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半用来买田置地,对妻子只说是借了妹妹的光,做了几次生意落下的。
因这个缘故,曹氏对小姑子也只有感激的,甚至还曾对丈夫说过,若是王家因无子委屈了郑沃雪就接她回娘家养着,让孩子们给姑姑养老。
这次郑沃雪回来,也圭动问起二侄子郑仲平”“”
圣驾不在京城,现下又不早了,曹颓不需要到宫外递牌子就打发去吏部报备,自己直接同削柱别过,回家了。
因妞妞婚事在即,在城外避暑的众人,又回了城里,除了天估、左住他们都在连休沐中的恒生也在曹府这边。
听说曹顒回来,众人齐迎了出来。
曹顒最为关注的,自然是喜事的预备。
听说席氏族人已经到了宴席鼓乐都预备齐当,只等着定下名单开始派请帖曹颙点了点头,道:“既是你们小姑姑的大事,你们兄弟几个就多操劳些。”
众人齐声应诺,曾顒问天佑道:“席家来的都是什么人”
“拢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小姑姑的堂兄,两个是小姑姑的大姐、大姐夫,都安置在客房了。”天佑回道。
曹顒闻言,不由皱眉。
妞妞的堂兄,当是庄常的儿子庄延平,尊父命耕读传家,并未出仕:庄先生病故时,正赶上庄常身体也不好,庄延平要侍疾,只打发管事进京。不过在烧周年时,他还是亲自进京祭拜,尽足了礼数。因这个缘故,曹顒对他的印象也颇佳,才会在妞妞的婚期定下后,使人往江南送信。
那两个姐夫,则在庄先生病故后,到过京城,很是不成体绕。
当时他们曾惦记庄先生的遗产,见怜秋、惜姐姊妹年轻,言语上也有些不干不净。
曹颐懒得搭理他们,叫魏黑吓唬了一顿,撵出京去,才免了寡噪。
“我先回内院,晚饭前可以请庄延平到客厅说话。”曹颙交代道:“其他的,你们几个先忙着”不要出了砒漏就好。”
众人应了,曹颙又问了恒生两句王府园子修建进度,问了左住兄弟宁宅那边的情况,才回了内宅。
李氏屋子里,正有客在。
是密太妃听说曹府要办喜事,打发婆子过来,说要讨帖子,到时候要过来吃喜酒。
妞妞出阁,因不姓曹,是义亲,曹府只预备摆三日酒,请了也都是亲朋好友。
密太妃如此,是给曹家一个大人情,也是找由子出来与李氏聚聚。
李氏虽然也到贝勒府给太妃请过安,可因十五阿哥“养……”,不好待客,所以这两年的功夫,李氏也只去过两遭。
李氏这边,自然只有喜欢的。
正好曹颙过来,李氏便对儿子提及此事。
曹颐便道:,“明日,我亲自送帖子过去……”
那两个贝勒府仆妇,讨了回信,回去复命去了。
曹颐先回梧桐院沐浴,换了家常衣裳,才又同初瑜一道,回到兰院陪李氏说话。
“大阿哥落地六斤四两,白白胖胖,很是可人疼。”,李氏笑味味的,说得都是好消息:“礼哥儿散馆,援了编修。”
曹颐只笑着听着,晓得母亲放心不下李宅那边,又问了两句李煦的身体。
“调理些日子,已经渐好了……”,李氏烦为猴慰道:“等你陛见回复了差事后,抽空也过去看看你勇舅。不看旁的,只看在他早年照看我同老太君份上………”
正说着话,就见有乐挂悄悄进来,站在初瑜身后,低声回了一句。
初瑜闻言,不由变了脸色。
曹顒听到“报丧”,二字,亦转过头来,问道:“怎么回事”,李氏也止了声,望向初瑜。
就见初瑜起身道:“年家打发人过来报丧,年家老太爷没了…………”,到底上了年岁,更避讳生死,即便晓得年家同自家只是寻常姻亲,可李氏也颇觉感伤:“可怜见地,是个明白人儿,临老临老,受了子别”拖累。”,曹颐想到年家子削被赦免之事,问初瑜道:“皇上赦免年家子削,回家了没有”
赦令是四月初下的,至今也有一个月了。
要是疾驿而行,也能到京。
