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听他涩声答道:“我出身巫师世家,自是信的。”
想想也是,一时无趣,便也不再与他纠缠这个话题。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半日,仙凌终归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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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章 四水归堂
羽山亦抢在我身前下了车帮着打起帘子,我搀着娘亲慢慢出来。转载 自 入目是朱红色的大门,黑色的牌匾上书“博雅王府”,匾下南宫律一身玄色长衫,笑得暖洋洋的。
登时觉得包裹周身的阴冷也被驱散了好些,我冲他一笑,甜甜叫道:“七叔。”
娘亲扶着我的胳膊微微躬身,轻道了声:“博雅王。”
紧跟在我们乘坐的绛紫色马车后面,一辆通身墨色的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程观坐在车辕处,扬鞭将马车赶过,与我们的车并肩停稳,跳下来,先冲着我们这边利落地行了个单膝礼,然后便绕到马车后面去卸下一架木制的宽大椅子来。仔细看并不难现,那是一架轮椅,由上好的紫檀木雕制而成,连接之处均用镀金的钢片包裹,俱打磨圆润了以素帛裹之,推手处镶着整块碧绿的翡翠,垂下由绿豆大小的南海珍珠串成的流苏珠串。典型南宫澈的做派,面上苦笑,心中却是一滞,笑容也不自觉地凝住了,感觉手心中娘亲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低了一下头,便敛容朝南宫律欠了欠身子,扶娘亲一起走过去。
娘亲掰开我的手腕,站在那轮椅前,良久才伸手拾起半截袖子,将羊毛椅垫正了正,又弹了几弹。这边程观已钻进车厢,不一会再出来时,怀中已多了一个人,隐约可见其身量高大,却瘦得很,孔雀蓝色的披风底下几乎看得到起伏的嶙峋骨架。这番场景一路上已见过无数次,却还是无法习惯,我咬了咬唇。跟过去马车前候着。程观小心从车上跃下,将怀中人仔细安放在轮椅上。枯瘦的手从披风中伸出来,将坠了一圈狐狸毛的风帽摘下,露出一双深邃如谭地眼睛。
“爹爹。”我唤了一声。
爹爹因消瘦而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然后牵扯着腮上的皮子都皱起来,沟沟壑壑,足有三条。爹爹一向是注重保养的,面容光洁,身材匀称,此番看去却像是老了十岁。饶是如此。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却半分未减,他抬起眼皮将周围只略略一扫,我便看到南宫律身后那些下人无一例外地垂了脑袋。我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一步上前去拽了他一只手切切询问:“路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爹爹缓慢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对上南宫律的眼睛,道:“老老朽一家叨扰王爷了。”
爹爹被囚时,浸了水牢,加上天寒。寒气伤了骨头,刚救出来时整个人都不能动弹,南宫澈也想了许多法子,针灸,药浴终是不得治,为此还跟我好一番告罪,我心中虽难过气恼,只是事已至此,纵是迁怒脾气也是徒劳。倒是出行的这些日子。白日里赶路,程观照顾着爹爹单独乘一辆马车,让他舒展平卧。到了晚上,他便与羽山亦两人伺候着爹爹用南宫澈留的药汁依着位擦身。这样一日一日,慢慢竟有了些起色,眼见着上半身能动了。也能坐起来,只是一双腿还没知觉,只能依靠轮椅活动。
“颜相说的哪里话”
南宫律还没说完,就被爹爹一挥手打断道:“老朽带罪之身,苟且偷生已是万幸,这颜相一词王爷休得再提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爹爹至今都不知晓叶清华谋逆之心之举。更不知道我与南宫澈在其中扮演地角色。他只道我们使了非常手段将他营救出来虽是权宜之计。但他内心总是不认同地。南宫行负他。他却仍念着那是他侍奉地君王。并无怨愤。若非要说有什么。恐也只是寒心而已。
