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叶清华怎么想了看他是要做皇帝呢,还是做辅政大臣。”我低下头去,心思快速地转了几转。
其实无论是南宫澈也好,叶清华也罢,谁来做这个皇帝,对我来说区别都是不大的,我想要的不过是将现在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拉下来,至于谁动这个手。 倒真是无关紧要。
是的,虽然现在得知爹娘可能还活着,可梦里见到地那番景象若是真的,仅凭着他南宫行加诸于我家人身上的那些折磨,我也不甘心就此罢休。
只是,我该选择依靠哪一边眼下南宫澈与叶清华,双方实力又孰强孰弱呢
耳垂突然疼了一下。我颤了颤。回过神来,南宫澈有些戏谑地声音擦着耳朵道:“洛洛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慌乱地摸摸耳朵。随口答了一句,道:“我看你都不着紧的,你就打算让这叶清华乱来么”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咬咬牙,将心中想法合盘托出:“我的目的只是扳倒南宫行,你应该清楚,胜算自然是越大越好,所以我希望你跟他合作。 ”怕他不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跟叶清华合作。”
“本来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的,不过洛洛既然这么说,那好。”
我猛地抬起头来,张大了眼睛,心中迫切地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奈何总是云山雾罩。“洛洛又不信我么”
我使劲摇了摇头,胸口攒着一股气儿,感觉脸都要涨得通红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这个么还是不要说了。 ”南宫澈故作为难地笑道。
“不行,必须说。”不知怎的,明知他在逗我,还是忍不住跟他抬起杠来,我将这解释为因为知道了爹娘尚在人间,所以心情也轻快了许多地缘故。
“真的想知道”南宫澈凑近了些,鼻子尖儿几乎挨上我的脸,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随着呼吸微微地晃动着,心里没来由地便慌张起来,连忙将脸别开些,道:“不,不必,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却由不得我逃,步步紧逼,柔软的唇总是若有似无地刷过我的鼻翼,额头,脸颊直到看我窘迫的不行了,才稍离开了些,如同偷到糖地小孩子般,得意地笑了两声。\\\\\\
“没有别地原因,只是因为你说了,我就会去做。”
“洛洛,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我爱你,那都不是假地。”
“因为我百分之百地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全部,所以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
我愣住了。
我自然记得他对我说过的那三个字。
可我将手覆上他地额头。又在他脸上胡乱摸了一气。疑惑道:“你不是蓝音扮地吧”
他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点了点我的眉心,揶揄道:“对付你这个小瞎子,换张脸皮有用么”
我横了他一眼。
“好啦,洛洛,就算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可以不要王位,嗯,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不要待我如生人般,好么”
我默了默,有些掂不清这话中的真假分量,一时语塞,竟也不知该如何答他。
这时,门口的叩击声解救了我。
柳管家的声音恭敬响起道:“公子爷,热水放好了。”
