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高一筹 作者:haitangshuwu
本质,那么,龙渄是本性纯良之人,季青城——应该是城府颇深的人吧?
听到父亲招呼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卫昔昭回头一瞥,发现父亲看向季青城的眼神——很复杂,很奇怪,是她从未见过的。
带着这些散漫的思绪回到玲珑阁,发现卫昔晽搬来这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人也不知去向。问过沉星,才知三姨娘来过了,强行把卫昔晽拖回了芙蓉阁,说是新夫人就要进门了,姐妹两个还挤在一处不合规矩。这倒是事实,那位新夫人许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时是该注意这些细节。
有了季青城入住卫府这个环节,卫昔昀没再继续生事。而先行去通禀的沫叶,被小厮拦在了门外,根本无从告知卫玄默,一番纷扰,便这样过去了。
从这日晚间开始,卫府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第二日,没有任何意外,阖府欢宴,巡抚幺女许氏嫁入卫府。
卫昔昭能改变的,也只是关乎自己的人与事,至于许氏,她再不喜,也只得接受。想凭一己之力阻止这桩婚事,是自不量力,时间与现状都不允许。
她想,也不算是坏事。许氏为人处事大抵还与前世相同,如此,她应对起来也就更容易些。
第一次去给许氏请安,兄弟姐妹七人齐聚正房的西次间,时间都掐算得相差无几。
丫鬟进去传话的间隙,卫昔昀轻声嘀咕了一句:“唉,这边说起来是正房,可位置却偏西,还是原来的正房的位置好。可惜啊……”
在一旁为众人上茶的陪嫁丫鬟听了,神色微凝。
“多嘴多舌的东西!”卫昔昀轻声喝斥,目光似利剑。
卫昔昀却只是看了卫昔昭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
原来的正房,卫玄默这几年来命专人照看,一切维持原貌,除了他,谁也不得入内。
卫昔昭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前世许氏漠视自己的生死,父亲怀念、放不下母亲的态度恐怕就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再加上大姨娘和卫昔昀的处处挑拨,自己能过得如意才怪。
和活着的人斗,即便输了,也只能怪自己手段不如人;和故去的人斗,没办法赢,虽在夫人之位,却永远被一个阴影笼罩,永远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许氏的心情,旁人真是无从体会。
又等了片刻,丫鬟请众人进厅堂。
许氏身着一袭正红色金线绣云纹锦服,绾了朝云髻,头戴鎏金缠枝金步摇,坠着红宝石耳坠,神态端庄沉稳。她容貌属于耐看的类型,初相见会觉得平淡无奇,时日越久便越觉得好看。
卫昔昭忍下心中种种抵触,走上前去,恭敬施礼,“母亲。”
“这是昔昭?”许氏含笑问道。
“是啊,”卫昔昀抢先插嘴,语声甜腻,“昔昀见过母亲。”
“母亲。”卫昔晽索性不给许氏接话的时间,随之上前行礼。
其余几人也纷纷上亲行礼。
七个人,若是逐一攀谈,时间就久了,许氏便直接命人拿过见面礼,送到众人面前。她分别给了每个人两个小金锞子,不偏不倚,之后端茶笑道:“昔晙和昔晧还要去学堂,你们姐妹几个平日里也有事要做,我就不留你们了。”
一切都和前世的记忆完全相符,接下来,卫昔昭抿嘴一笑——
众人告辞退出的时候,卫昔昀见丫鬟开始摆饭,便殷勤笑道:“女儿最是懒散,回到房里也没事做,还请母亲允许女儿服侍您用饭。”
许氏笑着点头,“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心。”
出门后,卫昔晽在卫昔昭耳边嘀咕道:“看她那副嘴脸!哈巴狗都比她招人疼!”
卫昔昭失笑,“随她去吧,我们安守本分就是。”这是拦都拦不住的事,大姨娘不在府里了,卫昔昀自然要找一颗大树依靠,溜须拍马的日子,不过是刚开头。
出了正房,卫昔晽促狭地笑起来,刚要说什么,就见一名侍卫快步走过来,对卫昔昭拱手道:“侯爷请大小姐到兰苑,有要事相谈。”
“刚要问你昨日之事,便又来请了。”卫昔晽眨了眨眼睛,“快去吧。”
有什么事呢?卫昔昭让沉星随行,一头雾水地去了兰苑。
侍卫进去通禀,卫昔昭看到东稍间廊下的一束花丛,目光一黯,走到近前观看。
火红色的香花,开得绚烂之极,呈现出妖娆之美。
母亲去世前,寝室窗台的花瓶中,每日都是这种花朵。
卫昔昭摘下一朵,闻到馥郁的香气,浓烈却煞是好闻。
季青城踱步到门口,“这花极美,你可识得?”又转身,“进来说话。”
卫昔昭进门后,回答他方才的话:“并不识得此花。敢问侯爷,这花是何名字?”
