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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重生第7部分阅读

    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她谈了?”

    “我明确告诉她了。 但我知道冰冻三尺的道理,我不会以为几句警告就能改变她,可我不打算收回警告。但是我也不可以打压她、冷落她,不让她出任务,那样对事情没有助益,而我们的确需要她。”

    “所以你让我和她一起出任务。”顾维庭说,“为什么是我?”

    齐姝琴望着他,“云朵不可以,许乐之和苏吉都压不过,董霄很可能大打出手闹得两败俱伤,老爷子和曼丽又不出外勤,我已经和她谈过了,但我毕竟是组长,她在一个集体里,也需要同伴。而且——”她略微提高声音,让顾维庭先闭了嘴。

    “我猜,你俩关系还算可以的。”

    顾维庭惊讶,“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说到了黄泉……”齐姝琴有点恍惚,“勿忘我花,路灯下,我看见你俩……”

    她没再说下去,顾维庭想起来了:齐姝琴到的时候,裴老鬼握他手来着。

    “我……”顾维庭哭笑不得,“组长,我和她……”

    “我知道没什么。”齐姝琴微笑,“但我想,比起其他的伙伴们,你俩互动会更好一些……”

    “可是我……”

    “帮我,好吗?”齐姝琴平静地说。

    顾维庭扶了下墙壁,有点晕。

    “好。”他说。

    齐姝琴淡淡一笑,转过了身,顾维庭注视着她细弱的背影,怔怔想:

    嗯?

    她刚刚说什么?

    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肯定是在黄泉,可她为何多此一举了一句“到了黄泉”?这还需要补充吗?

    难道以前也……

    顾维庭轻轻按揉着太阳|岤,看来自己是必须去当个解谜人了。

    17

    17、第十六章 锦瑟吴弦

    十层小高楼已经陈旧,楼梯间潮湿黑暗,扶手脱落漆皮。齐姝琴和董霄根据事先打听好的寻到七层——防盗门的栏杆上缠满白条。他们便知道找对了地方。

    齐姝琴按响门铃,等了片刻,屋里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一道光线由窄变长,里门打开时所带起的微风吹开了密密的白布条,亮出开门人的面孔。

    齐姝琴和董霄都怔了,尤其是董霄,一只手已经抬起来,齐姝琴察觉到他手腕上的法器手表在凝聚着力量。迅速向后摆摆手,示意他稍安毋躁。但她自己又岂不是瞬间警惕起来了呢?

    只因这个打开里门的年轻姑娘,竟然生了一张刘锦素的脸!

    此刻,她正在白色带子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晶亮的眼中露出浓重的厌烦。

    “我们不接受采访了!离开!”她很厉害地说。

    “我们不是记者。”齐姝琴道,“这里是刘锦素家?”

    “我们不接受采访!”

    “我说过我们不是记者,我们是刘锦素生前的朋友,听说了她的事情,特来悼唁。”齐姝琴温柔道,“你是……”

    那女子冷冰冰地说:“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说是我姐姐的好友?你们这些记者,不捅穿了人家的伤疤就是不肯善罢甘休吗?!我爸都被气病了,你们还不高兴是吗?滚!滚啊!!”

    “锦瑟……是谁啊?”

    门内传来虚弱的女子声,女子唉了声,“是讨厌的记者啦!我立刻赶他们走!您躺着别下床!”

    “我们不是记者,阿姨——”齐姝琴深知机不可失,“我们是来悼唁锦素的。我们和她同系,但不同班也不同级。有过数面之缘的。”

    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片阴影斜斜遮在门内女子的脸上,她不甘愿地往旁边让了让,“妈!您别给他们开门!爸就是让他们整日纠缠给气病的!”

    “来者是客。”打开防盗门的中年妇女叹息着,“无论是不是记者,都是为锦素那孩子来的,还是进吧。”

    “多谢。”齐姝琴低声说。

    她和董霄走了进去,那和刘锦素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门边,她个子不高,气势却很烈,环着白藕般洁净的双臂,漂亮的脸上凶巴巴。

    “你是刘锦素师姐的孪生妹妹吧?”齐姝琴大胆猜测,“我听其他学长学姐们提起过你。”

    “刘锦瑟。”女子不善地瞪着齐姝琴,报名时候那一字一顿的劲头,就好似开枪般。

    齐姝琴微微蹙眉。

    她对刘锦瑟的第一感觉并不好,不是因为她不礼貌的敌意,而是因为她美艳的面容上带着一股让齐姝琴感到不安的气息。可是她目前并未这个刘锦瑟身上察觉到鬼气或者妖气。

    大概自己不喜欢咄咄逼人的调子吧。齐姝琴想,看到董霄已经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正向她轻轻点头,似乎是在说“可以了”。

