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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未来第18部分阅读

    邂逅未来 作者:未知

    完公事,就赶来了。来到会场一路寻找几位主任,结果,却在这意外地碰到了刘医师。”

    “那么——”齐瑜冷起面孔,无疑想遣客了。

    却被纪幽静抢道:“你们两个慢聊吧。离开的人能重逢,应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语毕,她尚自若地杵在原地会儿,才缓缓转身离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的全是之前林董的话。那个他也不想纪幽静出席宴会,恐怕是听闻了齐瑜和纪幽静之间的风言风语。可如今在我眼里,齐瑜对待她的态度,一本正经,非公事勿谈。俨然不是林秀茵所忧愁的那层关系。

    奇怪的是,她若隐若现的敌意,我不认为是错觉。看她向前走了几步,一顿。

    齐瑜眼神变冷了。

    我终是明白有什么不妥。她身上穿的,是未来得及褪去的洁白工衣。

    “刘医师。我敬重你也是名敬业的人士。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有公事必须跟齐主任商谈。”她对向我们平静地说道。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林秀茵要处处防着她了。齐瑜对她没意思,可她似乎缠着齐瑜呢。且手段高明,抓住了齐瑜的弱点,比林秀茵还要略胜一筹。甚至连林董都不能完成阻止她出席晚宴的承诺。

    感觉到齐瑜握我的手一用力,又慢慢地松开了。

    我小心地从表链的纠缠中收回了手。沉重地吁出口气,已经舍去的,还是舍去吧。裂开微笑向他们两人道了声:公事重要,慢谈。

    轻松地背转身,步上来时的小路。

    风拂来纪幽静清美的声音,隐现压抑不住的兴奋。齐瑜从我身上收回了视线。

    我模模糊糊地听到这么几句对话,好像和萧美人有关:

    “我已经说过,除非你们提供出她的全部过往病历,不然,我们只会继续坚持现阶段的保守治疗。”

    “可是,她的那部分病历跟她的心脏病没有关系。且是涉及到了我们研究所的机密。”

    “机密也不可违背医学伦理所在。作为一个医学家,你应该更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人是作为整体而存在的。在确定进取的治疗方案之前,我们必须知道她冬眠时期的整个生理变化过程。”

    “我明白的,但齐主任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

    “假若你不能决定,就让你们梦冬研究所的所长过来跟我们面对面会谈吧!”

    “……”

    我感到些微的讶异,这位美丽的睡公主至今仍没能从冬眠中醒来,原来并不全是技术未能解决的缘故。

    尔后,他们严肃的沉默依旧,直至我离开花圃。

    回到室外会场时,夜空的烟花已消淡。众人回到餐桌前,继续大块朵颐。

    我四处寻觅好友的踪影。一路,见到了李娟和红椒在对酒,张主任在年青人中间款款而谈。

    乐队前面立着黎若磊修硕的身影,作为宴会主办者正与乐队经理人接耳交头。

    在他发现之前我赶紧挪开视线,接而寻到了小余。刚欲出声轻唤,才发现她身旁还有我的另一位室友廖绮丽。

    绮丽当之无愧为晚宴的夜之女神。高挑出众的倩影,吸引了在场无数男士的目光。然而,美人的心全然倾注在了苦追许久的心上人身上。

    于凡伫立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却自始自终没看她一眼。

    我的心隐隐地知疼了。

    吸上两口气,勇敢地向前踏出一步:“小余——”

    脚未踩地,半路杀出了个拦路虎。我定睛一看,苏小姐袅娜娉婷堵在了路上的正中央。她的左手边,一群女人围堵去我绕道的路,俨是在静待好戏。

    我暗喊一声不妙,之前迷迷糊糊竟然走到游泳池边上了。

    前面苏小姐向我举起了酒杯:“刘医师,正巧,我们一直想找你敬酒呢。”

    我比较担心的是旁边的游泳池。池里的水散发出阵阵逼人的寒气,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紧张地思索起是否落荒而逃:“您太客气了。我刘薇无能无德无才,未能身居要职。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敬酒——”

    “哎,刘医师,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医师都说了,独有青丝配青丝。除非你觉得你本人不配青丝?”苏小姐话未完,手中的酒杯又向前倾,欲旧技重演。

    我早有所料,连退数步。

    她泼出的红酒洒落于池边的石板,湿漉漉的一大片。我幸好穿着帆布鞋,鞋底不易打滑。可她就不同了,脚下细如牙签的三寸鞋跟扭了扭,人就如踩高跷的人不稳地摔下。

    我慌张地伸手去扶她,却被她高傲地拒绝了,无奈地看着她啪地一下掉入了池里。

    荡起了那三米高的巨大水花,自是惊动了整个会场。

    我心想,也好,应该很快就有人跳下水池去救她。说不定,可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现场版呢。

    等了数十秒,我发觉不对劲了。每个人都看着游泳池,或许目中微有惊讶,却没有人准备下水救人。

    我是绝不可能跳下水的,不由慌慌然地探问身后的一位美女:“怎么没人下去救她?”

