,你就跟在他身后进来,现在呆在这儿,不要乱跑,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夏侯玄忙不迭点头,曹真旋即返身大步向内,只见房子内灯火昏暗,忽明忽暗中,在一张巨大的床边,立着许多身着盔甲的将领。
而那床上,则躺着一个闭着眼睛,满是黑白相间胡须的老者,正是曹操。
一人看见曹真进来了,附在曹操耳朵上说了一句,曹操缓缓睁开双眼,虚弱的说道:“子丹来了。”
曹真听的曹操叫自己忙轻步向前,道:“殿下,末将在此。”曹操望着满脸担忧的曹真,嘴角蠕动了一下,略有艰难道:“往常不是你冲的最快吗怎这次你来的最慢。”
曹真忙回到:“魏王,因为在路途中遇见了外甥,略微耽误了时间。”听的此语,曹操床头上一人一愣,满脸疑惑的望向曹真。
曹操嘴角一咧,笑问道:“外甥你的妹子好像是嫁给了伯仁吧”曹真忙回道:“是的。”曹操又出转头向床头那人:“伯仁,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床头那人即为夏侯尚,他听的曹操问起,忍下心中疑惑,回道:“回魏王,犬子今年虚岁十二。”曹操苦笑道:“我还没有见过呢,想必定是少年英雄啊,可惜我等却渐渐老去了,哎..半生戎马,岁月不饶人啊。”曹操一阵唏嘘,周边与之征战一生的将领亦感同身受,顿时气氛便沉了下来,配合着跳闪的火光,英雄落寞的悲凉尽显无疑。
曹真在旁边,眼眶略微有些晶亮,道:“殿下,末将已把玄儿带来了。”曹操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笑道:“呵呵,那快点带上来吧。”
夏侯玄站在门边百无聊奈,正四处张望着。突然听的里面传来一句:“宣昌陵乡侯子夏侯玄。”尔后便出来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对着夏侯玄道:“小侯爷,里面请。”
夏侯玄一进入房内,顿时一股苍凉之气扑面而来,这股苍凉里面蕴含的乃是整个华夏名族的未来,压的夏侯玄心平气和。
看着一大群人围着一张床,夏侯玄知道,这才是整个大汉国权力的中心,床上的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曾经将他的长剑与战火烧到了整个中华,凡是他战马到过的地方,无不掀起腥风血雨,他,差一点就统一了华夏。
夏侯尚看见儿子走了进来,却呆呆的望着自己这一群人发愣,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不由心里一怒,旋即想到儿子从小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封地,未见过世面,从而释然。轻声喊道:“玄儿,快到魏王身边来。”
夏侯玄从那种奇妙的思绪中飞回,稳了下心情,迈着方步前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的父亲,对着这个被罗贯中极度贬低的名将,给夏侯玄的第一印象就是英俊。与那些三大五粗的武将不同,夏侯尚可以称之为儒将,极有风度。
夏侯尚把儿子拉到床边,夏侯玄的视线渐渐的移到了床上那个老人身上,在那一瞬间,夏侯玄仿佛看见了一头即将死去的雄狮蜷伏在它最后的领地里。
他的胡须是散乱的,就像狮王散乱的鬓毛,相传,曹操是极为爱惜自己那一把大胡子的,每天都要精心打理。
可是头痛病一发作,其痛楚如紧箍咒一般,贯彻骨髓,可以想象,曹操是在床上胡乱打滚之后,才把那珍爱的胡须搅乱的。
此时,曹操眼中没有了睥睨天下的霸气,也没有了屠尽徐州的杀气,有的,只是无尽的慈祥,就像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一般。
