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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第29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高一筹 作者:haitangshuwu

    ,“姨娘,我如今深觉疲惫,是有心无力了。”

    “我与昔晽,性子是天差地别。先夫人与大小姐,心性竟是相同的。”三姨娘笑了笑,“情殇有多苦,妾身知道。大小姐放心,我到何时也不会因此生出怨怼的。昔晽自己的路,终究还是需要她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卫昔昭由衷道:“姨娘体恤,昔昭感激。”

    对于大姨娘和卫昔昀,卫昔昭完全断定,她们只是在人们眼中做出这种假象来。这是来自于前世今生她对两人的了解。而旁人被诱导,其实是在情理之中。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卫昔昭都不能用肯定的语气告诫卫昔晽防范那两人。

    也真的是有些懒得管卫昔晽的事情了,因为一旦卫昔晽再如之前那样,她恐怕就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如果那样,她是该理解还是痛恨?

    实在是没必要自寻烦恼。

    不如每日游山玩水,开解自己的心绪。

    第二日出门时,听到百姓议论,得知季青城二弟的婚事已经定下,婚期在这个春日,要娶的是工部侍郎沈一山之女。

    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留意多听了几句,才知道季府三位少爷的年龄相差不多,二爷季青圻与季青城同年,只小他几个月,三爷季青坤小季青城一岁,今年十五。

    到三月时,季青城就十六岁了。

    长子在外,次子竟先行成婚。季府这是什么意思?

    卫昔昭有些替季青城心寒。又何苦这么心急呢?

    有人与卫昔昭想法一样,叹道:“哪怕再过一两年,再为小侯爷的弟兄操办婚事也好啊。”

    “你哪里知道其中是非。”有一个人故作神秘地道,“季府为二少爷操办婚事,是在为三爷铺路啊——近日安乐公主可是没少去季府,估摸着是要与三爷……”

    “不会不会,你想到哪里去了?”有人连连否认,“绝无可能的。”

    卫昔昭也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萧龙淇中意的是季青城,怎么可能会选择做他的弟媳呢?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就算萧龙淇发疯,皇帝也不可能同意的。

    可是,为三爷铺路的话倒是说得没错,毕竟,季青圻是庶子,季太夫人既然能拉下脸来为庶子操办婚事,三爷成亲之日怕是不会远了。

    ——

    卫昔昭原本以为,皇帝微服出巡,至少也要一两个月之后才会返回。却不想,他过了半个多月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突然急着要萧龙洛、萧龙淇成婚。

    萧龙洛为此烦躁不安,惶恐不已。太后将卫府两个庶女都指给了萧龙渄,用意昭然若揭。他如今没有可能娶卫昔昭为王妃,父皇却下旨要他尽快成婚——他很害怕,怕父皇的态度转变,不再偏爱自己,怕自己失去继承大统的资格。

    他如今能够求助的人,也只有母妃苏贵妃了。

    苏贵妃得知的当夜,就按捺不住性子去了柳园。而到了房门,看到坐在昏暗灯光下的萧晨逸,她忽然生出了怯意,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退后,返回寝宫。

    她知道自己为何得宠,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柳园见到萧晨逸。

    她只是个被帝王偶尔当做那个女子的替身。假的,怎么能在他用来怀念伊人的地方出现,怎么能冒这种险。

    一夜辗转反侧,终于挨到第二日,她去了养心殿。

    萧晨逸道:“若是为了龙洛之事,就不要说了。你是他母妃,不妨为他挑选一个知书达理的王妃。”

    苏贵妃迟疑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道:“可是,皇上,龙洛是有意中人的啊。”

    “他的意中人,也有意中人。”萧晨逸微微蹙眉,“退下。”

    他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以往,一丝温和也无。

    是了,如今有那女子的女儿每日在他近前,他已不再需要她这个略有相似的替身了。

    是不是因此,他才不再看重龙洛?

