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晋
第一回 夏侯
困难睁开双眼,夏侯玄只觉头痛欲裂,四肢虽能微屈,然轻飘飘如不似自己身体般,使不上半分力气。
就在刚时,脑海中的两种记忆艰难的完成了融合,夏侯玄本是一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刚涉足社会,不但工作找不到,与自己谈婚论嫁的女友也因为家庭的阻力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不能没有事业。于是他便和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起做了档生意,却又亏得血本无归。
兄弟承受不住天债而跳了楼,留下一个乱摊子给自己,自己在努力了一阵后,无力回天,本欲跟随那兄弟而去,效仿的乃是屈原国士的死法,所以才有了找个山清水秀之地跳河。
却没料想不但没死成,反倒借尸还魂到了两千年前的三国时期。而巧的是,穿越的这句躯体与自己同名同姓。
乃是东汉末年曹操宠臣夏侯尚的儿子夏侯玄。
夏侯玄此时的年龄为一十一岁,住于邺城,今日带着一班小兄弟以及偷偷跟出来的妹妹夏侯徽去漳水边玩耍,因为逞能,水艺不精便要横渡漳水,中途遇险,危难之间,便被自己夺了舍。
挣扎着欲要坐起,旁边忽的一声轻柔且欢喜的女声:“玄儿,你总算是醒来了,快快躺着,不要乱动。”
夏侯玄费力的扭头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极陌生又极熟悉的画面,古色古香的房间,跳动的烛火,雕花的门窗,以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依照融合的记忆,这就是自己母亲。
事发突然,夏侯玄虽接受了穿越之事实,然仍旧无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觉喉咙一阵发酸,发不得声。妇人见其惶恐,忙宽慰道:“玄儿,事已过去,不必害怕。”
又见夏侯玄懵懂发呆,一副很是疲倦之样子,妇人脸上担忧之色愈浓,起身道:“你醒来就好,母亲去看一下徽儿,她可是还未醒呢,等会儿,母亲着厨房给你送碗参汤来,补补身子,压压惊。”
夏侯玄大急,扯住妇人的衣角,问道:“母亲,妹妹怎么了”这具身体本是爱极了自己的妹妹,今听的妹妹昏迷不醒,夏侯玄焉能不急。
妇人返身,以手抚其额,又将其扯住衣角的手放回被子里,叹气道:“你在河中沉浮时,徽儿便不顾一切的纵入河中,欲将你救起”话未落音,夏侯玄猛的从床上爬起,急道:“这如何使得,徽儿根本不会水,这丫头怎如此之傻。”
妇人冷哼一声,愠怒道:“你也知道妹妹不会水,若不是恰巧来过一叶渔船,救得你等兄妹上来,夏侯家便要绝后了。”言语中,满是对这个儿子的头疼,与对刚才之事深深的后怕。
妇人见儿子恍然若失,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又思及女儿安慰,便轻轻掩门出去了。
夏侯玄茫然望其背影消失于门框,以前于书上闻穿越之事,只当荒唐笑话,不以为意,未曾料如今竟得身临其境一番,世间之事,实难琢磨。
但凡有一人自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而只为留住另一个人活下去的希望,那么,那此人定是对后者爱到了极点,此爱谓之“挚爱”。如父母于子,子于父母,皆是如此。
夏侯玄最难以招架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好,又思及母亲所说妹妹仍旧昏迷,哪能再躺得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落在地上,略微的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便摇摇晃晃的向门外走去。