    “进去坐吧,四处乱看个什么?懂不懂礼貌!”刘锦瑟厌恶地盯着董霄,说。

    齐姝琴一个眼神压住了想发作的董霄,他有些气结地跟在齐姝琴身后来到了会客厅,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男子,见到人来,站了起来。

    “我妈呢?”刘锦瑟劈头问道。

    “伯母进去休息了,伯父都住院了,伯母还是别操劳。这里由咱俩招待吧。”男子温和道。

    “还有什么好招待的?把我爸气到医院,把我妈气瘫在床,现在准备气我了吗?”刘锦瑟逼视齐姝琴和董霄,“你们还有什么料要挖?这几天我们和媒体讲得还不够吗?如果还想要什么,有本事去找警察,没种闯警局,就马蚤扰我们,呸!”

    董霄要站起来,让齐姝琴按住了膝盖,“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记者。”

    “也许你们是我姐姐的同学,但是不是抱着好奇之心来八卦的呢?”刘锦瑟冷笑着,那男子拉过她,“锦瑟,别这样。你们真的是卓大心理系的学生?”

    “当然是。”齐姝琴微笑着报出一堆教师姓名,又谈了谈学校教学楼、食堂、宿舍和图书馆的格局,了解之深,让一旁的董霄吃惊不已。

    刘锦瑟和男子也面面相觑,“锦瑟,看来她确实是卓大的。”

    刘锦瑟斜睨齐姝琴,“你们来这里一定不是单纯悼唁我姐姐。说吧,想发掘点什么?回去当作谈资吧?”

    齐姝琴站起来,“可以让我先祭拜一下师姐吗?”

    刘锦瑟不信任地打量了她,打开主卧室的门,“妈,他们要祭拜姐姐。”

    “那可好啊……”正对着相册垂泪的中年妇女急忙擦干泪水,“这里,这里,跟我来。我们给那孩子搭了个灵位……”她自言自语般地絮叨着,带着齐姝琴和董霄来到刘锦素的灵位前——香烛鲜花,相框黑纱。

    齐姝琴在灵位前一米处站定,微微闭目,手指悄悄掐起探气诀,腕子上的玉镯不动声色地泛起翠绿光芒,辅助这一法诀的运行——四周没有明显的鬼气。

    睁开眼,齐姝琴直直看着相框里那张年轻美丽的面容——和刘锦瑟一模一样,只是刘锦素眸子里的光芒却要温柔得多,唇边的笑意透露着宽容与豁达。齐姝琴对这个已逝的女灵油然升起好感,潜意识里,她不相信这样表情淡定的女子会做出连杀四人的事情,除非死的当真很惨烈冤屈……

    默哀、敬香,转身之际,一对发亮的瞳子撞入眼帘,目光若刀剑,直捅心窝,齐姝琴浑身一震——刘锦瑟昂着头,站在她前方,正挑衅冷笑。身旁的年轻男子——齐姝琴判断应该是刘锦瑟的男友,轻而快地将刘锦瑟弄到怀里,一只胳膊护住她,望向齐姝琴,目光中都是歉意。

    齐姝琴轻轻点头,接受了。

    “谢谢你。”中年妇女——刘家姐妹的母亲感激地说,“能有人看她,她会很高兴的,无论是谁……”低头拭泪,身子往下滑去。齐姝琴拥抱住她,“阿姨,一切会好起来的。她的灵魂在黄泉下会得到最公正地善待。”做母亲的已经泣不成声,而刘锦瑟被男友围在怀里,她的眼睛里浸透了冷静。

    “那么……”

    十分钟后,齐姝琴接过茶杯,轻声对刘母说,“锦素师姐去世前……”

    “我姐姐遇害前很正常。”刘锦瑟冷冰冰道,“姐姐是遇害的,她不会有丝毫不正常的地方,你们不用再问了!”

    “配合一点姑娘!”董霄再也忍耐不住,“我们是帮助你们的!查清真相可以让你姐姐……”

    “董霄!”齐姝琴出言提醒,刘锦瑟恨恨道:“马脚露出来了!果然,我就说你们动机不纯!”

