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对了,不是说天护他姨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么,请了大夫没有”
静惠犹豫了一下,道:“早禀过太太,太太拦着不让请,说添香是装病捉妖。我已经叫春儿送了些补药过去,这两日也是每日见春儿过去探视一遭。病确实病了,幸好这两日已经见好,再养几日差不多。”
曹颂听了,眉头皱得死死的,摇摇头,道:“太太也真是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天护还这么小。没了父亲与嫡母,再没有亲娘看顾,多可怜。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好劝太太的,就同我说,我跟太太说去。”
静惠点头应了,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就有正房的小丫鬟过来传话,道:“二爷,二奶奶,太太从西府回来了,请二爷、二奶奶过去说话。”
“这么快”曹颂看了妻子一眼,夫妻两个起身跟着小丫鬟出去,到了兆佳氏的屋子。
兆佳氏穿着八成新的青色旗装,坐在炕沿上,神情有些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儿子、媳妇来了,兆佳氏点了点头,叫他们坐了,脸上已经没有方才的焦躁。
“容貌长相,坐卧谈吐,真真是没得挑了。”兆佳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别说是做咱们家小儿媳妇,就是做高门大户的长媳,也是当得的。”
“即是如此,太太当欢喜才是,怎么还叹气”曹颂瞅着兆佳氏不像开心的样子,不解地问道。
兆佳氏已经红了眼圈,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道:“我是想起老三来,要是当初老三能说个这样的媳妇,也不至于年轻轻的就想不开,让我这白人送黑人。”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失声。
曹颂与静惠听了也不好受,忙出言相劝。
劝了好一会儿,兆佳氏的情绪才好些,吩咐静惠预备小定之礼……
西府,葵院。
薰素芯看着紫晶,已经骇白了一张脸,忍着羞怯,低声问道:“姐姐,二太太方才那一家人的话是何意”
紫晶这边,也是因方才兆佳氏过来,才晓得些隐情。
见素芯如此,她倒是有些不忍心,笑着说道:“总之是好事罢了,太太最喜欢姑娘,原还念叨着舍不得将姑娘嫁出去,这下算是达成心愿了。”
薰素芯满脸通红,虽然心里惊诧不已,但是关系到自己终身,也不好随口说出,只好低下头来,已经是心乱如麻……
热河,行宫衙门,
十六阿哥兴致勃勃,找了四月间的折子出来,给曹颙瞧上面的猫腻。圣旨已经加了恩典,内务府衙门所属粮谷、糙米、钱粮、渔猎,交纳钱粮都要沾圣恩,正赋中,减半的减半,减三成的减三成。
其他的不看,只看上面详细列出的钱粮正赋。
对比这个详细到米几合十合为一升、草几捆的单子,在对比内务府皇庄的垦田数,就会现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这几十年来,随着皇子分府,赐了不少皇庄下去,但是册上的皇庄总数仍是有增无减,这其中就是垦田的缘故。
土地数额虽多,但是每处庄子需要交纳的银钱费用,t7,仍是几十年前的定制。
而内务府入库的这些,往往不够宫廷开支,差额部分,就要交给内务府各衙门采买。如此一来,又是大笔的银钱支出。
他们采买之物,多数又是从这无本的皇庄里取得。
为了捞得更多,这差额的部分就逐年增加。内务府皇庄那边,因各种借口,交纳入库的钱粮贡品就越来越少。
这是无本的买卖,怨不得内务府一年要支出数百万两银钱,多数都是落了这些人的腰包。
“以前的事不说,追究不追究要看皇阿玛的意思。这以后么要是咱们能想出法子,制定好规矩,想这处漏洞堵住,那一年到头,节流的银子也是数百万两。”十六阿哥笑得有些开怀,挑了挑眉毛,道:“这才是动真格的,叫那些人肉疼。”