    对方深感奇怪,瞅瞅我答道:“谁都知道,她会游泳。游泳是医学院必考项目。再说,如今的时代,有几个不会游泳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愣杵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为旱鸭子的危机。忽地刚转身,脚脖子就被人扼住了。

    “听闻刘医师在医学院就是连续多年的冬泳冠军,今晚的盛宴怎能独缺这项刘医师引以为傲的金牌技能呢。”攀在池边的苏小姐一字一语切齿道出,我的心也跟着惶惶跳。

    暗地脚踝使劲欲甩去她的遏制,然遭受了奇耻大辱的对方岂可再次放过我。

    在我不敢踹人的顾忌下,她发起同归于尽的蛮力,双手握紧我两个脚脖子一拉。我终是没能站稳,身子往后一仰,生死关头唯有大喊一声:“小余,救我!”

    啪啦!落入了水里的瞬间,漫上全身的是冷。眨眼一刻,见小余等人尚愣怔在原地。

    这刺激了我第一次在手术室晕倒的可怕记忆,不会个个均以为我是冬泳冠军的刘薇,然后撒手不救我了……这一想愈后怕了!拼命挥起双手扑打水,在头能稍稍浮出水面的刹那,死命呼救:“救——”

    水又没上了我的嘴巴,且一个浪儿更把我远远地推离了池沿。

    “刘薇!”

    好似是小余急慌的呐喊,却又不似。紧接是先后两声清脆的扑通,万众的惊呼,其中夹杂黎若磊暴怒地大叫:“快把水池的水放掉!!!”

    难得,这家伙没有对我见死不救?

    吞了两口水,我的身子无力地往下沉了沉。死亡的恐惧感急遽地上升。不,我不能死!手脚并用在水中瞎乱腾,眼睛猛地睁开,见彩灯射入的水里两鱼儿一般的矫捷身影窜到我身边,一人一边抓住了我胳膊。

    不会儿我被拽出了水面,咳咳咳直呛。稍一察觉身子又有下沉的趋势,马上紧紧反握住两根救命草:“不要放开我啊!!”

    “不要乱动!来救人的怎么可能放开你!!”

    “就是到了最后一刻,我们也绝不会放开你!!”

    一左一右,齐瑜焦躁的斥声,于凡镇定的嗓音,双双灌入我双耳。我又惊又吓:怎么第一时间来救我的却是他们……只知,心湖似是这连绵起伏的水面,震撼着我整个灵魂。

    哗啦啦,游泳池的水向着四边快速褪落。我们三个渐渐可踩到池底。他们扶起了我往前走。

    池边接应我的是黎若磊。

    一上岸,脱离了水心稍安定,风一吹,知冷了。在我打起哆嗦时,纪幽静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

    我身边,弯下腰忧挂道:“刘医师,还好吧?”

    我咳了两声正吃愣。她和齐瑜两人不是要慢谈公事嘛,却在我落水时就回来了,两人俨是谈得甚不愉快。

    更让我吃惊的是黎若磊。他对纪幽静不答不睬的,将一条大毛巾裹住我身子搂入怀里,喊道:

    “李娟跟我来。”转瞬抱起我。

    围聚的人们自动闪开一条路。

    众目睽睽,我不好推拒,任他一路抱着穿过人群。隔着毛巾,感受到另一个男人有力的手。较起齐瑜,多了份小心翼翼。我不由又咳了下。他立刻加快了脚步。

    入了阁楼一间卧室,挨上床,刚躺平。黎若磊伸手欲解掉我浑身湿漉的衣物。

    我不免着慌地按住他的手:“不要。”

    他的俊眉为此打结,漆眸蒙上一层雾。

    我吞吞口水,坚持地抓紧衣襟。

    李娟看了看我们俩,开声道:“黎主任,我来吧。”

    他盯着我青白的脸,慎重地叮嘱:“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马上出声。”

    “主任尽请放心。”李娟点头承诺。

    他这才松了手,起身离开。我且松口气。

    随即小余走进来帮忙。她们两人合力褪去我的湿衣,又把我扶进浴室泡了下热水。洗去了一身脏物,我换上了干净的睡袍,坐在床上,仍觉得忽冷忽热的。

    李娟探探我的额头,没烧,由是把毛毯盖到我身上,喊小余到外面叫人。

    卧室的门打开,黎若磊走到我身边扶起我的左手探脉搏,接着对旁侧的小余吩咐了几句。

    不多久,授命而去的小余端来了一杯药水。

    我看着马克杯里棕褐色的药汁,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什么药,但肯定很苦。

    黎若磊将杯子放到我唇边,半是威胁道:“或是你更喜欢吊针?”