    “锦瑟……”刘母虚弱地说,“不要闹了……他们也是关心你姐姐……”

    “我陪锦瑟去厨房洗碗吧。你们慢慢聊。”年轻男子急忙拉着刘锦瑟离开。齐姝琴望着他们亲密的背影,垂下浓密的睫毛。

    “那么……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刘母平复情绪,用纸巾擦干泪,“我习惯这样的问话了。其实这样也很好,她爸已经住院了,锦瑟一直不肯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没有她姐姐温和的性子,太过张扬……还好有吴弦这孩子帮忙,他是锦瑟的未婚夫。我真的很想说话,一遍遍地说出去,心里……好受点……太残酷了……”她没有擦干眼泪,反而越擦越多。齐姝琴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冰凉的左手,静默些许。

    “锦素是个很好的孩子。”刘母主动开口,“我印象中,她从不和人吵嘴争执,也不会去争夺什么,奖学金,社团干事,各种名额,她都不会在意,如果有谁需要她退让,她一定会同意,因为这个孩子只想让别人过得都好……”

    刘母悲伤的说,“这个孩子真的很听话,她在那方面格外注意,我们从未听说她谈恋爱,也没见她和谁来往甚密。平日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也都喜欢她,他们都说她洁身自好……警察也问过我们很多遍,但我们一家子,包括她的朋友们,谁都想不出有谁会去害她。我们想,大概真的是歹徒所为……”

    “她遇害那天,本来是呆在家里收拾行李。对,她毕业了,打算到外省闯荡一番,车票和落脚地都预备好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在屋子里整理旅行箱,她爸在阳台看报,我端着水果盘出来,看见她正帮锦瑟捡起掉落一地的物品,锦瑟不在,那个孩子和她姐姐不同,东西又多又杂,到处乱放,还喜欢发脾气,真是做妹妹的啊……然后……然后锦素忽然跑到客厅,跟我说她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回学校,很快的,我不用担心,等她回来吃午饭……然后她打开门下了楼,连头都没回……我应该拦住她的……我不该让她离开……”

    齐姝琴再次抱住刘母,轻拍她的背心,董霄的求知欲显然更旺盛些,“那么,您知道她突然回学校是去做什么吗?”

    刘母无力道:“怎么会知道呢……孩子大了,何必事事都要跟我们汇报……我真该多问几句,我为什么就让她离开了呢……如果我追下去……如果锦瑟追去得早些……”

    “您说谁?”董霄敏锐道,“谁追去得早些?”

    刘母一怔,齐姝琴感到董霄说罢的刹那,刘母的身子僵了一下。

    “阿姨,锦瑟当时在哪里?”齐姝琴柔和地附耳问道。

    “她……她……”刘母一时没答上来。

    “我去给吴弦送准考证。”

    刘锦瑟冷冷地说,她手上还沾着洗涤灵的泡沫,围裙上点点水珠,但家居的打扮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和充满敌意的傲慢,“姐姐离开后,我刚好回家,发现吴弦落在我包里的准考证,我怕他着急,就回学校给他送去。吴弦!”

    “是的。”吴弦走过来道,“这些警察也都问过了。当时锦瑟的确也在学校,我的准考证落在了她的包里,她给我送来。我们知道锦素可能也在校园,毕竟大家都是卓大的,但是校园里……谁想到会出事啊。”吴弦无奈道。

    “我们和锦素学姐都是心理系的,可我没见过你们啊。”齐姝琴轻松地问道。

    “我们不是心理的,我是外院德语系的,锦瑟是法学院学生。”吴弦说。

    “那你们住在校二区。”

    “对。”吴弦点头,“你们心理学系应该是住在校三,北边的那个吧?”

    “嗯,离了三站地,平时都很少往来的。”齐姝琴熟络道。

    “也不一定。有时候一些校级选修课的课堂是在校三,校三的新楼教室不错。我就是在那里的课堂上和锦瑟……”吴弦温柔地看了刘锦瑟一眼,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柔软了不少。齐姝琴想:又是一段爱情故事。她向董霄使了个眼色,董霄心领神会地站起来,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母说:“我扶阿姨回房休息吧。”

    刘锦瑟果然断然否决,执意陪母亲去卧室坐会儿,吴弦便接替母女二人来招待齐姝琴和董霄,少了刘母和刘锦瑟,谈话气氛轻松一些。

    “你们包容一下锦瑟,她性子倔犟,脾气有些大,是个直爽不虚伪的人,但也因此比较容易得罪人,这一次对她的打击太大,你们要理解孪生姐妹彼此的感情……”吴弦叹息着解释,“虽然我从未见过刘锦素,但是我能肯定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也能体会到她们的姐妹情深。”

    “你以前没见过刘锦素?”董霄感到不可思议,吴弦耸肩,“很奇怪吗?我和锦瑟认识也就一年,平日活动范围都是校园。而锦素和你们是一个系的,都在校三,我和锦瑟的学院却都在校二,之间隔着三站地呐,又不是自己的校区没地方,散步都不用散过去。”

    “可你刚说在校三上过课。你不是说总在校二呆着吗?怎么跑到校三了?”董霄追问。

    “校级选修课经常安排在校三的教室。董大哥你又忘记了吗?也是,你从不关注校级的选修学分。”齐姝琴温和地说,“吴弦,那你和锦瑟是在课堂上相识的了?”