“花名漪梦,可助人安眠,亦可夺人性命。”季青城语声忽然一沉,“你建议我住在此处,到底是何居心?”
卫昔昭诧然抬头,见他脸色沉郁,目光笃定,可见所言非虚。敛目再看向手中花朵,电光火石间,五年前的一幕幕,格外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母亲缠绵病榻三个月便撒手人寰,此时看来,这漪梦花功不可没。
再对上季青城的目光,她忽然弯了唇角,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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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青城(下)
这反应,既无慌张,也无被污蔑的气恼。季青城玩味地看着她。
“侯爷这话问的,着实让人费解。”卫昔昭语声冷屑,“与其如今算计侯爷,获罪赔上性命,倒不如在那夜便与侯爷同归于尽。左右是个死,又何必孤身一人赴黄泉?”
原来是气过头了,只有对他心智的不屑。这小女子一着急,便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着实不好玩。季青城以指关节揉了揉眉心,“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了你?”
卫昔昭不接话,真正触动她情绪的,他在其次,母亲的死因才是关键。
“若非有人相告,我亦不知此花有毒。”季青城将案上一个信封拿起又放下。
卫昔昭对信件自然是极为关注,“侯爷能否告知,是何人写的书信?”
“匿名。”季青城轻笑,“想亲眼观看么?”
卫昔昭点头。
季青城却将信封拿在手里,开始陈述事情始末:“我在凉亭询问过你住在何处更好,你的话,几十名侍卫皆可作证。如今此处有这种含剧毒的花树栽种,紫薇苑中却没有。我若是将此事告知卫大人或是夫人,你多少也要担些干系,对不对?”
较之他大多时候的言简意赅,这几句话已经算得长篇大论,卫昔昭有些不耐烦,“侯爷有话尽可直言。”
季青城笑道:“与其卫大人或是夫人惩罚你,倒不如我瞒下此事,你帮我做一件事便可。你意下如何?”
卫昔昭直言回绝:“如此,还是请侯爷去与家父说明实情吧。”直觉告诉她,他要自己做的事应该和惩罚无异。他若闲得没事去告诉父亲,于她倒也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季青城起身将书信送到她面前,话锋一转:“你得知花含毒之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此事于我没什么要紧,之于你想来关系重大,我便做个顺水人情。”
卫昔昭被他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回去吧。”
季青城看着她的身影离开视线,笑意缓缓漾开来。他只是不习惯甚至不喜欢看她在这府中一板一眼的言行,所以才逗她,让她没办法掩饰真实的情绪。真实的她,虽然咄咄逼人,却是可爱的。
在卫府别院那一晚,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意料之外。先是忽然得到亲信的通禀,说李副总兵命十余名手下离开龙城,送信至京城。当时侍卫被他调遣去了别处,情急之下,独自去截获信件。
交手时才发现,那些人是李副总兵收留的江湖客,多半擅长暗箭伤人、用毒。人单势孤之下,几个人暗器齐发,他手臂被击中,只得假意逃命,将一行人引到手下办差所在地的附近,发出信号之后,躲进了卫府别院。
只需拖延一点时间而已,遇到的女孩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应付外人时镇定凛然,等待的时候却心怀不安而娇憨可人,她像只性情复杂的小老虎。
推掉巡抚的邀请,住进卫府,大半原因是因为她。
多年来,他觉得家中只有兄弟四人太过无趣,很想有一个能够让他宠让他逗的妹妹。
如今这样对待她,或许就是因为心里那份小小的缺憾?
卫昔昭回到寝室,打开那封书信,蹙眉。和她预料的没什么出入,字迹拙劣难看,大概是什么人找下人代为书写的,寥寥数语,告诫他切勿将此花摆放于室内,若是那样,不出一个月,便有性命之忧。
她又将那朵花拿到近前观看。
母亲病重时,几位姨娘轮流侍疾,她记得很清楚,每个人每一天都是小心翼翼地换上新鲜的花束。到底是哪个人的主意?