    苏贵妃无言施礼,慢步离去。

    心,已跌入谷底。

    这时的萧龙洛去了卫府,见卫昔昭。听下人说她在后花园,径自去找。

    卫昔昭正在看卫昔昤作画。

    卫昔昤画的是春寒料峭时节的景致。新来的教书先生觉得她很有天分,建议她平日多多练笔。

    看到萧龙洛的身影,卫昔昭笑了一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无声离开卫昔昤,走到他近前。

    萧龙洛估计着她不想打扰卫昔昤的心思,挪开脚步,以手势示意她随自己到别处去。

    “父皇命我尽快挑选一名王妃,择日成婚。”萧龙洛直言道,“到此时,我还是在奢望你能有所改变,愿意嫁我。”

    卫昔昭报以歉然一笑。

    “你究竟是看不上我哪一点,告诉我好么?”萧龙洛诚挚地看着她,“我改。即便不能娶你,我也乐得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卫昔昭委婉地道:“只是无缘而已,是昔昭无福。”

    “那么,好吧,”萧龙洛苦笑,“如此,我就为自己选一名王妃。”

    “昔昭恭祝王爷大婚之后与王妃相濡以沫,一世情长。”

    “又何苦这般刺伤我?”萧龙洛笑容中的苦涩更重,“你该知晓,我心中的王妃,只有一人——我不能娶的这一个。”

    卫昔昭没接话。

    “我的婚事,你会记得的。若是可能,也许你会后悔今时没有答应我。”如若宣布什么一样。

    卫昔昭思忖着他话中深意的时候,他已然转身离去。

    萧龙洛又去了许府,点名要见许乐莹。

    看到脸颊肿胀的女子,他笑了起来,直言问道:“你恨昔昭?”

    许乐莹不知缘由,不敢承认:“昔昭郡主是乐莹姑姑的长女,不敢……”

    “对本王说实话吧,本王喜欢诚实的女子。”萧龙洛面无表情地道,“你对本王坦诚,本王也会给你好处。”随后又吩咐道,“抬起头来,看着本王说话。”

    许乐莹缓缓抬起头来,看到那俊美孤傲的男子。是那样出色,一如萧龙渄。与萧龙渄相见不过一两次,在那是疑惑,不懂,不懂那时的少年为何会有那等气度,似是将谁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要在萧龙渄恢复身份、冠上皇姓的时候才幡然醒悟,才知原由。帝王家的儿女,即便到了民家,也是无法敛去锋芒本性的人物。

    眼前的萧龙洛,能不能够给她一世的荣华,日后,她会不会……

    “是,我恨,无以复加。”许乐莹的语气发自肺腑。

    “那么,好,我娶你。”萧龙洛语声笃定。

    许乐莹面上现出狂喜,随即很快冷静下来,“昔昭郡主曾羞辱臣女,不知王爷……”

    “你言辞无度,蔑视她的意中人——你要说的,可是此事?”

    “是。”

    萧龙洛审视着面前女子,随后起身离开。

    “该!”这是他离开时的话。

    午后,他去面圣,见了他的父皇,说了要娶许乐莹的事情——当着卫昔昭的面。

    卫昔昭一如既往,不显丝毫心绪,只低头看着脚尖。猜测得到证实罢了,并不意外。要让她记得他的婚事,甚至想让她会后悔今时不答应,他要娶的女子,自然是视她为仇敌的女子。

    随他就是。

    萧晨逸反倒显得有些意外,沉吟多时才点头应允:“便依你。记得,婚事从速。”

    萧龙洛道:“儿臣遵命。”

    走出养心殿的时候,他的脚步分外沉重,他的心,空了。

    自此之后,是他人夫君,不再是一心要娶卫昔昭的景王爷。

    选择了她甚是不喜的女子为妻,报复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她?又或者,是季青城?

    如果她不能爱,就让她因为今时自己成婚、日后被刁难去恨吧。

    至少,她不会忘掉他。

    女人而已,除了她,谁都可以。

    真的,无所谓了。

    此时的萧晨逸正对磨墨的卫昔昭道:“龙洛,是朕的爱子。若说朕心里有哪个儿女,非他与龙淇莫属。可为了你日后安稳,朕如今只能如此,冷眼看他为情所困、所伤。”

    卫昔昭甚至有些怀疑,皇帝此次出宫,是被菩萨点化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会被成全?

    真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萧晨逸立刻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你日后如何,还是要看造化。朕不会刻意成全于你。”

    多可恨的说辞。卫昔昭暗地里咬了咬牙。

    “空有你一腔深情,终究还是不能更改朕的心意。”萧晨逸语重心长地道,“朕曾抱有一丝期盼,盼你成为皇室中人,辅助朕的后代坐稳江山。可你既然与皇家无缘,也只得作罢。”

    于是,卫昔昭又忍不住猜测,皇帝口中所谓的微服出巡,是不是去找算卦先生去为自己算命了?