    “对。”说到这个,吴弦的眼神温柔起来,“那是一堂英文诗歌选读课,第一天开课,还处在可以换课的阶段,我听了一半,本来想走了,回寝室把这门课给退掉,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书包带不小心弄落了一个女生写的课堂作业——回忆一首自己所知道的英文诗歌。当时那个女孩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眼神很温柔,我就有些发怔,让你们笑话了,那就是一见钟情吧。我蹲下去,帮她捡起了写作业的卡片,她默写的是华兹华斯的《glory  the flower》,最娟秀的笔迹,蓝色水笔,我忘不掉的那句 of splendour  the grass, of glory  the flower。我想她就是我记忆中永不变的繁花似锦……我看到卡片下写着姓名的缩写l?j?s,我猜这是她中文名字的拼音开头……后来我迷茫地走出教室,回到校二的寝室里,我面对着自己的电脑,等到太阳落山,我也没有退课。当天晚上,我决定去打听她,我脑袋大了,竟然买了一朵红玫瑰,都是让同寝那几个小子怂恿的,丢人啊。我拿着玫瑰,傻了吧唧地在校园里游荡的时候,很幸运地看到她从图书馆走出来,一级级下着台阶……后来就很好猜了,她就是l?j?s,刘锦瑟。”

    于是,我们相识,相知,相爱。我们成了毕婚族,如果不是锦瑟的姐姐突遭横祸,我们此刻应该走上了婚姻的殿堂……

    夕阳西下,齐姝琴走在花园小径上,默默思考刚刚从刘家得来的消息,董霄冷静地说:“刘锦素没有回家。但我总觉得刘家不太对劲。”

    “是有点蹊跷。”齐姝琴说,“我总觉得刘妈妈谈起女儿的时候,用词和口吻不太……不太正常……”

    “她的悲伤不是假的。”董霄断定,“这个我看得出来。我见过太多作假的悲痛了。”

    “我知道……但是……”齐姝琴自言自语,“她的口气总让我感到不对劲……可我现在还说不出哪里不对,

    17、第十六章 锦瑟吴弦

    只是听着很别扭,不像一个母亲……”

    董霄只说:“如果组长怀疑,我们可以走访邻居。对了,组长,我有个问题——”

    “董大哥说吧。”齐姝琴直爽道。

    董霄道:“你是卓大的学生?”

    齐姝琴愣了下,“不……”

    “但你对卓大很了解。”

    “……”齐姝琴口气淡淡道,“我妹妹是卓大附中的,她想报考卓大,一直关注这方面的信息。我奉命收集了不少,也许比她都了解。”

    “表妹堂妹?”

    齐姝琴的脸色宛若夕阳落下时候的树影,让光明当背景色的阴暗,只是让那阴暗更加灰得触目惊心。

    “我亲妹妹。”她说,“就是察觉这案子不对劲,最后转给咱们的那位。”

    她没有多说,董霄独自纳闷:

    奉命?

    怎么用如此怪异的词啊?

    18

    18、第十七章 螳螂刀

    作者有话要说:把文送入存稿箱的时候太晚了,感谢大家的评论,但是我要很晚回复,么么,因为我得赶快睡觉去了………………

    案子进入了瓶颈阶段。

    这是齐姝琴早就料到的,没有什么会是一帆风顺,尤其是这个案子,发现得太晚,报上来的时候,已经耽搁了不少取证。现在他们无法走现场,无法看尸体,也就无法确认残留戾气,辨不出妖鬼类型,一切的一切,无从谈起。可以说有点“白手起家”的意思。

    但瓶颈期只能是必然,不可以成为借口和常态,更不能当结果汇报上去。案子还是要破,白手也得把家给起来。

    不过面对奔波半天,或不耐烦或疲惫或漫不经心的组员们,齐姝琴并没有要求加班,也没有呵斥或者任何一丝不悦的表现,她在听取完汇报后,甚至都没有组织讨论,便看了看表,平静地放大家回去休息。然后,自己独自留在了办公大楼内思考问题。

