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往回走。
走着走着,又想着儿子可能也来,这样一家人都可以拿工钱了,然后……
突然,脑子里终于想明白,自家男人上次在船上说的那事了。陈妈尽管被赶了,可阿静却是没被老夫人那边多责罚,不过是说了一两句,现下没来干活不过是怀着身子,这要是生了孩子以后,届时,自然……自己在四小姐面前才两日光景不到,而阿静可是跟着四小姐好多年了,那四小姐要选的话……
恍然大悟后,她觉得自己太笨了,竟然现在才明白昨日男人所说的意思,顿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告诉四小姐了,这样自然无人怪罪自己了,哪边都没有得罪。她思量过后,立时改了方向便朝厨房走去了。
才进厨房,却见得鲍氏与程氏在耳语,待她一走近,便立时停了,一个转身切菜切得“吭吭”响,一个则弯腰烧火续柴蒸饭。
鲍氏冷着脸道:“郭娘子,咱们还有好多菜没洗呢,劳你大驾了。”
郭董氏气得要跳脚,踢了旁边的筐子道:“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咱们三个,干的都是厨房里粗活计的,你也不是管事的,凭甚么指派我?轻松活计你们倒是全拣了,这大冷天,洗菜还不把我手冻掉?”
鲍氏扔了铁钳,双手叉着粗腰道:“凭甚么?我问你,你昨日可曾洗过菜?轮也该轮到你了……”
程氏在一旁叫道:“那筐子莫再踢了……踢坏了里头的韭芽(即韭黄),咱们哪里买去闹到三奶奶跟前,到时咱们谁都吃不消。”
郭董氏端起盛了几颗白菘的筐子道:“记住了,今日我洗的菜,明日后们再让我洗……”
鲍氏哼一声:“隔两日是年夜端日(即正月初一,古为元旦,元日,朱元璋忌元,原改为端日,后渐渐恢复。),菜这么多,你让我二人洗?我倒要看看你有甚么本事能拣定一项活计做你若是不能,那洗菜咱们就三人分着来。我们本来是厨房的,偏生有人要往高处跳,尽会讨好巴结人……”
郭董氏气得咬牙,抡起胳膊开始卷袖子,手边无物,只抱起一颗白菘要扔过来;鲍氏也不示弱,提了根粗柴棒在手……
程氏劝道:“莫争了,时辰不早了,夜饭误了,哪个认责?三奶奶要是怪罪下来,莫把我牵连进去,我可是半点没离开过厨房,手没停过……”
那二人闻得韦氏这番话,也晓得事情轻重,纷纷偃旗息鼓。
文箐同其他人从长房院里出来时,周同与周腾还陪着周叙他们聊天,倒是把男孩子们都打发回来了。
周李氏看一下天色,灰蒙蒙的,怨道:“这天色,到底今儿这夜里落不落得雪?”
周邓氏头都没抬,道:“老这么阴沉沉的,要落不落的样子……要是索性一下子落了倒也好了。昨儿个明明好似落了起来,只一会儿,竟然便没了。”
文筠牵着文箐的左手,嘟着嘴道:“落雪的话,多不好啊。我去找四姐玩,一走过去,鞋面都要湿透了。”
文箐感觉她的小手热乎乎的,比另一边文筜的手温兴许要高出一度来,笑道:“那你在屋里不要出门,待我去找你玩。五妹,你要是冷,莫要扶我了,可别着寒了。”
文筜在右侧扶着她,看一眼她的伤脚,扁道:“四姐,就你这脚都走不得路,跟个瘸子似的,还……”她话没说完,头上便被她姆妈敲打了一下:“有你这般说你姐的吗?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老是不长记性。”
文筜撤了手,摸着头,虽不痛,却觉得很委屈,要哭地道:“我又没说坏话,不过是关心四姐罢了,姆妈,你……”
周李氏恨女儿不争气,径直就往前走,道:“你扶着你四姐好好走,今儿个我可是撂了一应事务,眼下都堆在那里,也没那功夫教训你了。四弟妹,要不然,你送箐儿他们回屋?”
周邓氏自然一口应承下来。文箧见得哥哥姐姐都不回屋,也非闹着要去文箐那儿玩,韦娘子亦拗不过他,只好抱着他跟在后头。
才到门前,就有个打扫院子做粗活的壮婆子笑着走过来。周邓氏问是何事?
那婆子嘴上回着话,眼睛却是讨好看了一眼文箐:“四奶奶,我这过来是想问一下,四小姐带回来的物事,要放哪间屋里?”