一开门,天色黄昏,点点夕阳洒进来,行不过几步,便有眼尖的侍女瞧见少爷跌跌撞撞的过来,惊呼一声,忙上前搀扶,夏侯玄轻轻将伸过来的几双玉手推开,稳了稳身形,问道:“我妹妹的房间在哪”
一着绿衣年龄稍长的婢女回道:“少爷,妇人着少爷好生歇息着,您还是回去躺着吧。”夏侯玄急道:“徽儿未醒,你教我如何歇息的下,快带我去,休得多言”
绿衣婢女一怔,虽然疑惑于平时嬉笑玩闹的少爷为何突然间严厉起来,且又不知道小姐的房间了,却也不敢多说,低着头便在前面领路,几转廊弯,来到一房前,婢女转身低语:“少爷,小姐便在这里了”
夏侯玄挥退婢女,轻轻推门而入,小姐房间,即所谓“闺房”,一般位于城府深处,多为阴暗,透光较少,虽天色尚有丝丝明亮,然屋内已经漆黑一片,早就点起了烛火。
听的门开响声,守在女儿床边的妇人扭过头来,瞧见是儿子,愠怒道:“玄儿,快些回去躺着。”
夏侯玄没有做声,轻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是在淡黄色烛火下跳动的一张小小的床,一袭柔白的帷幔,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巴与脸上都是一片苍白,几缕发丝紧致的绕拢在耳后。神色间,仿佛还有最后一丝丝的恐惧。
夏侯玄心疼如绞,走过去,小脸越来越清晰了,长的很精致,很可爱。夏侯玄不由叹道:“吾妹长大后,定是倾国美人啊。”
那妇人冷冷道:“可就是你这次的鲁莽,险些就将你妹妹”夏侯玄愧声道:“母亲,此次事情,全是孩儿的错,以后定不会了。今夜就让孩儿守在徽儿身边吧,不然心里实在惶恐愧疚的很。”
妇人语气稍缓,回道:“你也刚醒来,身子骨柔弱的很,还是回去歇息着,若真有心意,以后好生对徽儿就是了。”
夏侯玄不再争执,轻轻地摩挲了妹妹的脸蛋一下,低声道:“那么,母亲,孩儿这就回了,若是妹妹醒来,立即着人告诉我。”
语罢,转身,出了门,顿袭来一阵凉风,夏侯玄身子一颤,将衣服裹紧了些,庭院之中有一巨大的歪脖子树,宽大的枝干笼罩着周围的一层房间,地上,满是落得叶,风一吹,呼啦啦的响,天气,竟已是深冬。
夏侯玄于树前站立,苦笑一声,深冬时节欲横渡漳水,焉能得逞,原先的这个夏侯玄竟冲动如斯。
后世时,夏侯玄本就对历史,尤其是汉末晋初这一社会巨变时期的历史极为感兴趣,对于其中这一个与己同名同姓之人,其平生所历之事,自然如数家珍。
夏侯玄为昌陵乡侯夏侯尚之子,夏侯尚本为曹操爱将夏侯渊的从子,甚有仪表,虽早年跟随从父夏侯渊与黄忠等蜀将战于汉中定军山,演义中被描述为一武艺平庸之辈,为黄忠所擒,后作为人质与陈式互换。
然晚年深的曹操信任,不但由其统领虎豹骑一部,而且在生命的最后时期皆由其守护在身边,死后也由其扶灵柩回邺城,辅佐曹丕即魏王位,于文帝朝大放异彩。
夏侯尚生有一子一女,男为夏侯玄,女即夏侯徽。夏侯玄年轻时极有盛名,后虽因青龙时之浮华案稍有挫顿,然曹爽执政后,念儿时情谊,甚得其重用。
后高平陵政变,司马懿清洗曹氏、夏侯氏,然顾夏侯玄之名,亦重用之,直到后来夏侯玄与李丰,张揖密谋司马师,事不机密,以至魂断东市,亲属流于乐浪,甚为凄惨。
夏侯玄之妹夏侯徽命运相比其兄,则更为令人唏嘘,此女不但生的美丽,且极有才名,后嫁与司马师为妻,因为发现了丈夫对皇室之不臣之心,而被司马师残忍毒死,年仅二十四岁。
夏侯玄对着树,幽幽叹了口气,俯身拾起一把残叶,将其扬在空中,两种记忆,两种情感,本来的夏侯玄自然深深爱着自己的家人,爱着自己的妹妹,融合了后世的历史记忆后,所产生的则是一种深深地危机感。
已经被历史学家深深剖析的司马懿,其性格之能隐忍,其手段之极毒辣,夏侯玄怎会不知,怎不会为之深深忌惮与不安。
此世,一为妹妹之终生幸福,二则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即为诛尽司马,保魏灭晋。
诛尽司马,说来简单,谈何容易。虽说来自后世,手里握有司马懿一大手的资料,然司马懿在高平陵政变之前皆是一副社稷之臣模样,丝毫看不出其有任何的不臣之心,若是轻易动手,定遭失败。
夏侯玄思及此,心中烦闷,轻起一脚,地上落叶乱飞,忽觉背上沉重了些,顿感温暖,回头一看,却是此世之母亲、昌陵乡侯夏侯尚之妻、曹真之妹德阳乡主往自己背上披了一袭长衫。