初瑜闻言,脸色一黯,道:“流放的四今年家子孙中,已经病天二人,剩下两人,残疾一个,延迟回京,只剩下一今年兴,听说已经启程回京,不知到没到。那边瞒着消息,这回赦令下来,京里才得了信儿,听说七妹夫听后,呕血不止,差点没过去。”,曹颐闻言,只觉得后背发凉。
年羹尧一系,十五岁以上子弟流放,不过是前年冬天的事儿,至今不过一年半,就两死一残,四存一。
按照旨意,年羹尧留下的那几个稚龄子,到了十五岁也要依次发遣。
若是没有赦令,年羹尧这一支真是能不能剩下还是两说。
官场失利,殃及子孙,年羹尧就是个明证。
想到这些,曾颗有些心灰意冷。
年羹尧错的多,根源是他做得多。
在皇上需要的时候,做得多是为皇上分忧;当被皇上厌弃的时候,做得多就是逾越。
“老爷子年过八十,也算喜丧了“接三,时,我同初瑜过去……”曹颙见李氏也凄然,岔开话道。
京城丧仪,越是关系亲近的人家,祭拜越早。
在年羹尧论罪时,曾下旨将年羹尧之妻觉罗氏送回娘家,七格格这边亦没能幸免。
最后皇上只发作了年羹尧这一房,年熙因过继长房,反而逃过一劫:七格格在王府住了一年后,也被放回了一年。
曹家能“接三”,时过去,已经是昭显亲近,倒也贴合曹颙与年熙的连襟身份。
李氏点点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此正好。只是年家经历大变故,也不知老人家的身后事预备得便宜不便宜,到底是亲戚,能帮就主动帮一把……”
曹颐是晓得皇上亲自探病之事的,倒是并不担心年遐龄的身后事。
初瑜则是看到屋子里的冰盆,想起一事,道:“旁的倒好还说,天气渐热了,先打发人送过去几车冰吧……”
曹颐没有异议,初瑜便使人传了两个婆子,吩咐了几句,打发她们往年宅送冰。
被丧事一冲,李氏有些恹恹,打发儿子、媳妇自去。
曹颐与初瑜夫妻二人,这才得了空,回梧桐苑说话。
“二弟同五弟也打发人回来,给妞妞添妆,只说妞妞是爷的妹子,也是他们的妹子。二老太太有些瞧着那些东西很是舍不得,被四弟妹劝了一遭,也预备着给妞妞添妆呢……”初瑜道。
曹颐点点头道:“妞妞也叫了她们多年兄嫂,得她们点儿东西,没什么。”,初瑜略有遗憾,道:“可惜名份只是干亲,要不然将妞妞在老太太膝下记名,也能多预备几天酒席,张罗得更风光一些……”,哭死,欠下两章了……握拳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官非上
曹府,客院。
庄延平看着眼前的一对夫妻,又惊又怒:“大姐夫这叫什么话我们是来喝喜酒的,可不是来抢人的怎么强接不强接的话都出来了还大姐去曹家夫人跟前说嘴”
他是庄常中年才添的儿子,年纪比曹颙略年长几岁,却也不到四十,身上穿着件八成新的淡青色衣裳,带了几分儒雅。
那对夫妇四十多岁,穿着鲜亮许多。
妇人略显富态,头上抹着头油,脸上也涂了厚厚的粉,头上金灿灿的,戴了全副金头面,身上簇新的紫地银花大衣裳。
那男子却是精瘦,亦是簇新的装扮,宝蓝色云纹长袍,脚上是黑纱官靴,长着一副长脸,眼睛眯缝着,有点鹰钩鼻,透着几分精明。
那妇人就是庄席的长女庄氏,少小失母,加上庄先生隐身入索额图府为幕,所以她同胞妹一直寄养在江南伯父家。长大后,庄氏同胞妹,都由伯父做主,嫁入江宁附近两家本份的乡绅人家。
出旗为民,这这个时候,并不是恩典,只是当年因隐秘身份,庄常兄弟在江南有民籍。
除了妞妞,其他庄氏子弟也都是民籍,所以婚配都是同汉家一般。
那两户乡绅人家,也只是知道长辈执幕业出身,家底颇丰,其他的并不知晓。两个女儿出嫁时,都带了良田铺面,家中伯父身上有捐官,所以待两个媳妇还算优容,
等到庄常兄弟先后离世,庄延平也长成,身上有举人功名,家里也有百十来顷地,日子过的殷实富足,所以这两个出嫁的女儿也有娘家可依,并未吃什么苦头。
