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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重生第18部分阅读

    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法吧。 这个案子的确和齐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缉尚书已经知道了,我们不用担心太多,可以沿着目前的路子走下去……”目光一扫看到岑曼丽欲言又止,“岑曼丽?有什么就说吧。”

    岑曼丽抖了抖,“啊呦——那个吧——那个吧——”她胆怯道,“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你说了让大家听听嘛,我和董大哥忙着调查的时候,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许乐之说。

    “你糊涂啊,我在和那群小女生打成一片啊。”岑曼丽忙道,“我没有偷懒啊……”她惴惴不安地看着齐姝琴,对方轻轻垂睫,看不清真实表情。

    “组长知道你的确没有偷懒。”顾维庭打破沉默,“你说吧。”

    “嗯……”岑曼丽犹犹豫豫,“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好吧,我也是听说阮芳姿、尹千娇、柳亭、陈杰和齐入画以前有一段时间非常热衷请笔仙。也不知道是哪一次,请了后,阮芳姿就有点精神问题,老说有人跟着她、偷窥她,当时和她要好的几个女生都证实这一点,给她们的感觉就是阮芳姿精神失常了,有信鬼神的说是让不干净的东西缠身。阮芳姿因此转学搬家,但因为不是什么正当理由,所以也没对外明说。”

    顾维庭丢下手中水笔,似乎茅塞顿开,“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有一个思路。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们请来的笔仙出了问题,没有送走。笔仙缠上阮芳姿,导致她神经失常,被迫转学搬家。但是这并没解决问题,笔仙继续跟着阮芳姿,终于使她崩溃,在上学路上冲出车子,跳桥身亡。这个过程中,她的灵和笔仙合到一起,形成了格外强大的合体灵,然后出来报复害了她的同学。”

    “有一点说不通。”董霄质疑,“为何第一次是疑似阮芳姿的女学生,第二次是务工人员?这之间的差距也太大。阮芳姿没必要进行这样的幻化吧?还是说第二个是笔仙真身?但是就我在冥府这几年经历的案子来看,不太符合。笔仙那个等级的灵体,我们去应付都有点困难。从存世时间、生前力量、怨念程度等条件来看,一个务工人员不至于有这种蜕化。他们大多数是根据正常途径转世投胎。”

    顾维庭沉默。齐姝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她看看顾维庭又看看苏吉,“阮芳姿出事的时候是交通高峰期。根据那个老板娘的说法,那时桥下总会是乱成一团。而阮芳姿恰好从上面猛跳下来……”

    许乐之顺势说:“砸死下面的人?”

    顾维庭拍手,“很有可能!”

    外面电脑忽然作响,负责接收事务的岑曼丽跑出去,这时裴清浅说:“是否把刚刚组长遇到的事讨论一下?有同事得作出解释。”

    苏吉愤然道:“我愿意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做任何出卖的事!”

    “那要请组长来判断。组长的冰雪聪明,几次案子就都让大家看到了。”裴清浅狡黠道。

    齐姝琴抬眼看苏吉,他握紧拳头站起来,“组长,你父亲的确找过我!”

    “what?!”许乐之一口水喷出去,“这么大的事你没跟我说?!”

    “是刚发生的。”苏吉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和齐掌门根本就没谈什么重点……”

    “我还能让你们谈重点吗?看来你还挺遗憾没谈重点。”裴清浅笑道。

    苏吉怒道:“你?!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要是对简——”

    “我想苏吉不会做对不起大家的事。”齐姝琴平静的一句话截断苏吉气急败坏的辩解。

    苏吉感激莫名,“组长……”

    她相信我……

    “齐掌门很了解你。但是听他的话,我觉得他与苏吉是第一次有联系。苏吉的资料是别的灵卖给齐掌门的。”齐姝琴淡道,“我知道香休岛上齐家继承人逃跑是大家心中的一个谜,我们所有灵都想知道谜底。”

    “如果真有灵在出卖同事的资料——”董霄气愤道,“绝不可姑息!”

    “这是触犯冥府保密法!”许乐之大声道,“我们可以内部调查一下!先从香休岛上的事调查。”

    “齐宇乾曾说是他妹妹放他走的。”裴清浅道,“但组长那个时候和大家在一起。我想恐怕是谁扮成了组长的样子……”

    “一定是女的!”许乐之和董霄一起说。

    “而且……”裴清浅悠然道,“生生化作组长的样子,这个很难。我这个千年老鬼都不一定能扮好。所以她不是直接幻化,而是采用了另一种方法,让齐宇乾误认了。是什么能让齐宇乾误会那是组长?要知道在香休岛上,组长向来是——”

    “蒙着你的面纱。”顾维庭冷冷道。

    裴清浅的笑容凝在嘴角,“你竟然怀疑我?”