周邓氏不以为然地,能有多少东西啊,道:“还要放哪去?这屋子好几间,你随意挑一间便是了。”看向文箐,又道了句,“等等,你们四小姐脚有伤,若是衣物,还是搬到卧房里间为好。”
文箐点头。“四婶说的甚是。”一进正屋,且看盆里火烧得倒是旺,屋里很是暖和,便道:“四婶,你们快坐啊,我且倒壶水来。”
“你坐下吧,这些自有下人来忙。”说着这话时,她亦想起文箐身边确实没有一个固定的人服侍呢,想问身边婆子丁氏,却想起她带了文筹他们在隔间里玩。便问小西:“郭家婆子呢?”
文箐亦好奇,回来时就不见郭董氏了,也没人同自己说一声。
小西已经快手快脚倒上了茶,这时端了上来,辩解道:“我随了六小姐去的大小姐屋里,只四小姐是同奶奶们一起在花厅那边的,郭娘子自也没随我们过去的……”
韦娘子正蹲下来,在给文箧解罩着的他的小棉袄,她自是清楚,刚想装哑巴,却被文筜给揭穿了:“韦娘子,你同郭娘子在一块呢,你说她去了哪里?”
周邓氏见得最后是她,便也不想问原因了,只道:“算了,算了,定是偷懒去了,眼下人手不足,小西,你留在这边,服侍四小姐。”
小西应一声“是”,又看一眼文筠,却听得自家小姐欢喜地道:“正好,方才我还替四姐姐发愁呢,小西,你便替我好好服侍四姐姐。”
文箐感动地拉着文筠的手道:“多谢筠妹这般为我着想,只是,小西在我这,你那处便没人侍候,四姐实在是难以心安……”
文筠大方地道:“不会不会,我要有事,还可以找丁娘子,哦,就是我奶妈。她照顾得我久了,我更习惯。小西才来没多久呢,你要了她便是。”
文筜见文筠这般积极,好似自己不表态,就有失姐妹情份了,丢了脸。便热情地道:“那个,四姐,我身边的丫环要不也给你?”
她丫环叫雨涵,还小,不过九岁,也是刚来没两月,虽懂些字面上的规矩,却是不懂大宅里的弯弯绕绕,平时没少被周李氏训骂,单纯得很,闻言吃了一惊,有点带哭腔道:“五小姐,我哪里做得不妥么?”
文筜脸红,恼道:“就是因为你做得好,我才让你服侍四姐姐的……”
文箐一见两姐妹都抢着“上供”一样的给自己丫环,她可不敢夺人所爱,忙道:“要不得。五妹,你心意我领了……”
文筜以为她嫌弃自家丫环笨,便有些不爽,只坚持道:“她服侍你,我还可以找韦娘子……”
韦娘子正帮文箧脱外袄,这时听得,忙对周邓氏坦言:“四奶奶,郭家婆子去厨房帮忙了。现下灶间忙不开,她手艺还凑合,三奶奶看她在长房那边站着发懒,就让她回厨房帮一下忙。四奶奶,要不要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文筜恼火地看着韦娘子,又瞪眼看向丫环雨涵,只是碍于四婶在面前,骂不得。
周邓氏一副懒作计较的样,吩咐小西:“既是厨房忙,便让她去吧。小西,你可莫要偷懒,便是有人要派你活,那也只能听四小姐的。”
小西一呆,然后点头又应一声“是”。
文箐心想:这家里谁都可以作主用哪个,唯独自己没得主张,没人想要征求一下自己意见,而自己却要任他人打发下人还要感恩不尽。“四婶,丁娘子又要照顾筹弟又要妹照顾筠妹,只怕是忙不过来。反正我先时一个人在外面,也习惯穿衣洗漱自己动手,要是给我一丫环这般上下照顾,我倒是有些失措。”
周邓氏好似并不因文箐拂了自己的好意而生气,只叹口气道:“你如今归家了,自是不能同先时在外头没人管那般可怜了。若是身边没人侍候,这说出去,我这作为婶子还不被人戳破脊梁骨?我又不是个管事的,只是手头上真是没人,再也多不出一个给文简了,你们姐弟将就着……”说完,很是为难地摊开双手,又看一眼韦娘子。
文箧闹着要离开火炉去与哥哥们玩,韦娘子又生怕他受寒,不同意,文箧便说饿了。韦娘子趁了这借口,只好又给他穿上衣服,向四奶奶说一声,便抱着走了。
文箐对周邓氏致谢道:“四婶这番关照,我自是省得,很是感激。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且劳烦小西几日,待过完年,我让陈妈来家,就好了。”
周邓氏听了这话,眉头紧拧,气愤地道:“你要找陈忠家的娘子来?那不是再次请贼入门?我们没把他家送官府便已是给开了恩”
文箐讶道:“贼?陈妈作贼?这,这究竟从何说起?”
