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正式的打印版,至于邮件版,我已经发送到了您的邮箱里,您一会儿开机就能看到。另外,抄送给了陆郎中、缉尚书两位阁下以及——其余缉灵组的组长们。”
咣当——
是董霄那大水缸子的盖子,此刻落到了地板上,滴溜溜在转……
随着一声脆响,防盗门被推开,一片阴影后探出了刘母的面孔,“碍…”
“伯母好。”一身淡白连衣裙的岑曼丽无比纯洁可爱,她向刘母稍稍躬身,“伯母,我从齐学姐那里听说了刘学姐的事情,很难过,所以很想再看看学姐,打扰您了。”
“碍…”刘母被这个清纯无邪的女学生弄得怔了怔,随后客气地笑了,“那快进来吧。”
岑曼丽闪着晶亮的眼,道了谢,和齐姝琴一起走进屋来,“伯母,”齐姝琴轻声问,“锦瑟和吴弦不在?”
“说是去医院看她爸了,半小时前还打电话说就在医院呢。你俩喝茶。”
齐姝琴接过茶杯,说声“谢谢”的同时,睫毛一顺:她和曼丽刚从医院出来的,没见到刘锦瑟和吴弦。
这个家和上次来时所见到的一样,凌乱而死寂,笼罩着一层麻木的绝望,隐隐带着一股子尘土味。虽然开着窗户,却好像几十年封闭般的憋闷。无疑的,这是一个悲伤的家庭。本来齐姝琴不会有太多的怀疑,但是当昨晚裴清浅为她走了一遍螳螂刀,当她再度想起刘母提到刘锦素时的用词和语气——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疑惑却得不到证实。
刚刚,她和岑曼丽先去了医院探望刘父。齐姝琴站在门口,岑曼丽则冒充找人的腼腆女学生,一脸乖巧地跑进去,对着病床上的刘父问个不停,几乎把整个医院的格局都问了个遍,齐姝琴方轻轻一咳,示意岑曼丽撤退。
刘父没问题,基本可以确定是人。
齐姝琴抚摸着手腕——法镯的光芒尚未完全褪去,她再度陷入对整个案子的思索中,而岑曼丽很老实,她只步步跟在齐姝琴的身旁,时不时闲聊几句“阳光真好,温度说热就热”一类的话,一点都没有和许乐之斗嘴时候的开朗烂漫。齐姝琴知道一则她和自己还是生疏,怀抱警惕和戒备;二则,岑曼丽也是心不在焉的,估计脑子早就飘回了冥府,尤其是出了云朵那样的事情……
想到云朵那个冷艳傲慢的女灵,想起她这回使出的激烈手段,齐姝琴感到头大而暗叹:云副组长,一个终年二十九的职场熟女,一个鬼龄十年的老资格,不该不懂事情。那你这回还真是要鱼死网破吗?我何德何能,会逼迫你至此呢?
“那么……”沉闷的厅内,刘母低声说,“还是……有什么要问的吗?”她一脸晦暗的忐忑。
不用齐姝琴开口,岑曼丽已聪慧地放下茶杯,和刘母攀谈起来。
岑曼丽来黄泉前的年龄是二十二岁,和刘锦素一样的年龄,都是应届大学毕业生,有着类似的背景。而她在冥府的一年中也都坐在办公室内,可以说岑曼丽基本上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大孩子,对新近丧女的刘母而言,岑曼丽便完全可被看作她女儿的临时替身——这也是一种人类保护自己的心理抚慰。
相比下,齐姝琴来黄泉前,虽然也是大学生,但她长年被束缚在家族中,高中被父亲早晚接送,不得半分自由,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却连宿舍都不被允许拥有。为了家族的事业,她不断地牺牲自己的学业,重复着缺课、迟到、早退与走读的大学生活,这无疑让她和实际的校园有些脱节,而不如本就一张学生脸,性子更是烂漫的岑曼丽那样容易取得一个母亲的喜爱和信任。齐姝琴微笑着旁听岑曼丽与刘母越聊越是投机,说到痛心处,几乎要执手相看泪眼,说到共鸣时,更是心有戚戚焉。齐姝琴看了看时间,听到刘母开始问岑曼丽的家庭情况,便放下茶杯,叮一声脆响。
岑曼丽便说:“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啊,胎位不正,我脑袋朝上的,于是就剖腹了。妈妈说她为了生我落了一身病呢。两位刘学姐是双胞胎,一定很费力吧?那伯母……”她迟疑着。