    22世纪的针眼虽说微细了许多,几乎没什么疼痛,可仍是不喜欢冰凉的液体在体内流淌的感觉。

    接过杯子,轻啜一口:奇了,不苦,有点甜味。于是慢慢喝下药汁,胃的暖意弥漫全身,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期间,他们几个鱼贯而入,还有张主任。

    张主任宽慰地看着我转红的面色,道:“还是几位主任考虑周详。连人员落水的意外都想到了。”

    我心虚。全场就我一个旱鸭子,且戴着冬泳冠军的高帽。这可好,万众期待的冠军选手成了落汤鸡,怕是跌破了众人的眼镜。

    瞿正阳大拇指摸摸下巴,答张主任道:“张主任,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之所以有备而来,是因为深知有她在场的地方,哪一次都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个混蛋麻醉师,人家差点淹死,他还说我风凉话。我猛地一呛,怒火中烧:“瞿正阳,你这没良心的——”

    瞿正阳插腰,对我大眼瞪小眼:“喂,刘薇,我哪里没良心了?!跑去叫人放掉游泳池的水是我,你现在喝的药水也是我提供的!!说到底,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哼!

    众人见及,之前为我担心的心不禁一松,不免都乐呵呵笑了起来。

    张主任清清嗓子,对我笑眯眯说:“不错,能说会笑,看来没事了。可是,刘薇,你打算怎么答谢你的救命恩人啊?”

    谈及救命恩人,才发现双刀也在场。两人换了衣物,穿着拖鞋,拿着干毛巾在擦拭头发。

    接到我投注的目光,齐瑜冷冷地垂眼不答,于凡抿起嘴角抚人的微笑。

    我吞下药液:该不该借机当面道谢呢?或是另找合适的时机再致谢?

    结果张主任见我老半天没答话,给我出主意了:“这样吧。听闻刘医师在上次晚宴跟韩司先生跳过交谊舞,而且是众kou交赞。这次就跟每位救命恩人跳一支舞吧。”

    我汗!好不容易想出个得意之计不需踏入舞池。如今要功亏一篑吗?我慌然道:“等等,我没带礼服——”

    “不怕。关于这个,我们也为你准备了。”瞿正阳洋洋得意地打手指,清脆的传呼声引来了在外待命的男交待。

    捧进来的是一整套女士的物品。果真是有备而来啊!我气得牙痒痒的,却奈何不得。

    待男士们退去,李娟和小余帮我换装。

    一袭青色连衣纱裙垂下,仅露出半截小腿。袖子很特别,下臂渐宽到达尾部忽而收紧,由两条金链条交错系住袖口,而腰间两条丝带交集于身侧飘然轻垂。脖颈佩饰一条白色珍珠项链,双耳垂戴贝壳耳钉;脚着三寸高跟凉鞋,连绕过脚踝的鞋带都是晶亮的蓝绿色珍珠串成。唯一不变的是青丝配青丝。

    稍微扑粉点唇之后,小余抚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美人清雅而大方,落落不俗,隐露出蜕变的骄美。只是,眉宇间这股淡淡的忧愁——

    砰砰,两声敲门,把我心头打紧了。21世纪左邻右舍关系挺好,我的交谊舞就是邻居的一位伯伯教导的。然,至今的舞伴未曾有过是年轻男士,我掌心微捏出了把汗。

    小余和李娟见我一脸愁虑,不由相视而笑。小余进而打趣道:“刘薇,你别担心。主任他们被人踩了脚也不会叫痛的,因为他们不能露馅。”

    我惊疑:露馅?