    大抵,是的。她想。也不知是哪位道人帮自己免去了重重纷扰,真想去谢谢他。

    萧龙洛的婚事很快定了下来,而萧龙淇要嫁的人,却是卫昔昭怎么也没想到的。

    竟是莫兆言。

    莫兆言这种货色,竟能成为驸马爷,实在是让人无从接受。

    萧龙洛要娶许乐莹,卫昔昭并没放在心上,可萧龙淇要嫁莫兆言,却让她实在不喜。

    有时候甚至想设法阻止。

    你痛恨的人,却获得荣华,也只有圣人才能无动于衷。

    卫昔昭不是圣人,反感至极。

    而大局上来看,恨自己、恨季青城的人全部聚到了一处,也是让她分外头疼的。

    萧晨逸感觉得到,在眼前的女孩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应是来自于对前景的担忧。

    这日,他谆谆诱导:“你若愿意改变心意,朕还是愿意成全你的。”

    “皇上是要隆恩么?”卫昔昭当即下跪道,“皇上终于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就是故意为之了,求的还是她要与季青城修成正果。

    萧晨逸叹服之余,朗声笑了起来,“竟敢与朕耍花腔,你好大的胆子。”

    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这样的笑声,卫昔昭却不能为之开怀,“难道是臣女错会了意?”

    “本就是刻意为之。”萧晨逸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亦是第一次能在这种情形下心情愉悦,“平身,朕不责怪你。”

    卫昔昭做戏便做足,汗颜道:“臣女愚昧,承蒙皇上不弃,实乃三生有幸。”

    萧晨逸笑得愈发开怀。还是第一次,明知眼前人故作愚钝,却只觉得她聪明懂事,是自心底的欣赏而又为之生出喜悦。

    如果,柳寒伊能如这女孩一般,让人恨不得厌不得,他会不会因此而放她一条平顺之路?

    自春至夏,季青圻、萧龙洛、萧龙淇的婚事一一落定,卫昔昭看着一家又一家的百里红妆招摇过市。

    其实很失落。

    生辰那日,因为父亲不在府中,自己的及笄礼也没好生操办,只在生辰时被当做一则闲话略略提及。明白,许氏和太后都是因为卫昔晽和卫昔昀先于自己一步出嫁,才不想把及笄礼办得隆重,也是因此,两个庶妹的及笄礼才能被轻描淡写地带过。

    而夏日逝去之后,就该好生准备卫昔晽与卫昔昀出嫁的事宜了。

    不管怎样,喜欢的厌恶的,都要嫁为人妇了,自己,却只是那个旁观者。

    她爱谁,想嫁谁,无人不知,却也无人不知她不能嫁给那个人。

    这是多苦的路。

    他在柳城已久,萧晨述不时来信,或是言简意赅地告诉她青城无事不必担忧,或是用墨色画面告诉她他的思念、他的艰辛。

    其实都是让她倍感煎熬的信件,一面盼着,一面怕着。

    多怕他出事,多怕他忘了自己。

    他还好,且不曾忘记自己,确定这些之后,还是心疼他的处境辛苦。

    最爱的男子,每日经受观望别人生死,要竭尽全力活下去,要在活下去之余想念她,那该是什么样的感受?他该是怎么样的孤独?

    他不能有朋友,因为今日的朋友也许就是明日死去的亡灵。

    想,想念到随时都在心中哭泣。

    我爱你,我思念,可我甚至不能见到你。

    他亦如此。

    他更辛苦。

    思念爱恋如杂草一般疯长,却要压抑下去。

    只因无法相见。

    多想见到你,我爱的男子。

    多想让你一如往昔,将我抱在怀里,给我温暖。

    哪怕一刻。

    愿望如此卑微,亦无法如愿。

    转眼到了秋日,卫昔昭每日为着卫昔晽、卫昔昀的出嫁忙碌。

    她们要嫁的是燕王,非同一般的人物,所以不能有丝毫的不妥,要费尽心思去准备。

    在这件事上,许氏功不可没,给卫昔昭的都是最中肯的建议。

    时日久了,卫昔昭索性与她一同筹备来日的大喜事,因为知道许氏也是发自心底想要将婚事办得圆满妥当。为的不是自身,是卫府的脸面。

    忙碌之余,卫昔昭去宫里的次数少了,思念父亲的时日却是多了。

    父亲说过,几个月便能回来一趟,而至今已有大半年了,父亲除了公式化的家书,并未返回,这是让她甚是不安的原因。

    真的那么繁忙么?

    柳城,今时究竟是怎么样的局面?