刘母通红着眼圈,纸巾拭了拭泪水,虚软在沙发垫子上,她只捂着嘴,过了好久,才慢慢道:“唉……我没生过孩子的。”
“啊?”岑曼丽大吃一惊,慌张去看齐姝琴,后者胸有成竹地点头,示意她稳重。
“那伯母,两位学姐是……是……”
“是我和她们爸爸一起抱养的孩子。”刘母擦干了泪,“那也是两个命苦的孩子。她们的母亲不知为何杀了她们的父亲,当时她俩还没生出来呢,据说她们的生母是在新婚夜把新郎官给……唉……”刘母的眼神飘忽起来,她进入了时光放缓的回忆中,“……当时是轰动全城的案子,也是谜题最多的案子。没人能说清楚,好好的新婚夫妻,恩恩爱爱,为何洞房反目?做丈夫的不见了尸首,做妻子的主动自首,却不肯说出丈夫尸体的下落,只说人是她杀了,以至于有人怀疑是那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于是新娘子发了疯,才胡说自己杀了丈夫。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可谁也没想到,那妻子在看守所的时候,竟然被发现怀孕了。这就不能判死刑了,按着法律,她保外就医,生了一对双胞胎,然后判了无期,回去服刑了。”
“那对双胞胎就是……”齐姝琴接过岑曼丽的话茬,刘母的意识还是有些恍惚,“是,就是锦素和锦瑟。本来是要送孤儿院的,但是刚好我和我就家那位确定了……没法生,所以干脆就协调一番,我们抱养了那对双胞胎。当作我们自己的女儿,二十二年了,掏心挖肺地爱,我几乎记不得她们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果然,”离开刘家,齐姝琴冷静地说,“果然问题出在这里。”
岑曼丽虚心请教,“组长,她俩不是刘家夫妇亲生的又能说明什么?”
“有一种情况,是我们借助法器或者符咒都很难看破其真身的。那妖鬼之气隐藏地很深,但不是因为功力的高强,而是因为遗传,而且是单方遗传。”齐姝琴说,“就是混血。人妖、人鬼间的。”
岑曼丽恍然大悟,“我听说那样的话,人类那半的气息和血统会掩盖妖鬼的遗传,而且如果是在人类社会生活学习,那么成日受人气影响,虽有妖鬼之力,但往往会藏在骨髓之深,即便是法力高强的术者都不一定能感受到。”
齐姝琴颔首,“曼丽,你小时候看过《黑猫警长》中《吃丈夫的螳螂》那集吧?”
岑曼丽有些迷惘地点头。
齐姝琴说:“并非所有螳螂都会杀夫,只有在一定条件下才会出现螳螂杀夫的情况。但不得不说,妖界里,螳螂妖之间的确有一种杀夫的习性,在行周公之礼后,因力量虚弱而激发了吃夫的潜在本性,于是……”
岑曼丽白了小脸,她捧着心口说:“组长……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双胞胎的生母其实是螳螂妖?新婚之夜吃了丈夫……所以才找不到尸体……”
齐姝琴苦笑。
岑曼丽略略思考,“啊!组长,那你该不会又要说……刘锦素不是人灵,而是妖灵?她其实是螳螂妖?只不过有一半人的血统,又在人界长大,所以掩藏了她的妖气?”
齐姝琴听了这个问题,却慢慢地摇头,“这个……我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组长!”
一条鬼影奔来,齐姝琴吃惊,“苏吉?不是要你……”
“小顾他们出事了。”苏吉面色凝重,岑曼丽更是变色,“董大哥他们?”
“对,”苏吉的鬼气有些不稳,他歇了片刻,“好像是小顾为了拿到宿舍的监控录像,动了法术,架起鬼障要潜入的时候,被一个玄黄世家人察觉到了,那女子真胡来,她也不确定方位,可竟有胆子拿着符咒四处乱打一气!也太不管不顾旁人安危了!”
“顾维庭怎么样?”齐姝琴翕动嘴唇,目光呆呆。岑曼丽更是追问“董大哥呢?”