    本来就不准备进入舞池,没多留意舞会的程序。现听小余一番娓娓道来,方知这舞会竟不似往常的。

    舞会开场前,邀舞的男士一律换着黑色燕尾服,脸戴银色面具,手着白色手套。以这等统一装扮向场上女士邀舞。主办者的目的是增添点特别的气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尴尬的场面。

    如此一来,若被拒舞,男士不会觉得公众下受辱;女士也不需被迫礼节而非得接受某些人的邀舞。

    三人携伴出了卧室,步下这二层阁楼的螺旋阶梯。底层室内会场的中央已清出一大片空地,转角处的乐队正忙碌地调音。

    刚踩下最后一层阶梯,啪,灯全灭了。我和众人往聚光灯指引的方向望去,在会场东角列着一排欲出场邀舞的男士。果然是清一色的黑礼服和银色面具,很难辨认出谁是谁。

    乐队奏起舒缓的舞曲,女士们翘首期盼,一名名男士们有秩序地向我们走过来。

    不一会儿,我身旁的女士纷纷被舞伴带入舞池。我终是避免不了,见一名男士在我面前立定,微微伏腰行礼。

    我的中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纱裙,心扑通扑通跳到了嗓子眼。统一的着装,再加上面具遮去了他的容貌。我无法辨清他是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似乎不能贸然拒绝,因我绝不会作个违约之人。而他们按照约定,应是第一时间向我邀舞的。

    如此思量,我伸出了手。

    他抚住了我的四指。一霎的接触,隔着手套我却觉得这手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惊诧地注视着对方银色面具下隐隐若现的眼睛,我就像是克莉丝汀被幽灵魅影诱惑了灵魂,失神地牵着他的手步入了舞池。

    空气中流淌着小提琴如醉如梦的华尔兹,脚下是慢四的舞步。他的右手扶在我的腰侧偏后,左手的大拇指扣住我手背时轻轻往上扬了扬。这个细微的动作若电流一般触动了我记忆的深处,好久好久之前,似乎有人也曾这么与我共舞。

    凝望那双面具欲掩盖住的深邃墨眸,一抹似曾相识的疼渐渐地弥漫开来。

    他忽然停下了舞步,扶起我的右手靠在唇边烙上印记。

    亲切的温感由我敏感的指尖传来,蓦然间脑海中闪电一划,我似是知道他是谁了。

    他放开了我,意味深长地瞅了瞅我,继而转身离去。

    我痴痴地看着他轻扬的燕尾服,欲踏上前一步。有人在我身后紧紧拉住了我小臂。

    回头一望,同样的着装,可冷冷的眸子底下隐现的忿怒不难猜测:齐瑜——他这是埋怨我没能及时认出他们,而与一位陌生人士先共舞?

    我轻挑眉,视线继续追随那位神秘人士的身影,却见他稳健地穿过人群,身影迅速没入了后方的黑暗中。

    大吃一惊,急忙挣脱齐瑜的手,再踏前两步。

    又有一人挡住我去路,澈眸里荡漾的是坚定的柔劝:不要追。

    “于凡,不是这样的。他是——”其人两字被我及时地咽回肚子。没错,他那似曾相识的眼神,属于孤独的流浪少年其人所有……只是他的身材已不是16岁的少年模样,这又是怎么回事?抬眼望去,见纪幽静站立在他失踪的路线上,双手插着工衣口袋,宁静地对我噙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我乍是一颤,这名高深莫测的纪督察像是看透了我揣测其人的心思?

    突然,臂上传来一道捏痛!我不满地望向齐瑜。

    齐瑜冷丁丁地睨望周边翩翩起舞中全停下来了的男女。

    多名女士的目光染上了一层失意。

    我这才意识到,由于我蛮撞地道出了某位男士的姓名。根据这场舞会规定,有人被迫需要摘下面具离开会场了。

    银色的假面跟随他优雅的手垂落,他对着我崭露一贯而来的那份体贴:“很高兴你一眼就认出我了。”

    一时,我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了似的。见他又轻松地对我笑笑,履行规定退场。

    呼吸困难,心口颤动夹杂着难言的愧疚。他一直对我那么好,好得难以言语……愧疚紧紧地抓住了我,望了眼齐瑜定在原地默然的侧影,我一口咬下唇,提起裙摆,追向他退场的方向。

    在一片惊讶四起的哗然声如梭穿过,顾不及所有菲言蜚语,如今的我只想好好地道歉,然后留住……直奔出会场的大门,快速跑下楼梯,两手一伸抓住了他的臂膊:“别走——”同时脚下却是一拐。

    他匆忙接住我:“我不会走的!”

    镇定而焦急的声音像是向我保证什么,又像是在向我表明着什么。我失神地望着他微变的脸色,一时忘了喊疼。

    他扶起我来到花圃边的白色长藤凳,让我坐下,半跪褪下了我左脚的高跟鞋。捉起我扭伤的脚脖子,轻轻推了推:“疼吗?”

