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廿抬目,眸子里装着千山万水,道:“我会和舅舅一起。”
陈昂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
严冬留下的痕迹逐渐消失,天元寺迎来了春和景明,萧条冷峻的景色先是慢慢绿起来,然后开出满山不知名的小白花,飘往寺中的每个角落。
寺中静养的时日轻松而简单,钱老大夫又来给甄母看过一次,说她的病情已经稳定,也不知是不是护心丸的作用,身体状况已经几乎和正常的老人无异了,沈元歌开心的不行,只是高兴之余,免不得又是黯然。
原本温润的小玉瓶被她打成了络子,一直戴在身上,今天喂猫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上头月白的流苏晃了它的眼睛,被抓散了。
哎,春天来了,猫也躁动。
沈元歌把络子摘下来,换了丝线重新编好,把玉瓶装进去,正在收口,兆麟来了,还带着一个人。
沈元歌转头,看看她弟,再瞧瞧一脸羞涩的大小伙子,有点蒙。
这是要恁哪样?
那厢过来见礼了:“元歌姑娘。”
沈元歌手指在丝线穿梭,冲他笑了笑:“何公子,坐。”
她唤春菱给何清仪倒茶,趁着春菱倒在两人之间的空隙冲沈兆麟使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沈兆麟冲有一直有香雾袅袅飘出的内室点了点下巴,回给她一个“你懂”的表情。
沈元歌火窜上来了,懂什么?我不懂。
天下公子万万千,何清仪属于文质彬彬的那种,皮肤又白净,耳朵尖一热红红的谁都看得见,沈元歌心中默默,听他打开话匣子,说自家情况,明白了。
何清仪说,他的父亲姑苏巡抚被内阁上调,再过两个月就会来上京任职,府邸也会安顿在这里,他说到兴起处,一双桃花眼都弯了起来:“父亲说本家会留在江东,虽然在上京安居了,如果思乡,也好回去看看。”
江东子弟,家父上调,安居上京,性格文雅,又是兆麟的好友,很符合姥姥的要求啊。
沈元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客气疏淡,绝不让人误会半分:“那可真是好消息,提前恭贺令尊升迁了。”
何清仪卡了卡,觉得兴许是只说家族之间的事太不亲切,便将话题引开了:“姑娘自己打络子么,平常络子多缠金锁如意之类,用玉瓶倒很是别致。”
沈元歌捋了捋下头的穗子,唇边笑意加深:“是啊,定情信物,得宝贝一些。”
何清仪放在茶杯旁边的手一抖,水泼了。
成功把人送走,沈元歌慢条斯理地把络子打完最后一个结,重新戴在身上。
抬起头来,正对上沈兆麟睁的溜圆的眼睛。
“干什么?”沈元歌没好气。
沈兆麟一屁股坐在何清仪方才坐的地方,手肘压着床几,倾身靠近:“姐姐,你没事儿吧?那不是姥姥的药瓶…”
沈元歌轻哼:“我唯一的事,就是希望你别再管我的事。”
沈兆麟挪一挪身子:“清仪人真的不错,门第也合适,我才跟姥姥商量的。”
沈元歌揾起腮,浮起一个笑,阴测测的:“兆麟,十五了,能拿主意了,连姐姐的终身大事都要管了是吧?”
沈兆麟咽了下口水,他从惯来温柔的姐姐眼中,看出了一种特像萧廿的冷冷的味道。
他道:“你不会真的对萧廿哥…他还能回来吗…”“连参加今年的武举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沈元歌不理会他的上一句话,直接将话题转走。
沈兆麟一愣,又听见她道:“念薇来过了,”他眼睛一亮,对面接着说,“来看姥姥。”
沈兆麟的指节遮住鼻梁:“唔。”
沈元歌道:“你怎么想的,去年不是还不想入仕么,武举之后,今年的秋闱还去不去?”
沈兆麟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再抬目已是坚定的神色:“姐姐,我想好了,我要入仕。”
沈元歌眸色微动,但并不谈的上意外,去年腊八那日他半夜才归,那时她便隐约预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父亲做了一辈子的父母官,有些东西早已在他心底埋了根。
“我跟着萧廿哥没多长时间,近来照着他留下的东西尽力练了,也算有所悟,不管在武举上能夺一个什么名次,我都要去试试,至于文举,不光秋闱,我还要杀进明年的殿试,站在朝堂之上。”
他握起双手:“那次施粥之后,我回来想了很久。就算之前的梦真能预见未来,我也不能因为它就去逃避,如果真的能为那境况做点什么,那就去做,或者卫一方家国平安,或者让一隅乡党温饱,能走到哪一步,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迈出去,一定会后悔。”
他郑重其事地说完,看向对面:“姐姐,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沈元歌知道,兆麟不光有年轻男子的热血和冲动,他拿回了前世关于官场的记忆,知道那里面的崎深艰险,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她握住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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