正文147 不安宁1
文箐刚问完,文筠已急着说出答案来:“他家贪没你家的钱财呢你还要……”
文筜在一旁也点头,有些气愤地叫道:“就是他们家是贼呢”
她俩话未完,文箐却大声质疑道:“贪没?不可能陈妈一家绝不会干这种事。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谣言?怎么竟有人无端造出这等污人品行的事来”
周邓氏早就没了笑容,脸色很不好看,盯着文箐。
文筜见自己被四姐姐再次否了,自然不乐意,便道:“才不是谣言。我听姆妈说,那婆子当着伯祖母面都承认了的。伯祖母才发话……”
“筜儿”文筜被四婶叫一声,立马不再吭声了。
文箐一脸疑惑地看着周邓氏,十分急促地问道:“四婶,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甚么都不晓得。说陈嫂作贼,绝不可能我母亲与姨娘都信得过她,要是让她将命给我,她一家子都不会眨眼的。又怎么可能作贼?”
周邓氏看着她一个问接一个问,那般肯定下人无错,甚么“无端造出这等污人口行的事”的话,这可实在是对自己对这个家亦是无理之极。皱眉冷冷地道:“我哪里晓得,只她自己都承认了,若是她家未贪没,又怎会当着一众人的面承认?难道我们周家还能冤枉她不成”
“陈妈侍候我母亲几十年,怎会做这等事来?实在是说不通啊……这事,我没见到陈妈亲口对我说,我还是不能相信……”文箐感觉她语气一反先时的热络,很是冷淡,听在她耳里,便似冰一般地寒。再看一下身边的人,个个都认定了陈管事一家是贼,贪没了周家的钱财。这,让她很无力。她是十分不相信这件事的——若连陈嫂都背叛周家,做了背信弃义之事,又还有谁可相信?
她颓然地坐下来,却亦恨不得现在就找了陈妈问个究竟。
“箐儿,我瞧你是太冲动了,竟说这等胡话来……你这话,要是传到家里其他人耳里还了得?岂不是家里所有人不信任么?快莫要再提她了,四婶这是为你好。”周邓氏被她质疑,心里不豫,但终念她年小,不过比文筠大两三岁,故而也就不好当场撂下便走,只好出言再相劝。
文箐听得她这句,心里一惊。可她心里的疑问没有得到很好解答,终是提起放不下,便紧锁眉低头瞧脚下青砖地面,恨不得盯出个陈嫂来。
抬箱笼的婆子一会儿进来一下,每次抬一个箱笼,于是,门亦跟着关一下,开一下的,寒风便肆无忌惮地吹进来,很是冻人。
两个婆子很费劲地一边抬着箱笼,一边问道:“四小姐,这最最后一个了,你瞧瞧,可还有遗漏的?”周邓氏闻言,这才想到搬行礼的事,数了一数,四个
文筜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讶然道:“四姐姐,你从哪里带来的这么多物事?”
文筠嫌五姐太笨了,道:“四姐不是在杭州舅姆家吧,肯定是她舅姆送的啦……”
周邓氏收了微微流露出的惊讶,缓缓道:“箐儿,这是你沈家舅姆送你的?怎么送这多衣物?你这正在长身子呢,过一年半载的,还不就穿不得了。”
文箐只挂记陈妈一家子,哪里还有没心思顾这些,既然她同四叔一样误会为全部沈家送的,便也懒得多解释了。“也只一箱衣物。”
周邓氏却是有些疑惑地看向这箱子:那其他箱里又是什么?真是沈家赏的?她是越想,越觉得蹊跷。
文箐见婆子仍在寻思放哪处,便只好振作精神,站起来,看一眼箱子,道:“没错,就这几个。”又指着其中的一个箱子道“这个且放在这边无碍行走的地方便可,那三个且搬到我寝间去。”
周邓氏对小西道:“小西,莫要站着,你也过去帮把手。”
文箐见小西她们要帮,突然想着一件事来,便道:“等等,那三箱中有一个轻一些的,定是衣物,还是留在外间吧,还有今天车上的被褥,莫要放到卧房去,我实在是担心在船上又沾了虱子蚤子,莫要带到家里来了……”
文筠听得虱子,惊呼一声,忙捂了嘴,又不好意思地放下来,道:“那个,身上好痒的。”却被旁边姆妈狠瞪一眼,责道:“你四姐是爱洁,才这般说的,哪像你”文筠低下头去。
文筜当时亦是与文筠同时开口,却是更直接,叫道:“四姐,你身上闹虱子了?我听说,那可是下人或贫户家不爱干净才……”
雨涵本来也要去帮忙,此时听得小姐这话,忙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服的后腰,文筜恼道:“你拉我作甚?”