苏吉看着齐姝琴的样子,想起许乐之曾经说过的“组长和小顾不一般”的话,又想起昨夜那诡异的场面,一颗灵心里冒起了点点酸,“嗯……小顾只是胳膊受伤,董大哥及时护住了他,然后裴老鬼……裴老鬼现身后,就和那个子弟对上了。”
“清浅如何?”齐姝琴冷静问。
“她怎么会有事?”苏吉用一种成熟的口吻说,“千年厉鬼,黄泉工作灵,武艺高强又有法术辅佐,纵使玄黄世家的子弟也不一定能奈何她。”
“到底怎么样了?”齐姝琴冷声问。
“董大哥带着小顾立刻回冥府了,裴老鬼性子倔,她就是不亮身份,把对方打伤了后,才丢下姓名身份,扬长而走,现在也回来了。”苏吉无奈道,“目前对方的掌门已经知道这事了,咱们这边的陆郎中和缉尚书也知道了……恐怕有点麻烦了……”
19、第十八章 吃丈夫的螳螂
“对方是哪家?”齐姝琴沉声道。
苏吉停了停,齐姝琴感到眼前一晕,她已猜到了。
“是……”苏吉勉强说,“是你……嗯,是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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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分工协作
“我想你该知道——”缉尚书对匆匆进门的齐姝琴说,“这次造成的影响很坏,很坏——非常坏!”
他大起声音,一脸愠怒。
“阁下,我已经从董霄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是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在先,且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使用玄黄之术,全然不顾无辜路人,这实在怨不得我们。”齐姝琴毫不示弱,脸蛋因激动而涨得微红。
“这不是冲突的理由。不可以也不应该!”缉尚书负手,“对于这类误会的处理方法,冥府早就强调再三。入职培训和之后的定期培训里都有相关课程的设置,教材里反复告诫了缉灵部众灵出外勤的时候该如何与阳间玄黄世家打交道。这个事情完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齐姝琴组长,你的组员很不幸地使用了最糟糕的一种。”
齐姝琴平静而坚定道:“我承认有更好的办法。但在当时那千钧一发,搞不好就你死我亡的局面下,我的组员使用的也许不是最明智的,但一定是最有效的办法!”
“我说过没有理由!没有!”缉尚书罕见地拿出不讲理的威严,“裴清浅击伤玄黄子弟,导致对方手臂骨折,轻度内伤,不得不入院治疗,这已经是定论了。你立刻回去写下事件报告和你的处理意见,三个小时后就交给我。”
“我会写报告,但我认为裴清浅无罪,她是正当防卫。我的组员顾维庭已经被对方野蛮击伤,若不是董霄护卫及时,顾维庭可能将遭受更无辜而更巨大的伤害,面对这种局面,没道理不让我们还手。”齐姝琴争辩。
“冥府的缉灵使对着玄黄世家的小姐大打出手并且击伤对方,这真是严重的——”缉尚书痛心疾首,“玷污了冥府的‘府格’。”
“灵也是有‘灵格’的,”齐姝琴一字一顿,“没有了灵,偌大一个冥府,便是空的。”
缉尚书怒视齐姝琴,后者的目光却出乎意料地平淡。
长叹一下,缉尚书坐回扶手椅,扶着额头,“齐姝琴组长,你应该知道对方是谁。”
齐姝琴不为所动,“我知道。但我是首都组组长,不是齐家掌门。我要保护的是我的手下,齐家人自有齐家掌门护着,与我无关。”
缉尚书说:“云朵的轮回申请你看了?”
一个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而缉尚书的眼神也温和起来,面皮松弛许多,似乎是让齐姝琴的决绝给软化了般。
齐姝琴苦笑,她可不这么想。
“是的阁下,我看了。”
“你是如何想的?”
“我不会批的。”
“从始至终都不是批不批的问题,谁都知道不会批,难道云朵就不清楚吗?齐姝琴组长,云朵女士把轮回申请抄送给了所有缉灵小组的组长,这个消息目前早就流传开了。你知道现在整个缉灵部乃至整个魂魄省,都是如何‘传说’你吗?”
缉尚书再度起身,负手向前几步,感慨地望着齐姝琴,“云朵女士是冥府的老资格了,而你的身份……嗯,总之你的到来让很多灵都感到不安,猜忌无数,但都被压下了。可是现在,就在你来之后还不到半个月,老资格的云朵女士主动提出要去轮回……你要明白,她这是在申请轮回。轮回就是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抛弃的是在黄泉十年的感情与在这认识的灵。她完全可以申请调整部门,换个工作环境,云朵是有这个能力去胜任大部分的冥府工作的。但是她却选择要轮回……齐姝琴组长,你要外界如何不猜测到底是谁让云朵女士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到底是哪一位走马上任后就迫不及待地杀鸡儆猴,或者铲除异己?”