父亲与许氏这桩婚事,关乎着他的前程。若是直言相告,闹开了就是天大的丑闻;若许氏反应过激,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父亲应该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谁敢担保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高于一切?若母亲真有那么重要,也就没有如今这桩婚事了。
硬碰硬不行的话,那就选择委婉的方式吧。卫昔昭沉思半晌,吩咐沉星:“去各处看看,除了兰苑,都有哪些地方种植这种花。每日采摘一束带回房里。”
沉星应声而去,回来时捧着一束香花,道:“这花只有兰苑有。侍卫因为之前见过小姐和奴婢,也就没有干涉。”将花束放入花瓶时,又说了一句,“莫公子的小厮在外面等着,问您有没有时间下棋。”
卫昔昭语调漠然:“哪有那份闲心。”
“奴婢去回了他。”
卫昔昭对着花束又疑心起来——是真的么?只听季青城一面之词便认定了许多事,会不会太轻率了?之后便有意验证,坐在床上做绣活。未到正午,眼睛便如何也睁不开了,躺到床上入睡之前,忙吩咐沉星将花拿到西稍间去。
再醒来,卫昔昭见室内已掌灯,看看时辰,请安的时辰就要过了。去往正房的时候,心里格外沮丧,被自己的疑心病害得可是不轻。
东次间的大炕上,许氏含笑端坐,卫昔昀依偎在她身侧,两人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看到卫昔昭,卫昔昀笑盈盈的却话里藏针:“我还以为姐姐心里不痛快,不来请安了呢。”
卫昔昭先向许氏施礼问安,之后才笑道:“怎么会呢?今日是赶着给母亲做香囊,没留意时辰,便来迟了一些。”又转向许氏,“还望母亲莫怪。”
“一家人,没有这么多说道,快坐下说话。”许氏命人上茶,之后又道,“今日午后,侯爷过来说话,说是老太君很是喜欢绣品,昔昀又对你的绣艺赞不绝口,侯爷便想请你绣一幅百福图,等他回京时,以卫府的名义送上。我想着这是好事,便代你答允了,你意下如何?可有什么为难的?”
卫昔昭敛目看着白瓷杯里的绿茶,隐藏起了眼中的气恼。季青城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就摆了自己一道!他知不知道那是多耗时间、精力的事情?而卫昔昀,就是在一旁煽风点火的人。心念转动,她抬眼笑道:“母亲既已答允,女儿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女儿许久不曾习字,前些日子又不慎伤了手腕,无法写出图样。二妹素喜书法,这件事,不知二妹能否帮衬一把?”
卫昔昀的女红虽然不如卫昔昭,可也知道,图样的好坏决定着绣品精致与否。写一幅图样,不需耗费多少精力,又能在季青城面前表现自己,何乐而不为?因此,在许氏询问的时候,她爽快地应允下来。
出门后,沉星显得分外沮丧,“小姐,您怎么把这便宜事让给二小姐了呢?”
“便宜事?”卫昔昭展颜一笑,“她做得成才算是得了便宜。”
沉星不解。难不成还能不让二小姐动笔不成?
“知道什么叫做费力不讨好么?”卫昔昭笑容转冷,“看我怎么收拾她!”
沉星这才恍悟,原来小姐心里早就生气了,为之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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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消遣
夕阳影里,春风拂过绿树红花,无端透着几分慵懒。
玲珑阁一角,卫昔昭悠闲地坐在秋千上,望着院中开得正好的海棠。
卫昔昀走进来的时候,眼下乌青清晰可见。
卫昔昭微眯了眸子,笑容和煦,“二妹有事?”
卫昔昀亦是柔和笑道:“大姐不是要我写百福图的图样子么?怕大姐心急,便赶着写好送过来了。”
“这么快?”卫昔昭显得很意外,起身走进东次间,“我来看看。”
随行的沫叶忙将百福图放在桌案上,小心地展开。
卫昔昭敛目观看。
卫昔昀坐在一旁,打量室内陈设。满目琳琅,不知比自己住的芙蓉阁精致了多少倍。只因嫡庶之别,卫昔昭就能拥有锦衣玉食,凭什么?!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生不平。
“唉!”卫昔昭摇头叹息,“二妹,我晓得你是好意,怕我心急,这才匆匆忙忙赶了出来。可百福图还是中间一个大福字、旁边九十九个小福字更好看,像这样只有一百个小福字,就算排列得再别出心裁,终归是显得小家子气。”
那句小家子气格外使人恼火,卫昔昀心里恨得直咬牙,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问道:“大姐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过我呀。”卫昔昭睁着清澈无辜的大眼,“我还等着你来问呢,哪成想你手脚这么快。”
卫昔昀语声显得僵硬起来:“大姐不会再改主意了吧?”