夏侯玄问曰:“母亲,不知徽儿情况如何”德阳乡主轻叹一声,愠怒道:“你想呢,如今寒冬时节,河水极为冰寒,徽儿自小身子就弱,被刺骨之水冻了大半天,可比不了你,一时半会哪能醒得来。”
这一番话,只把夏侯玄说的浑身冷汗,生死愧疚,如丢了魂儿一般。不顾身后母亲的呼喊,直奔妹妹床边。
来到夏侯徽身边,夏侯玄为其捻好被角,小心抚摸着妹妹苍白而又紧致的小脸,嘴中喃喃道:“好妹妹,好徽儿,你可一定要醒来啊。”
写在第一章的几句话:有人说,此书必仆。因为,说它是争霸文吧,妹控情节又很多,说它是妹控吧,他又洋溢着争霸的气息。对于读者,到头来,是两边都不讨好。
而我想说,我只想让它成为一本既能给读者小开心、小快乐,又能增加些微历史知识的,能够将争霸与妹控较完美融合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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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妹妹
朦胧中,夏侯玄只觉得脑边有甚东西在蠕动,恰值酣睡时,不以为意;又忽的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唤:哥哥。夏侯玄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来,正迎上妹妹那半睁半闭的秀目,她的那一双小手儿还在不断的抓挠着。
夏侯玄忙将小手裹住,喊道:“徽儿,徽儿”夏侯徽迷迷糊糊的应着,细眉紧皱,不时闪现出一丝丝的惊慌之色。
夏侯玄轻轻的抚摸着妹妹的额头,似有魔力般,夏侯徽渐渐安静下来,鼻子里哼唧了几声,尔后,慢慢的打开细细密密睫毛,完全睁开双眼。
夏侯徽一看见哥哥正微笑的盯着自己,满脸皆是宠溺,满足的一笑,撒娇的喊道:“哥。”这一声细嫩娇声,直把夏侯玄叫的心花怒放,忙不迭点头应道:“嗳.嗳..”
夏侯徽嘟起小嘴,凑到夏侯玄耳边,低语问道:“哥,我们这次闯祸,母亲是不是气的很,会不会打徽儿小屁股啊”
夏侯玄哈哈一笑,不顾妹妹嗔怪的眼色,伸手拍了一下妹妹的翘臀儿,戏笑曰:“不消母亲动手,哥来教训你。”
夏侯徽一面闪躲着哥哥的魔爪,一面嗔道:“此次若不是哥哥撩着徽儿出去玩儿,怎会出如此之事,哥哥不但不反省,还来打徽儿,好羞哦。”
夏侯玄一听此言,忆起所做鲁莽之事,惭愧万分,脸上笑容顿时僵住,手亦停在了半空中,夏侯徽看出哥哥异状,自以为说错了话,便认错似地轻语道:“哥哥,是徽儿错啦,不该偷偷跟着哥哥跑出去的,徽儿以后定不敢了。”
夏侯玄长叹一声,摸了摸妹妹的鬓角,口中不回,心中则发誓以后定要让她不受零丁委屈,幸福一生。
把妹妹按进被窝里,着其安心睡觉,夏侯玄亦伏在床边打盹儿,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破晨晓,旭日东升,第二天到了。
德阳乡主担心女儿安危,虽有儿子守护,仍是早早起来,来到女儿房间,刚推开门,夏侯玄猛的抬起头向后望,瞧见是母亲,起身过来,道:“母亲,徽儿昨夜已醒来,现睡得正香呢。”语气中,满是疲倦。
德阳乡主瞧见儿子眼边一层黑韵,声音嘶哑,定是昨夜守护的辛苦,见兄妹如此友爱,心中大慰,柔语曰:“厨房做了餐点,你辛苦一夜,快去吃点吧。”夏侯玄应了一声,迈步向门外走去,步伐凌乱而又蹒跚。
到了外边,早有人候着,夏侯玄瞧去,却是自家老奴夏侯勇趋了上来,夏侯勇,据说本性刘,只因为人小心谨慎,办事缜密,善于格斗,且又极为忠心,因而赐姓夏侯,一贯是管着大少爷身边事物的。
此次夏侯玄遇险,夏侯勇战战兢兢,求神告佛,夙夜难寐,今闻得少爷无事,暗想将去之年总算没有辜负老爷的厚望,一颗心大定,见得少爷步履蹒跚过来,忙飞也似上前扶住。
夏侯玄瞧了一眼旁边庭院中的老树,今日,邺城深冬的太阳透过树冠抚下来,虽驱不散寒气,仍住进心中点点温暖。想来,自打穿越到此世起,还未吃过一顿饭,肚子,亦着实有些饥渴了。想着,手便在腹上横抚一下。
夏侯勇见得少爷如此动作,心中连着脸上皆是开了花,照看少爷长至十多岁,怎会不知他的习惯,只要他如此一摸肚子,便是口馋了,而只要口馋了,人就好了七八分。