“我知道。”齐姝琴说。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昨天晚上苏吉是故意把我带到缉尚书的办公室外偷听。
苏吉是好意,他确实是想帮我。但他性子敦厚,不喜主动传授,就迂回提醒。
所以我昨晚说了“谢谢”;所以我现在对阁下话题和态度的突然转变没有半点惊讶,您向来稳重,不会为了一个齐家就如此失态。您从一开始只是想试探出我到底持何立场,决心有多坚定罢了。
不过有些事,装糊涂,心清楚,才是最好的。
“那么你觉得还有必要这么庇护吗?”缉尚书尖锐道,“云朵和裴清浅,是首都组最难的题。”
“尚书阁下想如何处理云朵女士的轮回申请以及裴清浅正当防卫的事情呢?”齐姝琴彬彬有礼地将问题丢回去。
“云朵的申请我绝对不会批准,缉灵部需要她。至于裴清浅,实在不行,我可以和本省尚书令阁下商榷,在魂魄省内部对她进行部门和职务调整。”缉尚书冷静道。
齐姝琴迅速权衡一下,“首都组需要她们两位,我不希望她们中的任何一位离开本组。”
“齐组长,打开天窗说亮话——”缉尚书沉沉道,“你目前的处境很尴尬。首先在组内,云朵女士这回公开提出轮回申请,意在给你难堪,但也是在逼我。对,因为我掌握着缉灵部升迁调遣大权,我最清楚缉灵部目前的现状,我不会放她走的。但不放她走,就必须满足她的条件,而身为副组长的她,条件只有一个,就是组长。否则一切免谈。”
他看着齐姝琴,“而第二个尴尬的,就是裴清浅和玄黄子弟齐入画冲突的事情。齐入画是齐家掌门齐念佛的亲侄女……”他的声音低缓起来,“我想我不用说了。你是齐念佛掌门的亲女儿,齐家如假包换的大小姐。”
“对方打算袒护自己的子弟,要求我们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而不是客观公正的交待吗?”面对缉尚书轻缓点出的“事实”,齐姝琴置若罔闻,只是淡然地问着自己的问题。
“目前来看,齐掌门非常气愤。他正在医院,据说已经下令立刻召集家族中重要的人物进行紧急磋商,并且齐家的抗议书已经递交到玄黄界监管者女魃天女手中。”
“代表玄黄界与冥府对话的是湛家,齐掌门的愤慨也要经由湛家掌门才能表达给冥府。如果尚书阁下对与齐家打交道感到为难,不妨直接和湛掌门谈,湛掌门是讲道理的。”齐姝琴建议。
缉尚书摇头,“齐组长,这不是我该谈的,是你的组员闯了祸,作为她的直属上司,出面解决问题是你的责任,而不是推给我。还有,我要提醒一下,湛家有湛家的立场,在事态扩大化之前,湛家是不会代表齐家出面的,一旦达成的协议让齐家不满意,湛家岂不是里外不落好了?湛家掌门是个老油条,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她绝对不会做。齐姝琴组长,你要明确另一位当事者是齐家人,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和齐家的冲突,我们绝没有道理丢下齐家去和与之不相干的湛家谈。这件事如果要达成谅解,只能双方坐下来谈,而如果要谈,自然就得是你和齐家谈。你明白了吗?”
齐姝琴面色大变,一时竟无语。
缉尚书察言观色,“怎么?你认为这个工作的展开存在一定困难吗?”
我不回去!
齐姝琴满脑子只这四个字。
我绝对不和他们打交道!
好不容易才摆脱,为什么命运总要捉弄我,让我重回原点?
那个血腥而冰冷的宅子,窒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缉灵组组长,没有资格与齐家掌门平起平坐。”齐姝琴坚决表示。
“大陆司的主事者陆郎中会出面,但是必须有涉案的首都组组长陪伴。你明白这是合理的安排,毕竟涉案的是你的手下。”缉尚书转回到办公桌后,抬眼看着脸色煞白如雪滩的齐姝琴。他拉开扶手椅,轻轻坐下,并没有再开口,而是握着水笔,静静地等待。
窗外,是冥府永恒的黑天与永不熄灭的点点光芒。齐姝琴凝望着浓重的黑暗与不灭的璀璨,脑中茫然,心间空荡。
过了许久,齐姝琴低声道:“阁下,我不想和齐家人见面,我认为您是明白的。”
缉尚书端详着她,流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你想保下裴清浅,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的就是和齐家谈判成功,双方达成谅解,判定为‘误会’。齐姝琴组长,如果你自己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就不得不面对一些你不想面对的现实,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你可以随意选择的了。”
齐姝琴说:“我的确有另外的计划,希望阁下能允许——”
齐姝琴回到首都组办公室的时候,不出所料地看到除了顾维庭和为他诊治的晏老爷子外,其余的灵都到齐了,连一直埋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云朵都暂停了忙碌,靠桌而立,面沉若水。见她进来,许乐之从座位上窜起来嚷道:“怎么样?缉尚书说什么了?!怎么解决这事?”
