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付岩被他揪着衣领,勒着后脖子了:“三三三哥疼疼疼。”
萧廿松开他:“怎么回事?”
付岩不明所以,揉揉脖子:“啥?”
萧廿环顾四周,山水环绕,乡风质朴,没有丝毫想象中的肃杀之气:“村落这么多。”
付岩笑道:“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怎么样,比那个死气沉沉的上京好多了吧。”
前头要山路崎岖俊险,还有栈道,只有脚力可以通行,付岩让人把马牵下去,拉着萧廿往上走:“让义父跟你说吧,我昨天晚上给这里放了飞鸽,他肯定接到消息,在前头等着呢。”
行至半山,有一条蜂腰石桥和主峰相连,远远地可以瞧见对面层叠交替的楼寨,寨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萧廿想到了,两手不觉收紧,那应该就是甘宁山的大当家陈昂。
那人看见他们,当即阔步朝这里过来,萧廿也走过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近前,两人相互对视。
陈昂身高体壮,浑身肌肉虬结,眉黑目阔,留着短髭,长相十分威严,对着萧廿,一时未认,目光转向付岩,听见他说出“这就是”三个字时,双目顿时放出光芒,一巴掌拍在萧廿肩上,尤嫌不足,一把将其箍住,放声笑道:“阿崇,舅舅可算见到你了!”
他使劲拍着萧廿的背,手劲大的很,拍的萧廿都咳了两声:“舅舅。”
陈昂放开他,眼圈是红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遍,拉着他便往里走:“快去里头,弟兄们都候着呢,还有你的叔伯们,也都在。”
第40章
楼寨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前后相属,像是镶嵌在山里的,大堂十分敞亮,房屋也多,少说可纳千人,萧廿见过寨里的人之后,把自己的住处安顿好,同陈昂一起去了山顶。
陈昂一边走着,一边将先前的事说与他听。
陈昂原本是萧家军的副将,同萧廿的舅父出生入死,以兄弟相称,不可不谓情深义重。
“那时敌军败退,战乱本已行将收尾,我们受命同燕将军一齐镇守陇南,只等东边的七皇子剿灭最后一波叛军,平定叛乱指日可待,不想叛军集结,竟然卷土重来,七皇子战事告急,燕将军带兵前去支援,陇南地处要冲,是“秦陇锁阴,巴蜀咽喉”,不能没人镇守,萧家军便留在了城中,被包围时才知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中山王和裴胤利用手中藩军把两边人都骗了,跟着缮国公前往支援七皇子的军队故意延误战机,助裴胤伺机夺权,以至国公身死,七皇子也未能及时赶回,一边利用叛军困兽之斗的心态缔结假盟,同他们围攻陇南,萧家军寡不敌众,将军战亡,我深知再打下去只能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只好率残军南退,却没能护好小姐,途中失踪了。”
说到此处,他双目赤红,一拳锤在嶙峋的石壁上,喘着气平复了一会儿,才道:“阿崇,若你们母子真的为敌军所伤,我这辈子怕会恨死自己。”
萧廿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道:“舅舅,多谢你,十多年还一直在寻母亲。”
陈昂一怔,愣愣转向他,又将眼睛转回前方:“我不相信死不见尸,在甘宁站稳脚跟之后,就派人一直找,你不知道去年翰青回来告诉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恨不得马上飞到庐州去,只是当时外族生事,我脱不开,只能让人去接,”他忽的陷入沉默,“可你母亲不愿来。”
他脚步顿住,原本中气十足的嗓音里带了惶惑:“她是不是在怨我?”
萧廿不语,母亲何尝不想见故人,她知道萧家军还在时两宿没睡着觉,可那时她的病已经不允许她长途跋涉了。
萧廿闭了闭目:“怎会,母亲她只是…近乡情更怯。”
陈昂心绪微微松缓下来,继续往上走。
天色渐昏,两人一起走到山顶,放眼望去,天边一片绚烂之色,其下崇山峻岭,霞光掩映,不见人烟。
陈昂指向西边,道:“阿崇,看那里。”
甘宁山的主峰很高,把它踩在脚下,远处的地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萧廿发现原本层峦叠嶂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口,形成了一条宽阔的通道,把原本封闭的地方指往西面。
“我们才退到此处时,甘宁就是一片穷山恶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流民,是个谁都不管的地界,山匪横行不说,西边的羌人还时常借着那片地势过来抢钱抢粮,我召集手下打退羌人,当了一阵子流民首,后来干脆自己占山为王,倒也痛快。”
“当然,打家劫舍的活计老子不干,手下人多了,狩猎耕种,建村立舍也不是问题,还能庇护乡党不为羌人所欺,周边村民慢慢都迁过来不少,裴胤登基之后,新下派的蜀地长官是个废物,几次打老子都没打下来,索性不管了,十多年过去,才成了今天的甘宁山。”
他转向萧廿,沧桑双目中燃起振奋神色:“阿崇,我陈昂毕生之愿,便是保家卫国,重振萧家之名,如今能佑一乡百姓,保一方平安,终于也不算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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