    “没有。顺着你的思路说。如果你烦了,我们可以讨论系列失踪案而不是纠结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们容后再谈。”顾维庭看向齐姝琴,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齐姝琴微微一笑。苏吉看见了,五味陈杂。

    岑曼丽推门而入,“组长!新传来的消息,柳亭……柳亭不见了。”

    “二十四小时没到。”董霄专业说。

    “但是有相关的小报报道……”岑曼丽说,“是一个出租司机泄露的,他碰到一个孕妇……”

    “改孕妇了?”许乐之怪道。齐姝琴忽然站起,疾步而出。

    “你做什么?”顾维庭紧跟在后,齐姝琴道:“我想到一个灵,也许他可以提供线索。我要立刻去一趟引灵部。”

    简薇面色一变……

    齐家主宅。

    齐入画将手机举给齐柳笛看,“笛儿姐姐……轮到……轮到我了……要我去那个地方……”

    “没事。我都说过了,那真的是一场骗局。”齐柳笛宽慰她,“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是阮芳姿利用几个开车的亲戚和一些网络平台,渲染了整件事情。尹千娇、陈杰和柳亭都好好地在阮家呢。他们还要我保密,可我能对你保密吗?我会配合那几个小崽子来欺骗我亲爱的妹妹吗?”

    “是,是……可我下面该怎么做?”齐入画忐忑道。

    “赴约。如果他们吓唬你,那么你顺势用玄黄之力教训他们一下。然后你可以当他们的老大,让他们都听你的话。高中三年,让他们为你服务。这也是一个齐家人该有的领导能力。”齐柳笛教育堂妹。

    “可是……如果出了问题……伯父……伯父那里……笛儿姐姐,我从没见过伯父这么生气,就为了一个司机,他竟然打大哥打得那么重。医生都说打重了。大哥到现在还得趴在床上疗养……”

    “画儿,这你就觉得重?”齐柳笛笑她,“这样的惩罚,姐姐可是受了十七年,不间断的、随时的。”

    齐入画释然了许多,又忽然紧张道:“如果我真的惹出事来,伯父会不会也像对待……”

    “不会。画儿,你是个女孩子,一个不是齐姝琴的女孩子。”齐柳笛笑道,“按照时间去吧。赶快解决这件事。我会替你向大家保密的。”

    47

    47、第四十六章 表白

    天微明,一夜风雨过。负责清扫的傀儡已在院内忙活开,结实的扫帚擦过花砖,一片萧瑟。此时齐家主宅还沉浸在睡梦中:齐宇乾因误伤人命,受过父亲齐念佛重重一顿家法,伤势虽好了许多,也勉强能下地,但到底还是有伤在身,晨练也免了,他索性懒起床来;齐宇成少不更事,美梦香甜;齐柳笛睡得却并不安稳,让扫帚声弄醒后,她披了件衣服悄悄拉开门,听见隔壁齐入画房间内有动静,了然地吁了口气,又缩回去。不多时,便听到齐入画关房门和敲她屋门的声音,齐柳笛钻进被子里就当没听见。再一会儿,齐入画悄悄推门进来,“笛儿姐姐?笛儿姐姐?”齐柳笛闭着眼,感受到齐入画走了过来,有些恶作剧的小紧张。但齐入画只是悄声说:“笛儿姐姐,我……我真的要去吗?我都睡不好觉啊……”齐柳笛没有应声,齐入画小声说:“你还在睡啊……笛儿姐姐……笛儿姐姐,真的不会有问题吗?”齐柳笛闭上眼纹丝不动,齐入画轻轻一吁,转身出去。好久,齐柳笛才坐起身,发觉背脊上一片冷汗。不知是自责愧疚还是提心吊胆。反正她是不想目送齐入画吃完早饭再伪装上学的离开,不如六点多用内线电话和父亲请个假,躺床上一天好了。

    齐家掌门齐念佛却丝毫不知宅子里他那几个儿女侄亲的波涛暗涌。对他而言,这个略微有点秋凉的清晨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族人们的晨练还没开始,公务也都处理完毕,一夜未眠的他喝了口苦茶,独坐书房内,不知不觉便捧起那只相框,里面嵌了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依稀能描出青春女孩优美的身姿。

    之所以模糊,是因为这张照片是从一张大集体照中生生抠出个小人像,再加以放大等步骤所得出的。每当想起这个,齐念佛就不觉手颤,他亲生的女儿齐姝琴在临死前,将所有的物品——包括她的每一张照片,都或毁或烧,竟没给齐家的亲人留一丝半点。或许对她而言,那也算不上亲人了吧。毁掉个人物品只是她临终路上一个沉默而决绝的表态。只是她万没料到,齐念佛当真如此本领,十几粒还魂丹下去,生生将已死的她拖成一个植物人。