“组长,真是对不起,那女人是你亲戚吧?”裴清浅从休息室的珠帘后款款而出,面上已无常见笑意,“不是我对组长无礼,只是我还要说,真不敢相信那是齐家人的作派,好个疯妇。”
“td欠揍。”许乐之狠狠挥拳,低低骂道,苏吉保持沉默,岑曼丽一脸愤慨,云朵的脸上写满话,嘴倒是闭得紧。他们都盯着齐姝琴——齐家的大小姐,首都组的组长——等她的一个表态。
“我认为裴清浅是正当防卫。”齐姝琴说。
办公室内紧绷的琴弦暂时松缓。
“那缉尚书呢?”许乐之追问。
“阁下希望我们和齐家谈判,和平解决此事。”
“有什么谈的?”董霄嗤笑,“我不是个傻愣子,组长和部里的难处我都明白,所以我认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对方没轻没重,把小顾当妖鬼伤害,裴清浅为了保护同伴,出手揍了对方,大家算是扯平。”
“董大哥说的对,就这么得了,以后各走各的路,还要回去看谁的脸子啊?”岑曼丽愤然。
“既然是缉大佬的意思,我想组长也没法回绝。我谢谢组长了。”裴清浅幽幽道,“有劳组长您为我跑一趟齐家。”
“我不去,陆郎中会去,另外咱们组得再派一个跟着,清浅就不必了,这事你不要出面。”齐姝琴目光流转,董霄立刻道:“我去。我是当事者,说得清楚。”
“董大哥还要忙刘锦素的案子,别忘了咱们有正事,不能因此就耽搁进度。曼丽,你一会儿再去问问审验二部,对康庭可四灵初步的生前检测结果有没有出来,记得两周内应该出一个毛结果的,有的话你抄一份给我。”岑曼丽条件反射地应了,立刻纳闷怎么组长的话题转换得如此快,这得是怎样个思维速度。而齐姝琴吩咐完岑曼丽,继而从容道:“裴清浅也负责刘锦素的案子,不要再过问此事。”
“不会是让我和阿吉去吧?”许乐之怪声道。
齐姝琴温和地笑了,“齐家是玄黄世家,宅门深深,你和苏吉的经验恐怕应付不来。”
“组长出面是最合适的。”云朵终于开口了,“确实。”她委婉地评价。
“这次事情的错误不在我们,所以我们不能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而耽误本组缉灵的进度。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刘锦素一案。”齐姝琴平和道,苏吉点点头,董霄嗯了一声,“所以就不该搭理他们,齐家,算什么,哼……”眼皮一抬看看冷静的齐姝琴,董霄有点不解地喝了口水,实在闹不明白这位走后门进来的齐家大小姐怎么对此事会这般淡然,莫不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洗清走后门当组长的嫌疑?
“我去吧。”
门口淡淡飘来一声,是顾维庭。
他的臂上系了透明管,跟在后面的晏老爷子拎着一罐阴气,正通过管子输送到顾维庭体内,为他弥补刚刚被击伤而流散的阴气。
裴清浅当先抢过去,搂过顾维庭,亲昵唤着“小顾”,随后大家都围去,一片问候此起彼伏,灌满孤独立在原地的齐姝琴的耳,她的胸口隐隐憋闷,透过绰绰的鬼影去捕捉他苍白的脸。
“我去。”顾维庭重复着,“组长,我是当事灵,也是受害灵,还有谁比我更有说服力?至于应付豪门的经验,陆郎中绰绰有余,我要表达的只是诚恳解决问题,真诚还原现场的态度。”
“不行。”齐姝琴紧张到一颗灵心要弹跳出来,脑海反复穿插着那些破碎的画面——父亲狠狠一巴掌,他摔倒在地,嘴角飞红,爬起来,质问,解释,肿胀的脸颊和追赶车子的身影……
“一个无耻的穷酸小子!”