曹颙听了,不禁跟着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山海关外、古北口、口内、直隶等地皇庄无数,想要清查核实,也是一番工程。”
“工程就工程吧,左右咱们两个也闲着。”十六阿哥说道这里,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看着曹颙道:“曹颙,朝廷的病根再何处,这个我不说,你也晓得。吏治败坏如斯,实在是令人堪忧。若是凭你我二人之力,使得内务府内恢复清明,说不定能在大清官场带来一股清流。”
曹颙颇为意外,看着十六阿哥道:“十六爷不是曾说过,这个碰不得么怎么勤快起来”
“王爷的帽子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十六阿哥苦笑道:“我也不能老装幼童,整日里尽想着在皇阿玛跟前逗焖子。若是我像三哥、四哥他们那样有权,那些小人也不敢随意打十五哥的主意。再说,我一直在皇阿玛跟前,怕是哥哥们心里对我也有忌惮,这样搅和一把,弄成孤家寡人,也省得他们忌惮我。”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曹颙,道:“我晓得你不是爱麻烦的,若是你不乐意,我就想个法子,让皇阿玛调你去户部。左右皇阿玛是惦记你给他赚银子,在什么衙门,又有什么干系”
岂止十六阿哥需要避嫌疑,连曹家也当避嫌疑。
姻亲故旧,错综复杂,也是不小的势力。加上四阿哥又是厌弃贪官的,自己只当提前给那位未来帝王表忠心。
曹颙心里想着,摇了摇头,道:“十六爷还是别折腾卑职了,还是让卑职任满吧。这些年,算下来,在什么缺上,我都没熬过三年。晓得的,知道是皇上青睐提拔;不晓得的,还当我是个不安分的,好高骛远。”
十六阿哥听了,不由失笑,捶了曹颙的肩膀一下,道:“这什么时候,你还在意别人的说辞了爷怎么不晓得,你是爱这个虚名的”
“舌头能杀人啊,十六爷。”曹颙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郑重说道:“就算有的是空来风,到了紧要时刻,也能化成刀子伤人。”
十六阿哥听他这般感慨,道:“这是为赫奕抱不平么那般御史们的嘴脸你又不是不晓得,一向如此,何必同他们置这个气”
“不是置气,是觉得可笑又可悲,明明是督察百官的机构,却成了听命各自主子的疯狗咬人。要是真混吃等死尚好,听他们叫唤几声就听了;明明是干正经活的,还要随时提防着别被他们咬上一口,这实是令人心烦。”
“谁不烦呢”十六阿哥叹了一口气,道:“烦也没法子,御史是做什么的就是卖弄口舌的,烦也只能受着。”
就算不喜欢赫奕,可曹颙也谈不上厌恶。然后这几日,听到御史那边给赫奕添的各种罪名,连他这个素来不对别人闲事操心的,都觉得愤怒了。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落井下石”,已经是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曹颙上京这几年,六部堂官被革职罢官的大有人在,不是一个两个。
就是才复职的户部尚穆和伦,就是前几年在张伯行与噶礼互讦案中偏袒噶礼,受到康熙申斥,没法子只好“以老病乞休”。
当时有传言,说是穆和伦受了噶礼重金贿赂,所以才会在御前颠倒是非曲直,将过错都推到张伯行身上。
这些话也不是空来风,穆和伦是康熙四十九年从礼部侍郎升户部尚的,当时正好曹颙在户部当差,过后也影影绰绰地也听到过一些穆和伦贪财的传闻。
贪官都有人脉,落井下石的反而少;像赫奕这样平素孤介的,才越惹眼。
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都在泥潭中,就见不得别人清高。逮住机会,非要将其拉到泥潭里滚两遭,大家瞅着都脏了,心里才舒坦。
“熬吧,等过些年孚若熬够了资历,就去都察院衙门里混混,好好调教调教那些御史,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御史之责。”十六阿哥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道。