夏侯玄刚于客厅坐定,便有婢女辍来早点,端的丰盛,且又素雅,几碗薄粥,红的,白的,缀以红枣,枸杞,清甜可口,很是开胃。
正喝着,听见左边传来一阵喧哗,扭头一看,却是母亲与几位婢女扶着妹妹朝这边过来,夏侯徽着一淡白月裙,嘴唇发白,一双大眼睛却在不断地寻找着。
夏侯玄忙放下粥碗,朝妹妹奔了过去,夏侯徽看见朝自己跑过来的哥哥,小脸突地就盛开了,满是春天。露出甜甜的酒窝,细白的小米牙,朝奔来的夏侯玄喊道:“哥,你个贪吃鬼,别把徽儿的东西也吃没了。”
夏侯玄呵呵一笑,牵过妹妹的手,将其拉至座前,盛了一碗甜粥,拿起汤匙,剜了一小块,放至嘴边,吹掉热气,将其小心送至妹妹嘴边。
却见夏侯徽半天没有张嘴,夏侯玄心中诧异,抬起头来,却见妹妹眼中满是晶莹的泪花,小嘴巴嘟嘟的,抽了抽小鼻子,略带哽咽叫道:“哥.”
夏侯玄宠溺的一笑,加些微严厉的语气,道:“乖徽儿,张开小嘴巴。”夏侯徽微微将汤匙推开,扳起小指头,比划了两下,笑道:“哥哥今年十一岁,徽儿也有九岁了,也只是大了两岁而已,不要哥哥喂徽儿吃啦。”
夏侯玄一笑,只得放下,然后拿起自己的碗筷,对着妹妹道:“那我们比比看,谁吃得更快。”
夏侯徽笑呵呵的看着他,没有回答,眼睛却灵动的转了一下,闪过一丝狡黠,突然朝门边一指,大呼小叫道:“哥,你看那是什么东西飞过”
夏侯玄忙跟着望去,却突然听见一阵呼拉拉的响声,暗道不妙,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妹妹两只大眼睛横在碗延上扑扑的瞪着自己,一双小手正捧着粥碗,像后世非洲难民般没命的往嘴里灌着,本来碗就极小巧,几下之间,竟已被这小妮子喝完,夏侯徽满足的放下碗,抹了一把嘴巴,打了个饱嗝,对着哥哥眯眼一笑,邀功似说道:“哥哥,徽儿赢啦。”
夏侯玄瞪眼好一会儿,咽了口唾沫,无奈道:“徽儿你慢点,呛着了可不好。”
夏侯徽因为于喝粥比赛中赢了哥哥,极为兴奋,正要跑到母亲那儿去邀功,门外却跑来一人。
德阳乡主看着子女嬉闹,本是高兴,瞧见进来之人,脸色却忽的一寒,径直将其领至了侧房。
夏侯徽有些害怕的望向哥哥,问道:“哥,刚才母亲的脸色好吓人哦。”夏侯玄却正在入神思考,听的妹妹提问,拍了一下她的头,笑道:“不要管了,再吃一碗,等会儿哥哥带你逛集市去。”夏侯徽眉开眼笑,飞快的舀起一碗粥,正欲炮制先前的办法,夏侯玄笑着将其捧起的双手拉开,刮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没人跟你比,好好吃。”
不一会儿,夏侯勇却从侧房出来,恭敬的对着夏侯玄一弯腰,道:“少爷,夫人着老奴叫您去侧房议事。”
夏侯玄心中疑惑,却只得起身跟随夏侯勇前去,来到侧房,先前进来那人早已退去,房中只德阳乡主一人,夏侯玄向前施了一礼,问道:“母亲,不知着孩儿来有何事”
德阳乡主微笑的看着儿子,柔声问道:“玄儿,你说实话,许久未见你父,你可想念他”夏侯玄一愣,不知母亲为何突然问起这问题,答曰:“不瞒母亲,孩儿着实想念父亲大人的紧。”
德阳乡主笑道:“那好,明日你就收拾行装,赶赴洛阳,去见你父亲。”夏侯玄心中诧异,抬头问道:“母亲,出何事竟如此仓促”
德阳乡主冷哼一声,愠怒道:“有人告知我,你那混蛋父亲与那狐狸精在洛阳么买了房子,根本就不想回来,就想把我们娘俩几个扔在这邺城了,可惜玄儿你还没有长大。不然”
史上关于夏侯尚正妻、侧房之间的争风吃醋,夏侯玄了解一些,夏侯尚极为宠幸侧房张姬,这就引得正妻大为嫉妒,后向其兄曹真哭诉,事情辗转,便被曹丕知晓了,却不料曹丕做事端的狠辣,瞒着夏侯尚便把张姬毒死了。
刘备有过一句于男人群里广泛流传的名言女人如衣服。若夏侯尚有如此思想境界,事情便也过了,殊不料夏侯尚端的痴情,自从张姬被毒死后,他不好向始作俑者曹丕发难,只得暗自垂泪,没过几年,忧郁成疾,便随爱姬而去了。
夏侯玄后世看此轶闻,只是会心一笑,如今当事人变成了自己父亲,其中滋味,自不好说。
夏侯玄暗自思量:以后既然得诛尽司马,保全妹妹、家人、自身之周全。则尽早踏入朝堂,积蓄力量总是好的,便拍着胸脯道:“母亲就放心吧,我已是一男儿,母亲有何难事,尽可告之孩儿。”