这庄氏的丈夫姓柴,祖父曾任小吏,自己身上也有秀才功名,考了半辈子举人,都没有考中,性子就有些偏激。只觉得考场黑暗,像他这样“真才实学”士子的都落第,那些官宦人家子弟不学无术,反而榜上有名。
对于曹家,他更是骨子里带了几分瞧不起。
连曹颙收留怜秋母女,也被他看成是“谋财之举”。
只因他晓得是靠幕业积攒的家底,也有两个举业无望的同窗进衙门为幕,油水丰厚。
想到岳父入曹家为幕十来年,谁晓得攒下多少好东西,怎么能白白让曹家占这个便宜
想到这里,他耷拉下脸,道:“小舅因何诧异两位姨娘毕竟是自家长辈,也没有在旁人家养老的规矩。岳父刚走时,我同二姨夫就商议着要接她们回江南,她们却是留恋京城富贵,约莫着也是想要指望以曹家为靠山,给小姨说门好亲事。如今小姨出嫁在即,她们也没有继续留在曹家的道理,自然当随我们回乡。”
庄延平同这个大堂姐夫打了半辈子交道,自是晓得他的脾气秉性,惯会这副嘴脸,看似冠冕堂皇、言辞振振,却多是私心作怪、强词夺理。
叔父无子,也没有过继嗣子,他这个侄子却不能让其在地底下也不安身。
因此,他也冷下脸,道:“既晓得两位姨娘是长辈,就当守着长幼尊卑之道。叔父的墓就在京城,两位姨娘也是久居京城,焉有千里迢迢到外地守节的道理即便曹家不易居,也不用姐夫操心,小弟已经托人在南城买了宅子,两位姨娘若是想要离开曹府,可以搬到那边去住。”
他没有说的是,那边的宅子,是他买来送堂妹做嫁妆的,所以才没有过去住,而是接受曹家的挽留,住在这边,好看一看是否能为婚礼尽绵薄之力。
庄氏见堂弟脸色不好,忙道:“弟弟,你大姐夫也没旁的意思,只是咱们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寄人篱下到底不好听。何况我爹也不是一穷二白,何苦让曹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着堂姐、堂姐夫摆着乡下财主的谱来,庄延平只觉得太阳岤生疼。
这个堂姐夫真是瞎精明,考了半辈子科举,就是想要做官,以曹家与两代人的交情,想要求得曹家拉扯一把,并不是难事。
庄延平记得清楚,自己上回来京给叔叔烧周年时,曹颙还曾主动问起他将来的打算,隐有援手之意。还是他谨遵父命,只考了举人,就放弃了科举,安心耕读传家,等到孙辈再谋仕途,省得入了仕途,提及祖父名讳。
庄常不比庄席,只在索额图与曹家为幕,他隐身江南通政司,在官场上结了不少仇人,才留下让两代内子孙不得出仕的遗命。
这个大堂姐夫既酸腐,又贪婪,奔丧一回,却是恶心了曹家人,对妞妞这个小姨妹,十来年也不闻不问。
现下听了妞妞要出嫁,夫妻两个非要跟过来,也是奔着钱财来的。
庄延平虽不打算出仕,可对曹家也是感激的。
江南官场向来混乱,土地兼并严重,若没有曹家照拂,他也不敢多置良田,做个富贵乡绅。
眼前这两口子是跟着他来的,他如何会让他们闹腾起来,伤了两家情分。
“大姐在淳安时,可曾见过知县太太”庄延平冷静下来,问道。
庄氏咳了两声,道:“上回县丞家老太太过寿时,差点就见着。因去的晚了,才错过,二弟怎么问起这个”
庄延平冷哼一声,道:“知县太太是七品安人,曹家太夫人是超品伯夫人,曹家大夫人是皇侄郡主,谁高谁低,大姐也当心中有数。别说大姐是秀才娘子,就是总督夫人到了这府上,也未必能高声说话。曹家贵且富,岂是我们这样乡下小民能比的这便宜不便宜的话,大姐还是少说吧,省得叫人笑话。”
庄氏被说得讪讪,红着脸不吱声。
她也晓得这样进京闹腾有些不妥,却是被丈夫撺掇的,到底起了贪心。
同样是老爹的女儿,她们姊妹还是嫡出,却打小跟着伯娘过日子,父女也没在一起待过多久的;这个庶出的妹妹,却是打小被老爹养在跟前,宝贝疙瘩似的养着。