夏侯玄望着那目光,心中忽然有了底气,走上前,拜倒,字正腔圆道:“玄儿拜见魏王殿下。”
曹操呵呵直笑,胡须随之颤动着。嘴角一咧,问道:“夏侯氏之玄,今年多大了”声音细微,甚是沙哑。然无形之中,又有一股压力袭迫而来。
夏侯玄微微有些紧张,深呼一口气,压下心脏,道:“回殿下,小子今年一十有二。”曹操叹了口气,道:“抬起头来。”轻言中,自有一股威严。
夏侯玄抬起头,于暗淡灯光下,曹操仔细打量,开始满是赞赏,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痛苦的神色,旋即不见。他闭上眼,吐了口气,对旁边站立的一年老内侍说道:“甚似我儿,甚似我儿啊”
那内侍忙拜倒,略带哭腔道:“殿下,小王子已去了啊。”听得此言,夏侯玄恍然大悟,原来曹操看见自己,就思念与自己一般年纪时就死去的小儿子,也是他曾经最中意的继承人曹冲。
过了半响,曹操幽幽睁开眼睛,对着床头的夏侯尚招招手,后者凑过脸去,曹操道:“伯仁啊,丕儿有一女,与你儿大二岁,从小乖巧,孤有意撮合,不知伯仁意下如何”注1
夏侯尚神色一禀,忙拜倒,曰:“谢殿下大恩。”曹真却推了一把还愣在那里的夏侯玄,道:“玄儿,还不叩谢殿下。”
夏侯玄隐隐间,已经知道自己多出了个未婚妻,而且还是未来的公主,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却也只得拜倒。
做完这一切,曹操心情似乎略有好转,朝夏侯玄招招手,微笑道:“玄儿,叫声爷爷。”夏侯玄当场就愣在那里,急得后面曹真使劲低声催道:“叫呀,傻小子。”
夏侯玄只得愣愣的叫了一声:爷爷,声音细小如蚊,几不可闻。曹操见其模样,心中愈加喜爱,又略有严肃道:“玉儿自小流离,甚是可怜,玄儿以后定的好生待她,若有不对,决不轻饶。”
夏侯玄只得又拜倒,一番慷慨陈词、千保万证才罢了,曹操本是虚弱,兴奋过后,便又感到不适,头昏欲睡,旁边内侍熟知曹操习性,对众人说道:“殿下要睡了,各位将军回吧。”
众人望着又闭上眼的曹操,脸上皆是担忧之色,没有动,近侍只得说道:“御医说魏王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各位将军不要担心,还是请回吧。”
众人这才悄声退下,留下雄狮最后的时光一个人蜷伏。
注1:二十一年,太祖东征,武宣皇后、文帝及明帝、东乡公主皆从。三国志魏书五。
至于东乡公主名曹玉,说实话,作者制造。
第六回 宝马
众人退下,才出宫门,夏侯尚一把将儿子扯到身边,神态严肃,问道:“玄儿,你为何来洛阳。”玄答曰:“母亲思念父亲的紧,而父亲又许久未回,因此命孩儿前来,催促父亲回家。”
夏侯尚又问道:“那你为何直接去了你舅舅那里”夏侯玄答道:“临行前,母亲交代的,着我定要去拜访舅舅。”
夏侯尚闻此,脸色顿的一沉。他早就知道于邺城的正室对于自己宠爱侧房极是恼怒,而此次派了儿子前来,又直接去见了她的哥哥,莫非要对侧房不利。
思及此,双眼一瞪,只把夏侯玄吓得退了二步,在一旁的曹真急将外甥拉到自己身边,不满道:“伯仁,你不回家,将我妹妹冷落几年,我不好太过责怪,可如今玄儿千里前来,你又是这副面孔,未免做的太过了吧。你既然不待见自己儿子,我自好生照顾外甥,用不着妹夫费心。”
夏侯尚不好回答,冷哼一声,自领所部回城西驻地了。曹真见其离去,由怒转喜,拉起闷闷不乐的外甥,安慰道:“走,回军营,舅舅给你几件礼物。”
曹真自领了军马,出了南门,奔山丘军营,丘顶瞭望塔早就瞧见,大展红旗,大开寨门,军马风一般入寨了。
进了营,曹真对手下亲兵吩咐了几句,拉着夏侯玄便入了一间小阁子,里置一圆桌,上铺满了酒品果蔬、肥鹅嫩鸡及一些应时物儿,甚是丰盛。
而席上早就坐了五人,腰间皆悬佩剑,看得出是曹真手下将领,见得主将进来,纷纷起来,喝道:“将军。”