    父亲从不提及公事,是为了避免她生出没必要的心绪,她却因为不提及才愈发不安。

    最爱的两个人,你们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时日?

    无数次,她在心里这样询问。

    转眼就到了卫昔晽出嫁前夕。

    卫昔昭觉得,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下,该提醒三妹的一定要提醒,是以,那夜她去了卫昔晽房里。

    卫昔晽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是因为刚与三姨娘说完体己话。

    嫁入燕王府,等于进了宫门,三姨娘不会不知道,卫昔晽也不会不明白,心里自然是千般不舍万般留恋的。

    一朝嫁入燕王府,就等于就此远离生身母亲,说来简单,事到临头才会晓得那份悲伤。

    卫昔昭心知肚明,却不想再赘言使得卫昔晽难过,便直言道:“日后你与昔昀便是主母与妾室的关系,何去何从你可想清楚了?”

    “算是想清楚了吧?”卫昔晽言辞含糊,一是因为知晓三姨娘的担忧,二是因为还不能相信那对母女只是在自己眼前做戏——不过是做戏,且是母女关系,能坚持这么久?她觉得有些不可能。闲时常向卫昔昀身边的丫鬟打听,知晓大姨娘平时也是动不动就打骂卫昔昀——那之于她,真是想都想不出的滋味。

    “你这么说……”卫昔昭忍下了心中诸多猜测,没有说出,只是正色提醒道,“不管怎样吧,是大姨娘的主意也好,是昔昀的主意也好,你成婚后都要日日约束着她,若能知晓她每日言行最好不过。昔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此时能说的,也只这一句话。”

    “嗯!”卫昔晽郑重点头,“大姐,我会将你的话记在心里,对二姐处处防范的。”

    “那样自然是最好。”卫昔昭稍稍安心,又道,“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回府来,和三姨娘或者我,说一说。”

    卫昔晽现出笑容,“那是自然。”

    第二日,卫昔昭和许氏去了燕王府贺喜,本以为皇帝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传唤自己的,事实却是正相反。喜宴还未散,宫里就来人了,唤她前去养心殿。

    见到萧晨逸,卫昔昭发现他脸色凝重,似在斟酌什么大事,刻意将话语简短道出,怕惹得皇上动怒。

    萧晨逸看到她,神色却是一缓,语声因为迟疑,显得他的话说得分外迟疑:“如今柳城仅剩了两万人,朕想要的精兵强将都已有了。大战在即,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的父亲和意中人?”

    卫昔昭毫无平日的谨慎,直言问道:“臣女想见他们,皇上会隆恩准许么?”而心里,已是狂喜不已,依照她对皇帝的了解,若是无意于此,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第九十六章 相见、缠

    “此战之后,季青城要么扬名天下,要么埋骨沙场。”萧晨逸直言道,“你对他的心思,还一如既往么?”

    “是。”卫昔昭的语声轻而坚决。

    萧晨逸问道:“若他回归或是身死,你该如何?”

    卫昔昭缓缓道出心声:“他生,我等;他死,我守着。”

    萧晨逸在这片刻间生出了错觉,他看到了当年的柳寒伊。在他命季允鹤挂帅出征之际,他询问的时候,柳寒伊也是这样说的。

    这些卫昔昭并不知道。

    话语却是一字不差。

    需要怎么样的深情,怎么样的义无反顾,一个弱女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想象不到。

    他此生也无法想象得出。

    因为他不是被女子付出这般深情的那个人,因为无法理解女子这般的执拗所为何来。

    “你——”萧晨逸犹豫多时才问道,“在这时候,你想让朕给你什么恩典?”

    “臣女,臣女最想要的恩典,是他活着。”

    是真的,只想看他平安无恙,只要他活着。

    而这正是萧晨逸无法允诺的,他委婉地道:“你若愿意,可去柳城一趟,带上朕的两道密旨,分别交给卫玄默、季青城。”

    卫昔昭心头一喜,连忙谢恩。

    萧晨逸忽然话锋一转:“京城到柳城,骑快马三日可打个来回。”

    她前些日子常策马出府游玩,是人尽皆知的事。卫昔昭不由心头一沉,颇觉沮丧,之后道:“皇上,臣女能否不做宣旨之人,只去柳城走一趟?”没了所谓公事,若被允许前去,是能够多留几日的吧?