被小舅子揭破心思,柴秀才不禁恼羞成怒,站起身道:“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曹家难道还不要脸面了我们是乡下小民不假,曹家也未必能一手遮天。”
庄延平听他这口气,是要趁着妞妞办亲事闹腾,若是曹家惜名,说不定就会全了他们的心思。
他们且是不想想,他们有什么分量来挟制曹家。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伊,更不要说曹家这样的权贵人家。
听着他们夫妻胡搅蛮缠,庄延平心中亦是恼恨不已,冷着脸道:“这是之事,就不劳大姐夫操心了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不该应了二位的央求,带了二位进京。瞧着二位的意思,竟不是来吃酒的。这是伯爵府,是尚书府,想想二姐夫的叔叔家是怎么败的,二位要是作死,只管闹腾,别带累了无辜。”说道这里,不在打理他们两口子,起身挑帘子出去。
剩下庄氏与柴秀才夫妻两个面面相觑。
庄氏到底胆小,低声道:“老爷,还是算了吧。王家只是同县尉家交恶,就险些家破人亡,更别说是曹家。”
柴秀才却是满心愤恨,无处发泄。
上回奔丧被驱逐出京之事,他可依旧记恨。原想着考中举人、进士,进了官场后再报仇雪恨;却是流年不利,屡次落第。
如今到了曹家,一半是想要图财,一半是想要在人前揭破曹家伪善的嘴脸,出一口恶气。
被小舅子连敲带打,使得他也生出几分怯意。
可想着曹家大公子未及冠就中了进士,他更是嫉妒难忍,咬牙道:“谁晓得庄延平得了什么好处,竟帮着旁人说话。哼,他也不是好东西,长着势利眼。绣姐儿出阁时,他不过给了二百两添箱银,这回进京,却带了好几箱子细软。”
又想着曹家下人过来传话,只请庄延平晚饭后过去叙话,视他为无物,他心中那点顾忌都抛到脑后,眼神越发阴郁起来……
晚饭后,曹颙来前院见了庄延平。
初见到庄延平的那刻,曹颙有种时光逆转的感觉。
上次见面还不觉得,现在的庄延平经过岁月沉淀,有六、七分像庄先生。只是年岁尚轻,要是再老几岁,身形再清减些,就像当年刚进京的庄先生。
寒暄两句,宾主落座。
曹颙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带了几分亲切,道:“数年未见,九如近况如何”
“承蒙大人惦念,日子还算过得太平。”庄延平起身道。
曹颙伸手虚按了按,道:“不必如此多礼,且坐下叙话。”
庄延平这才坐下,同曹颙对答起来。
当听说庄延平长子已经中了举人,嫡长孙也已经请了先生开蒙,曹颙少不得恭喜几句。
虽说有长辈遗命在,可庄延平依旧重视儿孙教育,可见心里是有主意的。曹颙心里算了算日子,等到庄延平孙辈入仕途时,少说也在二十年后。
若是曹家太平,自是帮衬一把;若是曹家败落,现下说什么也是空话。
因此,他也没说什么虚头八脑的,只道自己幼子也开始启蒙,两个孩子年纪倒是相仿,若是有机会带进京,可以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
这一句话,却是将两家的交情又延了一、两代,却是比一句空话更稳人心。
庄延平心中感激,心里越发惦记堂姐、堂姐夫那边……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官非中
次日,曹嗣出城去圆明园外递牌子请见冖因十七阿哥先一步到京”该回禀的都回禀的差不多,所以曹颙并没有在御前停留多久,不过对答两句便被打发下来。
这一番折腾,回到城里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到衙门里看了看公文,这个时节,户部并无什么大事,倒是也清闲。