曹颙听了,笑着说道:“算了,想着那些铁骨铮铮、公正不阿的大人们,我就觉得眼晕。让他们清高去,只盼着他们真干净,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报应就到。”
是啊,等到四阿哥登基,可不管你是御史,还是六部官员,只要是贪墨的,一个不拉,谁都别想跑。
想到此处,曹颙不禁有些兴奋,竟盼着日子过得快些,早些到雍正朝。
想要康熙放下“仁君”体面,出手整顿吏治,那是白日做梦。
热河,三阿哥王园,房。
三阿哥撂下笔,已经是无心作画。他皱眉,抬头问道:“好好的,皇阿玛怎么想着召他过来还没有别人,单单他一个”
他对面,穿着常服,手里拿着折扇的,正是十五阿哥。
“不知道,不只三哥意外,弟弟这边,也是好生不解……”十五阿哥摇了摇头,回道。
三阿哥使劲跺了跺脚,道:“先不管他,反正我这边已经收拾差不多,就等着祈雨事毕后恭请皇父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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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出行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六百七十四章出行
城。侍郎府。前厅。
看着穿着侍卫服的曹颂。穆尔泰神色复杂。指了指椅子。道:“这是刚从宫里当值回来下说话吧。”
“嗯。原想回去换了衣在过来。又怕错过了时。”曹颂口中说着。已经听命落座。
“你同你媳妇送来的礼。已经给如慧看过了。她承你们的情。难为你们还惦记着。”穆尔泰叹了口气。道。
“舅舅。不管怎么。如慧都是外甥表妹。血脉至亲。就是母亲那边。只是一时转过来味罢了。心里也是疼表妹的。”曹颂说道。
穆尔泰点点头。看着曹颂道:“到底是大了。稳重多了。”
瞅着穆尔泰添了老态。头发也花白不少。曹颂不禁有些担心。道:“听说赫尚书被革职。还有风声说。工部这几年的账目不对。舅舅这边没事吧”
穆尔泰闻言。苦笑道:“有事没事。这岂是能随意掌控的都是命数。顺其自然吧。”
“要是去同大姥爷说说呢。看能不能寻人说项说项”曹颂甚至关切的问道。
穆尔泰见外甥这般诚挚。颇为感动。神色缓和许多。摆摆手。道:“你大姥爷今年都八十三。人都一阵一阵糊涂了。怎么还好拿这些烦心事去劳烦他老人家。”
“要不外甥给大伯信问问。大伯那边晓的。许是能帮一把……”曹颂疑了一下。说道。
穆尔泰摇摇头。道:“不到那个的步。你大姥爷与姥爷家教严。你舅舅我也不是贪鄙之人。还没到天怒人怨的的步。不过是那些人闲着没事儿。搞风搞雨罢了若是熬不住了舅舅会想法子的。你不必心舅舅这边。你弟弟妹妹都年幼。还要靠你这个兄长扯管教。”
出仕两年。曹颂也懂事许多。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头小子。
舅舅这边受赫奕波及。被人弹劾的缘故。也多是因找马尔汉告老的年头久了。使的族中子侄失了靠山倚仗。
甥舅两个说着话就有小厮来传话。道是时辰差不多。太太请老爷进内宅。
曹颂听了。起身道:“既然舅母叫舅舅。那甥儿先回去了。”
穆尔泰犹疑了一下。:“你表妹夫要外放。回门后就启程。后天你表妹回门。你若是空。过来吃亲酒吧。”
“是甥儿记下。”曹颂应着。穆尔泰叫管家送他出门。自回二门去了。
曹颂出了侍郎府。了想。还是策马绕到后街。
已经是金乌西沉。彩霞漫天。行人渐稀。
侍郎府后门听了一顶花轿。孤零零的。没有迎亲的鼓与喧嚣。
京中习俗。寡妇嫁。只能在在太阳未出来前。或者太阳下山后。从后门悄悄抬出。
因是夏天。太阳虽了。但是天色还没有全黑。就听到“吱呀”一声后门被推开。
披着盖头。穿着红衣的新娘子被扶出来。旁边站一个穿吉服的中年男人。三十来岁。留着短须。向来就是如慧的新夫君一个外放的道员。