德阳乡主欣慰一笑,继而叹曰:“为娘如此思量,着勇奴护着你去一趟洛阳,见你父亲,若你父看着你,想起了我们母子,回来了也就罢了,若是他还是忘恩负义,你便去一趟你舅舅家。”
“舅舅”夏侯玄疑惑地问道。德阳乡主严重闪现过一丝狠毒的颜色,道:“然也,娘一弱女子,对付不了你父亲,但是你舅舅可以。娘写封信,你带过去给你舅舅。”
夏侯玄试探的问道:“母亲,你不会对爹爹怎么样吧”德阳乡主笑道:“玄儿多想了,他怎么说也是你们的父亲啊,你舅舅最多只会给他一个教训的。玄儿愿意去吗哎你从小还没有出过门,若不是这次实在是你爹做的过了,娘断然不放心让你去的。”
夏侯玄忙挺直腰板,大声道:“母亲你就放心吧,孩儿一定把父亲带回来。”
德阳乡主欣慰一笑,摸了一下儿子的头,说道:“你现在先去歇息一下吧,明天早晨就走。”
夏侯玄往自己房间走回,边行边思量:舅舅自己可是知道的,夏侯玄的母亲是曹魏德阳乡主,而他的哥哥就是明帝的托孤重臣,大将军曹真。
..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刚亮,德阳乡主就把儿子给叫醒了,还保留着大学里面睡懒觉习惯的夏侯玄极为不爽,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揉着朦胧的睡眼起床,却发现自己妹妹早就眼巴巴的等在自己的门边。
夏侯玄心头一暖,捏捏她肥嘟嘟的脸蛋,笑着问道:“徽儿,怎突然间变得如此勤快啦”夏侯徽眼眶红红的,小声道:“娘说哥哥就要走了,徽儿特意早起的,来送送哥哥。”
夏侯玄心头一暖,一股强大的责任在心头弥漫,拉着小妹去客厅吃过早点,德阳乡主早就已经帮儿子打理好了一切,一辆马车,一个车夫,另外还有七八个侍卫,全部等候在府门外。
车子很大,很豪华。几个侍卫也是孔武有力。因为夏侯玄的父亲夏侯尚在曹操手里历任军司马、五官将文学、黄门侍郎,被封为昌陵乡侯,权势较大,行头自然不能寒酸。
德阳乡主最后叮嘱了儿子几句,帮他裹紧了衣服,扶他登上了辕门,车夫轻扬马鞭,正待要走。
忽的,从府门处飞出一个绿色的精灵,赫然是夏侯徽,小小的身躯急速的奔跑着,一条小辫子在空中飞扬。又口中大叫着:“哥哥,等等”话刚落应,夏侯徽因为跑得过急,脚下一绊,跌落在地,在地上滚了几下。
夏侯玄大急,忙从车上跳下,奔跑过去。夏侯徽已经从地上爬起,蹲在地面,脸上、手上沾了许多灰尘,眼泪又唰唰的往下掉,小手一摸,脸上好不精彩。
夏侯玄跑到妹妹身边,看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忍俊不禁。调侃道:“小妹告诉我,是谁变成了小花脸啊”
夏侯徽羞得握拳捶向哥哥胸膛,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夏侯玄忙哄住,问道:“哥哥就要走了,徽儿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夏侯徽听了,再抹了最后一把泪,然后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哥哥,道:“这是娘教徽儿做的平安荷包,谁带上以后,谁就会平平安安的,所以徽儿把他送给哥哥。”
夏侯玄看着那个小小的包儿,脏兮兮的人儿,心中大为感动,连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一时间,竟有些呆了。
夏侯薇看着哥哥呆呆的,以为他不喜欢,便弱弱的说道:“这个荷包,徽儿可是做了几个月啊,难道..哥哥不喜欢是不是嫌徽儿做得差啊。”眼神中,满是期待和担忧。
夏侯玄从往事中清醒,头点的像啄米的公鸡,道:“喜欢,喜欢,徽儿给哥哥戴上吧。”
夏侯徽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哥哥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这个荷包是用来揣在怀里的,谁让你戴在脖子上了,真是个笨蛋,大笨蛋。”