世传曹真对待手下将领极为亲热,颇有战国吴起之风,以至得将士对其极为推崇,战斗时舍生忘死,如此看来,倒不全是捕风捉影。
几位将领中有的刚追随曹真前往宫廷,对夏侯玄被曹操赐婚一事已有所耳闻,所以,这其中的一位,脸色极为不好,谓谁却是阻拦夏侯玄入寨的黑脸大汉。
曹操加九锡后,中原上下,但凡稍有学识之人,怎不知魏代汉乃天命所归,世之必行之事,这夏侯玄说来,那就是新朝的驸马爷,还不说本身家族的势力,凭谁也不敢得罪,何况他只为一小小曹真帐下部督牙将,官小位卑。自从曹真、夏侯玄一进来,与众人谈笑风生,他握着酒杯,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喝也不是,走也不是,着实痛苦的很。后猛叹口气,心一横,单膝跪了下来,喝到:“末将胡华请将军,小侯爷治罪。”
这一吼运足了丹田,力气是十足,倒把众人吓了一跳,曹真困惑,忙上前将其扶起来,问道:“胡将军向来忠勇,何来罪责”胡华头一偏,一咬牙,一叹气,实不知该如何作答。
夏侯玄一愣,望去,却见那日阻拦自己的虎豹骑将领正半跪在曹真面前,一张黑脸倒憋成了暗紫色,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就是不说话。
夏侯玄见那样子,倒也憨厚可爱,便上前把那日事情对曹真叙了一遍。
曹真听的手下这个莽汉差点差点就把外甥阻在寨外,若不是外甥机灵,直接来寻自己,那军马一出,情况危急啊。饶是向来对胡华武艺、胆魄很是喜爱、倚重,也被气得双眼浑圆,一身冷汗。
曹真就夏侯玄这一个外甥,自然溺爱的不行,当下,越想越怕,大踏步上前,一脚踹上去,骂道:“莽夫莽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小心,小心,哎”
胡华从不见曹真如此盛怒,心里也是后怕,只是半跪在那里,不说话。
夏侯玄只觉此人性格虽耿直,但不免太过急躁了,只得上前,走到胡华身边,道:“胡将军这是作甚。小子并无半丝怪罪将军之意啊。”胡华乃是一部之督牙将,裨将一种,无名号,谓之将军,倒也可以,然不免夸大。
胡华果然面露受宠若惊之色,忙回礼道:“小侯爷抬举了,在下,哎......惭愧啊。”夏侯玄答曰:“那事只是将军职责之内所应做之事,将军之勇武、负责,着实令小子佩服的很呐。”
曹真见着游刃有余的外甥,心中虽不免诧异,然更多的是喜悦。眼见得世家大族势力日渐膨胀,若是几十年后,没个领的兵,治的民,有能力的曹氏、夏侯氏辅佐大魏皇室,大厦将倾啊;自己儿子从小就不争气,绝非撑厦栋梁之才,注1可这外甥,不但一表人才,体格瞧样子长成后定是雄伟,且谈吐不凡,仁厚友爱,倒是可以着意培养。
夏侯玄知是否治胡华之罪,还得看舅舅的意思,便询问似地问道:“舅舅,胡将军这事”曹真笑道:“玄儿说的对,你忠于职守,本将军怎会责罚。胡华,本将军可要告诉你,注意点,小心,不要鲁莽。知否”
胡华大喜,憨憨一笑,忙拍胸膛保证,曹真一笑,将各将领一一拉着坐下,道:“今日,此席乃是我为外甥接风洗尘所设,众位吃好喝好。”众人喧哗一阵,齐齐坐下,气氛甚是融洽。
众裨将因夏侯玄刚才一番言语动作已对其甚有好感,又知其前途了得,有意结交,当下,对夏侯玄甚是恭敬,一口一个小侯爷甚是亲热。后者因为深知古代军权之于政治活动的重要性,亦有意结识,因而,这一番人杯盏交错,猜拳罚酒,大呼小叫,甚是热闹。
曹真极为满意,晃晃间,看到了自己帝国未来的梁柱。
夏侯玄于席间渐渐知道了舅舅手下军队建制,虎豹骑本就是于青州军等地方军中选出的精锐,呼之为百里挑一也未尝不可,其精髓就在于一个精字,人数自然不多,平时多护卫于曹操身边,也有少部分于许昌监控献帝,曹操征战则随行,抑或边疆有重大战事不顺,也有可能派出虎豹骑前往,或战或督。
