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情郎,还在齐王军中?”
自离开王家来到齐王身边,除了齐王大营,王家姑娘再未踏足其他地方。
她会见到的男人,除了齐王,可不就是齐王军中的那些伤兵?
三琯轻轻颔首,眼带柔情,语气恍惚而又迷离:“我的情郎,正是齐王麾下军士。”
“荀远,荀百户。”
49. 牵肠挂肚 仁德爱民,无愧于心
次日一早, 王姑娘这许多日以来,难得睡了个懒觉。
许是因为心事太重,在梦中的她追着齐王殿下走个不停, 累得掉了泪, 却始终不见李承衍回一次头。
侍女焦急地小声唤她, 将她叫醒。王家姑娘匆匆起身, 掀开帐帘门,一眼就看见齐王李承衍等在门口, 面色阴沉。
他芝兰玉树的一个人,站在阳光下, 似全身沐浴金光中。
王姑娘恍如梦中, 手足无措地侧身请他进来, 搜肠倒肚搜刮想对他说的话。
哪知李承衍啜一口茶,云淡风轻地问:“听闻昨夜, 你去了郑姑娘帐子中?”
如同一盆凉水, 兜头浇透心窝。
王家姑娘也是父兄娇宠着长大,心底压抑的那点小脾气窜了出来。我比她到底是差在哪里?为何如我这般的大家闺秀你不肯正眼看一次,如她那样的女子, 心中明明没有你, 你却非要用尽心机留她在身边?
王姑娘垂下眸,声音也淡淡的:“帐中血腥气甚浓, 睡不着,去问郑姑娘讨一盆花。”
她的榻旁,放着一株腊梅,清香扑鼻,秀丽婉约。
是昨夜临离开前,郑三琯眼中含泪, 亲自递到她手中的:“…未能拜见王妃,是三琯的错。今日你我初见,王妃圣洁高雅,请定要收下我这盆腊梅花。”
九月天气,郑三琯却能种出腊梅花。枝条修长,点缀朵朵鹅黄小花。
可这腊梅,却勾起李承衍心底最深的回忆。
十一岁那年初雪,老皇帝思念先皇后,在雪中就着腊梅饮酒,喝得醉眼朦胧。
李承衍一身蓑衣,跪在老皇帝的身前,神色焦虑。
“齐鲁暴雪,山东巡抚曹弘八百里加急送来奏报。暴雪压塌了民间土屋,更有多人被困在冰封的家中,亟需朝廷赈灾。父皇,四哥压下奏章不报,分明是想等事态严重时再出手,沽名钓誉。”
李承衍越说越激动,紧紧攥着老皇帝衣角:“父皇,四哥沽名钓誉事小,齐鲁受灾的灾民事大。父皇万不能坐视不理!”
老皇帝喝得醉眼惺忪,怔怔地看着儿子,抚着他肩头,茫茫然道:“…齐鲁是你娘亲的娘家。雪中腊梅,银装缀黄,总让我想起她怀着你时那一身白狐裘,乌发上戴着的金凤发冠。”
李承衍跪在地上,狠狠将头砸向地面。
再抬起时,却只见到老皇帝呜咽着,醉倒在锦垫上。
李承衍再看 不下去,猛地冲了出去。
偌大的承乾殿,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谴责着他,控诉着他。
我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儿时不懂事,尚且可以日日享受父皇陪伴,如今他通事理,知道父皇这一场醉生梦死之后,是宫墙后无数冻死的尸首。
李承衍冲出了承乾殿,冲出了御花园,冲过一扇又一扇门,甩开了所有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
他跑到了太液池畔,看着厚厚积雪的湖面,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
天上落下鹅毛大雪,掩盖了他的脚步和痕迹。
他躺在湖面上,身子陷入厚厚的积雪中。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在他的额头、他的脸上,仿佛为他盖上一层轻纱。
最外层的衣衫已被雪渗透。
李承衍一点点感受到寒意,他听到了湖畔焦急呼唤着他的宫女太监,可他一动也不动。
如果我死了,父皇会不会心痛而亡?如果父皇也死了,四哥得继大统,是不是可以不再沽名钓誉,以天下人为重?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一切才能有最好的结局。
李承衍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他闻到一阵淡淡的腊梅花香,睁开眼,看见郑三琯穿着白色的狐裘,手上捏着一株鹅黄的腊梅花,皱着眉看着他。
她看了他一会儿,眉头却突然舒展开来。
扑通一声,郑三琯倒在他身旁的雪地上,蹭着蹭着蹭到了他的肩头旁。
她身上的狐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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