夏侯玄点点头,接口调侃道:“也是,这么丑的东西也只能藏在怀里遮羞,要是放在脖子上,别人非得笑死你哥哥我。”
夏侯徽大为娇怒,伸手就要去抢荷包,夏侯玄把手举得高高的,夏侯徽踮脚也够不着。兄妹二人互相追逐着,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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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洛阳
洛阳,本名雒邑,建城历史极久,战国时候才改称洛阳。秦朝时期,置三川郡,郡治洛阳,西汉时期,此地区东部为以东都洛阳为中心的河南郡,西部则属弘农郡;因而经济繁华,为天下之中枢。
夏侯玄一行人经过了一月余的跋涉,其中疲劳,自不多述,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马车停在了护城河边,夏侯玄站在墙角下望着巍峨的城墙,千年古城虽几经战火洗礼,然那份大的底蕴气度仍在。
一路进城,途经东集市,东汉大凡有要员满门抄斩,皆于此地,以儆效尤,夏侯玄不由自主的多望了几眼,心中暗暗叹道:以后与司马家的斗争,两者必有一死,谁将魂断此处世事难预料,也许是自己吧
夏侯勇赶着马车,穿梭于大街深巷,不多时,便转到了一幢大宅子前,门前据有镇门石狮,上挂一匾额,书:昌陵乡侯府。
勇奴下车,上前与门前侍卫通报了一番,领头那侍卫狐疑的朝车子忘了一眼,终究是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进去了。
不多一会儿,从里面步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女子,年约三十,打扮十分华丽,举止雍容,夏侯玄站在远处望之,见其脸上已堆满了笑容。
凭着身体内的记忆,夏侯玄知道这就是父亲最为宠爱的侧房张姬,便拜道:“见过二娘。”
女子喜得呵呵直笑,忙扶起,在他肩上拂了两下,上下打量,扭头对身边一个婢女说道:“青儿啊,我们离开才多久啊,转眼间玄儿都有我高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老了”
夏侯玄顺着看过去,见她的身后立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婢女,身上所穿极是华丽,一身青色,不像婢女,反似千金。
只见她盯着夏侯玄看了半响,微笑着答道:“夫人,我们离开老爷封地已经有三年,当时玄少爷才不过十岁,男子十五即可闯天下,今眼见得少爷快十三岁了,又有的老爷家族里优良的血统,自然长的高大俊美,夫人您不必太过感叹年华。”
张姬听婢女说到“高大俊美”,又翻身忘了夏侯玄一眼,立显惊喜之色,拍手笑道:“哎呦呦,只怪我啊,刚才只顾惊讶于玄儿的体格了,却不想玄儿长的可比女孩子都要俊秀几分啊,哎呦,你瞧瞧这脸蛋嫩的怎么就这么水灵呢。”
夏侯玄一路跋涉,只是昨日在管路旁边酒肆里胡乱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已是腹中饥渴。正说话间,肚子却咕咕的响了。
张姬听了,问道:“玄儿饿了吧”夏侯玄点点头。
“青儿,快去把我昨日做的那些个糕点都拿出来,我还记得,玄儿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吃糕点了。而姐姐又不甚会做,为了玄儿,我可是专门找老师傅学了许久呢。”张姬对身后婢女道。
青儿望了望夏侯玄,却道:“少爷,还真是巧了,昨夜夫人不知何由,起了兴致,做了一夜的糕点,我道是为何,原来是做给少爷吃得啊。”
张姬却笑着轻推一把青儿,笑骂道:“好了,快去,我儿饿了。”
青儿自去了,可夏侯玄心里却不是滋味,他知道不久之后,这个美丽且温婉的女子将因为自己此世的亲身母亲的嫉妒而被毒杀。可是这几下之间,她对自己所流露出的爱,使得夏侯玄想为她做点什么。
青儿将糕点拿来了,张姬小心的为夏侯玄拨开了包在上面的油纸,感觉到有点凉了,便惋惜道:“空着肚子吃可不好,青儿拿去热一下吧。”