既然为近卫军,那么统领之人定是曹操极为信任之人,史上曾有虎豹骑八骁将,分别为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纯、曹真、曹休、夏侯尚。曹真此部人数不过五千左右,然皆是重甲重弩,装备精良,久经战阵,纪律严明,战斗力极强。连驻扎于城西之夏侯尚所部亦差之三分。
手下裨将除去身边随行裨将外,共有五位大将统领着这五千军马,皆在这酒席之上。除去大黑脸胡华之外,另有四人,这些人皆是极喜爱饮酒,男人刚开始需用酒来拉近交情,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因而纷纷向夏侯玄劝酒。
夏侯玄积两世酒量,还是抵不过这些酒精沙场之辈,不一会儿,脑内已袭来阵阵酒晕。曹真瞧得真切,忙呼喝侍从将酒盆撤下,各自上了一碗醒酒酸梅汤,惹得胡华二人大呼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待得众人酒意稍去,曹真笑吟吟道:“玄儿,你猜舅舅给你备了一件什么样儿的礼物。”又对众将领招呼道:“你们也都猜猜看。”
众人有的大喊珠玉宝贝,曹真嗤之一笑,有人道是美妙人儿,曹真一甩腿,给其一脚,有人道是书卷经文,曹真亦是摇头,如此一闹腾,数猜不中,众人愈是好奇,皆是嚷嚷着现场拿出来。
曹真一笑,站起身,道:“随我去校场。”又招呼过来一近身侍卫,那人面露惊奇之色,见曹真确定点头,满腹狐疑的跑去了。
众人来到校场,因是中午时候,士兵皆在伙夫营,校场空旷,隔了老远,夏侯玄就听得几位将领的赞叹之声,以及他们望着自己时那灼热,羡慕的眼光。顺着众目望去,见校场的中间立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通体火红,正在踏蹄嘶叫,上下翻腾,边上几个大汉拉着马缰都有些吃力,几次险些被马蹄踢中。
夏侯玄于后世本就爱极了马,毕竟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跃马持枪,杀奔疆场的梦想,当下见得如此这么一匹雄壮至极的马,心情激动,一路小跑奔过去,就欲牵过来,曹真在后面急道:“玄儿休得过去”夏侯玄疑惑回头,曹真解释道:“此马极为桀骜,已踢伤几人,就算是你舅舅我,勉强骑得上去,都要废十二分精力留神马儿突然甩蹄子,哪敢骑着上战场,因为一直圈于军中,等英雄前来将其驯服。”
夏侯玄哑然失笑,道:“舅舅,你就别说笑话了,玄儿连普通的劣马尚且控制不好,如何骑得上如此雄壮之马。”曹真哈哈一笑,道:“舅舅如何不知,但是我有没有让你现在骑,玄儿你还只有十二岁,可以先牵回去好生养着,久了,自然地,就熟了,等玄儿一成年,即可骑上此马,为我王征战四方。”
夏侯玄听的频频点头,道:“说的也是,玄儿谢谢舅舅。”曹真呵呵的应着,又问道:“玄儿,你知这匹马的来历吗”玄答曰:“玄儿曾听人说起,关羽关云长曾有一马,名“赤兔马”,全身上下,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能日行千里,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且有极为忠心,很通人性,然后来关羽被孙权所擒,父子俱死,而赤兔马亦绝食以祭主,不过一些时日,便也死了,今观此马,其样式与赤兔马一般无二,莫非是赤兔马的后裔”言语中,皆是兴奋与期待。
曹真微微颔首曰:“一半对一半错,此马与关云长所骑之马本是同一品种,谓之“大宛马”,而且同是大宛马中的精品汗血宝马。”夏侯玄大喜,急道:“汗血宝马”
曹真点头,回道:“然也,玄儿你记得魏王殿下曾出兵讨伐汝南张绣吗”夏侯玄答道:“记得啊,那一场战斗,魏王损失极为惨烈,不但爱将典韦战死,还痛失侄子与王子曹昂。饶是连殿下本人也是在一匹良马的帮助下逃出来的”说到此处,夏侯玄双眼放光,想起什么似地,以询问的眼神向曹真。