卫昔昭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二妹大可放心。”
“那就告辞了。”卫昔昀微扬了下巴,扯了沫叶一把,主仆二人快步走了。
来上茶的沉星见状,忍不住弯了唇角,又看看案上的百福图,笑意更浓,“这和小姐的字也差得太远了。”
卫昔昭就笑,“她可觉得好得很呢。”
“也难怪,您和二小姐就没亲近过,她哪里晓得您的字写到了什么程度。”沉星将茶送到卫昔昭手里。
为了将昨日请安去迟的谎圆上,今日请安,卫昔昭特地带上了以前做好的一个香囊。
许氏将香囊拿在手里,赞不绝口。
在卫昔昭对许氏有限的记忆中,许氏摆脸色的时候极少,发火更是从未有过,何时何地都是和颜悦色的。其实有骄矜的资本,她却选择长年累月地挂着和善的面具。
放下香囊,许氏又问起百福图的事。
卫昔昀瞥过卫昔昭,娇声道:“母亲不知,大姐对图样子挑剔得很,女儿还需几日才能写好。”
许氏笑道:“你大姐是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瑕疵的人,事事处处自然容不得一点纰漏,你就辛苦一些吧。尽量快一些,别耽误了你大姐。”
这话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可卫昔昭越琢磨就越觉得别有用心。
卫昔昀恭声应是,无疑,是立意要在人前人后都显得温婉有礼。
卫昔昭心内一笑,倒要看看她这次能忍耐多久。
第一次,忙了一个昼夜,被卫昔昭几句话就打发了;第二次,卫昔昀足足花了三日光景,才将新的图样写好。待墨迹一干,忙又和沫叶去了玲珑阁。
这次,卫昔昭放下福字的排列样式不提,只是看着中间的大福字苦笑,“二妹,不是我说,这字……你该不会是上次对我有所不满,有意敷衍吧?”
苦忙了三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居然说自己有意敷衍?!卫昔昀唇角带笑,眼中却闪着憎恶,“大姐说笑了,这不是小事,我怎敢敷衍?”
“既然二妹也晓得不是小事,那么……”卫昔昭不好意思地一笑,“回去重写吧。做绣活的人,若看不上图样子,是无论如何也没心情绣的。”
“还请大姐指教,哪里写得不好?”卫昔昀恼怒之下,脸色有些发白了。她虽自知大福字有些欠火候,也听说过卫昔昭写得一手好字,可又想,十三岁的闺中少女,书法再好,又能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卫昔昭转身拿过一张宣纸,“今日沉星收拾屋子,翻找出了我以往写残的纸张,也巧了,正是个福字。二妹你看看,比起你写的,还能看吧?”
言下之意,是卫昔昀写的不堪入目。沫叶别开了脸,大小姐这话也太刻薄了。
卫昔昀看了看卫昔昭的字,自然知道比自己写得强了多少倍,却也因为这一点而更加羞愤,气道:“你既然写得一手好字,又为何点名要我费这份心力?!”
卫昔昭报以甜美的笑容,“我手腕伤了,不是说过了么?”
卫昔昀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手腕伤了不能写字,就能绣百福图么?”
卫昔昭笑出声来,“不是二妹你对我的绣艺百般称赞么?母亲已经答允了侯爷,我如何敢说不锈?”
“可你……”卫昔昀一时答不上话来,恨不得把眼前人的笑脸撕烂。到此时才明白,卫昔昭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消遣自己。
卫昔昭柔声接道:“再说了,我虽不能双手写字,却是双手都能刺绣,二妹不必记挂我的伤势,回去安心练字吧,五日后再拿给我看。”
等到卫昔昀气冲冲地离开之后,沉星这才不再克制,闷声笑出来,“二小姐这可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卫昔昭轻轻挑眉,狡黠笑道:“累死她算了。”思索片刻,又吩咐道,“这两日留心着点儿,她若是去找莫公子帮忙,记得告诉我。”
沉星点头,又道:“莫公子这几日可是没少让人过来打听您在忙什么。”
卫昔昭没接话。
第二日一早,沉星随卫昔昭去请安之后,转往兰苑采摘漪梦花。
季青城出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顿住脚步,问道:“谁命你采摘此花的?”