    我摇摇头,并不觉得脚有多疼。要说疼,疼的是他问的这个疼字,把我整颗心又揪了起来。

    他察觉到了,微微眨了下眼帘:“不要道歉哦。因为你今晚不能跳舞了。”

    我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挑挑右脚:“谁说不能跳了?”

    他稍侧脸,轻声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我故作恼火地问。

    “因为你。”

    我哑了嗓子,直觉的是窘,垂下眼。

    见我默然,他轻声道:“还为那事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马克思和恩格斯还不是经常辩论问题,可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啊。”

    他一怔,继之明慧的笑意又泛起在温柔的脸庞。

    我看得都痴了起来。只觉得他笑的时候,一股温暖的幸福会不知不觉感染了周边的世界。

    感慨之时,听二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过头,惊奇地见到了谭蓉。陪伴她的是表情复杂的黎若磊。

    我想到林董交待的话,心虚地琢磨着:她该不是为了追究我和林董的对话而来到舞会吧?而若她真要问起那事,我该如何答话才好……就此惶然地躲过她犀利的注目。

    一旁,黎若磊眼尖地瞅到我扭伤的脚踝,磨了磨唇:“刚落水,现又扭了脚——”

    言外之意就是我太会惹事了。想到全被那可恶的瞿正阳说中了,我怏然地翘嘴巴。

    “应该只是轻微地扭伤。回去再覆点药膏,明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于凡把我的脚小心翼翼地套回鞋子。

    “正阳的药箱就放在我车上。你送她走时用我的车吧。”黎若磊告知好友。

    我伏腰触摸脚伤的手一顿,抬起脸眯眼:“我可以提前离开?不用跳舞了?”

    听到我这话,默然旁观的谭蓉不免也褪去了肃然的神色:“跳舞的约定?”

    我咽口水:“就是他们几个的主意呗——”

    无奈的语气使得谭蓉展颜琅笑:“刘薇,我说过,若是他们几个敢欺负你,只要你出声,我谭蓉同样铁面无私。”

    闻及这话,平常作威作福的两位男士脸色一度很是难看:“谭姐——”

    我呢,很是吃惊,这意味谭蓉真是放过我了?

    谭蓉脸上的笑意未减,对于凡小声叮嘱:“虽然他先一步离开了,但我们未能得知他的踪迹。还是要路上小心。”

    他?我明白了,谭蓉这是为舞会上的神秘人而来。那么,他真的是其人?可是,那么强烈而真实的温触感,分明是一双成年男子的手,并不似是少年的影子……

    然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说,心底尚是忌惮谭蓉警官的身份。我慌忙转过脸,故作未听见。

    前方,空地,已有侍者领命把黎若磊的车开来。见是一辆天蓝色的法拉利跑车,配以荼色的车窗。明亮之中是抹不去的忧愁,爱车如人啊。

    坐上驾驶座右边的位子,透过车窗看去。有部分爱看热闹的人走出了舞会场,伸长着脖子好奇地眺望我们这边。没见小余和李娟,也没见到绮丽。念到绮丽,浮现的是些微的愧意。由此望回身旁的司机。

    于凡眯起笑眼:“那我们出发了。”

    我愣然地点点头,双手裹紧了领子。

    车子缓缓驶离了星光灿烂的花园别墅。我终是可畅快地吁出口气,骨子里毕竟不喜这种错综变化的大场合。

    而车前镜里,他眸里的笑意愈加浓烈了。

    第80章

    法拉利穿过大铁门时,我看见了谭蓉的警车后方停放了一辆特殊的装甲车。夜色浓黑,加上它有意躲在角落,辨认不清它的全貌,仍是吃惊不少。

    “那也是警车?”

    握着驾驶盘的于凡看看我,答:“不属于警方,是黎家的。”

    “是坦克吗?”在我少得可怜的军事知识里只知道坦克。

    “坦克?!”他笑,“私人企业怎么可能有坦克?”