    多年的耳濡目染,让她深深懂得作为一个领导者,应该比属下更累,而不是更清闲。虽然不愿意去回想,但是刚才她在放组员们各自回去休息的刹那,还是想到了齐家宅子里那盏总是会开到午夜一两点的书房灯。她当然知道坐在里面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个人如此忙碌是为了什么。以前的她还不是很明白,感觉身为在上位者,什么事情都可以丢给属下去做,自己落个清闲。但是当她也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头头的时候,赫然感到双肩的沉重,背上了,就不能随便让别人去帮忙背。那不是负担,而是责任。

    齐姝琴自我嘲讽地一笑,这算什么呢?明确了要彻底割断,却猛地意识到很多个细节都是彼此连接。藕断丝连的感觉黏糊糊地不舒服。她不由深深一叹,直觉眼前模糊,灯火寂寥成一片。她正徘徊在办公楼的走廊里,不能停下脚步,停下来,就感觉思路断掉了。她在头脑里汇总着目前所掌握的一切资料——云朵那组带回来的,顾维庭和裴清浅查出来的,还有自己和董霄走访的结果。可这些凌乱的文字就好像一块块拼图,破碎在地板上,五颜六色地脑子麻木而恼火。耳畔脚步轻响,她回过头,“苏吉?”

    “组长。”苏吉脸蛋微红,站在背光处犹犹豫豫。齐姝琴笑着走过去,说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我看你好像……”苏吉结结巴巴,“你也别太累……”

    “谢谢。”齐姝琴说,“那你……回吧。”

    苏吉叹了下,一脸的“有话”。

    “对案子有看法?”齐姝琴轻声问。

    苏吉啊了下,“能不能……边走边……”

    “好啊。”齐姝琴展颜,苏吉感觉黯淡的走廊刹那光明。他和齐姝琴并肩行走在缉灵部办公大楼内,沿着楼梯,扶着白墙,走过一段段长条木板铺就的路。

    “你们这组的情况,云朵已经汇报过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齐姝琴温柔道。苏吉调整了一下,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道:“云副组长基本上概括得很好。确实,广川宾馆、快乐ktv和美顺快捷酒家都安装了监控设备,但是都没有提取到有用的画面。康庭可、袁盛超和徐启哲三位都是在晚上九点后独自前来,神志清醒,不似有附体灵或鬼障迷惑等现象存在。同时他们身旁并无伙伴,之后也没有谁来寻找他们,就这样一个人进屋,知道服务生打扫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尸体。”

    齐姝琴嗯了声,苏吉的灵心砰砰直跳,他一直都觉得齐姝琴这样随随便便地一声“嗯”,格外好听。

    “组长……”苏吉小心翼翼着,“其实……我还有点自己的见解……”

    “说啊。”齐姝琴微笑。

    “也许不对……”

    “正确的求解都是踏在无数错误推演之上的。”齐姝琴目光明亮清澈,苏吉抿了抿发干的唇,“我感觉警方没有找到凶器和指纹。”

    “这个很难察觉啊。我们无法和警方取得正面而公开的联系。”齐姝琴很有兴趣,“苏大哥,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这一声“哥”,喊得苏吉差点摔倒在地,勉强稳住身子,脑子里一时短路,只想着喊“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茫然间,他的耳朵被动地接受了身旁门缝内飘出来的说话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够格吗?你可以提出来让我改正!为什么找那个黄毛丫头来呛我?!”

    “阿朵,阿朵你别生气。但我要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你必须学会面对和接受……”

    “是不是你决定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吧?!”

    “是。当我知道齐姝琴来冥府的时候,我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当这个组长!”

    “就因为她是齐家大小姐?缉尚书啊缉尚书,我还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和齐家那么有交情了?!还是说您将来的仕途都挂在齐家上了?他家能把手伸到冥府吗?我怎么记得目前代表玄黄界站出来和冥府对话的是湛家啊?”

    “这和齐家湛家都没关系!齐姝琴的确有这个能力……”

    “你老毛病犯了吧?又看上那个年轻水灵的小美人了对吧?记得当初你对简薇这么说,结果简薇不搭理你,跑到引灵部去了,你就把精神头都转到我身上,你骗我到了首都组,许下锦绣诺言,现在呢?你兑现了吗?!”

    “阿朵,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我本来也想进入引灵部和简薇一决雌雄,让你给搞到缉灵部来当了十年的副组长,最后换来的就是让一个黄毛丫头爬到我脖子上吗?!当着我的面指手画脚,对我吆五喝六的,而我只能俯首听命,凭什么?我在这里都多少年了,凭什么她一个新来的就比我的位置高?!我敢说简薇一定快笑死我了!”