    萧晨逸却继续道:“若如常赶路,则需要十日光景。”语声一顿,忽然一笑,“宣旨之事可急可缓,你如何前去,自己做主便是。”

    卫昔昭语声中融入发自心底的喜悦:“多谢皇上!”

    末了,萧晨逸告诫道:“其中分寸,你也要拿捏得当,不要辜负了朕一番好意。”

    卫昔昭应声称是,心里却是失笑不已。既然让她前去柳城,还能指望她会顾及分寸么?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还要拿捏分寸?

    还未动身,心就已飞到了柳城。

    萧晨逸取过一张柳城的地形图,告诉了卫昔昭要去的是柳城何处,至于其他,他没有提及什么。一切,还是让她亲眼去看吧。

    出宫后,卫昔昭即刻吩咐飞雨,准备连夜动身。

    “飞雨,我此次前去,会设法圆了自己此生的梦,事事处处,你费心帮我准备好吧。”

    飞雨心领神会,肃然点头:“奴婢是过来人,该事先备下的,奴婢都会尽力想得周到。”

    卫昔昭闻言欣慰一笑。飞雨不是话多之人,却甚是了解她,许多事只需略略提及她便懂得。

    ——

    柳城,东有玄衣卫,西有枭骑卫,只听命于帝王调遣的两支虎狼之师。

    并非沙场,却比沙场更残酷更冷漠的地带。

    初时的七万人,到了如今,仅剩两万。

    每一个都是数度死里逃生的人,每一个都是大周朝的栋梁之才。

    在黑暗中走来,又要走向黑暗的精锐之师。

    今时的季青城,已不再是寻常兵卒。

    军中调遣,卫昔昭无从知晓,直到到了此处才知道,季青城如今已是枭骑卫指挥使。

    而身在柳城城东的卫玄默,是玄衣卫指挥使。

    季青城已经和父亲平起平坐了,卫昔昭想笑,眼里却有了泪水。

    走到这一步,他用去了八个月的漫长光景,历尽多少艰辛,大概也只有他才知晓。

    卫昔昭先去了玄衣卫驻扎地。

    途中天阴沉得厉害,主仆二人取出蓑衣披上。不多时,一场大雨降临。

    到了军营,入眼的是在大雨中、泥泞地上以肉身拼力搏斗的年轻将士。

    满身的泥浆,被打倒之后即刻站起身来,眼中闪着无畏无惧的光芒。

    最是寻常的一日。

    每一日,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且远要比眼前更加凶险。

    卫昔昭静静观望许久,直到被飞雨轻扯了扯衣袖,才走到卫玄默帐外,命人去通禀。

    卫玄默迎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可置信而又真真切切的喜悦,“昔昭,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便指向帐内,“快进去说话。”

    卫昔昭笑着随父亲入内,细说了原由。

    卫玄默有些怅然,“身在这里,如同与世隔绝,对京城事鲜少有耳闻。你得皇上看重,我也就愈发心安了。”

    卫昔昭想着可不就是如此,京城中人,也是无法得知柳城这里的一点消息。

    落座之后,卫昔昭将今年发生的较为重要的事一一说了。

    对大姨娘和卫昔昀的事情,卫玄默只有后悔:“只恨在龙城时没能将那妾室逐出府去,才使得她如今有了翻身之地,真是悔不当初。”

    卫昔昭自然要和声开解:“既已到了这地步,也只得顺其自然了。”

    卫玄默转而问道:“你在府中可好?可曾被刁难?”是在问许氏安不安分。

    “无人刁难。”卫昔昭实话实说,“为着燕王府与卫府的脸面,母亲事事上心,爹爹不需担忧女儿处境。”说到这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将密旨取出交给卫玄默。

    卫玄默当即过目,脸色转为肃然。

    皇上交待的大抵是军国大事,这是父亲不会与自己提及的。卫昔昭没询问。在父亲面前,很多事还是问得越少越好,否则也只会让父亲为难。

    之后,父女二人倾谈多时,卫昔昭站起身来,道:“爹爹,女儿还有一件要事要办,奉圣命传几句话给季青城,改日我再前来与您说话可好?”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绪,“我,也是真的想见见他。”

    卫玄默迟疑着点了点头,“既然是奉圣命,就——去吧。”

    再怎么疼爱女儿,之于儿女情长,他这做父亲的又能多说什么?况且,如今的女儿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劝诫了。