闻言,我才突然想起,连忙一下子从南宫澈怀里跳开。指着他:“你身上很脏唉”
南宫澈洒然一笑,也不顾及柳管家在场,兀自阔步走过来将我懒腰一揽。附上耳边低语道:“那洛洛跟我一起洗。”
本是如此,当夜,我披着湿漉漉的头趴在床沿上看着天边不灭的火光,却又忍不住惆怅起来。
我推一推倚在我旁边地南宫澈,他好像很累,都没帮我擦头就困得迷迷糊糊的了。
“若是你去跟叶清华合作,可能劝得他退兵”
“不能。”
我又使劲推了推他。怒问:“为什么不能,用更和平的手段不行么”
“我能不能取信于他,先不谈,但凡战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军中此时正是士气高涨。 若贸然退兵。难免乱了军心,叶清华深谙此道。必然不会应我。”
“可,那些百姓”
南宫澈将我搂过来,飞快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道:“放心,都是大秦的子民,没人会伤到他们的,只是眼下不得不暂时走避罢了,这对他们倒是好的,毕竟刀剑无眼。”
好吧。
“南宫澈。”
“嗯”
“什么时候去救爹爹和娘亲”
“我派出的人已经在查,总会有着落的,何况父皇此时怕也无暇顾及他们了。”
“嗯。”
“嗯”
“百分之百是什么意思”
见他半晌没动静,我凑到他脸上去听了听,鼻息均匀,竟是睡着了。
想来就是一百份地意思。
我打了个呵欠,便也阖上了眼睛,脑中将所有的事情粗略过了一遍,只觉得命运玄妙,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原点般。不要皇位,要皇位,不要皇位。
喜欢他,不喜欢他,恨他,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当局迷,总觉得眼前缭乱,没个明晰的主线,一片混沌。所有地事情都千丝百绕,偏又没头没尾,我虽有心改变,却始终抵抗不了地被这股洪流推到如今的境地,眼下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样想着,意识便也渐昏沉起来,迷糊中仿佛感觉南宫澈将我搂了,在耳边喃喃。
“百分之百还是你交与我的,竟都不记得了么”
我听不分明,只觉夜晚寒冷,遂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又废又华丽的分割线
本月的最后一天啦,我圆满了,居然连续不断地更了一个月哈哈,狠狠赞自己一下
其实我在强颜欢笑其实,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动荡,具体的原因就不说了,呵呵,不过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吧,我使劲安慰自己来着,嗯元气
明日pk榜上的暴虐皇妃就要上架了哦,这书地名字虽然雷了点顶锅盖,素衣的书迷不要拍我,但书真的粉好看,大家有空不妨过去翻阅
童鞋们四月见啦
以上。
第二卷 第四一章 城破
大秦永乐二年,京师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被百姓诩为“保护神”的大将军叶清华刚刚以护国之姿将皇帝解救于一场猝不及防的逼宫,这原是莫大的功劳与荣光,叶清华本也领了赏,并于京城百姓的夹道欢呼中风光离京,岂料,不过数日,本已出城的军队,却又陡然折返,直攻城门。
不出三日,京城门破,百姓四散,昔日繁华,今朝不过一座空城。
唯一依然牢固的不过只剩那座红墙琉璃顶的宫城。
而我,此刻正跪坐在床边,从铜盆里拧了热毛巾帮娘亲擦身。床榻上的娘亲眼睛紧闭着,嘴唇苍白,脸色几近透明,我抬起头来,将她的衣襟微微撩开些,白色的中衣底下立刻露出青紫的伤痕,一道一道交错过去,几乎看不清皮肤的本色。眼睛忍不住便含上了一汪泪,使劲眨了两下,将热毛巾轻轻,又轻轻地擦拭上去。
大军入城之后,南宫澈将王府辟给了叶清华做指挥据点,而出乎我意料的就是,遍寻不着的爹娘竟然就藏在军中。 只是问起来叶清华对当日的情形却始终闭口不谈,只说在城外捡到他们二人之时,已是这番光景。我当时也仔细察看了爹娘的伤势,确是尽皆敷过药的,而且南宫澈凑近闻了一下之后,还悄悄告诉我,此药用得十分妥当,我才稍放下些心来。
