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
冯县丞整顿的这一桌酒席菜色十分丰盛,一看便花了不少银钱。陪同赴宴的几个人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缙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一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
这种气氛让简娣很不舒服。
之前在张孟野家里的时候虽也有奉承,但大家还顾及着几分文人的颜面,不像现在这般露骨。
宴席设在酒楼二楼,简娣推开二楼的小窗看去,远远地能看见窝在大街上的黯淡小点。倘若不是这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存在,席间的氛围差点让她以为自己置身于什么太平盛世。
冯县丞很会看人脸色,见她隐隐露出些惫意,便适时地结束了酒宴。
不止冯县丞在观察她,简娣也在观察着这位冯县丞,凭借着他在宴席上的表现,对他的性格也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很圆滑。”回来后,简娣如实地对卢仲夏道,“感觉称不上什么好人。”
卢仲夏不能赴宴,她只能努力记住酒席上那些人的身份家世、样貌特征等诸多信息,一样一样说给他听。
“我今晚……”卢仲夏斟酌着道,“倒也见到了那位县丞夫人。”
“他夫人怎么样?”
“性格骄纵。”
简娣没想到卢仲夏会给出怎么不客气的评价。
想到他还要耐下性子和冯县丞夫人谈论些“闺中秘密”,她就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卢仲夏一脸纠结,“我此前并未想过,后院中人际往来,会是如此难以应付。”
“后院里的人不比你们官场上的人好对付呢。”
人性是共通的,不管到哪儿都是一样。
她和卢仲夏没有在人家夫人这个话题上多停留,随口提了几句,便又转回了正事上。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没想到,卢仲夏却先询问了她的意见。
“我也不知道。”简娣有点儿茫然,“明天我先去仓库里转转,清点清点,搞清楚究竟还剩多少余粮,将剩下来的粮食规划一番,再想办法去别处弄些粮食,挨过这段日子吧。”
“也好。”卢仲夏点点头,“我这便写信,先去省内借粮,能借到自然最好,若借不到,只能再向省外找办法。”
冯县丞的话不可全听,到密阳县的头一个晚上,她和卢仲夏就得一块儿撸起袖子,认真干活,努力奋斗,毫无夜生活可言。
或许是因为在京城里憋闷太久了,现在终于有了正事干,简娣她倒没觉得累。虽然有些担心他俩究竟能不能治理好这座县城,但斗志还是满满的。
她趴在桌前翻阅县里的卷宗,碰上有价值的信息,便念出来给卢仲夏听,卢仲夏就坐在她身旁,一边提笔写信,一边听着她所说出来的话。
一心二用,也能游刃有余。
工作中的女神最美。
爱了。
简娣高高兴兴地想。
许久没这么熬过夜,快到后半夜的时候,简娣她就有点儿撑不住了,意识恍恍惚惚,开始神游天外。
卢仲夏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传来,叫她上床去睡。
简娣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却看到卢仲夏的脸色好像有点……尴尬?
她突然想到,刚刚卢仲夏试图抱起她来着,结果他自己现在太重了,卢仲夏他抱不起来。
还有比这种情况更悲催的吗?
“你看我的。”简娣从桌子前站起来,伸出胳膊,仗着现在自己有一把力气,一把就将他给拦腰抱起,“走,我们去睡觉。”
卢·生无可恋·仲夏:“……”
☆、水深火热
密阳县积压的公务太多, 天刚亮简娣她就要爬起来和卢仲夏一块儿继续整理。
光近半个月来的案卷就够他俩看上大半天。
开春闹饥荒,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 县中各地大大小小冲突不断。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宗族抱团, 两个村子两家宗族为了地头掐起来, 闹不好就要出人命。
这事儿简娣不敢懈怠, 要她当年上学工作的时候能有这个认真劲儿, 早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令简娣吐血的事,县里的吏员大部分都是走后门靠关系卖, 花钱买来的位子, 实际上能干事的人少之又少, 大部分事情全都落在了县里几个通文墨的人头上。
她和卢仲夏刚来这儿,还必须要时间搞清楚密阳县的情况,不能睁眼装瞎。
其中辛酸根本没法诉说,害的她和卢仲夏这几天根本没睡好觉,常常挑灯奋战到半夜。卢仲夏用功起来比她更拼命,县中实际主事的还是他, 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把责任全都挑在了肩膀上。
害怕他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熬夜熬成了个秃子, 简娣只好抱他上床睡觉。抱得多了,简娣也感觉自己少女心也死得差不多了。
这才刚结婚,别说度蜜月了, 连能坐下来一块儿喝喝茶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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