穆尔泰与夫人吴雅氏跟着出来。吴雅氏已经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脸上尽是不舍之情。拉着女儿的手。又嘱咐了半晌。方叫人扶着上了花轿。
新郎见新娘子上轿又对穆尔泰与吴雅氏鞠躬行礼方上了马领着花轿离开。
曹颂这边。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掉转马缰。回家去了……
热河。行宫。
看着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折子。康熙心情大好。奏折里是说小阿哥们不耐炎热。想用大冰块之事。
如今。没有分府住在宫里的阿哥拢共有九位。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这四个大的不算。还有二十阿哥二十一阿哥二十二阿哥二十三阿哥与前两日刚落的的二十四阿哥。
这次随扈来了三位。宫里还有六位。中的二十四阿哥还用不到这些。剩下的二十一阿哥二十二阿哥与二十三阿哥。大的六岁。小的四岁。最是活泼爱动的纪。
除了这几个皇子阿哥。还有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膝下的皇孙阿哥。
康熙想着儿孙们。面上柔和许多。
就见魏珠进来禀奏:“皇上。三阿哥递牌子请见。”
“宣。”康熙撂下折子。扬声说。
少一时。三阿哥随魏珠进来。撩了前襟。跪下道:“儿臣恭请圣安。”
康熙点了点头。道:“平身。”
三阿哥此来。是为恭请康熙巡幸王园之事。康熙心情正好。也愿意同儿孙团聚。便应了明日过去。
三阿哥欢喜不已。又陪着说两句话。跪安下去。回去预备明日迎驾事宜。
曹与十六阿哥个。刚好往圣驾行在这边来。正好看到三阿哥的背影远去。
十六阿哥看着三阿哥的背影。面上露出几分不屑。转头对曹低声道:“难道他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不晓的如今朝廷艰难。真以为像他那般做作。附庸风雅。就能问鼎储位”
这个谁说的明白。毕竟是九五之尊的儿子。谁不想着自己就是真龙天子。更不要说。三阿哥想也无差
按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如今大阿哥二阿哥都被圈了。他这个行三的阿哥成为诸皇子之首。也算是最有机会继承皇统之人。
“不是说四爷要来了么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曹不好多说什么。转了话道。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为啥三哥这么着急。这几日巴巴的觐见了两三回。就是为了请皇阿玛游园之事。”十六阿哥道。
两人说着话。到了驾所在。请内侍进去通禀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旨意出来。传他们两个进去进驾。
十六阿哥手中捧着厚厚的账册。就是他这些日整理出来的。
听着十六阿哥说起内务府弊端之事。康熙的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偶尔扫过的曹与十六阿哥的目。多了几分探究。
曹躬身立在一。听着十六阿侃侃而谈。心里也捏着一把汗。
十六阿哥向来慵懒这回也是收了刺激。有了争强好胜之心。所以办事特别用心。
然而。康熙是最求稳的性子。又是顾惜朝廷颜面。十六阿哥怕是要白张罗。
听到十六阿哥请旨说要清查核对各的皇庄。按照田亩数额从新制定贡品总数。康熙没有立作答。而是看了看曹问道:“曹。你如何看”
“回皇上的话。微附议十六阿哥。内务府所辖皇庄山林沼泽。有不少出息。若是能开源节流物尽其用。也能丰盈内库。”曹思量了一下。躬身回道。
许是真没银子闹的康熙稍加思。还是点头应了十六阿哥所请。不过。他却不忘告你既管着内务府。曹两个着开源节流也算是勤勉。不过也要晓的分寸。不要闹的人心惶惶。不的安稳。”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严。