    “嗯,阿朵……其实你本来就死了……”

    “你闭嘴闭嘴!你这个骗子!你耽误了我多少年!早知道我宁可去轮回!现在上了贼船也下不来了,我若是这会儿轮回,更要让全冥府的说闲话!都是你害得!让我辛苦了十年给别的灵做了嫁衣裳!”

    “阿朵,你清醒些,你干了十年了,你觉得你适合这个位置吗?”

    “首都组但凡是个灵就惦记着这个位置,我总比他们强吧?”

    “你强在哪里?让全组当了多少年的倒数第一?”

    “那你该去好好管管裴清浅!我告诉你,如果不是齐姝琴突然跑来了,我现在应该已经把裴清浅给轰走了!”

    “是清浅的问题吗?除了晏老爷子心慈外,你压得过首都组的谁?阿朵,你还没意识到问题在哪里吗?”

    “我不想意识了,我只知道我活着的时候让一个男人毁了……现在我死了,又栽在一个同样可恶的男灵手上!我不想再见你,你也不要再见我!既然我要的你都给不起,那我宁可先不要你,从今往后,你去专心致志陪着简薇吧!我祝她可以高升!至于我,大不了我现在就回去写轮回申请!这冥府呆不了了,我回阳间当人去!”

    门后高跟鞋声作响,苏吉感到身子一歪,已被齐姝琴扯到了拐角处,他听着高跟鞋冲出办公室的声音,咚咚咚一路向着那边的楼梯间跑去。很久,是缉尚书的一声轻叹,门关。

    苏吉半晌才回过神来,“嗯……”他观察着齐姝琴的脸色,格外心虚。

    齐姝琴说:“那我们继续吧。苏吉,你为何会认为警方还没找到指纹和凶器?”

    苏吉怔了下,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谁可以在经历了如此一场爆料后,还能这般淡定,一时间张口结舌,齐姝琴平静的表情让他不敢再支支吾吾下去,急忙调整好状态,“我……我是……如果有指纹,警方目前应该已经控制了几个嫌犯,但前期去做这方面工作的探查灵都确认了警方束手无策。而且我听三个场所的服务生都有说,警方三天前又把这些场所给搜查了一遍,似乎是在寻找凶器,但是无功而返。”

    “顾维庭和裴清浅的调查结果也显示出——”齐姝琴冷静地说,“曲力死亡现场也干净得出奇。”沉吟着,“除了徐启哲和曲力熟识外,其余死者之间并没有往来,熟悉的圈子也不同,那么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被卷入到同一桩事件中呢……?”

    “会不会是见死不救?以前也办过着这样的案子,被歹徒j杀的女孩化身厉鬼,向那些冷漠的旁观者进行复仇。”苏吉提示着。

    齐姝琴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刘锦素遗照上的温柔笑容。

    “不像……”齐姝琴轻轻道,“刘锦素的死亡一定有问题……目前五个死者的死亡原因都是颈动脉割裂,而且伤口很深,不想是一般的利刃所为……”

    “康庭可、袁盛超和徐启哲三人的尸体都被啃噬过头颅。”苏吉谨慎地提醒她,生怕打扰了她沉静的样子。

    “问题就在这里……在相同和不同的地方。”齐姝琴喃喃道,“相同点,卓大的人。不同点,尸体的样子……还有时间。”她用肯定的语气说。

    “时间?”

    “康庭可死后两日,袁盛超死。袁盛超死后四日,徐启哲死。但徐启哲死后仅一天,曲力就死了。而且只有曲力死在了寝室,而不是公开场合下的私密场所,和前三位死者都不同……”齐姝琴沉默了一下,“间隔豁然短了,而且尸体的处理方式也很仓促,没有啃噬过,似乎是偶然,而不是预谋。凶手没有预谋,如此仓促再犯下案子……会是什么刺激了凶手呢?曲力做了什么,刺激了凶手?让凶手匆忙下手了?”

    苏吉愣了愣,他有点跟不上思路——当然,他一半的情绪还是沉浸在刚刚的偷听内容中,并没有真正回到案子上,“组长,我……”

    “苏大哥,”齐姝琴淡淡道,“我都明白。”

    “组长,其实有些事情……真的很不好说,但是你……我觉得……你……你应该……”

    “苏大哥,”齐姝琴说,“我很感谢你。真的。”

    苏吉心虚而尴尬,齐姝琴真挚的口吻让他坐立不安,他感到体内的鬼气开始膨胀发烫,不由胡乱拍打起滚热的脸颊,齐姝琴笑了,伸手拦住,“打自己干什么?”

