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人在魔界是很难有一席之地的，有的凭旁的本事抱上大腿，或者依靠家族，有的就沦落到这里——凡人聚集区，也就是魔界的贫民窟。”
    时陌仟正在感叹伏生神通广大，连扶塘村的事情都知道，伏生就又继续道：“你在沙之舟幻境里发明的功法不也是？入门容易，稍微有点资质的都可以，但往上修炼很难。至于毫无资质的人，身体排斥灵气，再厉害的功法也救不了。”
    时陌仟点点头表示明白。不过……伏生居然连沙之舟幻境中的事都这么清楚？简直像在她身上附了神魂。
    。
    推开棚子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两人走进低矮逼仄的空间中，引来周围人隐晦的打量。
    棚内面积大约只有普通人家院子的大小，里面挤满了人。随地躺的，坐的，正在吃东西的，正在小声说话的，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看起来整洁光鲜的人身上。
    是的，即使带了易|容面具，穿着粗布补丁的衣服，时陌仟和伏生也明显比其他人体面得多。
    整个棚子散发着一股腐烂食物混杂着污秽之物的臭味。自从脱离凡世——不，甚至在凡世时，时陌仟就已经很久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了。
    这样的生存环境更是她从未见过的。
    时陌仟有些缩手缩脚，单纯不想和周围的一切产生任何接触。而伏生则仿佛自小习惯这种环境一样，大摇大摆走进去，一一扫过那些偷瞄的视线，看得那些人收回目光。
    然后伏生给整个空间施了个清洁咒。立刻，余下几个蠢蠢欲动的人也偃旗息鼓了。
    哪怕是这种凡人聚集的底层集体内部也是有阶级的。能施清洁咒的人，无疑站在这个小社会里食物链的顶端。
    接着，伏生又看上了一个干燥通风，还能照进阳光的角落，带着时陌仟走到占了那块地方的男人面前。
    男人体型高大，手臂比时陌仟腰还粗，一看就是这里面最能打的。
    男人不打算就这么让出自己的地盘。
    没有任何语言交流，男人径直抽出匕首，狠辣地刺向伏生的咽喉。
    伏生反应极快，一把掰过男人的手腕，匕首捅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趁着男人发力的功夫，旁边似乎是男人的小弟暴起偷袭时陌仟，被时陌仟一招撂倒了。
    即使封了灵气，堂堂化神期的武技、反应速度和身体素质，也不可能让时陌仟被一介凡人偷袭到。
    在他们来之前隐隐是老大地位的男人捂着流血的伤口在地上喘息，他的小弟赶忙把他拉走，伏生又施了个清洁咒扫去一地血迹。
    露了这一手过后，再没人敢惹伏生和时陌仟。
    “你刚刚不该手软的。”
    伏生从储物戒中翻出破旧却干净的被褥，铺在他刚打了一架赢来的位置，拉着时陌仟坐下后，传音给她。
    时陌仟挑挑眉。
    “在这种地方，善良就代表着可欺。”
    时陌仟沉默。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在这种地方，暴露自己的无知，可能和暴露自己的心软一样可怕。
    不过伏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开始传音。
    “在修仙界，大家都说，没有了生为人的信念，抛弃了作为人的善念与克制，就会入魔。但这里的人比魔还不如。魔其实是有信念的，因为魔不做人，作为魔，还可以好好活下去，可以生活得很好。魔就算自私、重欲、不善良，但也不会轻易杀人的。”
    “这里的人才是真的被天道抛弃的。他们没什么别的选择，只能像臭虫一样活在最肮脏的角落，每日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大概只是觉得活着比死了好。”
    “他们杀人不需要理由。甚至不一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约束威胁他们，因为他们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说话间，刚才被伏生捅了一刀的男人已经咽气了。那一刀并不致命，他是被自己的小弟杀死的。男人受了伤，另一个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看到了机会，走向他们所在的角落，小弟自知打不过他，为表忠诚亲自送上了前老大的生命。
    这一切发生得迅速且无声无息。每个人都看到了，每个人都不在意，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罢了。
    时陌仟还注意到棚子里女人很少，仅有的三个都丑陋而且强壮得像个男人。
    伏生看到她的目光，了然：“女人在这种地方就是……活不下去的。男人都需要纾解欲望。但凡有一点姿色的，都会去找个修士傍着，剩下的一般活不了太久就被折磨死了，留下的都是……身体比较好，自身有实力打败多数男人的。”
    ……那她呢？时陌仟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果然那些男人就算此时不敢直接招惹他们，也若有若无地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她这张脸已经够平庸了，没想到还是不够安全。
    时陌仟忍不住缩了缩，离伏生近了一点。
    伏生理解的笑笑，搂住她，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