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肉肉屋
主,称兄道弟。 甚或,他对我大越有利,我还要礼之敬之,小心对待。”他的笑容明显起来,却连最后的一丝温度都消失不见。“我又能如何呢?”
洛同衣眼神里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他放下长袖,一身丝带璎珞在风里猎猎作响,
风的温度彻底凉了下来,他对面的男人却侧了头,“同衣,我是这世上最没用的男人。身为大越皇帝,我除了皇帝什么都不是。不是大越皇帝,我连一把剑都提不起来,又有什么用。不是皇帝,我还能是什么呢?同衣,我不是你,我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事情。”
“……”洛同衣看了他片刻,脸上的重脂浓粉也掩不住他的萧瑟,天上重的重主,重重的叹气,“你在找借口。”
“……”凝视他片刻,萧羌转头看向远处,“我这一生,何尝有哪怕一瞬不找借口的时候?”
洛同衣没有说话,他仰望着只是仰头看去,夜风之中,自白玉京入城港口的方向,有巨大的船舰正在缓慢靠近。
“沉烈他们来了。”洛同衣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
“是。”萧羌点头。
有个水手上来和洛同衣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指着远处白玉京的方向,“小羌儿,目前为止,刚才有人来报,苏荷的白玉京江卫只是封锁了大越方向的港口,阻止大越水军进入这片水域,不过她同时也封锁了白玉京港口,我判断,她应该还在观望事态发展,暂时不用担心她,还不到和她翻脸的时候。现在沉烈的青龙舰正在向这边驶来。目前的局势你自己衡量一下。”
说完,洛同衣走向瞭望台,在和萧羌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了的事情就去做吧。我会帮助你的。”
萧羌点头,在心里勾画目前的局势,苏荷的白玉京江卫已经向大越的方向而去,阻拦水军下来,沉烈的青龙舰正在追过来,沉寒和萧远他们都在沉烈手中,沉烈应该不会怀疑他奔逃的真实性。
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
萧羌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瞭望台上,一身水色长衣拂动的洛同衣,他的声音异常坚定而清晰,“同衣,帮我拖住沉烈,只要拖到王叔赶来就好——”
洛同衣没有说话,他只是点头,然后望向一片苍蓝色的天空。
三月初四,白玉京江卫以剿灭江盗为名,封锁港口,沉国青龙舰与天上重江卫接战,天上重江卫小败,退后五十里,向天上重主城而去——
时,大越皇贵妃并长皇子,后宫婕妤,尽为沉烈所俘——
同日,平王萧逐,密抵永州——
箫逐是在三月初四的白天赶到最靠近白玉京的港口萧然渡,他到了之后按照早就和萧羌商量好的计划整顿水军,永州本来就是他的领地,一干人等都是时刻戒备的旧部,自然是顺水顺风,黄昏时分船舰就可出港,哪知船还没行驶出二十里,出江口就被白玉京的江卫封堵。
对方并没有攻击的意思,江面上铁索横江,数百艘铁甲战船一字横开,挡住了一切进出的可能。
一边调动布置军队,萧逐一边快速的思考,当传令官来询问是否要强行突破白玉京封锁的时候,他摇头。
“不,现在苏荷看起来还没有彻底翻脸的意思,暂时不要刺激她。”
“那现在怎么办?现在我们和陛下已经距离了一百五十里以上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逐有片刻的沉默,他背对烛火,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用去管。”他以非常低的声音说道。
听到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现在一国的帝王身陷险境,唯一可以救援他的人却说,不用去管?!
“殿下……!”
箫逐凝视远方,从牙缝里说了一句什么,传令官没有听清,犹豫了一下小步上前,恭恭敬敬的问道:“殿下?”
箫逐依然没有看他,绝色的青年一双明锐的眼睛凝视向远方,嘴唇几乎有些扭曲的翕动,传令官又听了一会儿,才听清楚自家主子嘴里念叨的到底是什么。
“……这家伙……用这样危险的计划,他到底拿自己的命当什么——!”
箫逐声音咬得极小,这几个字却字字句句都泛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一双平日里或温和或锐利的眼眸如今从深处渗出那么一点近乎血红的颜色来。
传令官服侍这名尊贵的年轻亲王也有四五年了,从来都是看这个青年意气风发爽朗直率,几曾见过他如此?浑身一个寒噤,本能的想逃,却职责所在,不能不说,只好把声音稍微提高一点,第三次扬声,“殿下!”