南宫律愣了愣。遂笑道:“洛儿既叫我一声七叔。那我唤您一声兄长总是使得地。”
爹爹还想再推辞。我暗中捏了捏他地手指。他似是明白。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南宫律给我们安排地是王府中一座地雅致院落。结构与北方地四合院很是相似。两进两出。唯一不同地是。北方多平房。而这里却是二层地小楼。中间圈成一处四方地天井。我们进去地时候。将将好漏下傍晚金色地阳光。
“我们这里管这样地院子叫四水归堂。下雨地时候。雨水呐。就从四面地屋顶流下来。跟雨帘子一样。可美了。”引路地小丫鬟性子很是活泼。我什么没问。她就自顾自地说得起劲。
“你叫什么名字”从小没用过丫鬟。即使在宫里。伺候我地也多是嬷嬷和太监。是以这个说话飞快地小姑娘倒也让我觉得十分新奇有趣。遂随口问道。
“我叫流莺。”说完,她掩嘴低呼:“啊,不对,是奴婢,奴婢叫做流莺。”
我忍不住乐了,道:“流莺飘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是个好名字,只是这诗伤感了些。”
“奴婢这名字是王爷给起的,王爷说好,就一定是好的。”少女甜脆的声音里带着些羞怯和坚持,混在夕照的恍惚色泽中,让我听出了爱慕,我笑笑不再答话,看她如春桃般鲜嫩地身子进进出出,指挥着下人将我们的行李一一安置好。
我和爹爹娘亲住在后院主屋,羽山亦与程观安置在两间偏房,南宫律安排的一众下人丫鬟则住在前院。
我和爹爹娘亲住在后院主屋,羽山亦与程观安置在两间偏房,南宫律安排的一众下人丫鬟则住在前院。
我夺命狂奔啊夺命狂奔夜的干活,啦啦啦啦
第三卷 第三章 南宫宝贝
流莺手脚麻利,干活也勤快,因其先前并不曾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主仆间的尊卑意识虽然淡薄些,却更显出其性子一派单纯直率,很称我的心意,南宫律当初买下她并特意将她拨来伺候我,约莫也是料定了这一点。爹娘亦对这个叽叽喳喳似只小鸟般的小丫头颇喜欢,只有羽山亦在听到她的名字时,本来正低头抿茶,竟生生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抬起头时,脸色透着古怪。
“你可知道流莺是什么意思”那日拾掇好之后,羽山亦悄悄将我扯过一边,低声问道,似是怕我没听清,又重重咬了一遍:“流莺。”
虽然不解,却仍是点了点头,道:“莺,自然指的是江南常见的一种鸟雀,而流,解为鸣声婉转。说起来不过就是个稍有巧思和诗意的姑娘名字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羽山亦避开我的眼睛,望着门外,半明半暗的天光中四面的屋檐飞起,有秀丽而美好的轮廓。“只是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那里面提到的流莺并不是一个好词。”
“那是什么”
他仿佛没听见我说话般,兀自呆呆地站着,一双眼睛穿透苍茫的夜色,没有终点,就那么一路看过去,无波无澜,偏又像藏着变幻万千,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他就那样一直看进了另个世界过了好半晌,羽山亦转过头来,仓促地对我笑笑,嘴唇动了动就要答话。眼前的景物仿佛都放慢了动作,我看见他银色的梢被风轻轻吹起,拂过他略显苍白的面颊,他信手一捋,那缕丝便缓缓落在他肩膀上,跳了两跳。视线摇晃起来,有些微的眩晕。然后毫无知觉的,我便倒了下去。过这样温暖甜蜜的睡眠了。
难得的,梦里什么都没有。
不用思考,不用费神,一片黑暗,很好,仿佛在梦里都可以随时再睡过去般的安心。
不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有一个声音
咚,咚,咚。
很微弱。一不小心就会被忽视掉。但却那么自然。仿佛就生长在我地身体里。有节律地。一下一下。如同最好地催眠曲。
在陷入更深地睡眠之前。我觉得自己好像扬了扬嘴角。
待满足地睁开双眼时。我听到床头“哇”地一声有人哭出来。这让我结实愣了一愣。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流莺”