    她柔软的小手握住了苏吉的手指,让苏吉顷刻就安静了下来。

    齐姝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感觉这条走廊也在她握住苏吉手指的同时变得安静,静得出奇,静得可怖。

    一种压力分明存在着,但却没有爆发开。

    苏吉看着她身后,窘迫到了极点。

    齐姝琴心头一沉,她沉静地放下手,回过身子。

    “组长,”裴清浅挽着顾维庭的手臂,悠哉游哉地笑着,“这么晚还没走啊?苏吉也没走?你们做什么呢?”

    齐姝琴说:“分析案子。”

    裴清浅笑了,“分析得好。”她大方地挽着顾维庭的手,并不松开。而顾维庭也没有挣脱闪避的动作,漆黑的眸子遮盖了一切情感,看不清,穿不透。

    “你们这么晚做什么呢?我让大家回去休息了,明天的工作量不小。”齐姝琴上前几步,沉稳道。

    裴清浅甜甜一笑,“我和小顾分析案子。托组长的福,让我和小顾一组行动,可真是喜欢死我了。”

    “你本来就死了。”苏吉冷冷道。

    “耶。你也快了。你家决定给你拔管子的时候别忘了邀请大家围观。”裴清浅笑眯眯地说。

    苏吉脸色变了,“裴清浅,你欺鬼太甚!”

    齐姝琴提高声音道:“行了!看不清这里是哪儿对吧?缉尚书可还办公呢。在我面前,你们失态也就罢了,丢脸丢到缉尚书那里,别怪到时候我没法给你们讲好话!”

    冷冷看着裴清浅,“耍嘴的话少说。时候不早了,如果没事跟我讲,那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我们有事。”顾维庭方开口,“回来后,我觉得自己的调查无法给组长太多帮助,所以我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在看尸体的照片——包括刘锦素的尸体照片。几番对比下,我感觉那不是普通利刃所伤,所以拿去请教了裴清浅。刀剑这方面,她是行家。”

    “小顾心细。”裴清浅微微一笑,长袖一展,一柄雪亮大刀横空而出,她赫然松开顾维庭,腾空而起,落地之时,竟在这长廊里舞起刀来!她身法极快,只见刀刃泛白,长袖卷风,一时间大有风萧水舞之壮美感。齐姝琴见过裴清浅的快剑,当真是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瞬间就能刺心。不想她还会使刀,而且使得这般利落。一旁的顾维庭已轻道:“好刀法!”齐姝琴只觉得一颗灵心被灌了铅水,凝固了,沉甸甸地往下坠去……

    刷——

    一片雪白晃眼,苏吉高叫了声“组长!”齐姝琴还在怅惘中,只觉腥风起,她身子一歪,已半倒在顾维庭怀里。

    裴清浅的刀子横扫而来,停在半空,若齐姝琴还站在原地,那刀子离她的脖子,不到一毫米。

    “裴清浅!”苏吉怒了,“你闹够了没有?!首都组是你家的戏台子吗?”

    “我手头有分寸,砍不到的。”裴清浅淡淡说,“问题是,诸位都看到了吗?”

    “什么?”苏吉反问。

    “裴老鬼的刀。”顾维庭扶正了齐姝琴,“组长,”他看着齐姝琴的眸子,“你看清裴老鬼的最后一式了吗?”

    齐姝琴绞起眉毛,“一跃上前,一刀砍来……”她摸了摸脖子,也有些后怕。

    “我们认为,五名颈动脉被割断的死者,都是死在类似这样的刀法之下。”顾维庭沉沉道。

    齐姝琴盯着裴清浅,“什么刀法?”

    裴清浅笑,又做了一个慢动作,“螳螂刀。”

    19

    19、第十八章 吃丈夫的螳螂

    “岑曼丽,审、验二部对康庭可四灵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次日上班,齐姝琴走入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当时岑曼丽正捧着香草奶茶,歪脖子对着电脑上的帅哥照片笑得花痴,听了女boss问话,直慌得差点打翻杯子,“组组组组组……长……出出出……出什么?”

    “康庭可等四名死者的生前调查报告,到日子了吗?”