回京第三日,就是端午节”也是年家老太爷“送三”,的日子。
曹颐去衙门里打了个转,便回府来,换了素净衣裳,同妻子一道前往年家吊祭。
现在的年宅,依旧在原来的国公府,可又不是国公府。
前年年遐龄虽免罪,身上的国公爵位却是除了的,所住的宅邸就已经逾制”所以摘了匾额,从大门开始,到前院正房也都将逾制的地方都拆了。
院子显得越发空旷,丧棚就搭在前院,虽说也是一片素白,可除了年家下人,只有零丁几个吊客,使得场面带了几分冷清。
曹颐夫妇亲自吊祭,却是给了年家大面子。
年希尧虽东过半百,可脸上实打实的感激却不似作伪。
曹颐心中叹息一声,虽说皇上上个月遣太医过年家的消息已经传出,年羹尧一系子孙也得到赦免,可大家心中还是有顾忌。
年家只剩下老弱病残,在世人眼中,复兴无望,即便为了面上好看,也多是打发管事过来送些奠仪,到场吊祭的朝臣一个没有。
先到灵堂祭拜,灵前回礼的只有个三、四个穿着孝衣的幼童,给吊客回跪礼,并不见年熙。
曹颐先到灵前祭拜了,才随着年希尧到棚子里落座吃茶。
虽说才上早晨毕竟是阴历五月,天气很是闷热。
曹颐看了灵台那边一眼,迟疑了一下”问道:“定了出殡的日子没有……”
年遐龄是年家最高的长辈要是在年家没败落的时候,停留“七……”四十九天是应该的;可现下年家已经败落,年家剩下这一家子老弱也禁不起漫长的丧期。
可就算停的日子短”天气这么热,每日下来,也需要大量的冰块保持尸身不腐。
年希尧闻言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五十多岁的汉子,硬起逼红了眼圈。
世人讲究孝道,重视白喜事比重视红喜事尤甚。
不能让老父风光大丧,年希尧心中羞愧。只是他也不是愚孝之人,不顾一家老小”顷家之力来发丧,那只会让年家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
“定了本月十一………”年希尧哑着嗓子道。
寻常百姓人家,停三、五也有,停五、七天的也有,多是单数。
可年遐龄毕竟是卸任的封疆大吏还是皇子外祖父,停九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曹颐看出年希尧的难处,不过是怕招皇上生厌,毕竟年家是罪臣之家,论起身份来,还不如寻常百姓。
想着那个世故睿智的长者再看看眼前一脸悲苦的年希尧,曹缅轻声道:“说不定皇上会使人吊祭,若是便宜,还是多停上几日,顾全老大人的体面为好。
年希尧闻言一怔似乎也在想着皇上遣使的可能性。
不管年羹尧当年怎么跋扈”年家老太爷却是无罪的。
曹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对牌,推倒年希尧跟前,道:“这是,稻香村,的对牌,可以使人过去领五百斤饽饽。冰块这边,我也想想办法多了不不好说,维持到“三七,当差不离……”
以年家现下的处境,吊客并不多即便停上“三。”,加上出殡五百斤饽饽也足够了。
另外就是冰块是大头。
年希尧虽感激不已”却是带了几分迟疑。
经过一次大变”他已经成惊弓之鸟。
若是皇上真给体面”遣人吊祭,年家以官宦人家的例操办丧事也说得过去;若是皇上那边没动静,年家这样操办,说不定会落下口舌”
还好,就在这会儿功夫”年家管家疾步过来通禀,皇上使人来致祭。
年希尧听了,面上似悲似喜,起身出门迎接天使去了。
除了一位领侍卫内大臣带着十个侍卫外来吊祭外,还带着圣旨一封:按一等公爵礼丧,致祭一次。
年希尧泪流满面,俯首在地,口称“天恩浩荡”。
这也是另外一种盖棺定论了。
即便不能将爵位传承子孙”可却能以国公身份风光大丧。
只是想到一等公礼丧,都有先例可考,越发繁琐,且要停满“七……”,曹颙不禁替年希尧头疼……