一个嫩粉色地身影赶紧飞身扑过来按住我要坐起来地身子。一边帮我上上下下地掖着被角。一边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流莺都怪我不好。呜呜。没照顾好小姐。呜。”
“流莺。我都说了。这不怪你。乖孩子。别哭了。啊。”
方才被流莺那么一扑,也没来得及细看,这番听见娘亲说话我才现,床前竟被围得满满的,一双双眼睛看向我,盛的都是同一份关切。
“洛儿,觉得身上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娘亲坐到床沿上。拉过我一只手轻声问。
我心里觉得十分的不对劲,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凝神仔细感觉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娘亲,我有些饿了。”
立在一边地流莺两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口中一迭声道:“我去厨房准备吃的。”说罢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娘亲伸手拦了一下,却是没拦住,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温声与我道:“你一晕,那丫头就急懵了,可今时不比往日,洛儿,告诉娘亲,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娘亲虽有些消瘦却仍姣好的面容上一朵葵花般温煦的笑容,让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我想喝娘亲酿的花蜜。”
娘亲怔了怔。
南宫律沉吟了一下,插道:“这个季节要想酿蜜委实是难了些,我府上倒还珍藏了几罐深秋时候的桂花蜜,要不洛儿你先吃着,待再过几日梅花开了,方可”
我摆了摆手,笑道:“不过随口一说罢了,那玩意儿想想就甜得腻人,说实在的,还是赶紧给我蒸两笼水晶虾饺吧,我是真饿了,呵呵。”南宫律笑着道了好几声好,一转身去了。顿了顿,我转过头来看着娘亲:“什么叫今时不比往日”
听我这么问,娘亲倒又笑起来,眼角眉梢都藏着喜气,一瞬间我仿佛恍惚看到了那个拉着我念叨“照这样算,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外孙啊”的她,一时心情也好起来,伸手摸摸她地鬓角,由衷道:“娘亲,您这样笑真好看。”
“傻丫头,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娘亲顺势握住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掰弄我地指头。
我却完全傻了。
当娘
我
短暂的空白之后,我赶紧一下坐起来,反手抓住娘亲,哆嗦着嘴唇问:“娘亲,你刚才说什么”
娘亲继续抿着嘴笑,直到我急得快不行了,她才道:“洛儿,你要当娘了,你有喜了,方才大夫来过,说已经快两个月了,你这傻姑娘,自己竟不知道么”
娘亲后面还说了什么,一直沉默的爹爹好像也在说话,可我全都听不见了。脑子一团乱,会空荡荡的一会又万马奔腾,胸腔也被不知道什么填得满满的,心跳得很厉害心跳我在梦中听到的那声音,莫不是他地心跳手不自觉地滑向小腹,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却让我有些想哭。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抬起脸来,很多话哽在喉头,嗓子灼热,嘴唇有些干,我狠狠咽了咽唾沫,又舔舔嘴唇,问:“快两个月是多大能听见心跳么”
“你倒比我还着急,哪里有那么快,至少也要等到五六个月上啊。”娘亲打趣道,然后将笑容敛了些,只有眼角还留着好看的弧度,像一弯月牙,“方才那一会子功夫,娘亲给澈儿修了封家书,但你爹的意思是最好等你醒了之后过目一下,我也就没急着,待会吃过东西,你看看。”
我头脑尚自不甚清明,她这么说,我便乖从地点头。