也不知是伤势太过严重。还是身体虚弱地缘故。爹和娘都一直昏睡着,偶尔迷糊醒过来几次,也不大认得人。 军中地大夫只说将养些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想不出别的法子,便也只能这般守在跟前照料着。
将娘亲全身尽数擦净了,我将衣带给她系好,便呆呆坐在床沿边上。隔着薄薄的衣衫,手指尖儿仿佛还能感觉到浮凸的鞭痕。一路徐徐滑行,遇到骨骼处,感觉指下的皮肤倏地紧缩了一下,心中顿时疼如刀割。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便紧握成拳,连指甲深深掐进手心也没觉出。
“洛洛”南宫澈正好从门外进来,见状惊呼一声,连忙一步抢过来把我拽过去,将手掰开。 鲜红的血液在掌纹之上漫流,我只觉艳得刺眼。却不疼。
南宫澈把我拉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熟练地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黑玉瓷瓶,用牙咬掉塞子。手腕一抖,白色的细细粉末便落在我地手心上。
“你这一只手已经被你掐得快烂掉了,换一只掐不行么”南宫澈没好气地道。
我木然地看了看覆着一层白色的左手,淡淡答道:“这一只手要沾水,不能掐。”我将头扭过去一点,往南宫澈怀里靠了靠,小声问道:“你和叶清华商量得如何何时攻入宫门”
南宫澈拍了拍我,漫声道:“还没确定下来。须得从长计议一番,并不是一时快意便可为之的。攻破那道门容易,把皇帝拉下宝座也容易,可是然后呢,这事并不算完,不论谁来做新皇,总要将这个国家重新治理起来。 总得面对大秦子民。是以却不得不顾及天下人的看法,以及朝中一班老臣。”
“我要杀了南宫行泄愤我要杀了他。”我口中喃喃自语不停。
南宫澈便将我拉到他肩膀上靠着。一边不住拍抚我的后背,一边温声哄劝,但我始终没从他口中听得半个字承诺,说要帮我杀了南宫行。
或许他真会顾念父子之情,而留其一条活路。想到娘亲身上的伤,左手下意识地便又要收起来,哪知却被南宫澈死死按住了。
“我爹爹呢”我突然想起,赶紧问。
帮我将散在额前的乱撇开,南宫澈道:“岳父大人很好,方才还醒了一会,吃了一盏燕窝,便又睡下了,洛洛不必忧心,我自会亲自照顾着。”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便偎进他怀里,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眼下城空,军中人又颇杂乱,除了紧挨着我与南宫澈卧房的这两间屋子,我几乎不随意在府中走动。 而从城破那天起,小鸽子十三便再没出现在我的窗台上。开头地两天我还忧心它是不是被哪个大兵打了去煮汤,后来一心料理爹娘的事,不知觉竟将它忘了。
此时内里一片空洞,它拖着滚圆的肚子歪歪扭扭在空中飞行地笨拙样子却兀地出现在脑中眼下的这个情况,也算是始料未及,也不知羽山亦与林仙仙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咕咕,咕咕。 ”
感觉南宫澈的身子紧了紧,状态十分警惕,沉声道:“什么声音”
我心头却掠过一丝难得的微小欢喜,挣扎着从南宫澈身上下来,踉跄奔到门口。
“咕咕,咕咕。”
我终于在门后看到了它,小十三。
几日不见,它的身形仿佛略小了些,白色的羽毛上沾满了灰灰的泥点子,见到我过来,便张开尖尖的小红嘴出几声欢欣地叫声,一边扑腾着翅膀试图往我脚边蹭,奈何蹭了半天,都不见蹭过来,只扑打得一地尘土。
我咧了咧嘴,蹲下身去,将它拾起来一看,才现它的腿上扎了一根小小的木钉,仔细看去,说是木钉,倒不如说其实只是一根小树枝。但正是这根小树枝,此刻正深深地楔进它的肉中,使它不得动弹,连同肚子上的白毛都被血染红了大半。南宫澈凑过来看时,我已将十三腿上的细竹筒快速解下揣了起来,是以他倒完全不疑有他,只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只可怜的小鸟。”从我手中将十三小心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那木钉,叹道:“是被你哥哥伤地。”