箫逐一道如刀目光就削了过来,传令官吓得一怔,刚一缩头,箫逐陡然又转过脸去,抬手掩住虚虚掩住眼,这时大家才惊悚的发现,萧逐一手全是鲜血。
“殿下,您的手?!”
“没什么,手握太紧,指甲刺进去了而已。”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一句,他放下手,片刻之后转过来,他向传令官微微低头,“……抱歉。我有这么做的理由。”
说完,他语气一变,冷声下令。
他命探子每刻回报一次消息,维持原状与白玉京的江卫对峙,一旦白玉京稍有异动,立刻攻击!
传令官把消息记下,又看了一眼箫逐,悄声问道,“那殿下呢?”
箫逐仰头看了看天边一轮残月,随手把肩上如同燃烧一般的红色大氅一丢,火焰一般的衣衫堆在他脚下,有种暴烈的美。
他清喝一声,“桥船是否可以随时出动?”
数名将军应声而出,“是!”
“好,调集桥船,立刻待命!”
从前年开始,萧逐就开始秘密制造用来在江面上可以临时架桥的桥船,到现在一共有十艘桥船,足够从大越这边架到对岸。
但是,有这桥船有什么用呢?大越的军队分为拱护京都的龙神军,水军雷神军,以及陆军风神君,为了平定齐州之乱,永州的风神军尽数调了去,没调了去的风神卫也去了春狩猎场,现在根本就没有陆军。
从将军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疑问,萧逐咬着牙轻轻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会有军队过来的。”说完,他掉转视线,看着前方横在江面上的白玉京江卫,唇角弯起的弧度带了一丝因为担忧且无处发泄而催生的狂暴。
“至于白玉京么……没关系,他们会有他们应得的教训的——!”
三月初四当晚,一直随驾的沉国定王沉冰引兵做乱,劫太后銮驾,向永州而去,随驾之人中,四品美人史氏失踪——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五的清晨了,萧羌放走了手上的鸟儿,看着手中的纸条在残烛上化为灰烬。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他语气平静的对身后的洛同衣说,洛同衣换了一身嫩红色的深衣,懒懒的靠在榻上。
“这么说沉冰已经过来了?”
“嗯,他和母后一起过来了。”
“我说小羌儿,你就不怕沉冰真的挟持了你母后,给你来一个阵前倒戈?说真的,他真来这么一手,你和我都要玩?儿?完~哟~”
萧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细长桃花眼里闪烁着微妙的光彩,“……同衣,莫非你还真的以为,现在的局面,是沉冰和母后一路赶来吗?”
洛同衣一愣,眨眨眼,萧羌微笑,“同衣,你要记住,现在和沉冰在一起的是我母亲。大越最杰出的皇后,父皇登基的时候,设下连环计诛灭赵亭九族,在我登基之时,压制大越朝野的女人。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女人,会被沉冰挟持?”
洛同衣身上陡然一寒,“莫非……”
萧羌点头,“是的,现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的母亲挟持沉冰和他的军队,向这边而来——”
说完,他转身向船舱外看去,天边一线蛋壳青的颜色渗了出来,甲板上有人跑来跑去,旗语挥动,又是一战,即将开始。
“从现在开始,我们专注认真研究自己的麻烦比较好。沉烈善于水战,并不好对付。”
两个人谁都没在意消息里夹带的那个失踪了的随驾史美人,也就是史飘零。
她现在的失踪,就像是一枚风暴中落入海面的小小石子,不被任何人所重视。
但是偶尔,小小的石子,也是能掀起风暴的——
第十七章 爆炸从来很危险
海棠一行人还算有礼貌的被“请”上了沉烈的坐舰。
萧远一上船就把扣押了起来,本以为自己也会被关到什么地方去的海棠,却只是换了身衣服,就被丢到了沉寒的房间,陪着还没醒的沉寒。
在沉烈的认知里,她不过一个萧羌的宠妃而已,无足轻重翻不出什么花样,船上本来没有女眷,留了她条命,不过是图着沉寒醒了之后有人照顾而已。
坐在装饰华丽大气的房间里,海棠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陷在被子里,象只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的沉寒。
该怎么办?