沉星不知原由,如实道:“大小姐很喜欢这花,吩咐奴婢每日采摘一束带回房里。”
“你家大小姐……”季青城低语,转身时加了三个字。
末尾三个字,沉星没听清楚,觉得像是“疯了吧”,又觉得不可能,茫然片刻,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放下了。
回到房里,惊见季青城已经坐在厅堂,卫昔昭垂首站在他面前。
卫昔昭眼角瞥见沉星捧着花不知所措,摆手示意,“你出去吧。”
沉星这才匆匆施礼退下。
季青城问道:“你把花弄进房里做什么?”
卫昔昭敷衍道:“就是看看是否真的有毒。”
这份好奇心着实罕见,她也不怕把自己害死。季青城又问:“结果如何?”
“怪就怪在这里,整日对着这花,竟什么事也没有。”卫昔昭抬起眼帘,满眼狐疑,“侯爷,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透过那般童真好奇的眼神,季青城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小狐狸。和她对视片刻,他轻笑:“这倒是怪了。既是如此,我便与你一同验证此花是否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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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意外
“好啊。”卫昔昭欣然点头,随即转身,要唤沉星将花拿过来。
季青城却道:“吩咐你的丫鬟,唤一名侍卫过来,你我静观其变。”
卫昔昭闻言沮丧,站在原地不动,“那样……不妥吧?”
季青城便又给出一个选择:“或者,你对花而坐,我到室外观看?”
她的用意,在他眼中竟是一目了然。卫昔昭愈发沮丧,“侯爷这话的意思,是根本不信此花无毒?”
季青城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诚实答道:“不信。”
卫昔昭喃喃道:“其实……其实只是想将花采摘一空,也能避免侯爷会出什么闪失。这花有毒,不需验了。”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番好心?”
卫昔昭用力点头,“是。”
是才怪。她此时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季青城起身,趋近她,“你想让我中此花之毒,甚至不介意以身试毒,为的不外乎是利用我将此事闹开、闹大,告诉我,为何如此?”
咫尺之距,卫昔昭闻到了清淡的杜若香气。他的气息,令心头似被月光笼罩,却也因此而觉得压迫感袭来,垂下头去,要往后退。
季青城却先一步探出手,食指中指合并,托起她的脸,审视着她。
卫昔昭连忙抬手,握住他手腕的同时觉出不妥,又慌忙收回手,只一味向后退去。
清丽出尘的容颜现出慌张,像只失措的小鹿。
季青城唇角缓缓上扬,笑意直达眼底。
他的笑极美,风情无限,此时却蔓延着危险气息。卫昔昭看得心惊肉跳,退到桌案旁边,想出声唤人,借以脱离此时处境。
季青城却已退后,坐回到透雕椅上,继续之前的话题:“能否告知?”
卫昔昭沉默以对,因为没有相信他的理由。
季青城引诱道:“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将戏唱下去。”
卫昔昭还是没反应。
“那么,你另辟蹊径。我不知原因,不会介入此事。”季青城举步离去。
卫昔昭目送他的背影,挑了挑眉。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他帮忙,今日不过是顺势尝试一下。每日采摘花朵,当然不是引他好奇上门询问。
明日便是四月初一,许氏会允许二姨娘、三姨娘和几位小姐去寺里上香还愿,出门的时候,才是她要利用的机会。
晚间,卫昔昭去请安,一个人都没遇到。
卫昔昀自然是要忙着写百福图字样,许氏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卫昔晽最是懒散,第一日请安之后,就谎称生病躲清闲;另外两个庶妹,因为住得离正房近,年纪又小,来去匆匆。而剩下的两房妾室自是不必提,和小姐少爷们请安的时间是错开的。
许氏端茶送客之时,提起了上香之事:“二姨娘、三姨娘前两日便说了此事,明日你和她们一道去吧,早间不必来请安了。”
卫昔昭应声称是、退出。回到房里,终究还是怕出岔子,问沉星:“老爷这几日出门公干,还没回来吧?”
沉星答没有,之后又让小丫鬟出去打听,结果一样。
卫昔昭睡前,命沉星将漪梦花摆在寝室窗台,叮嘱道:“明早我贪睡的话,用冷水泼我都无妨,一定要准时唤醒我,记住没有?”