对了,哥哥。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既爹娘仍在,我们兄妹间还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地,无论如何,我也该把爹娘的消息先告诉他才是。
我低头仓促地摸了摸十三,对南宫澈道:“好生治它,我,我要去看看哥哥。”说罢,不等他回答,便提着裙裾跑了出去。
冬日里凛冽地寒风刮着我的脸,我兀自捏紧了拳头奔跑,血滴顺着掌心的纹路滴落下来,散了一路。那个啥的分割线
我是废柴,我承认过了三月,不知道怎么的,跟一直紧着的皮带一下子松了似的,怎么也写不出来,本来还想今个双更呢,结果墨迹到现在,也只码出一章,还不到三千字,我泪。
不过,想到七点半的时候,猴子就可以看到了呢,这样我稍微减轻了点罪恶感
呃,恋爱了,可能现在还不算吧,我也不知道哦,反正有了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开端,哦活活活,请祝福我吧,童鞋们
我去睡了,困到要死了
第二卷 第四二章 伤痕
按着手心踏进那院子的时候,头顶阳光突然敛了去,一阵阴冷罩上全身,脚底下是已经冻结实了的硬冰残雪,我顿了顿脚步,呼了口气,朝被一株高大的松树斜蔽住一多半墙面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还没走近,便听见了哗啦哗啦的铁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心中一滞,迟疑了一瞬,还是将手掌覆上门板,轻轻地推了开去。
白色的光亮突然射进幽暗的室内的同时,那铁链声突然戛然而止,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道消瘦的身影正正立在屋子当中,面朝向我。
我咽了咽唾沫,涩着嗓子叫了一声。
“哥。”
他没应我。心中不由自主就慌乱起来,仿佛能感觉到他冷淡的目光正直接而锐利地穿破我的身体,让我摇摇欲坠。
只是,叫出了第一声之后,心中倒踏实许多。游散的勇气仿佛都朝着一个中心集聚过来,我稳了稳心神,向哥哥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方踏出第一步,他的声音响起来,带着长久不曾开口的嘶哑和生硬。
我继续朝他走过去,步子稳当,直到近到他身边了,才站定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不知道从时候起,他竟这么瘦了,依旧是大红的衣衫,宽袍之下,却依稀可见嶙峋的骨架,衣服倒似挂在身上一般了。头是整齐的,只是没有束起,顺滑地流泄在肩膀之上。双手亦是自由的,惟左脚的脚踝上锁了一根粗大的铁链子,出幽幽的暗光。
猝不及防,喉间突然一紧,已被他一只手捏住了。脖子上还没完全好利索的伤口也被撕着一疼,我暗抽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扼住我咽喉地那只手力道放轻了些。
“哥。”
“哥哼,将我像畜生一样拴在这里,哈哈,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哈哈哈哈哈。”哥哥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手都跟着颤抖起来,震得我脖子一阵一阵地疼。
我将身子又朝他挪了挪,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抚上他的脸。笑声突然停了,脖子上也被松开了钳制,他朝后退了半步。似是想将头别开去,我这边却又紧紧跟上。他要躲开我其实本是很容易的事,偏生此刻显得慌乱不堪,倒被我逼得躲闪不及。