老实说,她现在的处境很麻烦很麻烦。
沉烈现在当她是垃圾甩一边倒还好,难保这位沉国的国君会不会一时兴起拿她当人质,其实这也算还好的,要是把她当成战利品赏赐给谁……脑海里开始自动回想起看过的小说的情节,海棠发现自己接下来的剧情有向青楼文转化的倾向,不禁悲从中来——莫非她真的要咬舌自尽以全贞洁,再穿一次么……
大概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有三分钟左右,天生的乐观性格让海棠振作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色狼来了有断子绝孙踢!
就在这时,有细细的呜咽声从锦被里传了出来,埋在枕头里的小脑袋动了动,沉寒半坐了起来,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微弱的咿呀了一声,她象只小动物一样嗅了嗅,歪歪头,漆黑的头发云一样的堆了下来。
“杜……姐姐?”
“嗯,是我。”海棠让她靠在枕头上,端了温热的蜜水喂给她喝,小东西喝了几口,纤细的眉毛皱了起来,撒娇一样靠过去,小小声地说:“姐姐,我做了噩梦……”
“嗯?怎么了?”海棠从来都把她当妹妹看,顺着她睡得有些汗湿的头发,低低地说:“说来听听吧。”
沉寒张口欲说,却猛的闭上嘴,她一把揪紧了海棠,她想起了什么似的,结结巴巴地说:“杜姐姐,这是哪里?”
不对,这里不是大越的坐船!
这味道,这床上所有东西的触感,都是她在沉国用的!
海棠手上稍微用力了些,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没错。我们是在沉国的船上。”她简明扼要的把经过说了一遍,看看兀自消化这些讯息的沉寒,她想了想,走到门口,告诉守在门口的侍卫沉寒醒了,要他们送些食物来。
过了片刻,热腾腾的食物就送了过来,一色面条面片这些食物,海棠最讨厌吃面食,不禁眉头一攒,先哄着沉寒去吃了。
沉寒食不知味的嚼着食物,心头乱七八糟的。
按理说,沉国是她的故乡,在两国翻脸的此刻,她回了母国的船上,应该比较放心,但是她心下就是一片凉凉的慌。
脑子里不住的在转,萧羌怎么样了?萧远怎么样了?
一个失神,筷子掉到了碗里,汤水溅到她腕上,她根本不管,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海棠,急促地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皇兄对你不利的!”
萧远她心知肚明自己是保不了的,但杜笑儿一个婕妤,兄长这点面子总要给的吧?
她殷切的看着海棠,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居然有点弄痛了海棠,海棠怜惜的看她,只觉得对这孩子万分心疼。
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几下拍手的声音,海棠悚然一惊,掉头看去,一名高大英武的男子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们。
男人年近四十,眉宇清朗英俊,一身华衣,头上金冠,看海棠看向自己,唇角一弯,“难得听到我这皇妹说这样的话,我听得有些入神了,两位还请见谅。”
海棠马上就知道他是沉烈,立刻屈膝跪下,脸抬都不抬,贴在地上不动。
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装孙子,这个时候一个懦弱女人才最容易生存。
果然沉烈看都不看她,只吩咐让她去隔壁用餐,就坐到了沉寒床沿。
海棠捧着餐盘去了隔壁,大开的门外是两个侍卫,门里还站着一个侍卫,与其说是怕她逃走,不如说是怕她自杀。
她瞪着面前的东西,半晌不下筷子,侍卫怕她绝食,问道,“贵人可是吃不惯?”
“……有米饭吗?”海棠这辈子就没有吃不下去饭的时候,就算要死吧,那也要做个饱死鬼,她不动筷子只是因为,她不吃面食。
“啊,我们沉国都是吃面食,很少吃米饭,还请贵人多等一下。”侍卫楞了一下,探头出去跟门口的人交代了一下,一个侍卫过去吩咐,就在这一瞬间,海棠眉毛忽然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米饭送来,她不小心把筷子碰到地上,弯腰捡起来递给侍卫换了双新的,她安静吃完饭,说要去出恭,到了茅房,抓了草纸,她慢慢展开手心。手心里一张字条,写着几个字,“初七子时换岗。”署名一个“日”字。
是……萧羌的日卫吧。
东陆习俗,各国都设日月星三卫,日卫拱护皇帝,月卫拱护皇后,星卫拱护太子,因为萧羌未立太子也没有皇后,所以星卫就赐给了萧逐,月卫给了太后,这次出门之前,箫逐把星卫留给了萧羌,现在负责保卫萧羌的,就应该是日卫和星卫。
刚才那个侍卫借探头的机会把纸条粘在了桌下,他就应该是潜伏的日卫吧。
唔,这么说……自己似乎还有救?