    人死竟还能复生,不过毁去的东西却真回不来了。这张照片也只是思女心切的齐念佛辛苦得来,聊以□。他本也知女儿有重回的希望,但终究势力不足又要谨守玄黄世家的千年规矩,不得乱了阴阳秩序,才如常人般去接受爱女成了植物人的事实。

    但是……

    他想起长子齐宇乾从香休岛回来后的支支吾吾,言辞间似有见过齐姝琴的意思,虽说他立即改口,齐念佛却察觉不对,也因此对胆敢隐瞒自己的齐宇乾一肚子怒火。随后他又发觉齐宇乾未经自己准许,偷看并复印封存密档,印的还是他当年调查穷小子顾维轩的那些。虽说最主要的那些都没被看见,但齐宇乾有这鬼祟之心已让齐念佛火气上涌,还没想好如何处置,齐宇乾就误伤人命,被铐了进去。

    这简直就是齐家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本就对儿子颇为不满的他再不给情面,虽为了自己一脉的利益而压下此事,未公开处刑,但私底下还是将儿子吊起来拿藤条狠狠修理一顿。齐宇乾鲜少受罚,打得三魂不全七魄飘渺,不顾形象哭喊出“那人侮辱妈妈!”齐念佛手里的藤条就下不去了,齐宇乾也不管不顾又嘟囔出“我是为了追妹妹,我看见琴儿”一类的话。齐念佛心中一动,审问儿子一番,齐宇乾被前所未有的疼痛主宰了iq,当下竹筒倒豆子——讲了个一干二净。齐念佛更加印证心中所猜所想,又给儿子一顿藤条以惩戒他带不回妹妹的无能——他倒是没想过自己也是撞见了却不敢接近的胆怯事。

    打也打了,安抚也安抚了,人命事也处理得差不多,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带回朝思暮想的女儿了。齐念佛打算“三”管齐下,一是要征得湛家掌门的支持——那是他的姑表妹,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湛家掌门总不忍心拒绝自己吧?通过湛家才好去试探监管此间玄黄界的女魃天女,若获得天女的默许,他便可放心大胆地与冥府交涉;二来要继续延请名医治疗女儿,让女儿的身体状态具有可以重生的条件;三来……

    要拿住女儿的心,要她肯回来。只有、只要她肯回到自己身边,这事情才能办成。

    手机一振,是一条短信——

    齐掌门:

    今日上午,在您的长子齐宇乾先生重伤黑车司机的那个小区里,您的女儿齐姝琴将会出现。

    一旦此条短信内容被查实,请记得您答应过我的事。

    是那个灵发来的。

    齐念佛放下手机,心中了然。

    经过一晚休整,齐姝琴带着顾维庭、裴清浅一并离开冥府,前往曾经拜访过的那个小区。

    头天晚上,她经过引灵部的查证,找到安灵坊,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名叫陈志的黑车司机。

    “我为了摆脱齐家继承人,打坏了一辆小区门口的黑车,还恶作剧般地要司机管齐家继承人要钱。后来缉尚书告诉我,齐家继承人和黑车司机发生争执……”齐姝琴脸色黯淡,“将那名黑车司机打成了植物人。”

    “就是刚刚引灵部名单上显示的陈志?”顾维庭问。

    齐姝琴点点头,说:“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会申请处分。这条人命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顾维庭说:“这不是你的问题。你要承担的顶多是砸车。但是齐家继承人都多大了?身为玄黄子弟,身为一大世家的未来接班者,竟然连自己下手都没个分寸吗?!”

    齐姝琴依然怏怏不乐,顾维庭安慰她说:“也许陈志还有重生的希望。齐家毕竟有钱。不过……如果有那个能力,他们恐怕会先选择让你……”顾维庭没有说下去。

    此时转灵船航行在黄泉干流之上,流萤密集。齐姝琴却被对了光芒,躲在了阴暗之中,仿佛她的心情,“不。我不想重生。我不想回到齐家。永远都不想。”

    顾维庭有种鬼气被抽干的脱力感,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树枝,尽力浮上来,他有点怯懦地确认,“真的?”

    齐姝琴望向他,“什么真的假的?”

    “你会留在冥府?”

    “你要回去吗?”