雨涵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低声叫一句:“五小姐……”
周邓氏似有些歉意地对文箐道:“都是婶子的过错,没教好她们。只你两个妹妹还小,不会说话,你作姐姐的多担待些,日后多指点她们。尤其是文筠,平日里仗着太姨娘宠,怎么教她,都不往耳朵里去,如今你来了,这一下子就让她晓得高下了……”
文箐挤出个笑来,道:“四婶太见外了。两个妹妹都是无心之语,我怎么会生气?再说,她们也是关心我,我领会得。”
文筜与文筠这才晓得自己刚才那些言行,便是嫌弃姐姐身上污秽,一时都脸红,纷纷认错道歉。
周邓氏又对小西与雨涵道:“你们晚间便替四小姐将这些衣物被褥取走洗净了……”
文箐却补上一句:“还请厨房多备些热水,要是有药,我同弟弟再好好泡了药,万一有虱子,这般身上方才能除尽。”
周邓氏恨不得现在就抽身而走,心里暗叹一口气,还是三嫂会办事。
雨涵与小西便去抱箱子上放的被褥,略瞧了两眼箱子,却是瞧不出来内里到底何物,又见得四小姐竟然拐着脚去里间取出个钱袋来,婆子每人皆是六文钱,她们二人亦得六文。
文箐边发赏钱,边道:“过年了,这几文钱,大家且拿了去买包茶点。”
周邓氏见她这般料理,仿佛便又见着一个二嫂来。待婆子走后,体贴地道:“你才归家又哪里有钱,沈家送你的,莫要全花了出去。平日里过节,给他们的赏钱,自会公中出来。”
文箐闻言一呆,能让公中出最好不过,只是她自己的钱,爱怎么花便怎么花,可不想被人掣肘,立时作无措状辩解道:“啊,多谢四婶提醒,下次定不会了。我不晓得家中规矩……这个,这个,只因归家匆忙,一路急赶,未尝买下甚物事,拿不出象样的打赏来,又怕下人以后敷洐……”
周邓氏便不说话了。
文筜却在一旁鼓噪道:“四姐,你给他们这么多赏钱作甚?平时要真是高兴了,赏一两文便是了。”
文箐笑道:“多谢五妹提醒,只是给出去了,也不好收回来了。日后我再不多赏。”
文筠觉得文筜是妹妹,却偏在四姐姐面前指手划脚,有些打抱不平地道:“也不多啊。我爹每次差不多也是这般啊。就你,小气得……”
周邓氏喝止自家女儿。文筠噘着嘴,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见得姆妈很严厉的眼神,且脸上真有几分不悦,忙闭了嘴。
文筜十分不高兴地看着六妹文筠,可是四婶在面前,却不也敢多挖对方的丑事。文筠却是情绪来得快,去也亦是格外的快,此时却拉了旁边文箧的手,道便拉了文箐道:“四姐姐,你且同我再说说遇到真无赖,之后又如何了?”
文箐顾不上接话,因为一个哈欠早先便要打出来,只是忍了很久,如今实在憋不住了,便侧过去身半遮了嘴。
周邓氏见状,便道:“你四姐累了,且让你四姐姐好生歇息,再有几刻钟,要吃夜饭呢。”
文箐忙说不要紧。可还没开讲,却听得文笈叫屈:“四婶,筹弟打我我脑壳都撞痛了……”
周邓氏立马过去拉了儿子,扬手作势挥了一下,落在儿子头上,骂道:“我打你个不知兄友弟恭的好好的,你打哥哥作甚?”
文筹抱着头,辩白:“他该打他竟然骂我是胖猪,我爹亦是。”
周邓氏咬了下牙,变了脸色,开口时又放轻了些音量,对文笈道:“笈儿,你骂弟弟不要紧,可四叔毕竟是你长辈,我晓得你不是目无尊长,可也不能口不择言,语出不敬……”
文笈没想到告状不成,反而挨训,委屈地道:“四婶,我没骂四叔。不信,您问简弟。”见到文简在隔间的门口处,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去,揪起文简的领子,道:“你说,我是不是没骂四叔?”