把纸团丢到恭桶里,放水冲洗,看彻底冲没了,海棠走了出来,那边屋里沉烈还没走,她就又回了吃饭的房间。
仔细想,星卫日卫加在一起能有多少人?这又不是什么平常的哪个大狱,是在水上的万军之中,他们一共三个人,日卫能救几个?肯定是先救萧远,接着是沉寒,最后她这个婕妤救不救都无所谓吧?
总结:她需要自救= =
自救自救……海棠开始在脑袋里翻阅过去看过的书,唔,后宫类的不用看了,霉到她这样的女主比较少见,那就只有武侠类的可以参考……
她哗啦哗啦从金庸翻到古龙,她悲壮的发现,从五鼓断魂香到鸡鸣五更散之类的东西她现在一概没指望,至于天降大侠,那更是做梦。
好吧,她到底要怎么自救?至少给个道具啊!
她无聊看着舷窗外的天空发呆,发现天已蒙蒙亮了,吃饱喝足困倦就涌了上来,海棠是个有条件就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决定趴着休息一会儿,刚把脸贴在桌上,洒在桌上的凉面汤把她的脸冰了一下。
等等,面汤?
面汤?!
回想起侍卫那句,很少吃米饭,都是吃面食这句,海棠在心里猛的雀跃起来,如果按照她所料想的不错,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
海棠t t,自救果然是王道。
过了片刻,天快亮了,沉烈离开了沉寒的房间,这艘坐船也开始缓慢前进。海棠走过船舱的时候,看到舷窗外,看着周围船舰慢慢驶过,心里也有了一丝紧张之感。
回到房间,沉寒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听到海棠开门进来的声音,她猛的一抖,一把抱住了她。
她语气哽咽,但是却透着一股微妙的坚定,沉寒一字一句地说,“姐姐,我一定会让你和大殿下逃出去的!”
海棠不知道沉烈和她说了什么,但是听到这话,就心里明白了几分,她一把反攥住沉寒的手,低声说道,“寒儿,你想不想逃?”
沉寒一凛,低声道:“姐姐,怎么逃?”
海棠答非所问,低低道,“寒儿,是不是沉国人都不喜欢米食?”
“是啊。”她问这个做什么?刚才听完兄长全盘计划的沉寒刚要说话,海棠再度打断了她,“那船里是不是应该有很多面粉?”
沉寒懵懂点头。
海棠也点头,“寒儿,我们有救了。”她微笑,露出一排森森白牙,“来,我们来把这艘船搞翻吧!”
沉国和天上重的第二次接战发生在三月初七的早晨,一直鏖战到将近下午时分,天上重的水军退后,沉国军也退后,各自稍作修整。
傍晚,有使者从沉国军过来,带来沉寒一个发簪,海棠一幅衣衫和萧远的佩剑,彬彬有礼的告知萧羌,这些人都被抓住了,如果萧羌还爱惜自己的妻子儿子,就请立刻投降。
萧羌也十分有礼貌的回答使者,抱歉,做不到。
一身素衣的男人含着微笑对使者说,“请将小儿的人头置于阵前,朕乐于见到此幕。”
他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语如春风,却偏偏让人生寒,使臣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即便萧羌拒绝也是自己胜了,哪知萧羌这句话说完,他却觉得自己在这个温和的皇帝面前,生生矮了一头。
沉烈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正在和萧远喝茶,他听了拊掌大笑,问萧远,他有这样的父亲可否心寒?