十六阿哥想要辩解看着康熙神严肃。心里叹了口气。俯身应了皇阿玛教训儿臣记下了。”
从御前出来。见天色不早。曹与十六阿哥别过。出了行宫回家。
到父母处问过安。同儿子们说过几句话后。曹就回东院这边。
香草来了。初瑜同她两个正在看鞋样子。七娘也绘声绘色的给天慧将海边的故事。不只天慧听入了连喜彩与恩她们。也都听津津有味。
见曹回来香草忙起身同他见过。随后带着娘回去。
初瑜服侍着曹更衣梳洗后。饭菜已经摆放。
见摆了三副碗筷。曹道:“不是打发人回来。你们先吃么都多咱了饿坏了你同女怎么办”
“我同天慧下晌在太太房里吃了。后来问她。她也说不饿。才一块等额驸回来的。”初瑜给天慧擦了手。要抱女儿上炕。
曹怕到她伤。忙止住。自己俯身将天慧抱上炕。
“额驸。额娘打发送信。说是想挑一个好天。请老爷太太与孩子们过去游园。额何时休沐。能均出半日功夫么”瑜问道。
“我这边不碍的。跟十六爷打声招呼。什么时候都能出来。只是这两日圣驾要出行宫游王园。岳父那边。怎么没动静”曹反问道。
“我也有日子没见阿玛了。不晓的缘故。听弘上次来说。三伯家的园子又气派又雅致。比阿玛那边宽敞多了。不晓的是不是这个缘故。阿玛没有请旨。”初瑜回道。
同样都是皇子。亲与郡王的位不同。郡王与贝勒贝子的位也不同。
像三阿哥这般自信摇。未必是好事。
虽说岳父那边对皇长孙弘皙态度不明。但是这般低调不招摇的性子。就是护身符了。
次日。圣驾从行宫出。幸和硕诚亲王园子。
曹则是凌晨就了。从行宫到王园这一路。已经设了路幛。都是用黄围了。
黄土铺的。清水洒街。内务府衙门这边。从半夜开始忙到天亮。才算是收拾妥当。
赶了数日路的四阿哥。到了热河。叫福晋带着随从去了这边的园子。他亲自往行宫请安。
尚未到抵行宫门口。便听到鼓乐齐鸣。在鼓乐声中。众人的簇拥下。驾从行宫缓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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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茶引
河,三阿哥王园
趁着上午天气凉爽,康熙踱步而行,看着四下景致。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来,但是因加了新的湖石假山,亭台楼阁,所以看着别有一番风雅。
康熙身后,是随行的皇子阿哥、文武大臣等人。
十六阿哥跟着走了一会儿,便落到后边,拉着曹颙离开人群。
“十六爷有事儿”曹颙见十六阿哥似乎脚步匆忙,问道。
十六阿哥点点头,笑着说道:“左右三哥心里想要请的是皇阿玛,咱们这些算不得什么,难得出来,孚若陪我出去转转。”
说话间,他瞅了瞅曹颙与自己个儿。他穿着皇子服饰,曹颙穿着孔雀补服。
十六阿哥摇头道:“这样不行们先到你家换衣裳去。”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吩咐赵丰道:“衣服来了。”
赵丰躬身道:“回主子的话,来了,在吴侍卫手里收着。”
十六阿哥点点头,同曹颙一道出了三阿哥园子,走到门口时,对这边管家交代两句,只说是衙门里还有事儿,让他同三阿哥提一句。
待骑上马,十六阿哥才说实话:“昨儿我去七哥园子了,那几个也不好老搁在七哥那边。偏生福晋与李氏都有着身子,这个时候也不好将她们接进宫去。爷想了想,还是先买个宅子安置她们几个吧。”
十六阿哥口中地“她们”。就是他三月里来京时。由行宫总管选出来地。侍候他地那几个宫女。
关系到这个。曹颙倒是不好说什么。开口问道:“要买宅子地话。那十六爷手上银钱够不够用要是手紧地话。刚好我这边有些余钱。”
十六阿哥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地诚王府花园。回过头来。笑着说道:“不过是买个干净情景地小宅子。又不是收拾那样地大园子。不缺银子。”
到了曹家别院这边。十六阿哥还不忘先去见过表姨母李氏。陪着说了几句话。随后才到客房这边。换了常服。
当手里摇着折扇。迈着方步。笑眯眯地走在街上时。十六阿哥已经看不出皇子地模样。就像个寻常人家地贵公子。