他的脸上湿湿地,有些粗糙的滑腻,顺着鼻骨摸上去。一道粗长的疤痕斜划过脸,我抖索着手找到那疤痕的起头,从眉骨的位置小心抚下来,狰狞的感觉在指腹下蔓延,边缘处还有些不规则的颗粒,摸了那么久,还没到头,小指掠过旁侧,只觉得因着这道伤疤。他地嘴角亦歪了些。酸楚一下子便从心底里翻涌上来。先前并不是不知道他伤得有多么严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切触及,却依旧觉得心被撕了个口子般,鲜血淋漓的疼。
“哥哥,我找到爹爹和娘亲了,他们都好好的,他们都在。”我颤着声音对他说。
哥哥一把捉住我的手腕。猛地回过头来。半晌说不出话。
我连忙反手一握,连着另一只伤手一齐拉住他的胳膊。用力点点头,继续道:“真的,是真地,他们就在这府里。”
哥哥犹自木然。
良久,他才似从胸腔挤出一句:“带我去看他们。”
我愣了一瞬,旋即笑起来,再使劲点点头,道:“好。”望了一眼哥哥脚上的沉重的铁链,我飞快地放开他,一边朝外边走一边回头道:“我去取钥匙。”
踏出房门的一瞬,亮光几乎眩晕了我的眼,我稍一低头,眼角的余光仿佛瞥见哥哥轻轻抚摸自己衣袖上的白色粉末。
是了,方才一急,也没多想,就将手覆了上去,哥哥生洁,我别又是惹他不快了。心中轻叹一口气,只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还是先去找南宫澈拿钥匙。
如此一想,脚下又快了几分。
“颜洛”
一把沉如洪钟的嗓子从身后传来,我连忙收住了匆忙地脚步,这府中会连名带姓地叫我地便也只有他了,微调整了下气息,我从容转过身去,朝他福了一福,口上称了一声:“叶将军好。”
叶清华点了点头,慢慢踱近了些,道:“其实我最早并不是由你哥哥那里听说你。”
我低眉道:“那想必是爹爹了。”
叶清华滚着云边的长衫下摆跳了几跳,只听他呵呵笑了一阵,方道:“是柔妃。”
顿了顿,他原本硬朗的嗓音突然放柔了些,轻缓道:“不,应该说是犀柔,再过几日,她便不再是那老皇帝的什么劳什子宠妃,她就可以做回她的凌犀柔了。”
他想是想那柔妃想到了动情处,我却也不知该如何答话,转身走掉又显得太过无礼,遂只好僵站在那处。
“她说你曾救过她,并且也算救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一直对你心存感激。”半晌,他才徐徐道。
这话却将我说得摸不着头脑了,我何时救过柔妃,还,还他们的孩子若说起来,我与她不过两面之缘,一次是中秋宴会,一次是她与南宫澈
我的手无端颤了一下,莫非叶清华口中所提地就是那一次可,那孩子不是南宫律地么怎么又,又成了他的
心中隐隐描绘出了一些轮廓,只是还不大清晰,当我皱了眉头费力去想地时候,叶清华已如方才突然地出现般,又悄然走远了。
想到哥哥还在等着我拿了钥匙回去,便将这番心思收拾了收拾,先撇到一边了。
依然很废,我昨个翻以前的日记,现每年的四月是我的低迷月,效率差得一塌糊涂,呃,本来答应豆芽今个更4k,结果又跳票了,我忏悔
第二卷 第四三章 相对的团圆
大步跨进门槛,因为走得太急的缘故,一不留神踩到了裙摆,另一只脚还没跟进来,整个人便朝着地面跌去。身子迅速前倾的同时,我下意识地紧闭上双眼,并尽可能地将脸歪到一边,只求摔下去的时候,别磕断了鼻梁骨。只是此般惨状终是没有生,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的同时,我心中暗道,我怎么就忘了南宫澈就坐在对着门的椅子上呢,他怎么可能会看着我跌倒,真是的。
心神甫定,我赶紧顺势抓住南宫澈的衣袖:“钥匙,给我锁着哥哥那铁链的钥匙,我要带他来见爹爹和娘亲。”
感觉扶住我腰身的手略滞了下,南宫澈犹豫道:“你们和好了他肯信你么”
我连忙一迭地点头,嘴上匆道:“嗯,我一说爹娘还活着,他就说让我带他来看看他们。”
默了半晌,正当我等得有些焦急所以抓着南宫澈袖子的手上又多施了几分力道的时候,他开口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也好。”
我快速应了一声,牵着他原路返回去。
不消一会,就远远看见了那园子的院门,虽还隔着好些距离,饱含着焦躁意味的沉重铁链声却啪嗒啪嗒的一声声清晰入耳,我只觉那声音如同一下下打在我心上催着我般,干脆扯着南宫澈一径小跑了过去。 .