萧远在听到回答的时候苍白了一张小脸,沉烈问他,他沉吟了片刻,脸色依旧苍白,却非常有礼貌的回答,以父亲而言,自然是怨恨的,可以君主而言,他却是觉得父亲作的决定是正确的。
沉烈听了,大笑不止,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着说,可惜自己没有一个成器的儿子。
天上重且战且退,到了初七午夜时分,已经又后退了几十里地,退入云林江极狭的一片江道,打算在这里重整阵势,再度开战。
此时距离白玉京渡口已有近三百里之遥,快船一日才能奔赴来回。
整个战局,是天上重稍逊一些,当他们退入这片江道的时候,沉国水军的真正杀手锏——天甲船,正慢慢驶上江面。
巨大的,用数重铁甲紧紧包裹,配备火炮的船只浮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远比一般的战船要庞大上数倍的战舰,远远看去,仿佛上古洪荒凶兽,涉水而来,要把一切都吞噬入腹。
洛同衣站在船头,衣袂在风中烈烈飞扬,他仰着头看着靠近的天甲船
“沉烈这次真的下足血本了。”
萧羌站在他身旁点了点头,洛同衣忽然又笑起来,“不过即便他出动了天甲船,大概也逃不了好去。”
“你打算怎么办?”
洛同衣朝他妩媚的眨了眨一只眼睛,“自然是,冲过去~”
他这话说完,只见洛同衣的坐舰之前已然让开一条通路,直向沉国水军中破阵而出的天甲船而去。
天甲船面积大占地宽,配有重炮,它一旦出来,沉国的青龙舰全要让开,这时候,沉国水军就有了一个缝隙,洛同衣的坐舰本就是快船,抓住这一个机会,切入了天甲船近侧,直向沉烈的坐舰而去——
谁也没想到洛同衣会这么干脆的直接跳出来,都大惊失色,为了防止它冲入阵中,天甲船也不管距离问题了,直接开始填炮!
——天甲船靠近,巨炮已经开始填充,洛同衣甚至能闻到硫磺火石的味道——
萧羌不明白洛同衣想干什么,却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看着越来越近的天甲船。
洛同衣忽然回头,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居然信我,小羌儿,这真不象你的性格。”
男人只是拉紧了灌风的领口,淡淡的道:“我现在除了信你,没有他法。”
洛同衣拊掌笑道:“诶呀,我就是喜欢小羌儿你这点呢。”说晚,他俏皮的眨眨眼睛,一把抓住了萧羌,呼啸一声,“走!”
他一跃而起,随侍身侧十六天罗急奔而下,携裹了他和萧羌就走!
他呼啸声中,坐舰已然靠得天甲船极近了,在天甲船即将开炮的瞬间,他的坐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洛同衣早在坐舰里塞满了火药硝石,这近距的一炸,足以炸开天甲船数层装甲!
正好又是天甲船大炮填充发射在即,立刻,天甲船船身上十数门火炮接次爆炸,巨大的船身猛烈摇撼,在几乎可疑毁灭一切的爆炸中轰然侧翻!
天甲船过于巨大,当它翻倒的瞬间,整个江面都为之震动,整个云林江上彻底变成一片火海!
——灾难却是现在才刚刚开始。
天甲船倾倒的时候,巨大的波浪无可躲避的卷向周遭的其他战舰,靠的最近的那几艘立刻被淹没在泛着黑色的浪涛下,火星飞溅,勉强躲避了灭顶之灾的战舰不分敌我仓皇逃窜,天甲船在倒入水中之后还在持续爆炸,水面下飞射的铁炮碎片直接冲击向战舰们脆弱的水下部分,于是,一艘又一艘的船慢慢沉默,这地狱一般的景象,远远的看去,却是美丽的,灿烂又残忍。
为了力求效果,洛同衣脱出坐舰的时候稍晚,软轿刚奔出没几步,一块巨大的炮弹碎片朝着软轿就飞了过来!
知道负轿天罗无法挡下,洛同衣飞身出轿,看准重心,一掌拍去,碎片擦轿而过,只是略为震动一下。洛同衣足尖一点一条覆船的桅杆,正要回去,忽然面前有两道剑光掠起,直袭软轿!
剑光来速极猛,负轿天罗在空中煞脚转身,因为没有借力的地方,整个轿子在这一动之间甩了开来,剑光斜划,软轿已破,萧羌一声低呼,已然从轿子里落了出来!