从年府回来,曹颙便直接去了户部衙门。
京城的消息,向来传的快”等到下午时分,皇上遣人到年家致祭之事,户部衙门这边也都听到动静,而且出来好几种版除了说内大臣致祭外,还有说年家外甥儿福惠皇子亲往致祭的。
曹颐听完蒋坚的讲述”不由陷入沉思。
早上在年家听说御前来人时,他也以为会是福惠阿哥,没想到只为内大臣同侍卫,这致祭规模就低了一层。
虽说福惠阿哥失母,可人人都晓得,这位小阿哥多得皇上宠爱。只是这位皇子因胎里带的弱症”身子向来不大康健。
大热天的,折腾一个稚龄幼童往外祖家祭拜,却是守了孝道,可能不能经得起这折腾却是两说。
看来,皇上对福惠的宠爱”倒是有几分真心。可没记错的话,这个小阿哥也熬不了多久了。
待落衙回家,听初瑜说起”曹颙才晓得,年老太爷咽气后,侍候他生活起居的一位老姨娘也跟着投缳殉了。
因冰块不够,那老姨娘停到今天,早晨就先一步送出城外入土为安了。
虽说去吊祭后,曹颙夫妻两个心里有些沉重”可毕竟是端午节”家丰少不得置办几桌酒席热闹一番,也顾不得感念年家现下的不容易。
庄氏同柴秀才虽有些不着调,可看在妞妞同庄延平的面上,也被邀请入席。
庄氏的鲜亮,同曹府女眷一比,就带了几分村气;而柴秀才见着“面善心……”的曹尚书,也屏气凝神,即便言语之间还有些清高酸腐,却是也带了几分小心。
东府诸人也都过来,曹项就在前边席面上。
前面共设了两席,曹颙兄弟同庄延平、柴秀才一席:旁边天估、恒生、长生等几个小的一席。
曹项在翰林院,自是盼着侄儿也入翰林”酒席之上,就转过头”问了天佑几句庶吉士备考之事。
天估早已是波澜不惊的性子,虽没有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考上,却是应对的淡定从容。
曹项听了”自是欢喜,称赞了几句,又替左成可惜,若不是会试的时候病了,以左成的资质,也当三甲有望。不过耽搁一科也没什么,在等三年,他们也不过才十九岁。
天估道:“侄儿听他们两个的意思,是想要准备参加七月的六部笔帖式考试……”
曹项闻言,有些不赞成,看着曹颙道:“大哥,两位侄儿尚小,晚出仕几年”还是科举正途的好”做杂官往后升迁怎么也慢了些。”,在杏榜出来后,曹颙见过那两兄弟,爷们几个做过一番恳谈”晓得他们两个的打算,便笑笑道:,“先让他们出来见识一番也好,左右下一科也要三年后,老关门读书只会读成书呆子……”
到底不是亲侄子,曹项也不好多说,岔开话道:“左成有几分机灵,考试还有几分希望,左住那边,怕是不易……”
曹颐也晓得左住不太机灵”也想着该如何安置养子。
见父亲同叔叔都为左住担心,恒生笑着说道:“父亲同叔父不必为松大哥的前程担心”我那边府里不少王府属官位都空着”实在不行,让松大哥过去补个缺……”
不过是父子叔侄之间的几句闲话,却听得柴秀才红了眼。
进士,翰林院,庶吉士”这都是他抱着圣贤书,追求了半辈子的东西。自己“博学多……”,却没有时运:对面这黄口小儿却占着家里的光,前程一片大好。
再听听,什么“六部笔帖……”什么“王府属……”这做官竟像喝口水似的便宜。
好几天没回来”好好的家宴上,多了两位男客,恒生当然多看两眼。
这一看,他就瞧出柴秀才眉眼闪烁,有些不对劲。
用了饭后,他就对兄长说起小姑姑这个大姐夫,总觉得这人眼神不正。
府中外务”天估早就帮着打理,便使人传了客院侍候的小厮回话,问起柴秀才夫妻之事。
却还真问出些东西来。
“那位柴老爷脾气有些暴躁”这两日见天地同庄老爷吵架,隐隐约约地”提及姨娘、奉养什么的……”那小厮回道。
恒生听着糊涂,天估却是从管家那里晓得柴秀才十年前被撵出曹府的缘由。
现下说的好听了,叫“奉养”,;当年是直接要带人回江南。为的,不过是庄先生早年在京城置下的产业。