文简被他这么一揪,脖子卡在衣领处,气喘不顺,脸色发红,道:“我……我不……晓得……”
文笈气得恼恨地一下子推开他,也没想到自己用力过甚,把文简推倒在地上了,只指着文筹与文简道:“你,你们两个,合伙来污蔑我,我不同你们玩了……”跨出门的时候,扭头,对妹妹文筜道:“走,咱们在这作甚?平白受他们欺负……”
文筜有些犹豫,她想听四姐讲后来的遭遇。只听她哥怨道:“好,你也这般了。我回屋去再不理你们了……”
文筜便起身,跟着哥哥后面走了,雨涵也立时跟了上去。
屋外天色越来越暗,屋内光线更暗,再过得几刻,只能点灯了。
文筠看向姆妈,担心地道:“五姐是告状精,三婶那里……”
没人帮陈妈,她如何才能进来?
文笈与文筹小打一架,两个妯娌会如何对待?
箱子又会引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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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8 不安要2
文筠这说这句话,文箐没听到,她一个心思放在文简身上,生怕弟弟摔伤了。
小西见四小姐脚伤不便走动,很是机灵,几步赶过去,扶起了地上的文简。
文箐把弟弟唤到身边,一边替他拍了拍衣衫,一边轻言细语地道:“你怎么欺负起你四哥哥来了?兄弟姐妹间要谦让,孔融让梨的故事,不记得了?”
“我没有……”文简委屈的嘟起小嘴,“我给哥哥们吃点心,还让他们先挑。”抬起黑玛瑙似的大眼晴看姐姐,见她还要训自己,立时眼中泪水充盈,伸出小手来,“姐,你瞧,我手……都红了。”
他方才摔在地上时,便用手撑着青砖地面,如今真个是掌心红红一片,文菁一阵心疼,赶紧用帕子轻轻擦拭干净手上的灰尘,又细细地检查一遍:还好,皮没擦破。暗里松了口气,又问他身上可还有哪处摔痛了?
文简本还想说屁股痛,可见得姐姐此刻满脸都是担心状,立时乖巧地摇了摇头,噘嘴道:“笈哥哥总这般欺负人,方才我都喘不上气了……”
事情始末尚未分明,文箐当着四婶的面自是说不得其他,只好同弟弟讲道理:“文简,方才你摔倒,并不是你笈哥哥故意的,他不过是一时情急,手下轻重把握不当。可你要这般说你笈哥哥,想在姐姐面前告状,却是有失厚道,对兄长不敬。正回莫要再犯了,否则便是你摔伤了,你要这般说,姐姐亦不可怜你。记住了?”
文简虽不服,便也答应了一声“哦”。
文箐心想,关于弟弟同文笈与文筹相处的事,自己且得私下里他上一课才是。要不然,三个男孩再加上长房那边的,来来往往,日后定是免不了小打小闹的,要是哪家在意了,护犊子计较起来,这家里哪有安宁?
周邓氏自文笈摔门而去,便脸上挂不住,此时听得文箐教弟,更是有些后悔,一脸问罪状转向跟着文筹的丁娘子:“不是让你看着他们的嘛怎么回事?”
丁娘子便道五少爷推四少爷的那会儿,自己正巧去倒水了,未曾见得。
周邓氏恼怒地道:“你只需将你晓得的说出来,其他的我自是问文筹”
丁娘子这才道出始末来。
原来,一进屋,文简高兴地从桌上取了一份舅姆送的杭州点心,同两个哥哥分享。文笈文筹素来就爱较劝,此时自是想方设设法兑相讨好堂弟,以便拉拢到自己这一边来,且非要文箐表态,到底谁对他最好。
文简并不笨,虽对文笈的印象不好,可也晓得不能当面说,自是说两个都好。而二人非逼着他选一个——
文筹首先笑着对文简邀功道:“七弟,你要同我好,我姆妈今日中午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芋头。”
文笈要揭穿真相一般马上说道:“是我姆妈吩咐的。”
文筹不乐意了:“那也是我姆妈同你姆妈说的,你姆妈才吩咐下去的,要不然你姆妈会让人做?我早上想吃,还道厨房忙不过来。”他说的是象绕口令一般。
文笈生怕文简误会,便道:“一个芋头,你便同他好?那你还没到家前,我便同姆妈说你喜欢吃年糕还有糍粑,我姆妈可是就让人做呢。”
文筹掀他的底:“你姆妈管家,自然甚么都是你姆妈说给下人的,功劳全归你了。简弟你别信他的。吃年糕,也是我前次同他说的。”
文笈说不过六岁的文筹,便有些着恼:“你就晓得吃,你跟头小胖猪差不多了,还吃吃吃,过几天比你爹还胖。”
“我胖我吃得少你吃得比我还多,没良心的才不长肉呢。”文筹反驳完,才发现“胖猪”太贱 了,便推了一把文笈:“你才是瘦猴呢,你骂我猪,还说我爹……”
文笈不提防他来这么一下,于是头便磕在一旁的几角,痛了,就更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会好生说话?偏我好心与你们玩,你要这般,我走了。”说完,捂着脑壳却没往外走,反而走到隔间冲着周邓氏告状:“四婶,筹弟打我,我脑壳都撞痛了……”
文筠数落弟弟:“这下好了,三婶最疼文笈,要是晓得了,又……”
周邓氏瞪女儿一眼,揪了儿子耳朵一下,道:“不会好好说话?你推他作甚?这要是摔伤了文笈,哪个不说你殴打兄长的?走,回屋罚跪去文筠,也回屋去,让你四姐歇会儿。”
文筠念念不忘四姐的故事,急等着听下文呢,此时哪里舍得离开。撒娇:“姆妈,不嘛,我在这里陪姐姐说说话。四姐,你要歇息吗?”