    他知道,女儿的心怕是早已飞到了季青城那边,再大的风雨都是阻拦不住她的,也就没有让她等到雨停再走。

    ——

    到了城西,已是入夜,雨渐渐地停了。

    季青城不在帐中。

    卫昔昭静静等在帐外,无意识地望着远方。

    深浓夜色中,颀长挺拔的身影阔步而来。

    他回来了。

    青城。

    卫昔昭无声念着他的名字,呆呆的站在那里。

    终于再见到了他。该喜悦地走过去,身躯却似被施了魔咒,如何也不能挪动脚步。

    季青城走到她近前,面色不变,双眼却闪过惊喜光芒,变得分外明亮。居然真的是她,她来看他了。

    卫昔昭想愉悦地笑,又想为之前相思、日后再别离哭泣。

    她不知道是怎么随他进到帐中的,不清楚是自己投入了他怀抱,还是被他揽入了怀中。

    他瘦了,肤色也变得黝黑。容颜愈发棱角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她抬手,纤长手指滑过他轮廓。

    他握住她的手。

    他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如今掌中生出了厚厚的茧,细看之下,看到细碎的伤痕。

    朱唇轻启时,泪已落下。

    要有多苦,要付出怎么样的心力,才能在几万人中脱颖而出,走到被委以重任的这一步。

    他没有让她询问,没有让她哭泣出声。

    紧紧环住她,吻她。

    她踮起脚尖,手臂环住他肩颈,热切地回应。

    良久,季青城才问道:“你怎么找到的此处?怎么能够得到允许来到这里的?”语声有些低哑,愈显慵懒醉人。

    卫昔昭把脸埋在他衣襟,不看他,轻声道:“我是来送密旨给家父,皇上恩赐,允许我在此处停留几日。”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撒谎,因为知道一定会被拆穿。

    “来,坐下细说。”季青城将她带到桌案旁落座。

    ——

    萧龙淇与莫兆言无言相对,已有多时。

    莫兆言先一步失去耐性,起身道:“公主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急什么。”萧龙淇浅浅一笑,“找你前来,自然有事要说。”

    莫兆言便又做了回去:“我洗耳恭听,任由公主差遣。”

    “我今日进宫,听说了一件事——卫昔昭去了柳城,若不是那里有她记挂在心的人,她是不会去的吧?”萧龙淇说着一笑,“的确是深情女子,着实令人钦佩。”

    “公主的意思是——”莫兆言静待下文。

    “我向景王打听过,才知道了其中缘由。”萧龙淇语声转为沉凝,“你不要再以为季青城再无翻身之地了,实际上,他早已在柳城重新得了官爵,日后若他大难不死,定将扬名天下。”

    莫兆言神色微变,无法再保持面上的冷静。

    萧龙淇推心置腹地道:“你我成亲,不过是因此彼此对一些人由爱生恨,成亲只是联手对付他们。可我晓得,你若是还有机会得到卫昔昭,是不会错失的,对么?”

    莫兆言默认,随后反问:“公主岂非亦是如此?”

    “心绪相同是好事。”萧龙淇笑意加深,“我会告诉你全部我所知道的,而你也要按我的打算去做一些事——女人家的手段,上不得什么台面,可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在乎好看与否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公主所言极是。”莫兆言也生出些许笑意,“公主自行吩咐就是。”

    萧龙淇对他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离自己近些,“记下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若结果能让我如愿,我会亲自把卫昔昭接进门来,让你抱得美人归。”

    莫兆言缓缓点了点头。

    ……

    第二日一早,莫兆言去了海天楼,去找裴孤鸿。

    裴孤鸿觉得,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消沉失落的人了。

    他已在海天楼喝了一整个日夜的酒。

    他喜欢的女子,如今已经是燕王王妃了,两情相悦、太后指婚,是京城这些日子都在传扬的佳话。

    谁也看不到想不到,那段佳话是有阴影的,阴影里的人是他。

    看到不请自来的莫兆言,裴孤鸿把手边一坛竹叶青推过去,“来来来,喝酒!”

    莫兆言笑着落座,真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与裴孤鸿碰杯。

    裴孤鸿喝完酒之后,才慢慢转了转眼睛,觉出了一些不对,“你这驸马爷,如今高官得坐,怎么还有闲心来此处看我这失意之人?”

    “我来是有话要对世子说。”莫兆言显得很尊敬眼前人,“世子还坐在此处饮酒,那就是丝毫不知昔昭郡主离开京城的事了。”

    “昔昭郡主离京,与我有什么关系?”裴孤鸿第一句还在撇清是非,第二句就忍不住好奇,问道,“她去了何处?是皇上命她离京去办什么事么?”