待到反应过来,南宫律已带着流莺端了食物进来,爹爹又在一旁,想说的全然说不出口,沉了沉心思,想这事还得羽山亦帮忙。对了,羽山亦呢我匆匆扫了一眼床前,现他站在最后面,望着我的眼神里除了关切之外,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映着他银色流光的长,十分寂寥。“流莺”在咱们现代说起来不就是站街妓女的意思嘛,其实这是个bug,我写了之后才现的,但又不想改这丫头地名字了,只好这章弥补了一下,让其成为一个羽山亦怀想现代地契机好了。
洛洛怀孕了,呃,貌似这是比较狗血的情节,但我实在很想写他们有个宝宝啊,这娃地名字还没定,反正怀胎十月,还早嘛,但肯定是姓南宫的,所以起章节名的时候,我想到了“南宫宝贝”,家有啥好名字欢迎在讨论区提出来,哇哈哈,虽然跟以前日更3k没的比,但本章确实是我近两个月来写的最长的一章了,掌声鼓励所以拜托收藏别再掉了,我更一次掉一次,更一次掉一次饶是我心理素质如此强悍,都要崩溃了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卷 第四章 我不是一个人
南宫律为我准备的餐食简单而丰盛,奶汁烩白菜,猪肝拌瓜片,砂锅鲫鱼汤,软烧仔鸡,还照着我的要求蒸了两笼水晶虾饺并一锅煮得香气四溢的南瓜小米粥。c.仔鸡色泽红亮,白菜汤色乳白,瓜片青翠欲滴,将我床前那张小桌子摆得满满的,尤其是那水晶虾饺,薄薄的几乎透明的面皮里头,隐约可见一颗完整的红色虾仁,看得我食指大动。而且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自从知道了肚子里面还有个小生命,那饥饿感便也更加来势汹汹起来,当下不顾一干人等在场,抓了筷子就大吃起来。
待我吃饱喝足,爹娘与南宫律依不过我的再三哄劝,絮絮叨叨又叮嘱了一阵,便各自去了。
“流莺,把这些撤下去吧,顺便沏一壶热茶来,我有些渴。”我懒懒地往床头松软的枕头上一靠,指着桌子吩咐道。
流莺脆脆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串:“王爷吩咐了,小姐您以后怕是不能再喝寻常的茶叶了,那东西虽然提神,又香醇,却是对孩子不好,奴婢还是给您煮个玫瑰红枣茶吧,调些桂花蜜进去,最滋养了。”
我点了点头,本来就只是想支开她而已,至于沏什么茶倒真是无所谓的,眼瞅着小丫头麻溜儿地将桌子收拾干净了,踏出门槛,我才将身子稍微坐直了些。
羽山亦一撩袍子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一只手支着尖尖的下巴,目光迷离地望着我:“说吧,什么事”
我低头抿了个笑,其实却是为了掩饰放光的眼睛,知我,羽山亦,跟这么有默契的人沟通真是太自在了。
“瞒着南宫澈。”小小的得意过之后,我抬起头来,正色道。
他倒愣了:“为什么呢”
我惨淡一笑。从枕头下取出那封娘亲写的信无力地挥了挥:“爹爹和娘亲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可你是知道的啊。他现在在京城里做什么他在谋反啊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我不想他为我分心,再,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希望把这个消息最大限度地封锁在仙凌,万一那边出个什么差错,我可不希望别人拿来要挟他的筹码又多了一桩。”
不知不觉间羽山亦眸中迷离之色已渐退尽。他深深看我一眼,开口道:“难为你这般为他计算着想。”
我苦笑摇头:“说起来。我还真是没那么伟大这么做。一半如我方才所说。是为了南宫澈。另一半。未尝不是对我自己地保护。”停顿了一下。我摸摸还很平坦地小腹。心中柔软。语气却硬了许多。“这孩子。我一定要平安把他生下来。羽山亦将头微微别过去些。故意不看我地神情。道:“咱们离开京城也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南宫澈没给你消息么”
他这一问兴许只是想转移个话题。却将我问得心里一沉。自从那日城外一别。我们就断了联系。诚然。一路上但凡经过些大小城镇。总有南宫澈地亲信出现帮我们打点一切。但关于他地消息却从不曾提起。无论我怎么问。终是半点口风也探不得。
约莫是看我大半天不言语。羽山亦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地话。连忙圆场道:“兴许是战事吃紧。他确实抽不开身。毕竟这逼宫夺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地。”