文箐自然只能摇头,说:“还好”。
文筠便歪着脑袋对姆妈得意地道:“四姐说不累。我在这里玩,到时我陪四姐一块去吃饭。”
周邓氏见女儿不看人家脸色的,也没法子,在文箐屋里自然不好训她,只扯了儿子回屋去。
她方走,郭董氏却颠颠地跑过来了,讨好地道:“哎呀,四小姐六小姐你们可回来了。先时我来过一趟你们还在长房那边。方才我跑过去,没想到你们已经回屋了。”
文筠没想到来一个人又打断故事,便皱眉问道:“你不是在厨房的吗?有甚么事?”
郭董氏心虚地道:“也无事。就是过来看看四小姐这里可要帮忙?”
文箐瞧她一眼,问道:“现下厨房不忙吗?”
郭董氏忙摇头道:“不忙不忙,我方才都忙完了。得闲了过来看看四小姐这边可有事吩咐。”实际上她来到门口时,几番犹豫,要不要将陈妈来了事的告诉四小姐,可见得六小姐亦在屋内,便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打定主意,选择不说。
文箐点了下头,指了墙角一个箱子道:“要是你有空,那正好。中午回来急急忙忙吃饭,带来的行李都没得及归整。你帮着我把要送给各家的礼都分好了。”
郭董氏听了,箱里真有货小眼睁得溜圆,笑得嘴咧到了耳后,道:“四小姐但管咐咐便是了。”
文箐起身走几步,却发现脚痛得厉害,这才想起来,棉托在衣物那箱,可那箱子被抬了出去。便对小西道:“小西姐,麻烦跑一趟,帮我从方才抬出去的那个箱子里取了棉托来。”
小西不解地问道:“棉托?四小姐,那是甚么?”
文箐连比带划地道:“就是一个没鞋尖的鞋状物事,你打开箱子,最上面的便是了。”
郭董氏打开箱子,文筠见她捧出来的全是各色大小不一的盒子,很是好奇,也不再央文箐讲故事了,凑过去道:“这里头都是些甚么?四姐,这是送给我们的?”
文箐见她小孩心性,好哄得很,便道:“正是。你我还不知家里各姐喜欢些甚么。人。哦,那下面有胭脂盒,还有别的小玩意,你瞧瞧,送给大姐他们还有你与文筜,可会喜欢?也不晓得家里有甚么忌讳,你帮我瞧着每样合适不?”
文筠来了兴致,一时好奇,二是被四姐委以重视,故而让郭董氏一一将箱内各个盒子都打开来。
文箐这时不得不为先时自己的英明决定而感慨——幸亏离开杭州时特意整理过,准备送给苏州两个舅姆那里的另行装箱了。
文箐在准备给各房送礼的时候,周李氏亦在屋里做同样的事。
只是她是在因周魏氏正月里可能要做寿的事,写着礼单,一边与平日侍候自己的余氏合计着哪样合适。说得几样,便对余氏吐苦水道:“我怎么这般命苦,心没少操,事没少做,骂没少挨了,末了,还要找最好的物事给她做礼。唉~箐儿他们姐弟归家,这般突然,我哪里去找好的人来服侍?”