沉星连连点头,却是满腹疑惑——小姐也不是贪睡赖床的人,何来这番说辞?到了第二日一早她才发现,卫昔昭睡得格外的沉,大力摇晃了好一段时间才醒了过来,把她吓得不轻。
卫昔昭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强打精神用冷水反复洗脸,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饭是一口也吃不下,需要拼命克制,才不会又昏睡过去。
到了卯时,有粗使婆子过来通禀,说该动身去寺里了,马车已经备好。
卫昔昭由落月扶着,走到垂花门外,中途刻意歇息了两回,为的是能恰好遇到回府的卫玄默。前世这次出行,是到了府门外才遇到卫玄默骑马返回,她得把这个时间差拖延过去。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卫昔晽一脸关切地迎上来,“不然就回房歇息吧,寺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以后我再陪你去也行。”
卫昔昭摆摆手,笑意朦胧,“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路上不舒服就让沉星告诉我,可别强撑着。”卫昔晽又叮嘱了沉星两句,才上了马车。
卫昔昭的马车排在第一辆。压下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感,她一面走一面观望着。
父亲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自己记错了日子?不可能的。可父亲若不回来,自己去寺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身体也实在是支撑不住。
到了马车前,没理由就这样僵立在原地,卫昔昭暗自叹息一声,踏上脚凳。
“大姐,我和你同坐一辆马车好不好?”卫昔昤清脆的童音响起。
沉星走开两步,看到五小姐正从车内爬出来,小身子悬在半空。沉星吓得心弦一紧,一连声说着“五小姐别动”,快步跑了过去。
而此时的卫昔昭则听到了男子交谈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父亲、季青城和龙渄分别端坐在马上,并肩而来。
原来父亲是被季青城和龙渄拖延住了。她释然一笑,眼前却是一黑,身躯摇晃着,手徒劳地抓了两把,没寻到任何依靠,人便悬空摔了下去。
身躯下落,并没预期中摔到石子路上的冰冷疼痛之感,而是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恍惚中,听到了父亲命人去请郎中、责问沉星的话语,觉出了自己正被人抱着走在路上。萦绕在鼻端的,似乎是丝丝缕缕的淡淡香气。
众人眼前,自己身体不适,因为之前设想的晕倒也好,此时这意外也好,父亲都会关注。只能是这个时机,才能让父亲亲眼看到,不需通过内宅去找郎中来诊治,她也能提及母亲去世前的种种细节。若只是称病,父亲这阵子格外繁忙,有没有时间去探病都未可知。
由此而让父亲彻查母亲去世的真正原因,自己身体受一点苦,没什么不值得。
那香气,此时竟辨认不出。
是谁及时出手?龙渄还是季青城?
季青城……这人可别添乱才好。
太累太乏了。她没力气再想什么,眼睑垂下,堕入空茫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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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猜忌(上)
已是午后。
卫玄默走进玲珑阁,转入寝室,看着床上沉睡的卫昔昭。丫鬟说,大小姐中途醒来一次,说了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
女儿的容颜,随着岁月如沙流逝,越来越与亡妻相仿。有时候,卫玄默会害怕看到女儿的一颦一笑。每每看到,便会忆起亡妻,勾起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疼痛。
他转头凝视窗外,绿树、蓝天,在他眼底皆是一样,不过一份虚无。再转眼看向床榻,女儿已经醒来,眼底有着无尽的迷惘、焦灼。他心头一紧,随即强迫自己语调如常,“好些了么?”
卫昔昭坐起来,倚在床头,视线一刻不曾离开父亲双眼,“听丫鬟说,爹爹已经知晓女儿病因,并且,早间进门看到那束花的时候,神色就有些不对了。”
目光冰冷,夹带丝丝恐惧;语气漠然,带着拷问意图。
“你还病着,不宜谈论这些。”卫玄默转身坐在床前座椅上,试图岔开话题,“此次幸亏小侯爷及时出手,你才能毫发无伤。痊愈之后,记得去道谢。”
卫昔昭点头微笑,“受人恩惠,要道谢、铭记于心。”话锋忽然一转,“若是娘亲枉死,又该如何呢?爹爹早就知道花毒之事,娘亲去世前的重重细节,想来也不会没有耳闻,如今您要怎么跟女儿解释,才能让我不生猜忌?”