跟来地侍卫。也都换了常服。被十六阿哥撵着。四下里散开护着。赵丰是内侍。虽然二十来岁。但是看着跟十五、六地少年似地。看着倒有点小厮地模样。
“既是想没宅子,打发人出来办就是,何至于大热天的,咱们亲自跑”曹颙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问道。
“昨儿才拿的主意。
再说,这还是爷头一次置产,正兴奋着,也想自己个儿看看。”十六阿哥摇着扇子,挑眉说道。
“是想要自己个儿挑,还是怕使人的话,泄了风声,传到十六福晋耳里”曹颙见他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说道。
十六阿哥立时无语,合起扇子,使劲敲了下曹颙的肩膀嗦,爷累了,先寻个地方吃茶,打发人叫经济来。”
平素都是十六阿哥打趣他“惧内”,难得有反击的机会,曹颙脸上笑容更盛
十六阿哥懒得瞅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茶楼儿瞅着不错,咱们就去那儿。”
十六阿哥与曹颙身后,跟着的是十六阿哥的贴身太监赵丰与曹颙的小厮小满。
“赵啊,瞅着你怎么不长个儿前几年就这么高,这几年还是这么高,十六爷不给你好吃的,瞅着跟小鸡子似的,没有二两肉”小满瞅着赵丰,小声说道。
赵丰听了不禁皱眉,止住脚步,转过头来,说道:“主子最是宽厚,还能饿了我不曾我就是长个儿早罢了,瞧把你得意的。前些年,谁是小个子,出去还被人欺负来着”
小满听了,笑着推着他的后背,说道:“早长晚长不是长,走吧,主子们还等着。”
进了茶馆,十六阿哥想要看街景,便同曹颙挑了临场的桌子坐了。赵丰与小满近前侍立,其他人侍卫随从等人,有几个跟进了屋子,在堂上坐了,有几个在外头四下站了。
伙计手里拿着抹布,一边动手擦着桌子,一边笑着问道:“两位客官,要点壶什么茶别的不敢好,说起这茶来,这热河城里就没有一家敢说比咱们好去。”
“好大的口气,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十六阿哥合上扇子,敲敲手心有什么好茶,报出来给爷听听。别就说个虚名,拿些破茶叶梗来蒙人。”
听着十六阿哥一口京片子,那伙计笑着说道:“听着客官是打京城那边来的,指定什么好茶都见识过。西湖龙井、黄山毛尖、州冬茶、福建铁观音、洱海龙凤团茶,这边都有的。客官您瞧着,来壶什么”
“别的还好说,那个冬茶是怎么回事儿先别着急泡,直接拿来茶给爷瞧瞧。”十六阿哥听着奇怪,问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茶,名气虽没碧螺春、龙井大,味道可好,价格也高。听说这个是京里王府的私家茶,早年茶童子在山东做官时发现的好茶,全天下也没有多少。外头的人想买都买不到。我们东家在京里有些关系,才弄到二斤。原想留着喝体己茶,为了给店里撑门面,才匀出半斤出来。一壶要一两六钱银子。小的这就给客官取去。”伙计笑着回了,而后转身去取茶叶。
十六阿哥听完,已经是失笑,对曹颙道:“瞧瞧,你都扬名到塞外了。”
曹颙也是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这州冬茶,也能跟西湖龙井、黄山毛尖并肩。并不是说冬茶不好,而是那边拢共才十来倾茶园,那个茶又是吃个嫩,都是摘茶叶芯,一亩地一年下来也没多少,京城那几乎人家自己个儿啊走礼都不够,怎么会传到外头来。
少一时,那伙计端着托盘,上面搁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花茶叶罐。
伙计放下托盘,将茶叶罐打开,用里面的小勺子盛了半勺茶叶出来,送到十六阿哥跟前,笑着说道:“客官您瞧瞧,比毛尖还嫩呢,就是别的茶想要作假,这采摘的节气不同,吃的味道也不同,等会泡出茶汤来,爷就能吃出正宗不正宗了。”
十六阿哥仔细瞅了,心里有些生疑,看了那伙计一眼使王府的私下茶,你们东家都能寻来,想来也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物,不知如何称呼是谁家的子弟”