    “我……”顾维庭犹豫了,他看四下无灵,慢慢道,“琴儿。”

    齐姝琴的身子明显地紧张起来,她抿紧了唇,却没有发声。

    “我希望,有你的地方……会有我。”顾维庭艰难地说完,猛地向后跌几步,扶住船舷。

    齐姝琴站着未动,一时间五味陈杂,不知如何是好。就连当年在阳间,她和他,还是初中孩子的时候,他塞给她三岁后的第一块生日蛋糕,说出“喜欢”的瞬间,都没有现在这个瞬间要长远而缓慢。

    顾维庭缓缓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似乎很纠结。齐姝琴的灵心拧在了一起,“你……”她终究开口了,“你别乱说……”

    “齐姝琴……”顾维庭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当年那个十五岁生日的黄昏,齐姝琴拿着绝症的诊断书独自走到车站,一身校装的顾维轩背着个书包,个子还没完全窜起来,略微显得矮小,夕阳下在车站转来转去,傻气又落寞。直到她上了车站的台阶,站好了,看到了他,四目相接的刹那,顾维轩眼睛里的光芒跳跃起来。

    “齐姝琴……我……我喜欢你,很久了。”顾维轩说。

    这是顾维轩说的。

    那么顾维庭,他刚才说什么?齐姝琴恍惚着。时空的碎片纷纷扬扬,她半边在当年,半边于现在,就仿佛这冥府的黑白二色,明暗起伏。单调中却饱含了无限之意。

    “其实我喜欢你。”顾维庭上前一步,“从你来的那天起,我……我就……我知道我太鲁莽了,但是我忍不下去了。我不希望再鬼鬼祟祟地呆在你身边,而是能更好更直接的帮你——”

    齐姝琴的手指竖在他的唇前,让他止住了话。眸子里带着希望和紧张。

    “不要……”齐姝琴艰难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是冥府工作灵。”

    “爱情也无所谓……”顾维庭谨慎说,“嗯……身体的……进一步接触……”

    “你别说了!”齐姝琴别过脸,“不行,你其实不知道,其实……”

    其实我早就抛弃过你。

    “其实什么?”顾维庭说,“其实我们以前认识对吗?”

    “你……”

    “顾维轩是谁?”顾维庭问。

    齐姝琴晃了下,“……他……他……”

    “你认识?你父亲认识?而且你父亲对着我喊这个名字?”顾维庭说——这是裴清浅告诉他的,离开饭馆的时候,齐念佛那一声落在裴清浅的耳中。而齐姝琴在车上的呢喃也逃不过裴清浅的耳朵。

    “顾维轩和我有关系吗?我曾经失忆过,但我一直认为有很重要的人事是我家里人和朋友们没告诉我的。也许故意隐瞒,也许是他们也不知道。”顾维庭问,“你告诉我真相。”

    齐姝琴看着顾维庭,此刻仿佛一道窄窄的裂痕就在他们之间,退开了,那就是裂痕;上前,就可以迈过去,在一起。

    要怎么说?我们爱过,然后我抛弃你?我要你忘记我,你做到了。现在再让你记得我,重新接受我?纵使没有这些复杂,但是身为迷途灵,前途未卜,飘摇不定,我们何去何从?顾维庭,你向来体贴心细,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好吗?

    “组长,”简薇的出现结束了他们的独处,“靠岸了。”

    “工作为主。”齐姝琴恢复冷静,说。

    顾维庭一言未发。

    之后的事情倒很顺利。齐姝琴找的这位陈志,不仅是个老司机,而且是小区居民,对附近的事了如指掌。听到齐姝琴问起,他打开话匣说了好半天,但重点却是让齐姝琴等灵抓住了——

    跳桥的女孩是阮芳姿。她从桥上跳下来,砸到一辆黑摩的。摩的倒在路中间,后面的货车刹车不及——

    事故造成三人死亡,阮芳姿、摩的司机和车上的乘客,那是一名孕妇,一尸两命。

    “如果齐入画等人请来的笔仙没有走,而是缠上阮芳姿,”顾维庭分析说,“笔仙为主灵,挟持阮芳姿、摩的司机、孕妇包括胎儿四灵合体……”

    “力量格外强大……”董霄喃喃。

    “然后开始报复。从尹千娇开始,由阮芳姿出马;之后是陈杰,摩的司机上场。根据最新情报,柳亭也不见了,是孕妇叫来的。”许乐之分析说,“而组长上次说的那个小区、楼门和房间,是阮芳姿的新家。”

    “齐柳笛会跟踪,大概是因为齐入画已经察觉。”苏吉道,“齐家要介入进来?”

    会议室内一片沉寂。

    简薇问:“需要上报总部要求支援和协调吗?”