卫玄默开始怀疑,那束花,是女儿刻意要他看到的;这次意外,是女儿一手制造的。在这一刻,他情愿女儿单纯愚笨一些,如此,便不会让他再次沦陷于往事的殇痛之中。
想起,已是难以承受,若道出实情,该有多艰难?
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也不认为女儿可以承受。
见父亲沉默不语,卫昔昭又道:“爹爹看到花束,便将跟来这里的人全部撵了出去;随后问沉星,花来自何处,最后又问侯爷,可曾察觉此花有毒。您这般的反应,女儿该怎么想才好呢?”
语毕,她看着父亲,愈发迷惘,愈发恐惧。
迷惘,因为不知道父亲这些反应究竟因何而起。
恐惧,因为忽然觉得父亲陌生、不再是她认为的那个在意母亲的人。甚至……有些念头,她不敢深想。
“昔昭,”卫玄默艰难开口,“有些事,不如不知情。你若执意追究你娘亲的死因,那么到了最后,我只怕你会承受不住。”
卫昔昭缓声接道:“爹爹执意隐瞒才会让女儿承受不住。”
“你……你先好生将养,让我思量几日。”卫玄默仓促结束话题,转身往外。
“这件事,女儿心急,等待的耐心有限。”卫昔昭轻声接了一句。
沉星端着一碗药进来的时候,看到卫昔昭已经倚在床头,眼底深浓的担忧转为欣喜,随后就又有些气恼,“小姐再这么折腾下去,奴婢迟早被您吓死!那会儿醒了二话不说就问东问西,说了没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了,真是吓坏我了。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奴婢若早知那花儿不妥,是打死也不会带进房里的。”
“好了,下不为例就是了。”卫昔昭勉强一笑,接过药碗。
“不知算计的时候让奴婢头疼,日日算计的时候,更让奴婢头疼。”沉星一脸无可奈何。
安乐时少愁苦多,无关心计,也许人世生涯本就如此。
卫昔昭喝完药,躺下身去,长久目不转睛地凝视头顶承尘,心里乱得似一团麻。
母亲,前世她用尽一生去悼念的至亲,若真是枉送了性命,若父亲不肯追究罪魁祸首,该怎么做?
答案是无论如何也要让父亲告知的,若父亲执意不肯,到时候又该怎么做?
听到杨妈妈说季青城过来探望的时候,卫昔昭心头一动。若父亲不对自己诉诸实情,近在眼前的这位侯爷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闲时多和他见面,有益无害。思及此,下地略略打理了妆容,到东次间会客。
季青城对着卫昔昭苍白的容颜,眯了眸子,好笑地问:“折腾一场,得失之间还划算么?”
卫昔昭轻轻地笑,“此时还无法估算。”沉星说,在被父亲问及花毒之事的时候,他只说不曾察觉,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不曾介入此事。
“没把你的命折腾进去就好。”季青城其实很有些不解,不知她何苦如此为难自身。
“侯爷放心,还不至于。”卫昔昭又道谢,“早间的事,还要多谢侯爷。”
“如此说来,如今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侯爷不会是想即刻讨回这个人情吧?”卫昔昭语气半是玩笑半是央求,“区区小女子,侯爷想来也不屑计较吧?”
神色带了一点点调皮,语气多了一点点娇柔,是他从未见过听过的,悦目、动听。
季青城倚在椅背上,身形略微倾斜,笑意浅淡却有暖意,“小小女子,谁会为难。闲来亲手烹一盏茶即可。”目光落在自己手臂,又加一句,“说到底,仍是我欠你。”
卫昔昭刚要接话,耳畔传来卫昔昀和沉星的对话:
“二小姐!二小姐您不能进去,侯爷正和大小姐说话呢!”
“怎么会呢?侯爷公务繁忙,怕是早已出门了。你这丫头,就会哄骗人,快让我进去看看大姐好些了没有。”卫昔昀语声含着笑意,带着做作的柔媚。
卫昔昭房里的人,时时刻刻留意着卫昔昀那边的动静,而卫昔昀那边自然也是一样。季青城走向玲珑阁的时候,卫昔昀大概就得到消息了,忙不迭赶来,不外乎是要抓住在季青城面前露面的机会。罪臣之子的莫兆言,风头正劲的季青城,以卫昔昀的性格,自然要选择后者,抓住一切机会示好,为自己筹谋一生荣华。
季青城和卫昔昭同时蹙了蹙眉,只是彼此并没留意到对方的神色。
因为卫昔昀的到来,卫昔昭的话锋就变了:“侯爷若觉得仍是亏欠,此刻倒是个还人情的机会。”
季青城即刻问道:“百福图?”