余氏体贴地道:“这事儿,四小姐定是不知三奶奶的为难。只是,昨日左近来的那几个,没一个能凑合的,模样没有个出挑的不说,就是言行亦是粗野没规矩……莫说我们看不入眼,三奶奶亦是担心她们冲撞了四小姐,要按先时二夫人的要求来选,我看难啊。”
她不知先时二夫人从哪里找的,只听闻,在成都府时,二夫人身边的丫头都能识得些字的。就这一条,莫说是村里,便是常熟城里,一时半会儿都没地儿找,找来的一个只怕也是唱作的出身,故而身家清白的,那就更难了……
可惜啊,三奶奶这般为四小姐劳心劳力,奈何到了长房那边,竟成了没有尽心尽竟,也实在是冤。余氏为为周李氏打抱不平。
周李氏揉了一下眉心,愁容仍不展:“你这话说得甚是,我若随意去找个佃户家的来,今日文箐身边自是有人服侍了,可是只怕隔日又要说我怎么让她用个不懂规矩的,又说我薄待了侄儿侄女。好生为难啦……”还有一点,她没说出来,便是周魏氏嫌她这一房下人太多了,前两个月,文筠文筜两姐妹找的丫环,还被周魏氏伢此训了一通。眼下,听周魏氏的话,自是不用去外面找,那只能是自己身边派人去了。她在想:派哪一个呢?
韦氏方回来,抱了文箧在膝上喂着点心,听得他们的大半话。这时,亦忍不住将邓氏的那番关于丫环的话转述了一遍。
听到韦氏说到周邓氏的一句“我又不是个管事的,家里事作不得主,没法替你物色一个好一些的……”,周李氏立时如被点着的炮仗,恼火地道:“她一时不给我难受,便不消停。她自己要讨好文箐,将文筠的小环送于她,竟还编派起我来这般说出话来,所有的不是,都成了我这个临时掌家的责任了。她给了文筠身边的丫环,我便不会么?我派一个,再去找一个来,看还有人如何说?”
余氏不吭声,她觉得自己不会被派过去,毕竟现在忙着过年,自己要帮着三奶奶打点。
韦氏衡量了一下,打定主意要抱三奶奶的大腿,只是派谁去四小姐那儿,这个话题她是不想再说,不管走了哪个,她要做的活都多了不少。便随意扯了一个话题,或许三奶奶会关心的。“三奶奶,你说,沈家难道还真有钱?竟打发四小姐好几个大箱笼,路上我碰到洒扫的婆子,竟然说太沉了需要歇得一歇,瞧她们鼻尖都流汗了,想来箱子不轻呢。”
余氏在一旁立时惊讶地道:“沈家不是卖 地卖 房没钱还债了吗?又哪里还有钱打发四小姐归家?听说,沈家老太太当年对先头的二夫人可不如何,难道这会子没钱也舍得了?这说不过去啊……”
周邓氏果然更关心箱子这个话题,只是余怒未消,道:“既没钱,那该不会是装的石头充门面吧?这要打开来……”她想象着当众打开箱子却是些破烂或石头时,便突然没了烦恼,大笑道,“哈哈哈,沈家,竟也来这套……”笑过后,方才察觉自己这般太过失态了,便捂了嘴。
韦氏亦跟着笑,然后小声道:“只是,四小姐交待婆子时,一再让她们小心些,说里面有物事莫要碎了……我看她这般年纪,说话时表情绝不作伪的。”
周李氏把笔往礼单上一扔,道:“碎了?那能是些甚么?琉琉?瓷器?玉器?还是……沈家将这些贵重的物事是寄存在她这还是真送?或者……”
沈家宅子,听说差点儿被人抢了个干净,就连家什不是被搬了便是被砸坏了,当日之乱后,沈老三一家便去了杭州避祸,如今就算有剩下来的,沈家自己也要过日子啊,怎么会给文箐几个大箱?她是想想越烦躁。
余氏犹犹豫豫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三奶奶,你说该不会是他们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四小姐与简少爷他们到了杭州,他们难免不有些想法……”
韦氏喂着文箧,又低声道:“二夫人去了,我本当不该再论。只是,三奶奶,二夫人临终前还将两个铺子都给了沈家……”
“你们是说,沈家要打文简这个外甥的主意?这,还了得”周李氏稍一琢磨,越发肯定下来,立时便没忍住,说将出来这要是分了家,文简他们手中自会有些钱财,沈家要文箐他们养,那……她眉头紧锁,想着这般情况的话,后续又会如何……
“那,难道不分家了,才妥?”周李氏思谋着。
余氏给自家主母献策,隐晦地道:“三奶奶,这倒也不怕,毕竟,简少爷才几岁……”
她说完,见周李氏仍不语,以为三奶奶仍没想明白,便只好直截了当地道:“三奶奶,简少爷年幼,三爷操持外务,三奶奶与太姨娘管事,自然是不用怕的……”
周李氏烦躁地道:“这些我自是晓得。你道我愁甚?就是因为他年幼,作不得主,耳根子软,那边在n理上讲,又是他娘舅……到时,我能奈何?”
余氏想了想道:“亲叔总比娘舅要亲,毕竟简少房是周家骨血。沈家要讨好简少爷,那咱们不让沈家如意便是了。”
周李氏看向她,问道:“你有何法子?”