    “不用,不用……”齐姝琴的脑子有点乱,她几乎不看顾维庭,而顾维庭却一直看着她,若无其事。

    “这样,”齐姝琴知道自己得冷静下来,以工作为主,“明天上午,我、裴清浅、董霄再去一趟小区,登门造访。当时柳亭进了屋子大喊一声,齐柳笛跟进去了。之后发生什么,因为齐宇乾的贸然介入,让我也无从得知。所以重新回去调查很有必要。”

    “柳亭已经失踪,但是齐柳笛呢?”顾维庭淡淡说,“齐柳笛应该没失踪吧?她是救人还是做什么去了?是自己逃脱还是……”

    “这些都需要我们亲自验证。”齐姝琴说。

    “我申请同去。毕竟我去过一次。”顾维庭道。

    “苏吉也去过一次。”许乐之笑道,对苏吉挤眉弄眼,我还是跟你亲!把握机会吧!

    苏吉低头,“我……我听组长安排……”

    裴清浅笑道:“我也去过一次。我去就行了,剩下的人都老实呆家。”

    董霄乐呵呵道:“要不我就不去了,让小苏和小顾跟去?组长,小苏小顾需要经受锻炼。这回有组长和裴清浅压阵,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觉得我留下来看家比较好。”

    齐姝琴沉默一会儿,“顾维庭和裴清浅跟我去,其余灵看家。”

    次日八点后,他们按时出发,一路上却格外沉默。约莫九点左右,到了目的地。小区在阳光下一派悠闲安逸,看不出曾有血案发生。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洗涤而褪色,无论何等浓烈。

    一行灵安静地上了楼,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最前面的齐姝琴感到不安,仿佛看到一根琴弦被手指激烈地拨弄着,声音激昂尖锐,便想会不会断掉、是不是要断掉、恐怕要断掉——

    铿——

    “戾气!”裴清浅忽然惊叫,脸上是少有的庄重之色。一手按墙,“就在这后面,这是柳亭进过的房间吗?”

    齐姝琴还没答复,便听得惨烈之呼乍响,回荡在楼梯间——

    “啊啊啊————!”

    这是齐入画的惨叫。

    48

    48、第四十七章 缠斗

    齐入画按着地址摸到小区,逐级上到顶层,防盗门冰冷,还有撕掉一大半的红福,露着白花的残痕。齐入画体会到恐惧。她生在玄黄齐家,自幼学习玄术,本不怕妖鬼。但此时她想起自己父母也是死在妖鬼手下,心惊胆战起来。她并非信不过齐柳笛,但长期的依赖性还是让这个任性小姐委屈——笛儿姐姐要是陪我来多好。

    不知不觉中按下门铃,仿佛有人一直在等,门,忽地就开了,刹那的光亮吓她一跳,却在看到来人时,惊得说不出话,“……”

    那男孩脸色青黑,目光呆滞。齐入画早就听齐柳笛的“泄密”,还算镇定,“陈杰,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陈杰开了门,不带任何笑意地侧身,他身后闪过一个女孩,连衣裙雪白一如她的面庞,“齐入画……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得好苦……”

    她轻飘地唤着,眸光朦胧,毫无焦点,好像一缕轻烟,一戳就散。

    齐入画冷笑说:“尹千娇,你这招对我没用。”

    “齐入画——阮芳姿等了你好久。”另一个女孩从卧室走出来,身上穿着和齐入画一样的校装,头发散开,嘴唇全白,印堂黝黑——齐入画发现一条黑炭样的痕迹从她印堂处撇出来,好像炭笔涂抹时不慎一抖,斜出一道。齐入画更加放心,心想笛儿好姐姐,果然没骗我。她和这印堂黑的女孩——柳亭关系不错,挽住她的手臂,觉得温热绵软,再看对方神色有些生硬,便附耳道:“柳亭你个死玩意,也跟着他们一起设计我对吧?”

    柳亭的目中带了掩盖不住的尴尬,“齐入画……我们真的等了你……”

    “做戏!”齐入画小声说,“你快别和他们闹了,要不我回去准有法子让你们倒大霉。”说这话的时候,佯装拍肩膀,左手符咒拍在柳亭背上,见毫无动静,遂彻底放心。

    “那是什么?”又一女声从卧室飘出来,齐入画心里咯噔,“阮芳姿?!你……你……”

    近一年不见,印象中那个文静怯懦的阮芳姿模样依旧,她背光而立,面带黑气,红唇明眸,目光落到柳亭背心,过去一撕,将那符咒贴到自己额头,笑道:“好看么?”

    柳亭脸上阵红阵白,“阮芳姿,不闹了吧。齐入画都……”

    “齐入画,你这个对我没用。”阮芳姿柔和道。

    齐入画本想做戏下去,现在火了,“你懂个什么?!别装了!”