曹真点头道:“然也,当年那匹魏王有良马二匹,一名“爪黄飞电”,此马虽然雄壮,速度极快,然乃一孬货,见得战场厮杀,就马腿发软,口吐白沫,莫说作战,饶是连行走都难,魏王只是在平时狩猎时骑它,一旦战事蜂起,殿下还得倚仗另外一匹大宛马,此马无名,速度比寻常之马亦快不了多少,然极有胆魄,刀枪面前过,而眼睛圆睁不眨,当时就是他驮着殿下,后来一大批的重弩追赶,后王上脱险,马到驻地即倒地死亡,检查之,身中四十一箭,且有一箭直贯腹部,仍奔跑不休,而此马..就是那匹马之后裔。”
注1:桓范大哭曰:“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矣”三国志曹爽传
第七回 父亲
夏侯玄自得了汗血宝马,喜不自胜,于其周边徘徊,急欲上前骑乘,却又摄于其铁蹄铜尾,甚是纠结。眼见得暮色渐沉,夏侯玄于曹真道:“舅舅,玄儿刚来洛阳,虽父亲严厉,然若今日不去拜见,却甚失了礼节,所以”
曹真笑曰:“此乃为人子应该之事,不消多说,玄儿快快去便是。”夏侯玄一拜,便于军士引导之下,在侧营引了带来的一众侍卫及萱儿,投城西夏侯尚驻地而来。
经过沿路农田时,夏侯玄不免诧异了一番,本在印象中,三国乃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战乱之世,孰不料洛阳周边竟是一番太平盛世、鸡犬相闻、路不拾遗的景象;万顷的麦浪翻滚,甚是壮观,趁着夕阳洒下的余晖,一片金黄。
朝着勇奴一问,答曰:“自从魏王殿下诛董卓,二孽,灭张绣、吕布,踏袁绍、袁术二兄弟,一统北方以来;中原之地,便再难见刀戈,魏王殿下又广布屯田之术,轻徭薄赋,以至天下繁华,世间莫不顶礼尊崇他老人家。”
夏侯玄笑而不语,心中却已明了,吴、蜀穷兵黩武,虽有诸葛武侯,亦难撼魏一统天下之历史趋势,其原因于此。
不多一会儿,车队便已到了城西夏侯尚之驻地,不同的是,夏侯尚的驻地却是位于一滩涂、内湖旁边,皆是平地,湖中有北方难见之苇荡,稍有响声,便惊得里面野鸭乱飞,白鹭扑腾。
寨门位于湖边,瞭望塔却是建于湖中,虽然少了三分气势,然多了几分隽秀,车队一到,瞭望塔上亦打起旗语,寨门大开,如同上午一般,从里面冲出一对军马,领头的却是文文秀秀的一个人,铠甲上身,英气不凡。
夏侯勇不禁魂飞魄散,上午那绝望的一刻仍历历在目,当下,心一横,不顾性命大叫曰:“快掩护少爷撤走,其余人跟我冲。”不料那一群人却没有携带重武器,饶是连腰间佩剑也没有抽出,那里有一副冲锋陷阵模样。
夏侯玄见此,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便叫道:“全部停马,此群人无恶意,不得动作。”众侍卫本是胆怯,却摄于责任,不得已上前,今听的少爷如此命令,心中大喜,任凭夏侯勇如何催促,再不肯上前。
那一群人冲到面前,大约十二人左右,全部下马,领头的大步至夏侯玄明前,单膝跪下道:“卑职恭迎小将军。”原来三国时候,每个将军皆有自己的部曲,也就是私人部队,亦是家将,完全听命于所属将军,对于将军之家属,亦得恭敬。瞧得样式,这几人应该就是夏侯尚的部曲,不然断无对夏侯玄单膝下跪之道理。
夏侯玄忙扶起,问曰:“父亲如何知得我要来”答曰:“将军并未对卑职说起,只是着卑职在此等待。”玄又问道:“父亲如今在何地”那人答曰:“将军在大厅。”夏侯玄道:“快带我前去。”
行至半路,夏侯玄一顿,曰:“尔等需好生安置随我前来之人。”对方答曰:“那是自然。”旋即望了望跟在勇奴身后的萱儿,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小将军,不知哪位姑娘该做如何处置”