夏侯玄早就饥渴难耐,突然之间闻得如此浓烈的香气,哪里还忍得住,便咽了口水,道:“二娘,不要紧的。”
张姬见儿子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糕点,口中吞着口水,忍俊不禁,忙递了过去,见夏侯玄一口塞下,狼吞虎咽。不由叹了口气,道:“相公可是要骂我了,儿子千里迢迢来此,我却连个热的东西都没有。”说着,又为夏侯玄拨弄了一堆糕点。
夏侯玄风卷残云吃下,肚子饱实了,却是吃得过急,咽着了,打了个嗝,张姬忙递来一杯茶。
夏侯玄饮了,张姬却道:“玄儿,你一路辛苦,我刚才已着青儿为你铺置好了床铺,快去睡一觉吧。”
夏侯玄也是睡意袭来,便点点头。
青儿便将夏侯玄领至侧房,夏侯玄躺在床上,正欲睡下,孰不料勇奴竟趋了上来,低声道:“少爷.”
夏侯玄疑惑爬起,道:“何事”勇奴答曰:“临行时,夫人可是交代,少爷到了洛阳,先见了老爷,老爷若是不在,便去见中护军大人。可是,少爷您却”德阳乡主着勇奴护送儿子来,自然所有用意,除了他忠诚,经验老道之外,他也算是德阳乡主的人。
夏侯玄一想到舅舅,那个历史上于秦雍对抗诸葛亮前几次北伐的大将曹真,心中没有来一阵激动。
如此想着,睡意也全无了,便道:“好的,我们这就寻舅舅去。”又想着冒然离开,于礼不合,便寻思着找到张姬道个别。
侯府很大,夏侯玄初来乍到又不熟地形。因而转了几下之后,便迷了路,转进了一个亭子里。
夏侯玄抬头打量四周,却发现房间的装饰简陋的很,亭子中间还像大学时候寝室一般架起一根麻绳,上面晾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而在衣服下面,赫然蹲着一个女孩,挽起了双袖,身前堆满了一大堆衣服。
一身粗麻布裙将身体束的很紧,尤其是臀儿,一蹲下,如满月般圆,却又甚挺巧。
夏侯玄走过去,她还未发觉,不时的用手背擦着秀额上的细汗珠,夏侯玄看副画面,感觉熟悉极了。
前世的他,因为极懒,所以洗澡时衣服脱了都是直接垒成一堆,一放就是一个星期,女朋友知道后,便会每个星期来帮他洗衣服,也就是这副画面,就连擦汗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不觉中,夏侯玄眼眶有些湿润,轻声的叹了口气,女孩立即听见,惊诧的抬起头,瞧见是玄少爷后,忙不迭的站起来,把双手在衣前的围裙上擦了擦,低头道:“奴婢见过少爷。”
夏侯玄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瞧见是婢女,见其神色惶恐,脸色苍白,似有病态,便微微一笑,道:“我.我想去见夫人,因为不知道路,所以转到了你这里,你能带我去吗”说完,极为孩子气的挠挠头。
婢女见他如此,不自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小手掩嘴,尔后又突然想起了身份问题,小脸变得惶恐无比,低头弱弱的解辩道:“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夏侯玄微笑道:“你不要怕,我不会怪罪于你,快点给我带路吧。”那奴婢低头应了一声,走在前面,再也不敢说话。
夏侯玄跟着后面,大感无聊,便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这是夏侯玄作为一个后世人纯粹的无聊。
婢女在前面一顿,想起自己多次无礼,少爷都没有惩戒自己,想着想着,胆子便大了些,便回道:“少爷,奴婢家里本来是弘农郡的,父母都是在做着小本生意,后来突然起了战火,好多兵马在村庄到处乱撞,到处杀人,父母便带着奴婢来洛阳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已经死了,奴婢一家在洛阳城无依无靠,米粮又极贵,父母花了好大力气,才为奴婢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夏侯玄笑道:“不要一口一个奴婢了。你称自己名字即。”又想起她说侯府是个好地方,不由有些纳闷。便问道:“好地方”