    “这事情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昔昭郡主恐怕会假公济私,闯下大祸。”莫兆言笃定地道,“她是以公事为由,去见季青城了。”

    “季青城……”裴孤鸿眼中慢慢生出沧桑而愉悦的笑容,“北倾城……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害得昔昭郡主惹出是非的。”

    “一个情字,又岂是能够控制的?”莫兆言眼中闪过真真切切的痛,“若都能控制自己,今日就不会有世子爷的消沉酗酒了。”

    裴孤鸿狐疑地问:“你究竟要说什么?”

    “昔昭郡主如今也关乎燕王府的安危,说白了,关乎着燕王王妃的荣辱。而我,”莫兆言的话似真似假,“其实也从未放下过昔昭郡主。即便如今已经和安乐公主拜堂成亲,还是不忍心看她一时冲动犯下弥天大错。可我又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这才求到了世子这里——我想请世子帮忙,去找到昔昭郡主,在一旁好言规劝,让她早日回京。”

    “……”裴孤鸿的脑子有些打结,一时还弄不清楚莫兆言真正的用意。

    “燕王王妃才刚刚嫁过去,万一被昔昭郡主连累……世子爷忍心看到么?”莫兆言无奈之下,只好将话挑明,用起了激将法,“自然,世子爷若是乐得见王妃郁郁寡欢,甚至想在她被休下堂后得到美人青睐,也可坐视不管。”

    裴孤鸿斩钉截铁般道:“燕王不是那种人!”

    “真不是那种人的话,那名侧妃又是怎么回事?”莫兆言露出讽刺的笑,“同一日娶姐妹二人进门,寻常人是如何也不能做到的吧?季青城能为了昔昭郡主抗旨,而燕王呢?他做过什么?不是从头至尾都不曾说出反对的话么?”

    裴孤鸿神色一凛,“只是……”只是,就算萧龙渄是薄情之人,卫昔晽对萧龙渄却是一往情深的。

    莫兆言顺势又劝道:“所以,才想请世子看清其中轻重,帮燕王王妃一把。”

    裴孤鸿站起身来,身形微微踉跄着,走了出去。

    莫兆言现出满意的深沉笑意。

    ——

    卫昔晽怎么也没想到,成婚第三日,萧龙渄就和自己话别,他要去柳城,一日也不能再等了。

    “你即便是要走,就不能缓些时日么?”卫昔晽可怜巴巴地看着萧龙渄,“你我才刚成婚,你去的又是千难万险的地方,我如何放得下心来?而你将我丢在这么大的王府之中,也能放心离开么?”

    “此事我已经求了父皇多次,直到今日,父皇才答应了。昔晽,我不会错失这个机会,而你已经长大了,是不是?”萧龙渄耐心安慰道,“我相信,你能打理好王府。”

    “你相信有什么用?我根本就做不到啊!我又不似大姐,从不曾像她那样主持一府事宜。”卫昔晽很是心急,“你若无论如何也要去军中,为何不将婚事推迟呢?如今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萧龙渄本想细细解释的,可是看着妻子这样子,解释的话也就无心提及了,“可你是昔昭的妹妹,你也能像她一样的。”

    “我……”卫昔晽勉强安静下来,“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应该让你走得安心,可是,可是我也是舍不得你,不想和你分别。”

    萧龙渄吻了吻她的脸,“等昔昭回来,你不时请她过来,凡事都和她商量之后再做定夺,还有三姨娘,你无事也将她请过来。”

    “嗯,我记下了。”卫昔晽柔顺地点点头答应,“你放心吧。你有你要做的大事,我是晓得的。放心,放心。”她一再强调着那两个字。

    萧龙渄沉吟半晌,竟不知再用什么话安慰妻子了。

    ——

    卫玄默为卫昔昭安顿好了住处,白日里也是破例前去看望女儿,闲话多时,到迟暮之时才离去。

    所住的宅子面积不大,三进的小院儿,安静,清幽。原本,卫玄默也好,季青城也好,都想在院中院外安排人手保障她的安全。卫昔昭婉言回绝了,一是因为飞雨已足够应付所有意外,二来,她还有别的打算。人多嘴杂,就不能如愿了。

    卫昔昭对柳城每一处的景致都无法生出喜欢与否的情绪,因为明白,自己只是柳城一个过客。除了一些回忆,她什么都不能留下。

    收复西域,需要多久?