我还是不说话。
羽山亦就显得有些着急。面上虽还是一派优雅从容。气息却微微地乱了。他略微歪着脑袋。十指曲起。轻轻叩击软榻地扶手。给我支招道:“他没有信儿给你。你却可以修书给他。即使不提孩子地事。不也还有许多别地可说。”
我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对啊。十三一直跟着我们。传信是极方便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哪怕是报个平安也行啊。
这么一想,心中烦闷少解,打点起精神来继续与羽山亦继续先前的话题。
“是这样,到时我会提议送信这事交由你来办,反正十三是你训练的,来去全看你给的指令了,然后咱们这边备好南宫澈的回信,爹娘对他的笔迹并不是十分熟悉,还是好糊弄的,只怕南宫律那边难些。”
羽山亦想了想,道:“那倒不妨事,我这两天冷眼旁观,觉得南宫律对你的疼爱倒很是真心,再他对京城那些事本就是知情的,就是告诉他也无妨,有他协助,也能平添不少助力。”
我听他说得有道理,便轻道了声好,这事一敲定,一时无话,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门外传来细碎地脚步声,方才双双朝门口看去。
“小姐,茶来了。”流莺这丫头总是人未到,声先至。
一片嫩粉色衣角在门槛上飘了下,流莺已双手捧着木色的托盘旋了进来,但见一抹晶莹之色流过,她将手中的东西在小几上放好,我才得以就近看清。那是一把通体透明地茶壶,我猜着许是用水晶打磨而成,比常见的圆形紫砂壶要高一些,上下一般粗细,只在接近壶盖的地方才收了个漂亮的弧度,晶莹剔透,从外面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壶中团团簇立着的鲜艳玫瑰花瓣与饱满的红色枣肉。连同配套地杯子也是相同质地,小小的,杯沿上有着浮雕的花纹,很是可爱喜人,忍不住便顺手拿起一只来放在掌心把玩。“羽山亦,你也一起喝一杯吧。”看着流莺手中倾斜而出的淡粉色液体,我悠悠道。
羽山亦也凑过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对我的提议不置可否,倒是将流莺递给他的杯子接了。
“对了,阿洛,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跟你说。”
我含着下巴小口小口抿着这玫瑰枣茶,玫瑰的甜香混合厚实的枣肉,清香甜蜜,却总觉不够爽口,正琢磨着是不是下次让流莺换茉莉花或加些姜片啊枸杞什么的进去试试,冷不防听见羽山亦这一句,赶紧将口中茶水咽下去,问:“什么事”
刚写完这章,就现我一直很关注地一个很会做菜地姐姐博客里有一款她做的茶饮,样子简直跟我文里写地这个玫瑰茶太契合了,连茶具都非常非常地像,冒昧用一下文怡姐姐的图,给大家也观赏下,嘿嘿,地址如下:还有,文到现在,似乎都没看到有人注意到我的卷名哦,于是还是我主动说出来吧,哇哈哈,从第一卷到第三卷,卷名其实都是同一歌的歌词,王菲的天使,唱歌的那个女人,是我的至爱。
第三卷 第五章 忽然之间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暖炉里头烧着银炭,时不时地爆个火星出来,将蹲在旁边拿了小木棍不住拨弄的流莺吓得哎呀哎呀的。玲珑的水晶壶中茶水只余半盏,玫瑰之色愈见浓郁,倒如波斯来的葡萄酒般,闪着低调而馥郁的光泽。我随手将其拎起,倒了半杯,水声在空中绵长流过,落入杯中出叮呤之声,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澈,只是入手已是一片冰凉,我皱了皱眉,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流莺茫然地抬起头来,问:“小姐还想喝么,我去沏一壶新的。”
“不用了。”我淡淡道,挥手将床里那一层薄纱的帷帐轻轻一带,兀自躺下。
羽山亦早就离开了,流莺本是个嘴快的性子,却也看出我有些倦色,故只看着暖炉,并不多话。
我枕着手臂,将羽山亦方才跟我说的事情细细又想了一遍。
“你现在有孕在身,若是照着原先的计划施行对眼睛的治疗,恐担风险,是不是延迟些。”