    想想也是,笨耶。

    他却是敛去了笑,正式答:“车上装的应该是其人研究系统。”也就是说,他是被谭蓉告知其人来了,所以和齐瑜一起阻止我追逐那神秘人士。确信无疑了,他们认为神秘人士和其人必定有着密切的联系。

    我陡然挺直了脊梁骨,感觉他眼角漠然地扫了扫我,收去。仅这一眼,我已是如坐针毡。窗外的风一吹,敏感地打了个喷嚏。

    见此,他立刻停车。关紧车窗,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我肩膊。仔细地探探我的额头,吁口气:“没发烧。”

    待他的手离去,我却是知窘了。手握着他的衣服,稍微伏低头就可闻到上面的味道,清雅得连半点汗味都没有。

    车子这会加快了速度。抵达我住所楼下,他把我送到了二楼家门口。

    我艰难地按开了门锁,矜持道:“谢谢。”

    他把装着药膏和感冒预防药的纸袋递到我手里,轻声而慎重地嘱咐:“好好休息。”接而离去。

    我的手迟迟地左右扭动门把。看着他一步步走下楼梯,欲消失在拐弯处时,莫名地心口一紧,

    喊了一声:“于凡——”

    他抬起头,定定地望向我这边。

    “明天见。”

    听到这三个字,他慢慢浮现出温暖人心的笑容。

    我觉得尴尬得要死,慌忙躲进屋里,背靠住门。吸两口气定下心,取出提袋里的哗哗响的手机,摁下通话键。

    小余叽哩呱啦的大嗓门跳了出来:“嘿嘿。我看见了哦,你追着于主任跑,然后于主任又把你送走。快说说,现在怎样了——”

    我但笑不语,放下袋子,推开卧室的门,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一手贴于胸口,心跳如飞,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似的……

    ________________fengexian_________

    隔日,a市又刮起了大风。气象台预报说有小到中的雷阵雨。

    天气骤然的由阳转阴,并未能抹去昨夜欢乐的回忆。回到科室,一路见参加了夜宴的同事们个个笑脸逐开,津津乐道舞会上的种种趣闻。

    我这倒霉的落汤鸡,自然少不了被人乐谈一番。奇怪的是,这次众人怜惜我的语气居多。

    “我本是讨厌她的。可当她真的落水喊救命的时候,我却觉得她好可怜了。原来她真不是装的失忆!我真不敢想象,若我真的像她这样连求生的技能都忘记了——”

    “看来我们之前是误会她了。虽然我们都知道以前的她坏,希望老天爷惩罚她,但像这样,老天爷未免太过分了。”

    我自是哭笑不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

    更甚者,有位姓林的女同事亲切地拉我到办公室,兴致勃勃地从手提包里取出张宣传单,对我说:“刘医师,希望这对你能有帮助。还有,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以后尽管开声。”

    我好奇地接过,一看纸上第一行写有“神童游泳教程”,疑问道:“这是——”

    “我家里那宝贝在课外报的游泳课程。”

    “你家的宝贝?”

    “哎,瞧我口上都说习惯了。宝贝就是我家那三岁的小鬼。”

    周旁的人一听,直觉地想笑,却又体贴地紧闭笑口。

    我想象得到我跟一群三岁小鬼一起站在儿童游泳池里,听着教练的拍子学习挥手蹬腿……敬告各位欲穿到未来的人士,是旱鸭子的还是先学会了游泳再穿

    吧……

    旁,好心介绍游泳教程的林医师察觉到了,忙摆摆手:“刘医师。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联系这上面的游泳教练。据闻他们是全a市最优秀的游泳教练,而且现在成|人的游泳班听说是停办许久了。”

    对此,我怎会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呢,真诚道:“谢谢你!我会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看的。”语毕,把广告单珍重地折叠整齐,放入口袋。再抬起头时,见众人看我的目光又多了份异样的亲切。

    心底为之一松,幸福拾起:因祸得福,也不错!

    当日下了中班,抽空上了ittcu一趟。双手抱着装有他外套的纸袋,脚步却却地,徘徊在了中心主任办公室附近。

    值班护士见到,迷茫地问我:“有事吗,刘医师?”

    我吸吸气,牙一咬,把纸袋递出去:“这是于主任的东西,他忘了拿走。可以帮我交给他吗?”

    她摸摸纸袋外面,知是无害的物品,温善地向我点下头:“没问题。可是于主任今日临时被院外叫去会诊了。需要等他回来才能交给他,可以吗?”

    他今天不在……挥去心底这奇妙的失落感,我答:“没问题。”

    接下来,我如往常走到琪琪的病室。

    小男孩近来精神愈来愈好,一见到我就蹦蹦跳跳跑过来。我裂开笑脸,把他抱回床上:“琪琪,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琪琪指指床上铺的小台子,上面放了一套画笔和一叠白纸。

    “哦,今天是画画吗?”我捏起一张画纸,“那琪琪想画什么?”

    琪琪大眼眨眨,指头指向我。

    “画我?”

