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泽想起来了, 电视里拜神都要烧香点烛的,这是必备程序。
泓大师将那捆香烛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要?”
“要。”沈季泽果断回道。
等沈季泽接过香烛,泓大师又从兜里掏出个打火机:“要不要?”
“要。”
没有打火机怎么能点燃呢?肯定要的。
泓大师满意微笑, 如同变戏法似的, 又从身后提出个小篮:“金元宝一摞, 红绳两根, 红花三十六朵,尺余红绸一条,要不要?”
“这,这些都是拜月老需要的吗?”沈季泽看着那篮子问。
“那当然,心诚就得全套。月老受了你俩的香火,用金元宝去买瓶茅台,配上半斤卤肉,小酒一喝,你说他老人家开不开心?”
卢茸设想了下那场景,肯定道:“开心。”
“对嘛,他老人家一开心,给你俩系上的小红绳儿还不给打个死结?那是想挣都挣不开。”泓大师说。
沈季泽转头看了眼卢茸,见他眼睛发亮,便说:“那这一篮子的东西我都要了。”
“一共三十五,算你三十块,加上这个篮子。”泓大师爽快地将竹篮子塞给沈季泽,又摊开了手。
沈季泽掏出裤兜里的钱,抽出一张递给他。
卢茸没想到居然还要钱,也不管月老有没有酒喝了,心疼地伸手去挡,被泓大师快一步接到手里。
泓大师对着光线举起钱,看了里面的水印后,满意地揣进了白色小褂的兜,说:“两位小施主稍等,我去准备下就来。”
两人这就从小孩儿变成了小施主。
泓大师转身离开佛堂,沈季泽将篮子放在地上,开始翻拣里面的东西,卢茸就蹲在旁边看。
沈季泽对着那些金纸做成的元宝和红花啧啧称奇,卢茸沉浸在这些东西要三十块的思绪里,神情都有些恍惚。
那是多少的糖啊,就这样被月老拿去了……
几分钟后,泓大师回来了,这次在白褂子外面还穿了件僧袍,看上去似模似样的。
他将找补的七十块递给沈季泽,面相严肃地走到两人身边,拖了个蒲团坐下,开始敲手上的木鱼。
喃喃念经声和木鱼声一响起,这佛堂的气氛顿时庄重起来,破旧也变成了古香古色。
“可以开始了吗?”沈季泽问。
泓大师垂眸微微颔首。
沈季泽将红烛和香点燃,又要去点那些元宝和红花,泓大师突然睁眼,扔掉木鱼一把将篮子夺了过去。
“这些别动,我只收了香烛钱,这些是租给你的,只需要提取里面的佛息就行,不用烧掉,你去把红烛和香点上。”
沈季泽按照他的吩咐,将红烛摆上神像两旁的烛台,香插在香炉里,这才又跪下。
泓大师闭着眼继续敲木鱼,两小孩对视一眼,都抿着嘴笑,心里既兴奋又紧张。
“接下来怎么办?”卢茸对着沈季泽做口型。
沈季泽求助地看向泓大师,见他正专心念经,心里暗想这个应该就和那晚遇到的纸人一样,那对纸人跪拜时念的话,他可还都记得。
“一拜天地。”沈季泽边念边拜倒在地。
卢茸也跟着趴下去,嘴里念:“一拜天地。”
泓大师的木鱼念经声顿时消失,微抬眼皮看了眼匍匐在地上的两名小孩儿,眼角抽了抽,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二拜高堂。”沈季泽继续对着泥像叩头,卢茸也跟着照做。
“夫妻对拜。”
沈季泽这句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劲,直起身愣愣地看着卢茸。
卢茸却没管那么多,自顾自喊着夫妻对拜,满脸肃穆,再次对着神像叩头。
沈季泽瞧泓大师还是在敲木鱼,并没对这说法提出异议,似乎这个程序并没有出错。而且身旁的卢茸已经拜完了,正眼巴巴看着他,所以虽然心里疑惑,也只得叩了头。
“好了好了,结束了,可以起来了。”泓大师飞快起身,眼神飘忽的不看两人。
“泓大师,我和哥哥就永远不分开了吗?”卢茸问。
泓大师摸着鼻子嗯了声。
“那我就和哥哥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了吗?”卢茸不放心地追问。
“啊……对,你们是……啊……永远不分开,就和别人老公老婆一样。”
卢茸高兴地原地跳了跳,欢呼道:“好哎,我和哥哥永远不分开了。”
泓大师将篮子里的金元宝和红花取出来,用自己的僧袍下摆兜着,将空篮子又递给卢茸。
“这些金元宝和红花的佛息已经被吸取了,我留下来继续灌入佛息,篮子你俩带走。”他说。
卢茸满脸笑容地接过篮子,那句永远不分开让他高兴得很。
沈季泽呆愣愣的跪在蒲团上,他想着那句和老公老婆一样,再回忆自己脱口而出的夫妻对拜,觉得这个程序和自己想的似乎有点出入。
泓大师端着僧袍下摆,对着月老像在三鞠躬,嘴里轻声念叨着。
卢茸离得他近,依稀听见什么莫怪之类,不过他也没当回事。
“走吧,已经礼成了,可以出去了。”泓大师将装着元宝的僧袍脱下来搁在供桌上,端起旁边的饭碗,继续往嘴里刨:“……还是热的。”
沈季泽和卢茸起身,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路过前面一尊神像时,泓大师边嚼饭边仰头盯着瞧:“这狗日的鸡又把眼珠子给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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