照理说,答案显而易见,为了治疗眼睛而让腹中孩儿承担风险,这当然是万万不能。可我却没有马上给他答案,只说需想一想。羽山亦虽不曾多问,脸上的表情却清楚写着他很是不明白,是了,他怎么会知道呢,我对这个孩子有着怎样的幻想在很久之前的那场中秋宫宴上,我抱了那个粉嘟嘟的十二皇子,他很可爱,我记得他水嫩的皮肤摩擦我面颊的感觉,我听得到他咯咯的笑声,可我却看不到他。那时候我就暗下决心,我要过了二十岁再要孩子,只要有了二十年这个坎儿。我就不会看不到我想看见他,那么强烈地想要看见他,而且必须看见他。心理上完全没有做任何可能会看不到的准备。那是无法承受的,只要一想,心就都要缩成一团了。
而现在,当他真实地来临,就存在在我的身体里,这种愿望就更加地迫切起来。已经不单单是想,而是渴望。渴望着他张开眼睛地第一时间。我可以跟他对望,渴望着,可以看到他哭的样子笑的样子睡觉地样子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所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炉火在纱帐上投下巨大的光影,不时晃动,暖暖的橘色光让我有些昏昏欲睡,我却不敢乱动,虽然明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还是下意识地不敢乱动,生怕扰了他。
刚醒来那一阵。太混乱了些,只有惊讶,忘了感慨。
现在。万籁俱寂,那些小惆怅小善感反倒通通涌了上来,我悄悄将手溜进中衣,抚上平滑的小腹,手指很凉,更显出皮肤的温热。我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我竟然有了他地孩子
千百种情绪在心头萦绕。最后仍只是化成了心上柔软地一块。
太好了。太好了。
难以置信。疑虑。震撼。彷徨。错杂不过都是为了这一腔满满地欢喜。
真好。他是我们地孩子。是我和南宫澈地孩子。是比任何名分都更加实在联系着我们两个人地存在。
他若是知道了。也会很高兴吧。
南宫澈。你一定很高兴。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牵出一朵笑来。眼睛却不由有些湿润。
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如果是男孩子,就教成像南宫澈那样精音律通武艺的翩翩公子,只是性子万万不能随了他,还是像我比较好,我这么温婉随和
咳,若是女孩子我不自觉捏了捏拳,一定不能像娘亲小时逼我学琴那般强迫她,最好她爱学什么就学什么,可以跟她爹爹学骑射,也可以跟我学观星
啊,对了,观星
我都多久没有观星了,眼下时局动荡,若能从天象中窥得一二也好啊,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我急急忙忙坐起来,掀起帐子,一边披衣服一边把脚伸到地上去趿拉鞋子。流莺显是被我这一番动静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问我:“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了呀,您快躺着。”说着,就要过来扶我。
我手肘将她隔开,摇了摇头,问:“今个晚上天气怎么样,有星星么”
流莺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顺从地挨到窗户边去看了看,然后回头兴奋地冲我叫道:“有的有的,好多星星,流莺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星星。”
我微微一笑,心想看来倒很是合宜,便吩咐道:“帮我搬个椅子到院子里去,垫子要铺厚些。”
这一下,流莺兴奋地声音止住了,她有些为难又有些委屈地说:“小姐呀,这会子外面很冷的,风又大,您现在身子不比往日,要是受了凉可怎么是好”
我斜她一眼,缓缓道:“让你去你就去,我穿厚些,不碍事的。”
她约莫是听出我语气不善,方才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慢腾腾地去了。
爹娘兴许都睡了,不大地院子里只我住的那一间还亮着灯,我小心翼翼地裹着厚实的黑貂皮披风在流莺为我备下的椅子上坐好。依我的叮嘱,椅子上铺着的皮毛锦垫,也俱是深色。
这算是呃,那个黑夜里地保护色。