    他摆摆头,拿起一支彩色铅笔放到我掌心。俨是要我先作示范。

    小时候正好学过七八年的绘画,我手也痒痒了。把画纸铺平,牙齿咬咬笔头:画什么好呢?

    望望小男孩漂亮的小脸蛋,就会不觉联想起我的小精灵小美。思定,手下的笔刷刷刷,很快勾勒出女儿的画像,其灿烂的笑容怜爱得让人不禁想窝在心口疼一把。

    “这是我女儿哦,她叫小美。”我指着小美的头像对小男孩说,暗自许了个小小的愿望:有一天,一定要让这两个孩子见见面。

    琪琪小手拿起画像,大眼珠骨碌碌一转,小嘴巴嘟起吻住画中小精灵的脸颊。

    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把画纸从他依依不舍的小嘴唇上移开。笔塞到他的右手:“轮到琪琪了。就画琪琪最想画的亲人。”

    接到我的命令,小男孩像苦恼的小猕猴两手抓搔起脑袋瓜子。

    我故意虎起脸:“不许耍赖。”心里却紧张地想:这或许是个探知孩子亲人线索的机会。

    琪琪扭扭头,扭扭腰。见我铁了心始终不为所动,无可奈何地一屁股坐下,认真地趴在桌上作起画。

    我忐忑地张望着。在孩子幼稚却真切的笔下,一名男子的头像以最醒目的特征呈现在我眼前。五官整体来看应是俊郎的,年纪应该不低于四五十岁。而严实闭紧的双唇,让人觉得这人有点严肃而苛刻。

    “他是——”我问。

    小男孩在头像下方注上两个字:爸爸。

    “你爸爸?!”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叫道,赶紧拿起画纸仔细研究一番。

    坐瞅瞅,右望望,眉尖簇起,死死地盯住了画上人的眼睛。这眼神,越看越像舞会上那名神秘人士,那么神似其人和琪琪——他究竟是谁?为何如此轻易撩起我那熟悉而不安的悸动……

    窗外,轰地一声雷响。我整个人惊得跳起。

    狂乱的风携带着雨丝随之洒入屋内。我慌慌忙走过去关上窗户。抹抹额汗,望屋外天色阴沉,雷声重重,大雨滂沱,路上行人皆纷纷闪躲。不一会儿,宽敞的大道上空无一人。

    我正欲顺手拉上帘子,却见一辆黑色房车停驻在了中心前方的明光大道中央。一名身着西服的男人走出了房车后座,旁边的随从帮他撑起把伞。在这倾盆大雨中,他一动不动地伫立着,仰起的头正对向了这边。

    伞几乎盖住了他的整张脸,密密麻麻的雨线模糊着我的视线。可我却似是被当空划过的闪电击中了一般,木木地立在原地:凭着直觉,我已知这人正是昨夜的神秘人士,琪琪画的“爸爸”……

    没多细想,转瞬我冲出了病室,狂奔下楼梯,费力地拨开中心大厅门口避雨的人群,暴露在雨中。

    头上的雨点,像砖头一块块砸下,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的心,却如烙铁一般又热又疼。跑到明光大街的中央,不见了那黑色房车,也不见了那位神秘人士。

    我痛苦地吐出淹入嘴里的雨水,急得在原地兜兜转:难道是我眼睛的错觉?难道又都是虚幻的影子?

    抹了抹脸,我不死心地迈开腿,眼前一花。一双手伸来,及时抱住我身子。

    我稳定心神,仰头。

    黎若磊两眼的精光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你疯了吗!!!”

    “我——我找人——”

    “找其人吗!”话说的同时,他揪起我胳膊就往回走。

    “黎若磊,你听我说,那个其人是——”

    他忽地回首:“我不管他是谁!!他让你这样子在大街上淋雨,就是他的错!!”

    这个向来嘻嘻哈哈的男子怒冠冲天了。我很是惊讶,以至老半天再吭不出半个字,其人的事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急诊大厅的员工休息室,他将我一把先推进洗漱间,外塞上几件衣服:“不要在里面呆太久。十分钟后你若还不出来,我就进去抓人。”

    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我已能分清他这会说的不似玩笑话。匆匆忙忙用热水泡了泡身子,就换上衣物走出来。

    才发现这是一间单人房,怕是他在急诊的私人休息室。

    他也换下了湿衣,坐在床边无意识地翻阅杂志。一边,放着他的手机,红灯一闪一灭。

    我无措地立在一旁,不敢随意走近,毕竟这里是男人的卧室。

    他瞅到我局促的神情,扔下杂志,嘴角勾起:“过来。”

    我瞪圆眼珠子:“你想干吗?”