父亲冷冷的定论如箭矢般刺入她心口,时隔多年,她竟还记得这些细节,竟还能感受到那一刻的痛如潮水。
手掌成拳,按揉着疼痛泛滥的胸口,齐姝琴冷道:“顾维庭,你的任务是配合晏老爷子的治疗方案,好好养身体,别的——包括刘锦素的案子都暂时不要管了。”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顾维庭蹙眉,大步向齐姝琴走去——输阴气的管子立刻绷直。
“反正你不行!”齐姝琴断然道,“你绝不可——”
不可和齐掌门碰面,他认识你的。
顾维庭站在齐姝琴面前,脸色阴阴如树影森森。
“我不可以做什么?组长,你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顾维庭低声道。
齐姝琴静默。
“那要谁去?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许乐之大咧咧的抱怨打破了僵涩的气氛。
齐姝琴说:“我决定,由云副组长代表本组随同陆郎中一并去齐家解决此事。”
云朵还未及发表异议,齐姝琴又轻缓地说:“另外还有一件事——众所周知,前段时间因为我是初来,所以一切组内业务上的事,我都是直接向缉尚书汇报。不过刚刚缉尚书已经知会我,从今以后,我只向大陆司陆郎中汇报即可。”
室内一片静寂,“可是组……”苏吉愣愣地,齐姝琴一个眼神压住了他的话。
徐徐回首,她对面色阴晴不定的云朵说:“当然,云副组长主管的财务问题以后还是直接向缉尚书汇报,我想这也符合冥府部门汇报线的相关规定。云副组长,缉尚书要你现在就去找他一趟,陆郎中也在,你们需要为谈判的事做准备。晏老爷子,麻烦您
20、第十九章 分工协作
带着顾维庭回去休养,曼丽去审灵部问问康庭可的初步结果有没有出来,其余灵去会议室,继续讨论刘锦素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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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山重水复
结束了一次简单的案情总结会议,共享了目前掌握的线索情报后,齐姝琴散去了组员们,独自来到办公大楼外。
黄泉之水广阔深邃,浩荡铺开,起起伏伏,摊向两岸。
缓步走入浅滩,水波漫过鞋子,湿润丝袜,脚踝浸在冰凉的水中,长裙的一角渐渐濡湿。白纸花凄凄飞舞,她静立岸边,远望对面那流萤歇息处,有无数船影,连绵一片,在薄薄淡雾下影绰地难辨清晰。她品味着安静与冰凉,希冀时间流过自己的时候能放慢一些,好让她更长久地沉在浩浩黄泉畔的沉沉冷清中,犹如疲惫的旅人一头扎入绵软的床榻,昏睡不醒。
“组长。”
偏头,苏吉沿着河岸,高一脚低一脚地走来,他停下来,迟疑着站在了黄泉水所漫不到的干涸地带。
“下来吧。”齐姝琴微微笑。
苏吉踏入水中,涉水而行,他来到齐姝琴身旁,二灵相对而立,对岸船影正贴着黯淡远天而行,黄泉水潮起潮落,却寂静无声,一点流萤划过齐姝琴的发丝,苏吉张开了嘴,“……为什么……”他犹豫,“组长,为什么让云副组长去和齐家人谈判?”
“齐家是玄黄世家,陆郎中也不希望咱们组随便派个组员敷衍。我不能去,让副组长代表我出面无疑是最合适的。”
“可是……可是……”苏吉察言观色,“云副组长不是要……她递交轮回申请的事,冥府各部门都知道了。她闹得有点大。”
齐姝琴淡淡一笑,“你希望咱们这个团队就这样散开吗?”
“当然不希望。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苏吉说。
“云副组长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灵。”齐姝琴说,“关键时刻,她会以全组利益为重。我对她很放心。”
“但是你对自己放心吗?”苏吉轻声说,“我是说……你提前结束了直属于缉尚书管辖的过渡期……”
齐姝琴说:“我认为我目前可以胜任首都组的工作了,缉尚书也支持我对自己的评价。所以允许我提前结束过渡期,按照规矩,以后均向大陆司的陆郎中汇报。”
“可是云副组长还是向缉尚书汇报财务上的问题……”
“这不是规矩吗?每个组都是这样的。”
“但是……”苏吉望着齐姝琴清澈的目光,横下了心,“但是组长,你有没有考虑过时机?云副组长那份轮回申请书的用意,可谓‘灵’尽皆知,而你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提前结束了过渡期,回到陆郎中手下……难免不让大家猜测你是因为莫须有的‘排斥’老资格的由头而被上头委婉地‘警告’了,结束过渡期不是对你能力绝佳的认可,而是变相的‘贬斥’。”
他这番话是一气说出来的,到最后,脸涨得通红。
齐姝琴平静地望着他,“苏吉,谢谢。”
“……不用的……客气……我……我只是……”苏吉结结巴巴。
齐姝琴悠悠道:“我想苏吉你也不会否认,云副组长真的很适合她目前的岗位,如果她离开了,一时半会,我们谁都找不到别的灵来替代她。我们组的成绩一直排在最后,这种局面不能再继续下去,玉瑱一案本会给我们组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成功地转危为安,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所以也禁不起别的打扰和变动,让好好的局面成为昙花一现。”
“我明白。”苏吉说,心想真没错,云朵也就是个副组长了,拿主意的事她做不来,反而帮倒忙,裴老鬼、小顾和董大哥三个一线的最看不惯的就是云朵乱指挥。
“云副组长在这个岗位上做了那么久,必然对这里有了感情——对了,云副组长以前都不亲自破案吧?”