    再次别离,何时能够再相见?最重要的是,还会不会见到父亲和季青城回来?

    不能回来的话,便是天塌地陷,还有力气走下去么?

    想想就觉得无望。

    是的,要相信父亲和他。可沙场太过残酷,谁能够知晓何时会发生惊天逆转?运气能够始终眷顾他们么?

    如若失去运气的眷顾,即便再骁悍睿智,也是生死各半。

    他们是她的英雄,可也只是血肉之身,只需沙场上丝毫的变数,或许就会被夺去性命。

    她不要自己留下遗憾。不要在日后想起时后悔。

    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理智,却也不想克制。自开始知晓要来柳城之时,就已如此。

    夜。

    季青城过来的时候,卫昔昭已亲手做好了几道菜肴,桌案被搬到了临窗的位置,向外看去,能见到清冷月华、熠熠星光。

    季青城留意到了放在案上的一壶已经温好的酒。

    飞雨拿过两个杯子,斟满酒,之后无声退出。

    季青城温声问道:“昔昭,你是奉圣命前来,公事还没有办完吧?”

    “是,还没办完。”卫昔昭承认,之后笑着端杯,“余下的事不急,皇上要我离开之际再办。”这是随她怎么说都可以的事情,是以神色坦然。

    季青城却仍是怀疑,“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卫昔昭慧黠一笑,“怎么,你不喜每日与我相见么?”

    “自然不是。”季青城连忙摇头澄清,“只是怕你会因我担上没必要的罪责。”

    “我不会,再者,那些事比起你来,无足轻重。”

    “我要看你过的惬意自在。”季青城握住她的手。

    卫昔昭不肯接话,只说当下,“现在就十分惬意自在。”

    “你是越来越狡猾了。”季青城轻轻一笑。

    “你每日过来陪我,不会耽搁你的正事吧?”她那份私愿很重要,可是也不能眼看着他前功尽弃。

    季青城的话让她放下心来:“不会,我不在营中,诸事交给萧先生就好。”

    “萧先生离回京的日子不远了吧——她总不好随你们前去西域吧?”

    季青城哪里能够看出萧晨述的心思,坦诚道:“不清楚,一切还是要看她自己。她想怎样就能怎样。”

    那该是怎样性情的女子?卫昔昭很是钦佩。最起码,萧晨述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自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即便千难万险,她也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闲闲谈话间,两人用罢饭。

    季青城起身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卫昔昭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么?不是有萧先生帮你么?”随后,她主动吻了吻他脸颊。

    她在笑,美得令人心颤。

    她想做什么,他明白,却绝无可能遂了她的心愿。

    “别犯傻,昔昭。”季青城用力抱了抱她,之后,一点点松开手。

    卫昔昭却是不依,执意抓住了他衣袖。

    季青城心里难过得厉害。有生之年,从来不曾如此时这般,心中暖意流动,却又难过的几乎落泪。

    他的昔昭,这份痴恋,这份义无反顾,若能回京,他会用尽余生每日来偿还;可如果此去不能返回……

    余下孤孤单单的一个她……

    想到这些就无从忍受。

    只是男儿泪,从来只能放在心底,不能在她现出脆弱,如何也不能。

    “昔昭,等我,好么?”他双唇摩挲着她耳边丝发,艰难说道,“我若能够平安回来,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娶你。若是京城容不下你我,我带你远走天涯。我要你,矢志不渝,可是,不是现在。”

    “但是,你回不来怎么办?”卫昔昭语声竟很平静,“青城,还未出征,你便数次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因为这场仗太难打,否则皇上怎么能舍得出那么多无辜英灵?倘若你不能回来,我会日夜痛恨自己,恨自己平白爱你一场,却从未得到你,不曾付出全部。”她抬起头来,目光清绝地看着他,“如果没了你,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只有父亲,不够。我要一份记忆就好,你让我无悔无憾就好。”

    “我会回来,没有如果,你不需要记忆,因为你的余生,有我相伴。”

    这是一个男子许给一个女子的一世。

    “好。”卫昔昭点了点头,许久才放开他衣襟,“你回去吧。”

    “明日再来看你。”季青城觉得她的顺从来得有些轻易,可眼下只能硬着心肠离去。

    卫昔昭走到门口,看着他缓步离开,不时瞥一眼飞雨。

    飞雨对她眨了眨眼睛,嘴里轻声数着:“一、二、三、四……”

    季青城更觉奇怪,转身回望,迟疑片刻,再次抬脚,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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