“小的只是个伙计,哪里知晓那么多,只知道东家姓王,在关里做买卖。”那伙计笑着收好茶叶,犹疑了一下,问道:“二位客官
……”
十六阿哥摆摆手一壶……”说话间,看见不远处坐着的两桌侍卫,指了指道:“那边没个桌子也来一壶,爷请客。要是有茶果什么的,也挑着上几盘子。”
那伙计见他这般阔绰,笑着下去泡茶去了。
十六阿哥脸上收了笑,对曹颙问道:“姓王,莫不是十三哥那边的女掌柜,将生意做到热河了一壶一两六,这跟打劫似的,一斤下来可是上百两银子了。”
曹颙闻言,摇了摇头该不是她,她性子稳重,十三爷处境又特殊,不会如此冒失,为了求财,就将生意做到热河来。”
“那这茶到底是从谁家流出来的”十六阿哥摸着下巴,琢磨着。
这所为的州冬茶,正是曹颙当年在道台任上买的那几倾茶园,分送了四阿哥、七阿哥、十三阿哥、十六阿哥、讷尔苏五家,剩下的一份,给了曹颐。
三个王爷、两个未封爵皇子,一个国公府邸,这茶叶被称为王府私房茶也当之无愧。
曹颙见十六阿哥想得出神,笑着问道:“十六爷是不是忘了正事儿今儿可不是为了出茶出来的。”
“正事儿”十六阿哥听了,拍了拍脑门,才想起还没打发人去寻房产经济,忙伸手叫了个侍卫过来,让他出去寻人。
“真是奇了怪了,这京里那么多茶馆,也没听说有卖这冬茶的,没想到这热河还叫咱们碰上了。”十六阿哥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吩咐赵丰叫掌柜的叫来。
少一时,掌柜的满脸带笑地过来,伸手跟着端着托盘的伙计。
掌柜的从伙计手中接过茶盘,亲自给十六阿哥与曹颙斟茶,双手奉上,才笑着说道:“客官慢饮,不知寻小人前来……”
十六阿哥没有马上回答,端起茶盏,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随后送到嘴边饮了一口茶没吃出比龙井醇,也没有碧螺春香,为何这么贵寻常的好茶,一斤也就二、三两银子罢了。”
掌柜的笑着回道:“这位爷,不是有句老话,叫物以稀为贵么这冬茶茶汤淡,南边的人喝着还好,北边的人未必喝得惯。小人也曾有幸喝过一盏,吃着还不如团茶喝胃口,不过是喝个风雅罢了。”
十六阿哥点点头有个叔叔,老爷子是好茶的,惦记这冬茶好几年了。只因这个是高门大户的东西,外头就是有几个银子,也没地方淘换去。既是在你这碰到了,少不得爷要破费破费,孝敬孝敬老爷子。”
掌柜的闻言,晓得来了大买卖,脸上越发欢喜敢情好,只是拢共就半斤,爷也得跟咱们留下点招待老主顾不是。”
十六阿哥摆摆手叫什么话,半斤爷都拿不出手,不是说东家那边有二斤么不拘多少银钱,爷都包圆了。”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是爷怎么晓得这茶是不是正宗的这般稀罕的东西,早前又没吃过。”
那掌柜听了,压低了音量位爷,您就放心好了,保准没问题。咱们东家也是有身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热河城里做买卖。这热河是什么地方,是万岁爷的行宫之地是不是”
十六阿哥仍是皱眉,瞅着手中的茶盏别在花了银子,买了赝品,没得叫人笑话。”
那掌柜的面带犹豫,有些踌躇。
曹颙冷眼旁观许久,见这掌柜的不像是什么都不晓得的,便冲小满使了个脸色。
小满上前,往那掌柜的手里塞个锭银元宝。
掌柜的将元宝抄在袖子里,说道:瞒您说,咱们东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在旗的。我们姑爷是皇亲国戚,跟皇子阿哥平辈论交的,所以才能淘换出这茶来。”
“扯慌是不是”十六阿哥摇头道:“既是这茶叶稀奇,怎么还能你淘换二斤,他淘换半斤的,是不是借着名,做的赝品糊弄人。左右也没几个喝过的。”
“这位爷,小人扯这谎做什么这茶叶如今一百八十两一斤,早不算那么金贵了。小人听说,早年这茶还有人开出一两一百的价码。”那掌柜的说道。
“这倒奇了怪了,不是说这茶少么,怎么越来越便宜”十六阿哥不解。
掌柜的压低了音量先有价无市,后来有一个往外淘换的,其他几家管事的瞅着,自然也眼馋。本来就是树上的东西,要是精心些,一亩地多出二三两也不是难事儿,不就是有了富裕。”
