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差点没上来,但人有三急,他总不能不让学生去,只挥了挥手,“皮奇,重复一下我刚刚说的。”
连讲到哪都不知道却被无辜殃及的皮奇人都傻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偏偏林笙已经溜了出去,他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瞟了一眼PPT开始胡扯。
林笙出门的速度已经够快,甚至跑遍了整条走廊,她却像凭空消失般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如果刚刚不是皮奇跟他一样都看到了她,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能这就是有缘无分吧。他微微叹了口气,甚至期待下一周,她还能路过。
下一周她果然来了。
林笙坐在了同一个位置,在同一个时间点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的欣喜多过了他被人窥视的厌烦,刚想追出去,冲上头来的违和感让他硬生生忍住。
他觉得不对。
是什么能让一个总是拒绝别人的学姐对自己青眼有加?
他不是什么好人,自认为最近也没做什么足以让人喜欢的善举,每天家里学校两头跑,她凭什么多看自己一眼?
他大概从别人的嘴里了解了一点她,不太全面,但也不是偏见。
她做事的目的性极强,加冰壶社是为了混实践学分,愿意参加集体活动是为了不和周围的同学产生太大的距离感,帮别人忙全看心情,那么她每周这么定时定点的路过……
下周,下周吧。他抓了抓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林笙已经分不清对她是什么感觉,明明第一眼连她的脸都没太看清,却陷入了热烈的一见钟情;后来他四处找寻她,又觉得自己只是拼着一口执念;而现在,那个女孩子在他未开口前就说出了他的名字。
他没有太意外,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开口却是刻薄的话,让她别再透过窗户看自己,因为他不喜欢。
他确实不喜欢这种行为。
他想起来他以前喜欢吃虾,但是讨厌虾的壳——别人对他直接的盯视就像虾壳,让他觉得烦扰。
他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名片,播了上面的电话:“严哥,帮我查个人呗。”
也奇怪的很,他前一段时间那么想找她,她没出现过;现在他举棋不定,她倒是频繁的出现。
他看着她步步紧逼,很想跟她说一句,小姐你人设崩了。
严哥那边还没给他反馈,美其名曰灰色产业需要小心行事,她却主动送上门来。他试探着她的底线,惊觉她对自己浑然天成的依赖,隐隐感觉到了不对。但大抵是没有人拒绝送到嘴边的肉,他大概是抱着一种恶劣的心理为所欲为,她却照单全收。
第二天他收到了严哥寄来的邮件。
单黎,曾用名林黎,亲生母亲因产后大出血去世,是以被送到了无法生育的舅舅家,当亲生女儿抚养。
他很小就知道他爸是个不老实的人,对于他突然冒出个亲姐姐这件事,他竟然没那么震惊。只是算算日期,他爸怎么说也是个孕期出轨。
啧,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他想起了昨晚问她的话,问她是不是想当他的女朋友。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那倒没有。”
哦,难怪没有想过,她一开始,就是想当他的亲姐姐。而她愿意做出的妥协和答应他无理取闹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
她又来了新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去游乐场。
嗯,和家人去游乐场确实是件温馨的事。
那就让你如愿以偿吧,我的姐姐。
只是后来事情有些过了火,她不抗拒,他也乐得装傻。
集训的一周里他没去联系她,想了很多。
他从喜欢她的肉体开始,喜欢听她在他耳边喘息,喜欢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喜欢有她在的日子。他隐隐能猜到,她在父母双亡后来到远洲找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家——他家的户口本上当然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多一个人。
他的想法跟她差不多,只要不霍霍出一个残疾的、有缺陷的孩子,这段感情就是他们俩自己的事。
他不是卡西莫多,他不聋不丑陋,不需要她发善心递给他一瓢水,也决不会选择在她死后才拥着她长眠。
不是逃避,单黎确实需要点时间来理一理她和林笙的关系。
她把文件发给室友,拔了u盘,收好电脑,继续盯着手上的钥匙发呆。
单黎打小就是个亲缘感情淡薄的人。她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他们爱着彼此,却不爱她,只负责提供必要的费用,以让她衣食无忧长大。她有个小她一岁的妹妹,见了她就闹,十三岁以后变本加厉,屡次对她说她不是亲生的,恐吓她很快就要被赶出家门。
单雅以为骂她不是亲生的会让她难受——最开始她确实是一惊,听多了也就麻木了,连个眼神也不想给。
她读高三时是全寄宿制,父母失事的时间正好在她高考前一天,是从国外飞回来的途中。她的老师比她还早知道,怕影响她考试,直到她最后一科考完才敢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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