又左右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人现我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院子里来坐着,方才放心地仰起头来。
果然是美丽的星空啊,我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清凉之气仿佛随着那点点如同碎掉的水晶般的星辰从眼耳口鼻灌入我的身体,将我紧紧包围。一时间,灵台澄澈,心境安稳。
宝贝,你也看到这片漂亮的天幕了么
我不由喃喃。
童鞋们六一哈皮哈皮哈皮
话说我今天有收到礼物哦,非常帅气,吼吼吼
而且昨天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订婚了呢,恭喜她吧,我美丽的女孩望大家每个人也都有甜蜜地爱情哦,嘿嘿
第三卷 第六章 见字如面
天狼向左,破军重开。
待我凝神细看的时候,不由暗暗心惊。
这么美丽的星图之中,竟隐藏着如此凶恶血腥的预兆,不但是江山易主,更是天下生灵涂炭之兆
蓦地,眼前仿佛浮现出破城那晚的光景,满街奔走的人群,踢踏的脚步声充斥耳际,一片混乱,虽不见血腥,却能嗅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残酷味道,漫天的火光又在瞳孔中烧起来,灼得我有些张不开眼。良久,松开不自觉紧握的拳头,手心早已汗湿,我缓缓抚上还什么都看不出的腹部,心中轻道。
南宫澈,请为我们的孩子积些福德。
“呀,下雪啦。”身后传来流莺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欣喜里透着一股子可人的甜脆和孩子气。
这让我下意识地仰起脸来,果然有零落的冰晶刚好打在鼻子上。真有意思,明明是晴朗的星空,怎么突然就下起雪来了深蓝色的天幕上,星子闪耀,白色的雪花晃晃悠悠地飘下来,若不仔细分辨,竟会觉得它们恍如一体。
不一会,雪便大了起来,纷扬而下时,星辰便成了底色,只有极偶然极偶然的一瞬,会觉得有细小的光芒一闪而过,眼角有些湿。
“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我于是掉眼泪。”喃喃吟出这一句,立时将自己也惊了一惊,这是,这是好生熟悉。
“小姐,咱们还是回屋吧,眼见着雪越下越大,您仔细着凉。”
我搭了流莺一只冰凉的小手,转过头来。
“嗯。”是一夜半日。反正我一直恹恹睡到晌午才起地时候。它已经停了。流莺伺候我在窗边洗漱地时候。隐隐可以看到反照地雪光今年冬天雪倒是不少地。民间常说。瑞雪兆丰年。也不知这来年。能不能是个好年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应声回过头去。是娘亲笑吟吟地立在门口。帘子落下地空隙。卷了些风雪进来。让烧得过分暖和地房间有了些些地清凉之气。
“娘亲。”我站起来。
娘亲手里地托盘上是热气腾腾地瓷碗。见我起身。连忙将托盘递给迎上去地流莺。自己则快步过来。扶了我地手臂。
我被她这一番大惊小怪地动作逗乐了:“哪里就至于连站都不能站了。照你这架势。我岂不是应该从现在就躺着。一直躺到来年秋天才好”
娘亲嗔笑着斜了我一眼,牵我在软榻上坐下,脸却一下垮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咱们一家人能不能赶上个团圆。”
这话说得我心里也空了一下,于是暗自打定主意。待娘亲一走就给南宫澈修书。
约莫是看我瞬间眼角眉梢也黯淡了下去。娘亲连忙坐直了身子,又抿抿嘴。打点出一张慈眉善目的笑容来,挥手召流莺将那瓷碗里的东西端到我面前。
一股子中药的苦涩味道混合着甜腻地花香扑面而来。很是古怪。我不自觉地一阵恶心,掩了口鼻问:“这是什么”
娘亲的表情有些讪讪地,半晌才答:“安胎,明目。”
“我不喝,拿走。”我有种很委屈的感觉,从小到大,眼睛的毛病也曾让我有过些短暂的怅然与失落,但是爹爹和娘亲地陪伴,让我觉得,我的快乐并不比任何一个正常的孩子少,他们并不因为我的不完整,而吝于对我付出,相反,他们给予我的爱,一定比任何寻常的父母都要多的多,比对我其他那些身体健康的兄弟姐妹都要多地多而此刻,我却难过地现,原来在娘亲地眼里,无论如何,我仍然是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洛儿,听话。”娘亲地声音有些心虚,她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她,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也很难过,甚至比我更加难过,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欣然接受不做任何努力,迎接一个有残缺地外孙的可能性。