    上前扯下阮芳姿头上的符咒,坏心一起,又贴了道招鬼小符上去,借着贴符力道,手上用力三分,啪一声打在阮芳姿面上。

    阮芳姿捂住脸颊,似是委屈,慢慢低头,散发如珠帘般垂开,好像脑袋上生出一股黑色小瀑布。

    “齐入画……”尹千娇幽幽道,“你……还是那么……仗势欺人啊……”好像乘了股小风,片刻,她人也晃了过来。

    “霸——道——!”陈杰吐字僵涩。

    柳亭扯住齐入画,“我说你别玩真的啊。我们赔礼还不成!”

    柳亭的示弱让齐入画更来劲儿,“本想陪你们玩玩,但我是个直性子,懒得和你们玩这种无聊把戏。陈杰,尹千娇,你俩还说跟我好,怎么也和这个装模作样家伙混到一起了?还敢骗我?很好玩很有趣是吧?阮芳姿,真看不出你还有点路子,能整出这么一场戏哄我。可惜你低估我齐入画了,你那点小伎俩早就让我戳破!”说着开始拉扯阮芳姿,大有再来一嘴巴的架势。

    “好了别吵。”柳亭刚拿纸巾擦掉印堂处用炭笔涂抹的痕迹,抹掉面粉做的假白唇,过来拉架,“都是同学,何必呢。我可没骗你,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的……”

    一只苍白的手扒住了齐入画的腕子,骨节突出,指甲丹红——阮芳姿徐徐抬起头,散发无风而飘,眸内血红,缓缓地,她流下一滴血泪,凝到唇边。

    “齐入画……我……是让你给害死的……”她悲泣,“你难道不愧吗?阳光底下你趾高气昂的时候,就没一点点阴影吗?”

    齐入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你不是……还活着么?”

    “你招来的笔仙,不肯送走,却要它跟上我……你好毒的心。”阮芳姿边哭边笑,一股冷意从她唇边散出,齐入画不由退后,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从卧室滚了过来,“啊——!”她恶心地跳起,“你们从哪里弄来的东西?!柳亭!”

    “这是……这是……”柳亭有些慌张,“我……我刚来的,不知道他们弄得什么东西……”

    “齐、入、画。”阮芳姿止住血泪,露出邪魅的笑,不像一个纯朴的高中女生,而像从地狱走来的妖娆女鬼,“阮芳姿刚刚都说明白了,你却还不明白吗?你喊我来,要我做客,可怎么就忘记送我离开了呢?”

    “你……你们都别闹了!陈杰,尹千娇——”

    话音蓦然中绝,站在她身后的不再是陈杰和尹千娇,而是一个精瘦的务工男子和一个被开膛的少妇,周身鲜血如落雨般滑落到地面,汇成蜿蜒的血溪。他们看着齐入画,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愤恨。

    “那是……我的孩子……车祸的时候,生生碾出来了。”少妇指着在齐入画脚边滚来滚去的肉团,痛恨道。

    务工男子就一句话,“还我命——”

    柳亭歇斯底里地尖叫,想冲向大门,却被一只变得细长的手臂搂了回去,丢到沙发上,齐入画看得分明——那是阮芳姿的胳膊。

    “你们到底是谁?”

    怎么回事?笛儿姐姐不是告诉我,这是阮芳姿他们做戏涮我玩吗?!

    阮芳姿有这么大能耐,当着我的面变脸吗?不可能……

    她慌张地丢出符咒,乱七八糟的掐诀,却惊悚地发现似乎有一个黑洞敞开,吸走她释放的一切力量。“陈杰”和“尹千娇”还是如僵尸般站着,随着齐入画的攻击,他们周身散发的悲恸与仇恨愈来愈强,一切攻击过来的齐家术法对他们全然无效。

    “我说过……”阮芳姿用变调的魅惑女声道,“你对付不了我们。我们的力量合到一起,纵使是你,齐入画,也难以抵挡。”

    摸上齐入画的脸,齐入画惊恐地喊了声,将身上最强劲的符咒死死贴在阮芳姿的额头上,她使大力将阮芳姿按到墙上,手指抵住符咒,嘴唇翕动,飞快念起咒文。剧烈的青光交错在两个女孩周身,犹如暗夜闪电,霹雳鬼祟。齐入画瞪着阮芳姿,希冀看到她的恐惧和碎裂,化作轻烟飘散——魂飞魄散。

    阮芳姿在她的指头下从容微笑,那些青光游走在她的肌肤上,却入不进去,仿佛雨滴打下来,却淋不湿没有雨具保护的人身。齐入画念咒的底气愈发不足,阮芳姿的笑便越来越明显。

    “我说过……”娇媚的声音重申,“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对付不了我的——”