“哥”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哥哥焦虑地来回踱步的样子。红衣地少年垂着脑袋蹲坐在地板上。一只膝盖微微支起。袖管挽到小臂上面,手中拎了那铁链子反复在地面上摔打,离近了更是觉得那声音钝重刺耳。
我皱了皱眉,走上前去,随之哥哥也停了手中动作。将头抬起来一些。
不知为何,本是欢欣雀跃地心情骤然有些凝固。平白添进了一些茫然无措和阴冷的感觉,又被使劲的一搅,彻底地糊作了一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脸上撑出的笑容实在不大自然,遂扭头对南宫澈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开锁。
南宫澈在我身侧蹲下的时候。我听见哥哥声音凌厉道:“就算我爹娘真地健在,我也不会饶过你。”顿了顿,又道:“所以你今儿个既要将我放了,来日可不要后悔。”
我知道他是对南宫澈说的,于他而言,南宫澈始终都是始作俑,罪无可恕。可是眼下局面已经这般,还去追究这些。分明不是重点。正要开口劝导。却听南宫澈那把清澈悠然地嗓子已然响起,让我这有些糊掉的一颗心略略平静了下来。
“好。只是不要再伤洛洛。”
哥哥显是没想到他这般作答,稍愣了愣,遂倔强道:“我家妹子不用你这伪君子假仁假义的疼惜,你那一套还是趁早收起来吧。”
随着“咔嗒”一声,坠在哥哥脚腕上的镣铐应声而落。南宫澈闲闲起身,轻拍了怕手,一边淡然道:“我自然是比不上兄长地真性情。”一边状似无意地帮我理了理领口。
这一理,自然便有意无意地暴露了脖子上的伤势。
我虽然猜出了南宫澈的用意,但到底心中也是希望二人能言归于好至少是眼下,要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不要起什么乱子,所以也便没有作声,由他做戏,将我地衣领折了又折。
果然不出所料,哥哥的声音立刻绷紧了些,似是想要冲上来察看,又抹不开面子,吞吐了半晌,方道:“洛洛的脖子我那日并不曾真的用力”
想来南宫澈等的就是这一句吧,适时地冷笑一声:“兄长的言语一向比钉子尖儿更利。”
眼见着他就要将我自尽的事抖落了出来,我心中还是微感尴尬,连忙抢在他前面,一把拉住哥哥:“走,我们先去看爹爹和娘亲。”
哥哥却没动,只将我巴在他衣袖上的手翻转过来,静静打量。我便也顺着看过去,那是一只伤痕累累并着斑驳不堪地白色粉末地手心,隐隐还看得到底下翻卷的皮肉和暗红地血痂子,我只看了一眼,眼皮便猛地跳动起来,手腕上一用劲,便想要将它缩回来。
哥哥起先是握着怎么也不肯放的,好在彼此挣扎了一会,还是将我松开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有些雾蒙蒙的声音道:“自己要小心些。”
我赶紧将手袖起来,飞快地扬起个笑脸,并重重“嗯”了一声。
南宫澈不知是不是为没能成功施展苦肉计而对我有些气恼,回去的路上也一言不,只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偷眼瞄了瞄身侧的哥哥,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个男人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于此,我也只能不求握手言和,但求相安无事了。
走到方才遇见叶清华的那处,南宫澈说要去前厅议事,便朝着另个方向去了,而我则带着哥哥去探望爹爹和娘亲。在确实地看过了他们之后,当然,我并没有给他看到那些可怖的伤痕他的情绪似是多少平复了些,身上回复了一点我素日里所熟悉的安详气息,只是二老依然昏睡着,他却执意不肯去歇息,我只得又随便跟他闲话了两句,便将他留在那里,径自退了出来。
走到无人处,我按了按腰间那细小的竹管,犹自觉得不放心,遂快步走回卧房,将门一闭,靠着门板急匆匆将那竹管取出,指尖颤了许久才算将那小细纸条捏出来,展开一看,立刻觉得心跳如鼓。
“材料已经备齐,近日里须得想办法见上一面。”
材料已经备齐
材料已经备齐