洛同衣身形一动,长袖飞出去卷萧羌手腕,空中剑光再度来袭,长剑与他水袖相击,竟然迸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对方是数名浑身漆黑的武士,受了洛同衣一袖,闷哼都没有,直接吐出一蓬血花落入江中。
这一下转折洛同衣毫发未伤,却终是被缓了一缓,扑通一声,萧羌落入水中,他救之不及——
洛同衣就要入水,剑光却纠缠而上,被缠得不耐,洛同衣心下烦躁,长袖一振,袖沿在真气激荡之下锐利如刀,瞬间斩下来袭武士的手腕人头,借此一斩之力,人已落回轿中。
此时如此混乱,下水找人根本是在开玩笑,洛同衣眼中杀气大盛,他朝武士奔袭来的方向一看,远处正是沉烈的坐舰,船头站立着一条高大身影,身边站着一名纤细少年。
沉烈和萧远——!
一双细长凤眼里瞳仁陡然泛起血色,洛同衣正要出轿直取沉烈,忽然看到沉烈的坐舰晃了几晃,从船尾部分猛的爆出一大蓬火花,下一秒,一股气浪合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动着空气,猛的炸了起来!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沉烈坐舰爆炸的一瞬间,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萧远忽然一把抱住他,向船下跳去——那是同归于尽的姿态——
他想救,却已来不及。
此时局面已经太过混乱了,洛同衣眼里血色泛了又泛,最后一咬牙,唇边渗出一丝鲜血,脚底一跺,软轿向天上重的方向而去——
沉烈坐舰上的爆炸,自然是海棠搞出来的。
她所订下的方案非常简单,就是,粉尘爆炸。
她曾经记得有篇自己看过的稿子里提到过粉尘爆炸。
粉尘爆炸的重点是:一是干燥,二是狭窄的空间里多量,三是要有一个着火点。只要有一个着火点,造成扬尘,就会引起二次三次以至于多次爆炸。
沉国喜欢面食,这又是皇帝的坐船,面粉数量和干燥度肯定有保证,厨房能有多大?第一和第二肯定可以满足,那么问题比较大的就是第三了。
她是敌国的婕妤,别人不可能让她接近厨房,她只能依靠潜伏着的日卫来完成整个引爆过程了。
屋子里没有纸笔,她咬破指头沾着血在扯下来的裙幅上写下了计划,等日卫中来接头的人拿走。
午夜时分很快就到了,门卫换岗,听到铁甲铿锵声音交替,海棠灭了房内烛火,稍微拉开一条门缝,外面的人低声问道:“杜婕妤?”
知道是日卫的人没错,海棠心里稍微放宽了一点儿,“目前有什么计划?”
“没有,只是要先和您们联系上。”
果然,海棠在心里点头,说道:“大殿下呢?”
“沉烈带在身边,不好下手。”
海棠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布片递了过去,“那可不可以参考一下这个计划?”
日卫接过看完,倒吸一口冷气,“杜婕妤,你确定可行吗?”
“不确定。”海棠回答得干脆利落。
“……”对方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后,幽幽的飘进来一句,“属下尽力而为吧……大殿下那边我们也会尽力的。”
海棠听到这句回答,也默了一下,大概日卫现在也完全没有办法,才会采取她这么不靠谱的办法,来个破罐子破摔的拼了。
两人就细节部分沟通了一下,海棠蹿回屋里,她一把拉起沉寒,浇了一锦被的水,吩咐沉寒把身上的衣服脱到最低限度之后,拿被子把她密密实实的包了起来后塞到床下——如果真能爆炸成功,这样做可以尽量避免爆炸中产生的伤害,就算船沉了,有床挡一下,就算掉到水里也算有个浮板。
海棠把自己也塞到了床底下,她感觉到沉寒很困难的向自己这边爬了爬,声音怯怯的,“姐姐,真的会有用吗?”
“……不知道,没炸过。”海棠实话实说,“能不能炸起来和炸起来会不会太大我都不知道。顺带说一句,如果真炸了起来,那东西非常高热,碰哪哪焦啊。”言下之意,我没炸过不是我的错,是那东西实在太危险了啊!
沉寒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很多,她挨过去,细声细气的问,“姐姐……我们会死吗?”