    她尖利地笑开,齐入画顿时感到五内俱焚般的痛楚,眼前一花就飞出去,撞到柳亭身上,一并跌下地。五脏六腑还在剧痛中时,便感到无数人手抓住她,撕扯她的头发和身上的衣物,皮肤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她再无符咒,也恐惧地忘掉了咒文,犹如一个普通人一样拼命地挣扎。

    但那些或青肿或惨白或浮肿的手臂却无处不在,无论她滚到哪里都能按着她。她感到头发被生生拔掉了大把,全身的衣物都被扯下来,现在轮到皮肤惨遭拉扯,那些手格外粗暴,全然不在乎得到一堆不完整的碎皮,只是拼命地撕扯着齐入画雪白的肌肤,一道一道地扯下来,好像扯一块烂布般轻松而毫无怜惜。

    断法、剥皮的痛苦密密麻麻地爬上齐入画的心头,她脑中闪过的是什么?病房、白床单、垂死的人、灵堂……

    是父母终因恶鬼所害而死的记忆,深深埋在心底,却在这一刻忽现——

    “啊啊啊————!”

    砰一声巨响后,两扇门一起碎裂,当先飘进一美丽绝伦的汉服女子,手心一放,绸带如长蛇般窜出,转瞬逼近阮芳姿,却在半途生生顿下,“好强的结界。戾气塑的,怪不得总部一直没察觉。组长,我们遇到对手了。”裴清浅笑道,毫无紧张之意。

    齐姝琴眉头轻蹙,一眼看到昏倒在地的柳亭和被鬼手攻击的齐入画——不着丝缕,周身道道血痕,地上还乱丢着条条人皮,顿时心中作呕,不忍再看。

    “救人。”简单下达命令的同时,顾维庭和裴清浅跃了过去。齐姝琴盯住阮芳姿,右手掐诀,左手抬起,五根手指张开,目光中心阮芳姿,余光却纳进阮芳姿周边一切,似乎在寻找位置。阮芳姿尖笑,声浪化作攻击袭来——刚抱起柳亭的顾维庭身子一僵,要过去挡住,裴清浅一手拎着齐入画一手拦他,“别忙着当盾牌。她没事。”

    果然,齐姝琴指上的戒指——结戒,缉灵部所配,在瞬间发出夺目光彩,护身结界笼罩周身,形成保护。而她从未停止左右手做法的配合。顾维庭放下心,裴清浅的绸带抽走要逼近的鬼手,笑说;“她毕竟有玄黄之力,自动运转的能力很强。”

    说话间,齐姝琴已是几道符咒接连发出,却怪异的并未对准阮芳姿,而是打在四周墙壁上,牢牢贴住,一个严谨而扎实的困灵阵法,俨然成型。

    裴清浅赞了声“好”,顾维庭也踏下心来。齐姝琴虽然没出过齐家的任务——齐念佛不准她参加晨练也不让她出任务,从没看过她的力量但永远会笃定的说“她很笨,什么多做不好。”但是齐姝琴博览群书,非常明白能塑起如此结界、屏蔽戾气的厉鬼,直接作用个体上的咒文是没用的,只有掌握它所处的环境,从外界困住它才有效。

    果然,阵法力量自外而来,前后左右都遭到阻隔,虽在阵中还能动弹,但就像金钟扣顶,巨大力气只能在内部施展,除非先破了这“金钟”。阮芳姿的身子不禁一僵,而阵法的后续力量可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它们还在齐姝琴的主持下源源不断而来,这一次,就是直接逼入阮芳姿的灵体了。

    尖啸突起,哀嚎四应,玻璃尽碎,木柜断开,电器发出焦灼气味,地板都为之轻震。齐姝琴脸上微微变色,护体结界急急加了数层,感到虎口一痛,她便毫不迟疑地撤了所有投出去的力量——几乎就是在下一瞬间,阵法的符咒砰砰断开,反噬的力道却都扑了个空。

    裴清浅对顾维庭说:“好。戾气爆发是最最危险不过,她能预感这些及时收力,避其锋芒,才是上策,否则只会重伤自身。齐家把这年轻人才逼到冥府,真是便宜咱们。”

    再见阮芳姿,此刻她漂于空中,四肢开合,双目大张,仿佛变做一口黑洞,那万千鬼手顿时舍了顾、裴二灵,倒退而回,瞬间便涌入阮芳姿周身,但见戾气化作鬼光四射,鬼笑的声浪层叠扑涌,裴清浅的身子晃了下,“已经合体了!”顾维庭更是站立不住,齐姝琴已大声道:“你们撤,叫支援!”