他说起的这个材料,必然便是医治我眼睛的方子了。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兵荒马乱之际,他居然得空做了这么一桩事情,倒不知是蓄意为之,还是因缘际会可我现在心中却扎扎实实地被狂喜和难以置信两向充斥着。就如同要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充满了期待、忐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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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四章 曙光与暗藏
可还没待心头这股子错杂而又沸腾的情绪稍稍降温,目光已扫到了字条的尾处,浅青色的素笺上,落款的日期赫然,是三日前。
三日前京城还不曾被攻破。此时彼时,虽不过几十个时辰,光景却差得远了。
羽山亦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
心中陡然一沉,细细思索半晌,仍旧没个眉目。只觉得以他的性子,想必应是等在某处,候着我的回书,亦或是与他见上一面。若是小十三没有伤势在身,要找到他许也是不难的,可如今,十三眼见着是不能飞的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挣扎了一会,我决定去找南宫澈,他一定会有办法,只是这一番却必然是要将我与羽山亦一直通信的事情暴露算了,如今也管不了这许多,念着是为我医治眼睛,他约莫也就不会太过计较了。
心中思定,脚上却仍有些踟蹰,倒不是又对南宫澈生了什么疑虑,只是自从这叶清华领了兵驻扎进府,我便尽力避免到前厅去,此时贸贸然地过去,怕是不太好。
站在原地左右思量了一会,不觉间天色便有些暗了下来,我抬头望了一眼坠到墙头的太阳光,觉得再不能等,终还是咬了咬牙朝前厅走过去。一路低头碎步而行,奇怪的紧,明明是自己的家,此刻却平添了许多陌生肃杀的气氛,不时于高高低低错落的灌木丛中还能看到有巡逻地士兵列队而过。
他们整齐厚实的脚步声叠在一起灌入耳中,却没来由将我稳定的心跳踏得一团糟乱。偷眼看过去。倒也不见有何异常,想来在这边驻扎了这么久,即使不常见,这班士兵也该知道我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所以才并没有过多侧目。只是心中的不安感渐盛。衬着笼下来地夜色。 .犹添些说不清道不明地奇怪感觉,仿佛暴露于空地上被野兽窥伺的猎物,直逼得我脊背紧,不觉间脚上的步子又急了几分。
待绕过曲折的小径和回廊,视野骤然开阔起来,我捏紧裙角的手也微微松了松,额头却已染上一层薄汗。眼前高大的屋顶逆光而立,显出黑色的轮廓,边角清晰。朝周围扫视了一番。厅门外倒并不见有多少守卫,只两个墨绿色领子的少年端着长枪笔直站在那儿。我顿了顿,便径直走上去。
眼见着我走得近了,将将在门槛边上,左边那少年郎稍侧过些身子来,手臂一展,拦住我地去路,又一抱拳,垂恭声道:“还请王妃留步,我家将军正与七皇子殿下议事。吩咐了谁都不得进去打扰,您若有事的话是不是迟些”哪怕我看不见,也听得出其语气中的为难,随即手一扬打断了他小心的说辞,面上露出个笑来,点头道:“那还请转告皇子殿下,我有急事与他相商,务必请他议事之后早些回去。”那小兵低头诺了,我心中却是存了一丝念想,想着没准我稍磨蹭些离开。他就出来了。哪想我颇费了一番大功夫在那台阶上作态,捻衣角,整裙摆,抬头,转身,将腰身挺直又挺直那黑洞洞未点起烛火的厅堂却仍是静如古水,无半分动静。
此刻便约略体现出一些看不见人脸的优越之处来,例如眼下。若是个视力正常的女子。势必会在意那守门的少年脸上是否已对我这番作为露出了不解或是好笑的神情,然后不停偷瞄。然后兀自忐忑,进而在走与不走之间煎熬。而于我,因着无以得见,便没了这许多烦恼,即使那一套动作做完,犹可以缠着双手来回转悠个不停。
我还就说走不走了,怎么地
一刻钟,两刻钟我时常觉着,时间这东西其实本身是无所谓长短的。.
