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还很年轻,应该不甘心止步于此吧。”
赤裸裸的威胁叫狱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硬着头皮狡辩道:“谁,谁打你了?”
“您打我了,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齐兴回答。
“对!”
“我们作证!”
其他犯人们纷纷应和,近半数的人都站了起来。看来这位狱警平时没少得罪人。
“你!”他气急败坏,掏出警棍就要往齐兴头上抽,一旁的眯眯眼狱警连忙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使不得!这是昆布的人!”
这狱警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瞪着齐兴威胁道:“我记住你了。”随后掉头就走,还不忘把刚才的男孩用肩膀撞翻在地。
“啊!”男孩又是一声痛叫,染血的面积大了一圈。
齐兴脱下囚服外套围在男孩腰上,托着他的腋窝将他扶起来:“我送你去医疗室。”
到了医疗室,许医生立刻给男孩做了手术。他之前缝的针线还没拆,就又受到了二度创伤,现在需要把线拆了重新缝合伤口。
一个小时后,许医生擦着头上的汗拉开了隔帘,对一直站在门口等待的齐兴道:“已经好了,进来吧。”
“这孩子才19,怪可怜的。上次来的时候后面居然塞了半个啤酒瓶,血流的满地,要不是及时手术,怕是命都保不住。”许医生摇了摇头。
齐兴听得叹了口气,却突然听见男孩开口问他叫什么名字。
“齐兴,良莠不齐的齐,兴风作浪的兴。”
独特的自我介绍听得男孩笑了出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齐兴哥哥,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怕是连今晚都活不过了。“
话说完,他又耷拉下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医生劝道:“想开点,你还这么年轻,路还很长。以后出了这里,干点啥都比现在好。”
谁知男孩突然掉下眼泪:“我被判了20年,再也没有未来了。”
齐兴不解,看上去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能干的出什么要做20年牢的重罪,疑惑的说:”什么罪,判20年?“
“杀人..."
齐兴和许医生面面相觑,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实际竟能干得出这么一番“大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察觉到他们二人的惊异和微妙的排斥感,男孩咬咬牙,把自己的故事像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男孩名叫沈高原,因为他出生在崎岖的云贵高原,家中祖祖辈辈都以种茶叶为生。两年前,沈高原的母亲查出尿毒症,当地医院医疗设备不足以治疗,最后几经辗转来到A市。这里的医生说情况已经很不好,必须换肾,而这笔钱对于偏远地区的茶农来说,是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巨大数目。
就在这穷途末路之时,有人找上了他。他说自己失手伤了人,需要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人给他顶罪,作为酬劳,他会负责母亲的所有治疗费用。
沈高原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不认识字,匆匆画了押认了罪,可万万没想到,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奸杀案,一判就是20年。
沈高原只觉得天都塌了。但想起还在病床上等手术的妈妈,他还是为那人保守了秘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对他施暴的狱警。
他姓冯,叫冯德文,平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是官二代圈子里出了名的恶霸。他父亲将他调到此处,一是为了让他在这里盯着沈高原,以防他将事实说出去;二是因为直接给他一个德不配位的官职难免落人口舌,而在这里镀层金,再调上去就更加理所应当,也好堵住那些闲人的嘴巴。
这也是齐兴那番话能要挟住他的原因。真是颠倒黑白、詈夷为跖。
“齐兴哥哥,许医生,这件事你千万要替我保密,不然我妈妈...”沈高原抹了把眼泪。
齐兴听完这字字泣血的控诉,对这男孩更是心疼不已。不等他感叹世态炎凉,便听许医生问:“他给你妈妈换肾之类的,给你看病例发票单之类的证据了吗?”
沈高原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许医生眉头紧皱,心头涌上一丝不安,随意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沈高原拉过齐兴,在他低声道:“齐兴哥哥,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没什么好东西报答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针放在齐兴手上:“这是我从废弃缝纫机上拆下来的,没有人发现,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他收下银针,小心的别在了衣领下面。
齐兴一回到号子 ,就听见麻子脸添油加醋的跟昆布告他的状,着重强调了这一行为会对他们A214号房如何如何不利。
昆布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看得齐兴心里直打突突。
眼见齐兴回来,昆布立即问道:”怎么伤得这么重还去上工?“
只要能远离你,别说踩缝纫机,踩刀子我都愿意去。齐兴默默地想。
“我没事。”齐兴不愿多理他,昆布却不依不饶:“他刚刚说的事,是真的吗?”
眼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敢看看他。
“问你话。”昆布皱起眉头。
齐兴咬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对,你还想怎么打我?“他瞪着昆布,不甘和愤懑都写在脸上。
麻子脸一群人盘着腿坐在通铺上交头接耳,等着看好戏。
令人没想到的是,昆布居然揉了揉齐兴脑袋,微笑鼓励道:“做得很好。”
齐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笑。
昆布的嘴角天生向下,哪怕面无表情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而他一笑,眉间的积郁之气瞬间散开,浓眉舒展,琉璃般的眸子波光流转,嘴唇上翘的弧线柔和了硬朗的五官,整个人瞬间就有了温度。
“这是奖励。”背在身后的手伸到齐兴面前,一听可乐躺在他的掌心:“听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个,不知道你..."
"我喜欢!“齐兴惊喜万分,注意力都在可乐上,甚至没去想这句话听起来有多奇怪。可乐在监狱里并不是这么容易弄到的东西,加上这所监狱大部分人年龄都在40岁左右,就算有人愿意做这生意,也没市场。
齐兴拉开拉环,套进食指里,握住易拉罐小心翼翼的呷了一口,舒适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小细节被昆布看在眼里。他想起,曾经那个人开罐头,也总是喜欢将拉环套在食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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