夏侯玄望了一眼有些畏惧的躲在勇奴身后的萱儿,道:“就安排在我的房间里吧。”那人闪过一丝玩味的微笑,点头应是。夏侯玄又说道:“还有,那匹马儿你得给我好好照料。”后者面露无奈,道:“那是自然。”
夏侯玄想起今日父亲对自己的凶恶态度,有些担心,正在思考对测时,兵士说道:“小将军,将军便在里面了,卑职退去。”
夏侯玄立于外面良久,深吸一口气,上前轻叩门框,轻声曰:“父亲,玄儿求见。”里面一声音传出:“进来。”
夏侯玄一进入,见父亲着便服坐于厅中,双眉紧锁,极具威严。便不敢在说话,战战兢兢的立于一旁,父子皆是不做声,持续了一会儿,夏侯尚深叹一声,问道:“你娘着你来做什么”
夏侯玄虽然疑惑父亲为何再问,仍是如上次般回道:“母亲思念父亲的紧,因而着孩儿来,催促父亲回去。”
夏侯尚紧盯着儿子,见他如此一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旋即不见,重现威芒,厉声道:“只为此事”夏侯尚何等聪明之人,见妻子毫无征兆的派儿子前来,心中对妻子将欲对付爱姬之事早已了然八分。
夏侯玄被吓得心神一颤,确定道:“只为此事。”夏侯尚点点头,旋即又问道:“来了洛阳,为何不前往你二娘那里,而要疾奔你舅舅那”
夏侯玄恰待回答,夏侯尚起身,急问曰:“是不是你二娘不待见你”夏侯玄摇头曰:“二娘对孩儿很好,只是从家里出来时,母亲交代过,舅舅早就叨扰着要见外甥,着我一定要拜见舅舅。”
夏侯尚点点头,正欲再问,见儿子面显惧色,不忍继续,道:“好吧,下去休息吧。”见儿子离去,望见他已经挺拔然仍显单薄的身体,思起自己刚才太过冷酷,心中不忍,暗叹一口气,柔声道:“晚上一个人于陌生之地睡觉,你是否习惯小时你可是极喜欢踢被子,极不安稳,不知现在这臭毛病改了没有”
夏侯玄心中本是忐忑,见父亲也未太过为难自己,心中暗喜,又见父亲抵不过舐犊之情,变了语气。应道:“在家中已是一个人睡惯了,倒也不害怕,至于踢被子,早就改了,勿要父亲大人担心。”夏侯尚点点头,道:“去吧,早点睡。”稍微一顿后,接着说道:“明天清晨随我士兵一同出操。”
夏侯玄心中一咯噔,不敢多做停留,忙退了出去,出了大厅,夏侯玄长吁一口气,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随士兵一同出操”旋即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道:“有趣。”早有兵士迎上来,道:“小将军,卑职领你前去歇宿之地。”夏侯玄点头,随其行走。
洛阳城西虎豹骑驻地虽然外面看起来少了一些的肃杀之气,也只是驻扎于芦荡便得缘故,以曹操识人之准,能得其如此赏识器重的,皆是大贤。因而夏侯尚于行军治兵、驻地扎营皆深有造诣。
行走于军营中,只见各营房秩序井然,错落有致,仔细体味,即会发现其暗含玄机,各库房、兵营、马厩极有规律,若是敌军深夜袭营,定有应对之法。不懂阵法的,陷了进去,便再难拔身。
古代作战,受演义误导。以为以一敌百、锦囊妙计、大杀四方皆是俯身即拾,其实哪里有的这么多,古代以少胜多之战役,如官渡、赤壁,皆是百年一遇,难之又难,大多战役皆是规规矩矩排兵布阵,到了这时,行军之阵列,作战之阵法,扎营之位置,各兵种该怎样放置,极为重要,这才是兵法之根本与基本。
夏侯玄看了一会儿,不禁暗暗佩服,这营房端的似铁桶一般,进退有据,主将稳居中军,各重甲,弓箭,战车,长戟,斥候众星捧月,虽然说不出其中具体奥妙,然隐隐间可以感觉到此阵之威力。
领路之人见夏侯玄赞叹模样,自豪道:“小将军,将军的扎营之法闻名于军中,饶是连魏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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