    裴清浅却将齐入画往地上一丢,长剑出鞘,飞身而去,“厉鬼对厉鬼,组长,就让我来,你带着你堂妹和那姑娘快去吧。”一扬广袖,五彩绸带飞出,已和阮芳姿纠缠到一起。

    齐姝琴心知危机当头不能婆妈,裴清浅是身负功夫的千年厉鬼,怨气弱不了。当下抱起齐入画,和顾维庭疾步而出。很快便跑到楼外树丛间,“我去支援清浅,你给总部发求救。”齐姝琴说罢要走。

    “我去。”顾维庭说,“我不好留这儿,万一让人看了……”

    “什么话!”

    “你堂妹……”顾维庭有点面红,齐姝琴才想到齐入画一身精光,到了太阳下更是“门户大开”,也红了脸。顾维庭说:“我会回来。”说着便跑走。齐姝琴叫不回他,灵心提起,生怕他出意外,急忙用阴阳手机和陆郎中联系,速叫后援。

    “坚持十分钟。”陆郎中利落道。齐姝琴一听便急,还没再要求,手机讯号已经断开,齐姝琴以为陆郎中切断了联系,浑身无力地将额头抵住树干,思索要不要狠下心将两个女孩丢在这里,自己回去帮忙。

    “琴儿。”

    齐姝琴浑身冰凉,仿佛被丢进地狱之水。

    “琴儿……”那人也分外迟疑,声音颤抖到几乎碎掉,“琴儿……我的女儿……”

    齐姝琴面向树干,只比碰到齐宇乾那次更要混乱。她想变得很小很薄,躲到这树干深刻的纹路里,将自己埋起来不再看阳光。

    因为阳光下有了那个人就不再明媚。只比暴风雨之前还要压抑沉闷,仿佛铅块吊在脚下,金块坠入胃中。

    齐念佛来了。

    齐家掌门,也是她的——父亲。

    49

    49、第四十八章 父女相见

    十七年的痛楚在一瞬间加诸到身心,指甲都要扣进树里。齐念佛的脚步声让她手指微颤,弯成强劲的诀。

    齐念佛关注女儿任何的细微变化,一瞥之下,苦笑道:“琴儿,琴儿,爸爸知道你恨。但是……你用的是齐家的术。”

    虽是灵体之身,齐姝琴却觉得一口“血”就要吐出来,那不是“血”,而是极度恶心的呕吐感,恨不得自己那还在半虚半实状态中的五脏六腑全都呕出来——尤其是想到这一切都源血于身后的人,只想一身骨肉都灭成尘埃才好。指甲已抠进树皮,疼痛一点点撕开,却想将指甲抠断,反正这些算起来——这手、这指头、这里面的骨和外面的皮肉、这手指纠缠后施展的力量……全都和身后那人脱不开关系。

    父女俩静默着。齐姝琴根本不想说话,也不想看身后人一眼。当她将那只承载过所有希望的铁皮盒子塞给齐念佛的时候,就存了一刀两断之心。

    树枝颤了颤,仿佛一个信号,齐念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说点什么,“琴儿,爸爸……对不起你。真的很对不起你。爸爸错了……”声音愈发低,他慢慢地又走上几步,一只手迟疑地伸过去,他观察着女儿的发丝,见抖得并不剧烈,似乎没有抗拒之心,便缓缓松懈下手腕的力气,让整只手都放在齐姝琴的肩上,一股喜悦涌进心里,为摸到了自己骨肉,却不知齐姝琴的面色已近乎透明,她不是不反感肩膀上多出来的东西,任谁肩上多出个杂物都会不爽。但她在这人面前只想当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自己知道,也得让这人知道。

    “琴儿,跟爸爸回家好吗?”齐念佛爱怜地望着齐姝琴柔顺的发丝,用哀求的语气说,“只要你点头了,爸爸立刻去办这件事。你的身子,有最好的医生治疗,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冥府那边不是问题,只要你肯答应,爸爸即刻去湛家见你表姑,求她去做女魃天女的工作。你表姑不是个好说话的,但你串通妖鬼的冤情最后还是你表姑出面洗清,她心里怜你几分,必不会不管你的死活。若她真不管,那……那爸爸为了你能回家,豁出这张老脸不要,再哭到你姑奶奶面前,要她去跟你表姑说……爸爸甚至可以跪着去讨你姑奶奶一个面子,她到底是齐家人,总不会不体恤自家子侄。琴儿,女儿,这些都是小事,爸爸拼了老命也会给你办好,你全都不用操心。只要天女点头,在你身体好转而你自己也愿意的情况下,冥府不会不放你走……”话到最后,手颤声也颤,大有声泪俱下的架势。

    齐姝琴盯着树干上回旋的纹路,也不知是快正午了,这太阳炙烤着灵体要她发昏,还是齐念佛那番话过于恶心而呕得想晕,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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