萱儿没有听出少爷口中的意味,而是欢喜的答道:“是啊,在侯府里,没有谁可以欺负我,每天可以吃的饱饱的,穿很漂亮的衣服,夫人也很好,姐妹都对我都很好,每个月还可以给父母寄钱回去,萱儿已经很知足了。”她倒是乖巧,听的夏侯玄疑惑,便改了口。
夏侯玄微微一笑,人贵在知足,自己放着这么安逸的少爷生活不过,而要去与那几只老虎斗争,为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妹妹、自身的安危亦或是为了自己对权力的欲望
正在唏嘘间,萱儿却停下了,转过头来,低低道:“少爷,夫人便在这个房间里了。”夏侯玄笑道:“那你继续往前走啊。”
萱儿答道:“按照规矩,萱儿是没有资格进入夫人房间的。”夏侯玄笑道:“我说有就有,不要怕。”
萱儿迎上夏侯玄的目光,略微有了些底气,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行不过几步,夏侯玄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句尖利的女声:“你这个下等婢女怎么这么没规矩,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尔后便是萱儿惊恐的生声:“不..不是,丽姐姐,不是的,我.”夏侯玄走上前去,轻轻扳过萱儿,对着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侍女道:“是我叫她进来的。”
那个婢女脸上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神色,道:“是,是,少爷。”夏侯玄有些不耐烦,冷冷道:“我要见二夫人,快点带我前去。”
婢女答道:“夫人在里面,丽儿这就前去为少爷通报。”
夏侯玄回头向萱儿,嘴带坏笑问道:“你还说你的姐妹们没有欺负你”萱儿有些委屈的答道:“其实丽姐姐人是很好的,只是语气有些急躁了而已。”
夏侯玄微微一笑,这个萱儿还真是善良的可以;不一会儿,张姬就从里面走出来,因为昨夜连夜做糕点,,有些疲倦,勉强打起精神,问道:“玄儿有何事”
夏侯玄想起张姬刚才对于自己的关心,略微有些歉意,还是道:“临行前,母亲交代过,来了洛阳,定要前去面见舅舅。因而,玄儿前来告辞。”
张姬愣了一会儿,有些愠怒,又有些伤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娘对你不好”
夏侯玄摇头,却又不好回答,只得支吾。
张姬叹了口气,缓缓道:“也罢,娘不拦着你,可你舅舅整日都在军营,营中伙食可是极差,且又吵闹,玄儿若是那日住的不顺心了,便回来啊。”
夏侯玄嗳了一声,又抬头向张姬道:“二娘还要求你一件事。”张姬闪现出疑惑的神色。
夏侯玄却返身把躲在门外的萱儿拉出来,说道:“玄儿这次从封地出来,所带之人没有婢女,所以我想求二娘把萱儿赐给我。”
张姬略有难意道:“这个,萱儿并不是奴,二娘做不了她的主,你还是问问她自己吧。”
夏侯玄还未开口,萱儿却在旁边对着张姬猛点头,忙不迭道:“夫人,我愿意,我愿意服侍少爷。”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淡淡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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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虎豹
曹真乃是曹操的养子,其父在曹操起兵时曾倾心募兵以相助,死于其事。曹操因怜悯曹真少年丧父而待其如亲子一般,因赞赏曹真的勇猛而让他率领虎豹骑,跟随曹操征讨多年,因功被封为灵寿亭侯。
他常年跟随曹操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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