言简意赅,却是一语中的,反应几乎要快过他的好身手,卫昔昭心里多了一点点钦佩。随即,与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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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猜忌(下)
卫昔昀走进门来,看到季青城,做出惊讶的神情,随后现出一个浅笑,恭敬施礼。
季青城抬手示意免礼。
卫昔昭看到卫昔昀拿在手里的宣纸,笑道:“二妹对图样子又有新说法了?既然来了,侯爷也在,就让侯爷看看能不能用。”
这话简直说到了卫昔昀心底,自是连声应好,将百福图放在季青城身侧的桌案上,徐徐展开来,心里很是忐忑。
季青城侧头,生得极好看的修长手指抚过字迹,饶有兴致地看着。
卫昔昀一直偷眼看着他俊逸的容颜。
卫昔昭心生笑意,被人这样看着,季青城丝毫不自在的样子也无,许是习惯了?
良久,季青城才看向卫昔昀,问道:“果真是出自你手?”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卫昔昀以为这意味着惊喜,心头一喜,脸颊也微微泛红,“回侯爷的话,正是。”眼角瞥过卫昔昭,唇角讽刺地弯了弯,心道:你百般挑剔,不代表人人都似你。
季青城又问:“你可会刺绣?”
“也会,只是不似大姐那般精通,闲时多用来抚琴作画了。”卫昔昀委婉地道出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嗯。”季青城漫应一声。
虽然有话在先,卫昔昭此时还是有些拿捏不准了。她研读着季青城的神色,想看出他真正的用意,却是徒劳。这人笑的时候未必是高兴,冷着脸的时候未必会刁难人。真实的情绪藏得太深——她蹙眉,这样的人,着实让人头疼。
季青城将宣纸卷起,递向卫昔昀,“此图就交由你来绣。”
这事情怎么忽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卫昔昀可没信心能完成,忙柔声道:“百福图若是由大姐来绣,定能事半功倍,而且大姐绣艺绝佳……”
季青城道:“凡事心意最重要。况且,你大姐病着,不宜劳累。”
这样的说辞,让卫昔昀分辨不清他的本意,茫然地将宣纸接到手里。
季青城又道:“能把百福图看得比你大姐的身体更重,足见你对此事的态度,这份心意着实难得。交给你做,我放心。”
卫昔晙这才惊觉,自己顾此失彼了。说的是来看望卫昔昭,进门却没问过她一句好些了没有,实在是不该有的失误。不管心里如何憎恶卫昔昭,也该在季青城面前表现出姐妹亲厚的样子来。一时间脸色更红,却是因了难为情。
这般费力繁琐的事易手他人,卫昔昭眉宇舒展开来,啜了口茶,“辛苦二妹了。”
卫昔昀虽知是亡羊补牢,出门前,还是和卫昔昭说道:“大姐好生将养,妹妹过几日再来探望。”
季青城随后起身,“你好生歇息。”
这倒好,连道谢的话都免了。卫昔昭笑着起身,唤沉星:“送侯爷和二小姐。”
卫昔昀回到芙蓉阁,命丫鬟着手准备绣架、绣线,坐在一旁反复回想,越是回想越是难堪。季青城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重话,在事过之后,却让她觉得比掌掴自己还要难受。
不过是仰慕他,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一定是卫昔昭从中挑拨的!卫昔昀咬了咬牙,慢慢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是怪自己,做事还是不够稳妥,如今不就自讨苦吃了。
大姨娘说,凡事要能忍,心要稳。此时看来,自己是一点也没做到。
想到大姨娘,卫昔昀不由红了眼眶,随后,心头被怨恨笼罩。这一切,都是卫昔昭造成的,都怪她!
自幼,她就分外厌恶卫昔昭,厌恶她嫡女的身份。凡事她要格外努力,才能得到父亲的一声赞许,只因嫡庶有别,只因她不是正室所生。
后来,夫人去世了,她和大姨娘终于能够挺直腰杆了,她能和卫昔昭平起平坐了。谁承想,这段日子以来,卫昔昭忽然开始处处针对自己,打得自己和大姨娘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处于劣势。
重生之嫡高一筹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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