    “干我该干的。”

    我连退三步,背部顶住门板。

    他哼了一下,起身向我走来。

    “你,你想做什么?”我举起拳头。

    他大手一把按下我的手,沉声说:“你觉得我能在这里对你怎样吗?——真是的,非要把每个跟你独处的男人都想到那方面去。这样不行,会吓跑一大堆追求者的。”

    这是他典型的训话模式,亲切的口吻并不让人觉得受到推拒或是打击。

    他抓住我的手,把了下我的脉搏,说:“我想你是不会想留住中心的观察室。那就先回家休息吧。若觉得不舒服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24小时开机的。”

    “好。”我别扭地收回手,不喜被人触摸脉搏的感觉。

    “家里有感冒药吗?”他边往我掌心里倒药片,边问。

    “有。昨晚于凡给我的。”

    听到这句,他的手一顿,继而哦了声:“可以吃。那我不多给你了,免得你多吃。”

    我愕然地看着他把一粒粒药拣回瓶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乱吃药。”

    “没错。你不是三岁小孩,是新生儿心理年龄。”

    我忿忿地甩手:“还有什么交待的吗?”

    “知道我手机号码吗?”

    好半天,我吭道:“我可以跟小余要。”

    “我想,齐瑜的号码你也不知道吧。”

    “是不知道。”知道又不能改变什么。

    他拿过我的手机,帮我输入电话号码:“正好,我们几个的号码一起给你。”

    “你给我那么多干吗?”我惊叫道。且,我才不想要呢,扯上他们从来没有好事。

    “关键时候就用得上了。”他把手机塞回我口袋。

    我记起,拉拉身上的黄|色长袖衫:“这个——衣服,是谭姐的吗?”这衣服质地一瞧就知是名牌货,我生怕弄坏了他哪位红颜知己的爱物。

    他抱起手,眯起眼打量我上下:“很好,很合身。看来你和她的身材差不多。”

    “谁?”

    “萧唯。”

    我脸一冰,没想到他开口如此爽快。而每次想到他们心中的萧美人,我都会怪怪地很不是滋味:“你放心。我会把它们洗好烫好,明日归还。”

    “随你。”说完这话,他又笑开了两个深浓的小酒窝,“所谓人挑衣,衣也不何尝挑人呢。一如青丝。”

    话中的含义,想来他知道的青丝故事比齐瑜李娟等人都要多……那么其人呢……

    他轻拍了我傻愣的脸,语气很重:“这个时候,我不准你再想他。因为你需要休息。”

    我垂下眼。

    亲自把我送出门口,帮我招了出租车。车驶离后,他杵在原地许久,直至我和车子在他视野里消释。

    我不觉摸摸口袋,输入了他们几个号码的手机安好地放着,古怪地,暗松了口气。

    回家后按照他的嘱咐把药丸用温水服下,早早爬上床休息。知他嘴不饶人,有点“坏心”,却绝对是很可靠的朋友和医师。

    双眼疲乏地合上,脑海里不停地闪现一些离奇古怪的画面。重复不断的噩梦像是座大山压住我胸口,闷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大喊一声终是把自己从梦里唤醒。坐起身,大汗淋漓,心被梦

    中残留的恶感惊得一蹦一蹦的。

    左手拿了条毛巾,湿绒面熨在肌肤很凉很凉,忽而醒悟:我发烧了——

    拉开抽屉取出体温计一量:398c。

    当即摸到手机拨号,接通的铃声后听是一名男士的嗓音,我说道:“黎若磊,我发烧了。而且——”头很痛,喉咙就像吞着块熔岩似的难受,身子欲似坠入深渊的沉,双手也变得无力。

    说一句,喘一口气。

    于是,那边立即传来:“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就过去。”

    嘀的断了线。我迷迷糊糊的神志尚想:他不是24小时值班吗?能抽身过来吗?

    不久,门铃响起,一声紧接一声很是焦急。

    我挣扎着走到厅堂,摁下通话器:“哪位?”

    “于凡。”

    我脑子未反应过来,手却已伸去开门。

    门拉开,我仰望着他满是焦愁的双眼,耳畔飘过他语无伦次的解释:若磊刚好在处理病患,所以我帮他接的通话……觉得怎么样了,难受就应该早点出声……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没想到沉声静气的他也有如此慌措的时候,我不觉失笑,一晃头就发晕,栽入了他怀里。

    不知自己怎么躺回床上的,模糊中似有一双手在我身上动作,我自是惊惶地去抓。

    他反握住了我的手,低柔的嗓音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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