余氏说得一两句,周李氏听得肉疼,不满意,道:“你这叫甚么法子。且再想想吧。
正文149 不安宁3
文筜回到西边自家院里,见姆妈与余氏正小声说着话,也不管姆妈心情如何,只想一吐苦水,扑过去,向周李氏撒娇,发泄不满,道:“姆妈,文筠抢着把小西给了四姐,我也想把雨涵给她……”
“你四婶都给了文筠的丫头,那边有她便足矣。你要给就需得早给才是,非得文筠先给了你再给,人家又哪里会领你的情?”周李氏指点女儿。
文筜一撇嘴,道:“四姐本来也没要小西,她说要让陈妈来。四婶可不高兴了,最后硬让她留下的。”
文箐这般念念不忘陈氏?周李氏听得,将她从身上推开,再次揉了揉眉心,道:“也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文筜以为说自己,便翘着嘴,道:“我又没惹事……姆妈,反正我不管,你说话家里连四婶都要听的,陈妈来不了,凭甚么小西要留在那,雨涵却不要?只要你同四姐说一声,便是了。姆妈……”她说着说着,又要去撒娇,晃着周李氏的胳膊。
周李氏正为这事恼火,没好气地道:“你倒是大方,会作人。雨涵给她了,你自己打水洗漱洗衣?”
“咱们这不是有韦娘子与余妈嘛。”文筜理所当然地道。
余氏在一旁夸道:“五小姐很是机灵,手足情深,很是难得。”
周李氏显然忘了刚才说要派一个人去的,此时只嫌女儿太不懂事了,断然否决:“不行。余娘子要同我忙年节的事,韦娘子要是照顾你们三个,哪里忙得过来,文箧这身子更是离不得人的。”
韦氏闻言很轻松地看着文箧小口小口地咬一块,又拿起另一块咬一个边,最后盘子里大多是缺边缺角的。她便哄着文箧要吃完一块才能拿另一块,文箧一生气,直接把手里的扔到了地上。
周李氏见了,推开女儿,很是怜爱地抱起了文箧,便对韦氏道:“他爱怎么吃便怎么吃,随他乐意,又不是缺这么几片点心。你抱他回屋去吧。”哄了几句儿子,又把文箧递给韦氏。
文筜被姆妈推开,见她抱着弟弟亲厚,对自己则是向来训得多,一时有些难过。想到姆妈不帮自己作主,让文筠占了上风,更是失望。
余氏在一旁见她这般情状,哄道:“五小姐,三奶奶这边正说明日找人来侍候四小姐呢。你放心吧,三奶奶怎么会让四小姐没人侍候呢。”
文筜转忧为喜道:“那太好了。定要挑个好的,把小西那丫环比下去对了,明日那些人来了,我来帮四小姐挑了送过去”
周李氏叹口气,要找个比小西机灵的也难,那丫环本来是自己看中要给文筜的,哪里想到文筠在姨娘面前卖 乖,抢先了去。也实是可恨啊。
文筜坐在椅子上,随意拣了一块点心,方要送向嘴边,却发现是弟弟咬过的口水印还在,立马扔到一旁。挑了几块,一瞧,好似都有口水。没了吃的兴致,亦学了姆妈叹口气,抱怨道:“文筠讨厌,只是,文筹更是可恶”
“你要是觉得他可恶,不同他玩便是了,何苦来哉?”周李氏恼她不争气,只恨不得找根棒子去敲醒女儿的脑壳,“怎么就学不乖呢,吃了亏,老不长记性,只晓得到我这来诉苦。”
文筜噘嘴道:“又不是我同文筹玩,是哥哥。”
“那是你哥哥的事,你管这多?”周李氏想想儿女同四房那边,天天闹,折腾得大人累个半死,今日只怕又不会安宁。“你四姐往屋里搬箱子,你见了没?”
文筜见姆妈根本不管自己说的事,便没了告状的兴致,慢吞吞道:“见了……”
“箱里都有些甚么?”周李氏着急想知道这些。
文筜没明白姆意思,懒洋洋地道:“我哪里晓得,又没打开来。四婶倒是问了,四姐说是衣物。”然后又突然兴奋地道,“哦,姆妈,我同你说,四姐竟还说有虱子蚤子呢吓得我都发麻,要是跳到身上来咬我,怎办?”
“一只虱子就吓坏你了?就你这点儿胆量……然后你便吓回来了,没在那里多呆一会儿,看看是些甚么物事?”周李氏见女儿一问三不知,嫌她鼠胆,实在是没法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8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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