“对。副组长更多的是管理行政、财务等事情,带领破案的该是组长。但因为首都组一直没有组长,所以带着大家分析案情、给出方向的都是云副组长。”
“看来有些事也是我考虑不周。”齐姝琴慢慢道,“云姐向来是做行政类工作的,我却硬要她跟案子,倒是我疏忽了。可是这次和齐家冲突的事情,却的确是云姐负责的范围,我想相信这也是她擅长的。”
“是。但是……”苏吉忍不住了,“但对方是齐家啊。”
“我让云副组长立刻去缉尚书的办公室,就是因为缉尚书和陆郎中都要就冥府保密法的问题,再出这次外勤之前,给云副组长单独上上课。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被泄露出去,这是严重违反冥府保密法的。”齐姝琴含笑道。
“我的意思是……”苏吉有点哭笑不得,“组长……你……我可以跟你说点……真心话吗?”
齐姝琴笑了,“嗯。”
苏吉呼了口鬼气,又吸了点阴气进去,胸脯大大一个起伏,“咱们迷途灵没有头七权,托梦权也比完全灵少很多,但是作为冥府工作灵,咱们可以申请一下托梦权的,尤其是组长你,你毕竟是齐掌门的千金。如果你使用这个便捷……”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齐姝琴变冷的目光,“嗯……”
“我不会使用托梦权,类似的权利我都主动不要了。”齐姝琴小而坚定地说,“还有,苏吉,记住我只是首都组的组长。齐家是阳间的玄黄世家,和我们只有业务上的往来,其它全无。”
苏吉被齐姝琴冷冽的语气给冻住了,尴尬地不知所措。齐姝琴轻轻道:“曼丽该回来了,回去看看。走吧。”
她转身——但大概是浸在黄泉里过久,脚下微微一个踉跄,前倾的幅度那样小,苏吉却也能看到,“小心!”一只手伸过去,挽住齐姝琴的胳膊,手底下一片细弱的软绵,“黄泉水是阴气滋生之地,但沾染太久对我们也不是很好。而且我们是迷途灵,阴气过重……反而不好回去了。”
齐姝琴低声道谢,她望向苏吉,“你想回去吗?”
苏吉握着齐姝琴的胳膊,“谁都不想死。”
齐姝琴缓缓地展开一线笑容。
“是么……”
这话,淡如洒在海洋里的一手盐巴,或是飘向空际的一缕青烟。掉入漩涡中的纸屑,几个圈圈,消失不见,似乎从未脱口而出过。远处的船影早已不见,流萤尽数歇息在黄泉水面上,光影互明互映,亮了半边天,却织就了一道阴影的尾巴,拖曳在齐姝琴的脸上,仿佛染了一层尘埃的精致白瓷。
苏吉怔怔着,他想对面的这个齐姝琴,有着太多的秘密,多到沉重,重到双肩无法托起,上不去,就只好让自己下来,让它们都隐藏在平和的笑容中,看不出。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让苏吉嘲笑起自己的八卦和矫情,他摇摇头,不以为然。
“走吧。”齐姝琴又低声说,她的手臂抽了抽,苏吉才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她的胳膊。齐姝琴自然而然地回了身——这次站得很稳,然后却愣了下。
黝黑水波所漫不到的尽头,那片干涸的落满白纸花的岸上,顾维庭与窘迫的岑曼丽正一左一右站着——她看到齐姝琴正过脸来,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头了。
齐姝琴的怔忡只是一时,立刻挺直腰杆,轻巧地走过来,目光落在顾维庭的臂上——已经没了输阴气的导管,“不是让你和晏老爷子去休养吗?”