“不知道。”海棠回完这三个字之后,踌躇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我们很有可能死掉。”
哦了一声,沉寒似乎完全无所谓,她只是小心的把头枕在海棠肩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海棠摸了摸沉寒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我只能做两个保证,一,死亡其实不算很难受,我算死过一次,这个我保证。二,我尽量保证我死在你前面。但是最后到底谁先死,我想我其实控制不了。”
听了这句话,沉寒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现在正是深夜,屋内无灯,她应该什么都看不到的,但是海棠就是知道沉寒笑了起来,她感觉到那个小小的少女细嫩的脸颊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柔软的声音里是小小的安心,“这样就好了啊,这样寒儿就很开心了。姐姐,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不在意寒儿身份,对寒儿好的人。”
海棠心里一紧,刚要说什么,沉寒兀自慢悠悠地说,“陛下对寒儿也很好,但是寒儿知道,陛下是因为寒儿是公主才对寒儿好的,但是啊,我依然很开心呢,因为就算这样,陛下也是喜欢寒儿的呀。就算喜欢我的身份又怎么样呢,总归有人喜欢我呢……”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真的,很开心呢……”
少女柔软的尾音里,轰然一声巨响在船舱里炸裂开来!
极近的地方有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凄厉怒吼几乎刺穿了海棠的耳膜,随即,巨大的轰鸣淹没了一切——
清冷的月光下,沉国国主的坐舰倾斜着,沉入水中——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海棠脑子里就一个念头:td,居然真的成功了?!
大越德熙八年三月初七深夜,天上重与沉国战于云林江狭道,洛同衣坐舰与天甲船同毁,沉烈战舰炸毁,身受重伤,与大越皇子萧远一并获救。
混战中,沉国公主,大越皇贵妃沉寒落水,被天上重所救。
大越皇帝萧羌并大越婕妤杜氏于此战中,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诸国惊动。
长昭、大越、白玉京、天上重、沉国,皆全力搜救。
第十八章 笑儿,你想抱朕吗?
三月初七云林江上的鏖战并没有因为双方总帅的坐舰沉没而结束,反而是因为双方都急着救人,小心翼翼的争夺那一小片水域,胶着了战局,直到初八的清晨才各自收兵。
当海棠伏在江岸边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水战即将结束的时候。
风很冷,她浑身湿透,冰冷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因为血液凝固而死。
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腿上盖着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那是一个年青人,背心上插着一块巨大的木板碎片,血已经凝固成了漆黑色,姿势固定成了保护什么,努力的张开双臂的姿态。
在海棠朦胧的意识里,在她落水的刹那,有人抱住了她,努力把她推到了岸上,大概,就是他吧。
前世今生,这都是海棠第一次看到尸体,望着对方已然黑紫的脸,她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荡荡的。低头看着青年满是血污的脸,有一刹那,她觉得世界正在缓缓死去。
楞楞的坐了了片刻,她脑子里终于进去了点儿什么,她木然又费力的一点点拖着青年的尸体,把他藏到了一块礁石下面。
这个死去的年轻人应该是日卫的一员吧,她不认得他是谁。
她知道这青年多半也不认得她,他只会记得她的身份:大越皇帝的三品婕妤,位在大越后宫的第五等位置上。
他保护她,是责任。
可是,她却没办法把这责任看成理所当然呢……
海棠下意识的做了个仰头的动作,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哭出来,可其实眼里干干的,沙沙的疼,唯独没有泪水。
仰头的动作牵扯到了不知那处伤口,脊背上剧痛起来,终于又拉回一点神智,海棠沿着不易被人发现的礁石慢慢的向河上游走。
这种情况下,河的下游搜救和逮捕也好,人都会比较多,现在她只有一个人,她又手无缚鸡之力,自保就好。
自保之后的下一步呢?她落水之后立刻和沉寒失散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海棠拖着步子走,慢慢的想。
她觉得自己思维非常得慢,也许在江里的时候被撞到头了?
远处江面上的江战似乎慢慢止息了,远远的看去,闻不到硝烟的味道,只能看到还有些残余的火焰从船上飞溅出去,仿佛烟花。
船的影子远远的,看起来也小小的,象一个又一个的灯,浮动着,让她不期然的想起了去年宫里七月十四盂兰盆会的时候,满御河飘着的装在小纸船里的灯。
彼时月光安静,河面上星星点点,到处是顺水流灯。那些深宫少女期待纸船可以带走自己对亡人的思念,也可以把一颗曲折少女心带到那金冠龙袍的人那里。
那时候她顺着灯看,就能看到很多认识或熟悉的人。有如花有史飘零有于淑妃,还有那个被她们围绕着的男人。
可是现在呢,前是水远,后是远水,天地苍茫,这一刹那只有她一个人独行踽踽。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要趁早离开,不然早上天一亮,根本就逃不掉,但是步伐却是懒而钝的,怎么也走不快。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前面的河滩上隐约有一个人形的物体。
“……”海棠眨眨眼,楞了楞,忽然就跳了起来,急步冲向前方去!