天络摆摆手,打发那小厮下去,心中生恼,对恒生道:“这家伙,贪心不灭,看来真要使人留心些”省得他真发昏,搅合小姑姑办亲事……”
恒生问清楚缘故,也跟着怒了,道:“他敢捶不死他……”
妞妞同他们兄弟一起长大”如同长姊一般。
这回那边使人进京,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自家小姑姑”要给旁人分一块过去。
如今这大姑爷又打算在曹府指手画脚,他们兄弟如何能依……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官非下
端午节过后没几日,曹府就搭起喜棚。
密太妃身份贵重,尽管想趁机到曹家溜达溜达,也不好在正日子出现喧宾夺主,便在送妆日早上过来“添……”。
晓得婆婆过来,庄亲王福晋自然也跟着凑热闹,随着十六阿哥带了小阿哥过曹家吃酒。十七阿哥则是自己到了,因十七福晋在做月子,添箱礼便由他带来。
加上裕亲王夫妇,平亲王世子夫妇,恒生这个郡王长子,还有淳亲王府世子与几位阿哥相继到来,使得气氛越发热烈。
别说是曹家义亲,就是嫡支小姐出阁,也就这样了。
实在是曹家现下的姻亲,多是宗室,加上曹颙位高权重,大家也乐意亲戚之间多些往来。
其他人还罢了,多在曹府走动的,裕亲王却是曹家的新姻亲,头一回见这个阵势。
听说曹家只摆三日酒,他还以为曹家只设家宴。
到了曹府一看,确实如此”凡事收到帖子过来吃酒的,多是姻亲,只是这曹家的姻亲凑到一起,更像是宗室宴饮。
在过来之前,四姐儿曾将“添眉”的单子给丈夫看过,裕亲王才晓得曹家这位“义……”在曹家同嫡小姐一个待遇。
受邀的都是至亲好友,当然都晓得新娘子分量不轻。
内院中,各位女客的“添妆礼”,也恍惚了庄氏的眼。这还是因有未出阁的天慧在,众人多有克制,但是各种绫罗绸缎、金玉珠宝,堆成了满眼富贵。
到了“晒嫁妆”,的时候,曹家给准备的九十八抬嫁妆也摆了出来,加上今日的“添箱礼”,凑成了一百二十抬。
陪送的瓦片有三块,土坯十块,这就是三处宅子,十五顷土地。
换做往常看了这样一份并不亚于四姐儿出嫁的嫁妆,兆佳氏心里早就泛酸”今日却是难得地心平气和起来。
只因李氏早就告诉她,这嫁妆里,这宅子与土地有庄先生留给闺女的,有庄延平给堂妹置办的。陪嫁的不少古董字画也是庄先生留下的收藏。
为了给妞妞长脸,李氏今日又对众人说了妞妞身上有父亲留下的爵位之事。
大家听了,才晓得妞妞是官家小姐出身。又有先帝开恩,虽说是女子,却能以夫或子传承父爵”除了天子近臣,哪里有这般恩典
曹家善待妞妞之举,又隐含了奉旨抚孤的意思。
听了这些话,旁人不过是顺着说几句称赞妞妞的话,不管妞妞在曹家多受宠爱夫家不显却是事实,往后也没什么机会在一块应酬。
曹颖心中,却是酸涩不己。
不是她心存不良,惦记娘家这头,不过是心疼儿子罢。
早知妞妞身后有爵位,说给儿子不是比便宜外人强。
到了未初下午一点,魏家遣人“催妆”。
八个王府侍卫,簇新的侍卫服,带了几分喜气,甚是体面。
曹家这边的“送妆”,的也有八人,除了曹项牵头外,剩下都是半大少年”天估、恒生兄弟、还有左住、左成、长生、曹颐之子寿哥儿,淳亲王府孙阿哥永安。
并非是找不到有职官顶戴的男客“送……”,只是魏家那边主持亲事的也是刚及冠的魏文杰,要走过去一帮长辈过去“送妆”,反而不自在”便由一帮小的出面。
除了长生是平辈外剩下的都要叫新娘子一声“小姑母”或是“小姨母”,”这也是给妞妞撑门面。
不说魏文志如何笑呵呵地跟在兄长身后接客迎宾不说何氏见到满院子嫁妆时的不安与酸意,就说曹府这边,前后院两台戏班子,各色瓜果桃李”冰粥冰碗,又解了暑热,使得大家很是尽兴。