想到这儿,我又有些释然了。
她是对的。
我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娘亲嫣然一笑尽管我自己看不到,但那个笑容呈现在我脸上的时候,它所带动我的五官所形成的一种奇妙韵律感,让我觉得,嗯,那个就叫做嫣然一笑,回头也这么笑给南宫澈看。
“娘亲,我长到这么大,你可曾嫌弃过我有眼疾。”
我听到娘亲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说:“傻丫头,这药咱们不喝了,你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伤娘亲的心。”
我摇了摇头:“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就像你不会嫌弃我一样,我也不会嫌弃我的孩子,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孩子。”我侧过头来看着娘亲,“您,当初看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
娘亲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抱住她,轻轻拍抚,心中自责,说这些惹她伤心,倒不如直接摔碗耍泼来的让她安心。
“娘亲,您放心,这孩子肯定会好好的。”我故意将声调扬起来,调侃她,“您呀,不服老不行喽,就等着小外孙跟在你屁股后面叫外婆吧。”
好不容易总算是将娘亲哄高兴了,又拉了会家常,我推说有些乏力,娘亲便如临大敌般将我好生伺候上床躺着,待我睡着,便轻声唤了流莺跟她一道去厨房给我取吃食。
那边门刚关上,我就睁开了眼睛。
铺纸,研墨。
南宫澈,见字如面。
想了想,觉得我们都要有孩子了,还这么连名带姓地称呼实在太过客气。于是我顿了顿笔,将那“南宫”二字勾掉。
再看。
那勾掉的前面一大团黑,委实难看了点,他都多久没见到我了,见字如面,见字如面,我这字也忒难看了些。
撕了,重来。
这次对了。
我看着白色的宣纸上黑色秀挺的小楷,心中十分惬意。
澈,见字如面。废话分割线
我认罪
那啥,补充下,“你来的那天雪花纷飞,我于是掉眼泪。”是王菲写给女儿童童的那歌童里面的,很喜欢,所以拿来用一下,希望没有雷到各位。
生活很忙碌,本月还是不能恢复日更,可能一周两到三更吧,对不起大家。
第三卷 第七章 缘何未归
那日之后,我写信写得上了瘾,每日无事总要提笔写上几行,无非都是些碎皮琐事,偏又不写不快。
才现原来心里是藏了那么多话的。
那些原本因着这样那样的因由,不敢说,不屑说,不好意思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眼下都随着题头那一个“澈”字,毫无障碍地奔流而出。就如同一面表面上看起来无波无澜的湖面,底下却汹涌着暗流,一旦引开一条河道,水便破闸而出,湍急不止。
真是闷马蚤啊
瞄了一眼支着下巴在矮凳上打瞌睡的流莺,我挑着嘴角暗暗自嘲本来正在落款的笔却先于意识停了下来。
闷马蚤
我是怎么想出这个词的脸上有些微微的热。
不过,倒是,很贴切嘛。
怀孕已经两月有余,这孩子并不怎么折腾人,除了稍微嗜睡一些,娘亲讲的那些恶心、呕吐之类在我身上倒丝毫没有作的迹象。只是脑子里会时不时跳出些奇怪的词或句子,大意我好像也能明白,但是却实在不知来处,有时脱口而出,会把娘亲和南宫律都弄得愣住了,唯独羽山亦的反应有些反常。
他好像很开心。
难不成那些语言是他巫师世家的术语
我歪着头想了想。口中不断默念。
闷马蚤。闷马蚤也是。羽山亦确实是个闷马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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