    “还没到七七四十九天,早着呢。不到日子他们才不会出报告呢。”岑曼丽看了看日历,说。

    “出了报告也不会涉及太多被害细节,基本上都是此灵生前善恶功过的等级评判和安排意见。审、验二部从不会帮着咱们破案,不找麻烦就不错了。”香风一卷,裴清浅扇着扇子飘了进来,“组长早。曼丽,早。”

    “早。”齐姝琴淡淡回应,又立刻沉吟,“现在这案子扑朔迷离,实在不好展开。当事灵也许不知道真凶,但至少会告诉我们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吧,我试试跟陆郎中和缉尚书打个报告,能不能破例让咱们去安灵坊问问这四灵的遇害过程。”

    “一般是不可能的。”董霄端着招牌式的搪瓷大水缸子,粗着嗓门走进来,“冥府的规矩也不是摆设,组长你就别指望了,除非所涉案件会造成阳间公共秩序的混乱,否则安灵部和审、验二部都不会对我们开绿灯。”

    “组长不用惊讶,冥府的分工虽然细致,规矩虽然严格,结果虽然公正,但有时候也过于条文化,太僵硬,耽误事儿。”顾维庭也上班来了,他神色出奇冷淡,一如既往地空手而来,径自走向办公桌,开电脑,坐下后盯着显示屏,不再发声。

    “就是啊,要是他们能配合咱们,多少案子都迎刃而解。”许乐之拎着装了小笼包子的食品袋走进来,苏吉拧着眉毛跟在他身后,“我说,小乐,你能不能别把吃的东西往办公室带啊?”

    “阿吉你又多事啊,也就是云副组长不爱闻菜味,我倒是没意见。”裴清浅耸肩,眼睛瞥着齐姝琴。

    “你们研究我的早点做什么?不是在控诉审验二部管理僵化,影响咱们办案嘛!我早就说过,总是‘裸破’,谁受得了1许乐之说。

    “咱们整个缉灵部的条件都是一样的。”齐姝琴言简意赅。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所有的缉灵小组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本组的绩效差纯属自身问题,就别找借口了。

    于是这个话题断掉,大家先各自去办各自的事,待八点一到,齐姝琴从独立办公间走出来,“云副组长呢?”

    办公时间已经到了,按理所有人都该在岗上班。可首都组的公共办公室内,独独缺了从来都不会缺席的云朵副组长,要知道以往这个女灵的高跟鞋总是能第一个踏碎一屋子的空气。

    齐姝琴微微蹙眉,她想起昨晚听到的那番对话,心中有些担心。隐忧的目光碰上了苏吉,对方会意,直接摇头,“不清楚埃曼丽,你屋子和云副组离得近。”

    “我也不知道。”岑曼丽莫名说,“我很少和她来往。裴清浅的屋子在她对面。”

    裴清浅斜靠着桌子笑,“搞不好她是有新打算了。”

    “她终于要高升啊?”许乐之囫囵了包子馅,两眼冒光,苏吉推他一把,眼神示意: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齐姝琴不以为意,说:“行了,我们先不等她,安排一下。我刚刚拟定了下一步的计划,就在这儿说了吧。现在是八点零三分,八点半的时候大家准时去晏老爷子那里领法器,苏吉和许乐之留守大本营;顾维庭、裴清浅和董霄,你们三个继续调查卓大,争取搞清楚刘锦素被杀的更多细节,康庭可、袁盛超、徐启哲、曲力死亡前所接触过的人,所发生过的不寻常的事,只言片语都要留神,重点放在曲力身上,我现在怀疑他很有可能是被灭口,那也就意味着他发现了什么。岑曼丽,你和我一起先去医院探望刘父,再去拜访刘母。”

    岑曼丽傻了,众灵都惊了,有的惊在脸上,有的震动在心里。

    “我我我我我……”岑曼丽缓缓站起来,难以置信道,“组长……你是让我出外勤?”

    “对。你跟着我。”齐姝琴简洁表示。

    “可是可是……”岑曼丽瞪着她,“可是我……我……”她求救地看向董霄、许乐之等灵,“可是我没经验碍…”

    “经验不是一个缉灵使唯一的长处。你有你的优势。”齐姝琴简单地解释,“你的工作暂时让苏吉代一下。你俩看好家。”她向苏吉和许乐之微笑,这两位都怔了怔,裴清浅讽刺地笑了,“嗯?家?”

    一片寂静中,大家也都在看着齐姝琴,似乎是等待她解释“家”的意思。但齐姝琴并未开口,她转身要回办公室,高跟鞋声踏碎了此间安宁。

    一袭米白色制服的云朵女士冷傲地进到办公室内,嘴唇被涂得鲜艳,好似要吞了谁般。

    “组长,抱歉我来晚了。”云朵先发制“人”,递上一只信封,“里面是我的轮回申请书,请过目。”

    她扬起傲慢的笑,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胜利者的姿态,“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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