来如此”十六阿哥恍然大悟,心里对那皇亲国戚越发好奇,笑着看那掌柜的是个人就是皇亲,这皇亲也忒不值钱些,空口白牙的,不待这么蒙人的。”
那掌柜的被挤兑得不行,实是忍不住人真的没蒙这位爷,咱们舅爷姓李,有个亲妹子进宫做了贵人,是当朝皇子福晋,最是尊贵无比。”
这几个有茶的人家,四阿哥身边有位侧福晋姓李,不晓得四阿哥晓得了,会如何什么脸色儿。
十六阿哥想到此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自己个儿的侧福晋也姓李,而且打理他茶园生意的,正是李氏的娘家兄弟。
李氏的嫂子,好像就是姓王。
十六阿哥已经是怒极而笑,问那掌柜的道:“听说你们东家姓王,是不是他妹子嫁给了十六阿哥的大舅子那位李爷是个豪爽的,爷也曾听过他的大名。”
那掌柜的笑着点头应和是那位,在京里极里体面的。”
说话这会儿功夫,方才出去寻人的侍卫已经带了两个房产经济进来回话。
“这位爷,小人手中这处宅子就在北街,最是好好风水。三进的宅子,既宽敞还体面……”其中一人道。
另外一个则是说:“我们这边的宅子虽只两进,但是带着个大花园子,最是避暑的好地方,跟前也住的都是京里的贵人……”
十六阿哥被嚷得心烦,使劲一拍桌子爷不买了……”
那两个经济白跑一趟,还不死心,尤自喋喋不休地说着,被侍卫们架了出去。
十六阿哥黑着脸,起身出了茶馆,对曹颙道:“瞧瞧,这搂银子,都搂到爷眼皮地下了……听那意思,是没有一家干净的,四哥与七哥那边,还号称治家严,奴才们还不如这般……”
第六百七十六章 打探
到回到曹家别院,十六阿哥仍是愤愤难平,对曹颙道t园多出二、三两,说的好轻松。提供最新章节阅读}爷那边每年的出息拢共才多少一年五十斤,一顷地十斤,匀下来一亩茶园二两不到。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生生地贪了一半还多。”
曹颙这边,也是意外。
十六阿哥在宫里,不知生计,那个姓李的又是侧福晋李氏兄长,借势贪上几斤茶叶,不算什么稀奇的。
奇的是,不只一家。虽不晓得其他五家,还有谁家的茶流出来,但是若是留下几十金,每年就是几千两银子的利,谁能不动心
十六阿哥说了一番,嗓子有些紧,端起茶盏来,刚要饮,想起方才的冬茶还没买,对赵丰道:“去将那茶馆的半斤冬茶买来,爷也要走走礼。”
赵丰应声下来,十六阿哥冷笑一声,道:“欺上瞒下、算计主子的东西,爷容得,有人容不得,我总要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财帛动人心,利字当头,有几个能把持住的十六爷还是想开些,别恼了。”曹颙见他如此,开口劝道。
十六阿哥横了曹颙一眼,道:“感情没你的事儿,除了稻香村,你不是在南边也有买卖么天高水远,小心你也被坑了。”
曹颙笑着摇摇头,道:“早年的本钱,赚回来几倍了。剩下的,就是随心,多赚少赚也没什么。”
其实,早在前两年,当年的十年之约满了后,曹颙就给魏信去过信,提及广州买卖之事。
虽说是曹颙地本钱。但是十来年都是魏信在张罗。功劳甚大。早先地利润。是四六分。魏信四。曹颙六。
曹颙地意思。是送六成股给魏信。酬谢他这些年地效力。
毕竟。以魏家地财力。想要单拿出一份银钱做生意。实不算什么。当初魏家不拿银子出来占股。就是不愿明着分这份利。
魏信这边。只肯接受四成。他去广州小十年。也赞了不少银子。加上江宁老家那边地地产。几辈子都花销不了。
如今。他做生意不是为了银钱。只是喜欢广州那边地生活自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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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5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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