因着等待,它才漫长,因着欢愉,它才短暂。
在这漫长地时间里,所有的灵觉都被放大了一般,尤其夜色渐浓,于是我再一次听到巡逻的士兵整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靠过来。并不清楚还是不是刚才那一队,只是我心里头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惊惶却突然地就又浮了出来。
我抬眼看看那厅堂,又望望门口处站得笔直的小兵,虽然一直以看不见为由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这时候却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上前去询问一声了。
一阵晃晃悠悠的小风吹过来,凉飕飕满灌进脖子,我瑟缩了一下肩膀,又竖耳仔细听了听,那脚步声仿似是又远了些。咽了咽唾沫,决定先回去。
于是便做了个真正的转身,方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唤声。
“洛洛。”
那一刻我几乎要喜极而泣,站了这许久,心中莫名被扰乱、恐惧着,间或又掺杂着想要见到他的强烈期盼,那最开始促使着我来寻他地因由反而淡了去,在听到他有些疲惫嘶哑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想念他,才到这里来的。
我复转回身去,心中万千涌动,面上却只是静静将他望着。南宫澈与叶清华站在一处,厚重的狐裘披风垂下脚面,不动不作天然一股风流体态慢着,我在这里被冷风吹了大半日光景,他不过刚从屋内走出,竟然还披着披风
转瞬我眼窝里便添了些火辣的眼神,可估摸着南宫澈是看不分明的。只见他口中一边唤我,一边快步走下来,行走间,那件毛裘已经从身上解了下来,下一瞬,便到了我身上。
直到挨上他温暖的体温,才觉得脸颊早已冻得僵硬麻木,连他手指地抚摸都觉得仿佛是隔着一层什么物事。
“你怎么来了”
还不待我回答,他便又不歇气儿地一直问下去。
“看你冻得,等了多久”
“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就算不能进去,你也可以先回去等我嘛,干嘛非得在这冷风里站着,要伤风了可怎么是好”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有急事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又绕回来了,我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还笑。”南宫澈语气中有些恼意了,大力将我一拢,我奋力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一点,也只看见他回头对叶清华轻一点头,然后便呼啦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士兵,将那守门地少年小兵拉了下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如果不是我刚好看到,我会以为什么都没生,那孩子还站在那门前,身形笔直。
南宫澈没多迟疑,便拢了我径直朝后院走,他步子大,走得又急,我跟起来颇吃力,加之肩膀又被他钳着,整个人一度处于一种前倾状态,非常不舒服。但是,我心里的那股子不安却统统退散,所以我对这不舒服倒也还算甘之如饴。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南宫澈也觉得这样拖着我走,实在有些费力,才停了下来。我轻揉了揉肩膀,正想感激地冲他笑笑,脚下却突然一空,视线陡然倾斜起来等反应过来,我已被他打横抱着走了老远。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我心里叨念着,这是他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抱着我,可上一次是在宫中,看见地除了女人,便是些不男不女的,倒也没什么。这一回却不一样,满院子都是年青的男人,着实太难为情。
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又猛地出现了,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双绿色的狼眼趴在灌木深处将我们虎视眈眈着。我不由地浑身一个激灵,放弃了挣扎的打算,转朝南宫澈怀里偎了偎。
为了打破沉默的诡异气氛,我信口问道:“那孩子,我说守门的那个,他不会有事吧”
“杖责是难免的,他失职。”
“哪有,算起来他应该算是很尽忠职守才对”
南宫澈冷冷打断我道:“把他放在门口,不光是指望他真能抵挡什么,若是不懂得判断事务轻重缓急,还不如栓一条狗在那里。”
这话虽说得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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