萧远?沉寒?某个日卫?或者是个需要救助的人?
冲到对方面前,看着身形她觉得有点熟悉,伸手一探对方鼻息,发现还有呼吸,海棠把伏在地上的人翻转过来,随意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一张清雅苍白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萧羌——
落水的一刹那,萧羌其实并不觉得冷。
水软软的漾了过来,温柔地托住他的身体。
萧羌在水下睁着眼,水面轻轻晃动,月光和一切都破碎了,只有四周燃烧若烟花灿烂。
这一瞬也许长也许短,长不过弹指,短不过千年。
安静和静谧仅仅是这一瞬,下一秒,水流中一块偌大船板激射而来,他在一片朦胧中看到数条黑影向自己急扑而来,挡在了那块在水底还剧烈燃烧的木板——他奇妙的在水里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只是本能的感觉到有人托着他在水里滑动,让他的头露出水面,可以呼吸……
等萧羌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最早的触感,是什么拍打在自己的脸上,接着他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小声数着什么。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五……”
脸上的痛感逐渐重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刚一动手腕,立刻传来钻心一样的疼,他轻哼一声,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看他指尖动了动,那人立刻停了手,把粘在脸边的头发撩了撩,凑近过来。
朦胧的眼睛睁开一线,对着面前黑黑脏脏几乎看不出来长相的人模糊的一笑,萧羌低声道,“……能在这里看到卿,朕很高兴。笑儿。”
海棠一愣,心里直骂,丫的小强怎么不选在自己给他人工呼吸的时候醒,非要选自己抽他脸的时候醒?不定这小子怎么算计她呢。
不过想想,自己居然又有了腹诽的劲头,果然即便是萧羌,只要能让他活下来,自己也会觉得开心的。
萧羌慢慢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眉毛拧起,有汗水顺着发丝滴下来,海棠问他,“怎么样?”
他摇摇头,“还好,看起来只是肋骨断了。脚没断就是万幸。”他看了一眼海棠,“卿呢?”
“背上大概掉块肉还是皮的,头皮被扯掉了一块。”海棠答道,四周眺望一下,“我扶您,我们要赶紧走。”
萧羌点头,伸手让她把自己扶起来,他四下看了看,现在已快凌晨,就是说自己被冲到岸上的时间已经至少过了半夜。
看了一眼天上月亮落去的位置,萧羌苦笑一声,“我们落到河对岸了。现在应该是在长昭或者沉国的境内。”
他判断了一下方向,继续朝上游走,“走。”
也许是放松了的缘故,背部开始抽疼,海棠努力撑着萧羌沉重的身体,“现在要往哪边走?”
“长昭。”
她记得长昭和大越是狠狠掐了几次的,“好处多一些?”
“嗯,即便被长昭的士兵抓住,以赵亭的性格,他大概会很开心的把我折磨死。怎么想也比落在沉烈手里强得多。”
“……落在沉烈手里会如何?”先后x再再x?好吧,她最想说的其实是貌似她的鞋底穿了……脚踩在礁石上好疼t t,她不是山羊啊……
萧羌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他向旁边瞥了一眼,低声道,“笑儿,把头转过去。”
海棠眼角瞥到了一双惨白色的手毫无生气的从岩石后的一角露出来,她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死了?”
“死了。”
“谁?”
“不知道。”萧羌的声音淡淡的。然后他回答了海棠上一个问题,“抓了我在手里,沉烈会想如何拿我威胁大越,这麻烦确然比为报私仇一刀砍死我的赵亭大得多。”
海棠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她觉得有滚烫的液体从脚底流了出来,然后立刻冰冷,黏黏的粘在了脚上。
脚上流血了,但是她不大想管。
反倒是萧羌看出了不对,两人已经离开河岸颇远了,来到一个背风
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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