“案子太紧,组长都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呢。”顾维庭淡笑着,看看苏吉,又直视齐姝琴,他的眼神有些锐利,更多的探究。在这样的注视下,齐姝琴的灵心仿佛被丢到黄泉水里,让冰凉的阴气纠缠着,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又冷又沉甸。当年阳光下的那个顾维轩,有的只是朝气蓬勃和体贴细心,没有这些——她尝到了一点小小的气愤,毫不客气地回瞪顾维庭——这些复杂的试探和猜忌。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她问道。
“不早,”顾维庭一笑,“不过也不晚。苏大哥,和小美女聊得很开心吧?”
岑曼丽瞪视顾维庭,眼睛亮地活似刚嗑了药,还正在激动的鼓点上。苏吉也是刚走过来,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傻了傻,“小顾,正经点,和组长谈正事呢。”
“曼丽,审灵部那边怎么样?”齐姝琴已换上公事公办的神情,平滑地切入了这场对话中,弄得岑曼丽也不得不收起八卦的心,正经起来,“我去了,但他们不给,太刻板了,非说违反保密法。然后小顾来了,和他们争了半天,终于搞来了。组长——”岑曼丽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只有康庭可与袁盛超的,而且只是初步测定,还未深入、分析并且核实。”
齐姝琴接过来,“曼丽,去通知大家,准备开会。苏吉,把材料拿去复印。”他们得了吩咐,先后离开。齐姝琴得出空闲来应付顾维庭,一颗灵心却还是沉甸甸,连带着脑袋和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只想低着。
“和审灵部交涉的事情——办得很好。”她说得简简单单,然后就走了,扔下顾维庭和一片浩浩黄泉水,在流萤的光芒下模糊成了一体。
“报告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会议室内,许乐之拿着苏吉刚发下来的复印材料,飞快地浏览着,“真是没料到蔼—那刘锦素其实看着很清纯的,原来竟然做出过这样下流的事情。”
岑曼丽恨恨道:“明明是你们男的下流!”许乐之争辩说:“是刘锦素自己愿意贴上康庭可的,而贴的原因,就是为了换一个学习第二外语的名额,就算那个二外最后可以算学位,但也不能如此就把第一次给了吧?而且还不仅贴一次,贴了好几次哎!真是人不可貌相。”
岑曼丽听得面红耳赤,“董大哥你看看许乐之,龌龊啊!”
董霄却也啧啧感慨,“不可能,我自认阅人无数。刘锦素,我对她照片的印象,是个朴实孩子。怎么会和这俩男的……”一收材料,“搞不好,另外两个死者和刘锦素也有这种关系。这么一来,四位死者的共同点就有了,而且确实是一个很容易卷入凶杀的共同点。”
“我认为咱们下一步还是要追缉刘锦素,全方位探查她的去向。”许乐之对埋首材料的齐姝琴说,“有了康庭可与袁盛超的初步调查结果,我们可以确定刘锦素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和这些人都保持过那种关系……嗯,那么至少可以证明她认识这些人,而且不仅仅是表面的认识……咳咳,应该是——深度的——很熟悉了。”
他朝苏吉挤眉弄眼,董霄终于接收到岑曼丽发出的sos信号,大巴掌拍在许乐之脑袋壳上,“开会呢,你小子正经点!当着小姑娘的面……”后面的话自然就不说了,一方面也是因为齐姝琴抬起头,大家自然噤声。
“毕竟是初步结果,还要核实。而且——”齐姝琴斟酌着,似乎也是在同步思考,“审灵部目前所查出来的,只是康庭可与袁盛超自己的认为。”
许乐之笑得僵硬,“啥意思?”
“组长的意思是,”裴清浅打着扇子,惬意道,“康庭可与袁盛超认为自己是在和刘锦素,呵呵。”暧昧不语,“小顾,你觉得呢?”扇子柄拍拍顾维庭搭在椅子背上的手背,顾维庭也未缩回去,却淡淡道:“不太明白。”
齐姝琴还未开口,董霄已道:“组长,刚才许乐之说的也对也不对,不对的是,我们不一定现在就定罪刘锦素,但是,当务之急,我们确实需要立刻查明刘锦素的下落,无论她是否无辜,都要找到她。”
“我也一直在做这件事。但是她不在家里,也不在住院的父亲身旁。而你们在学校也观察过,没找到她。一般她这样的初生灵最初几天都会逃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或者跟着熟悉的亲人……”齐姝琴思忖着,“难道……”
她赫然站起来,“董霄、裴清浅还有岑曼丽,你们收拾一下,跟我去阳间。”
“哪里?”岑曼丽跳起来,齐姝琴说:“先去刘家打听,然后去监狱——关押她们生母的监狱。”
22
22、第二十一章 疑无路
齐姝琴给
与你重生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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