密太妃听了半天戏,哄了半天嫡亲的小孙子,同李氏老姊妹也叙了半日旧话,约好了过几日一道去海淀避暑。
贝勒府并没有避暑院子,海淀一处同庄亲王府花园毗邻的园子”原本佟家的花园,收没入官后就赏给了密太妃:另外一处年家的园子”则赏给果郡王府。
在城外住着,凉快不说,往来吃酒听戏规矩也少些。
李氏上了年岁,也开始爱热闹,笑呵呵地应承下来。
一日下来,宾主尽欢。
客人散去后的,初瑜使人托着两只锦盒”前往榕院。
除了压箱之物,这里又准备一份,不过是教导成人的东西。
初瑜交给怜秋,今晚母女之间,也好教导几句。可怜秋毕竟是姨娘出身”对于大妇之礼、夫妻相处之道,还得初瑜与之说明。
饶是一贯大方知礼,可明日出阁,妞妞面上也不禁带了几分羞涩留恋之意。
初瑜拉着她的手,低声嘱咐了半响,多是平日里教导过的,不过是不放心”再絮叨一遍。
眼见夜深了,初瑜才带了几分不舍离去。
曹颐因有些醉意,已经更衣躺下,却是还没阖眼,躺在凉席上看着屋顶发呆。
见他面带不虞,初瑜还以为是舍不得妞妞,劝道:,姑娘大了,总要出阁,妞妞巳经十七,又向来懂事”文志又是个豁达性子”小两口两个会相处好的,爷也不要太担心……”
曹颐叹了一口气”道:“是有些舍不得,可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妞妞随了先生,是个心中有主意的,断不会得让自己日子难过我是想到咱闺女了,十六爷、十七爷问起天估、天慧的亲事………”
恒生虽说恢复身份,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曹家子。
虽说三公主同,恒生的婚期初定在明年”可还没有选定日子,十六阿哥曾就婚期问过恒生的意思。
三公主明年二月及笄,要是想要早日办喜事,上半年就能成亲;若是多留些日子,到年底操办喜事也便宜。
沁生对上半年或下半年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希望能看看曹府这边,最好将婚期定在天估之后。
天慧明年及笄,亲事也拖不得了。
“爷天估也实在大了,要不然就请十六婶做冰人,向简王府提亲……”初瑜道。
两家的亲事已经议的差不多,八字也合了,只因曹颙上个月临时出差”换帖之事才耽搁下来。
如今他己经回来却不好再拖了。
曹颐虽没见过长大后真儿格格”可初瑜前些日子是见过的,高贵温柔,很合初瑜心意。
“也好,该定下了,省得永庆再念叨。”,曹颙应声道。
关于女婿人选”却依旧是云山雾罩,没有什么人选。
初瑜想起同女儿年岁想当的侄儿永安,品貌具佳,只是丈夫所说的“近亲不婚”……”
一夜无话次日是曹府嫁女正日,平素往来的人家都过来吃酒随礼。虽说来的客人没有昨日显贵,却是不亚于昨日热闹。
又是闹腾了一天,等到申正下午四点,新郎官上门亲迎。
虽说文志也常来曹府,可天估、恒生他们却丝毫不客气。
原本是平辈相论的世兄弟过了今日,大家就要平白矮上一辈”不折腾文志一番”大家心里如何能舒坦。
晓得文志重武轻文,大家就拿些对诗、对句的“雅……”来为难他使得文志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还好在几个侍卫伴郎中,有两个也通诗词,凑合到一起,磕磕绊绊地,算是让文志蒙了过去。
穿了一身嫁衣的妞妞,除了拜别两位姨娘外还到兰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4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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