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其实是属意我游历之后回谷的。但三年之后,我回谷见师傅,无论如何一定要出谷自己开医馆。师傅知道秀才的存在,明白拗不过我,便让我去了。”
“成亲之后,我开医馆供他读书应试。药师谷你是晓得的,师傅从来都教我们悬壶济世,不要强求名利。时间久了,他便有了怨言,先是说我御医的心丫鬟的命,后来他应试不顺,想寻个捐官的路子也没钱没门路,脾气日益暴躁,对我动辄打骂。”
沈归雪义愤填膺,此时便插嘴道:“岂有此理,这大男人没能耐养家就算了,还要对妻子这般无理。”
曹三娘道:“他觉得我既已离开药师谷,又生了孩子,便不可能离开他——我当时的确也是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你想,我在药师谷,除了师兄弟姐妹,我也不知外面这夫妻都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跟了他,那便是一辈子的事。那会儿我大儿刚出生,我一忍再忍,不想让我儿从小便没了父亲。直到有一次,他喝了酒,对我拳打脚踢,打断了我的腿,还给了我一根绳子,让我去自杀,他好再寻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这是他喝醉了之后亲口对我说的。他说,我不自杀,他便将我和我儿都砍死,反正他再娶一个老婆,还能生儿子。”
“简直猪狗不如!”沈归雪气得声音发颤,“所以你就带着儿子走了?”
“我杀了他。”曹三娘一字一顿,“半夜我用柴刀割了他喉咙,那会儿我是真恨他,恨他骗我、欺我、辱我。庖丁解牛——你听说过吧,每一个药师谷的人都会,要不是因为天快亮了,我真想用庖丁解牛,把他一块、一块地切下来。”
她语气平静,沈归雪却被惊得打了个寒战。曹三娘脸上蒙上了一丝疯疯癫癫的狂热,她声音一压低,就带着一股沙哑的阴狠,好像又陷入到了往日那种深切的仇恨当中。
“杀了他之后,我就带我儿出逃。我没脸回谷,又怕被官府逮了去,几经辗转,便到了叶城。”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疯狂吓到了沈归雪,曹三娘停顿了一会儿,直到恢复平静才又讲道,“我带着孩子仓皇出逃,身上又背着命案。从名门正派的弟子成了残花败柳的杀人犯,简直活不下去,那时我只想把孩子托付个好人家,然后一死了之。是穆先生一席话救了我,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她没法忘记那双眼睛,细长而深邃,好像一眼就能把人看透。那时他也不过是个普通谋士,在老城主麾下干些文书工作,寻觅着出头人地的机会,但她这一次没看错人,这个年轻的文士胸中自有丘壑,眼中……也有依稀的真诚与温情。
“做女子难,做母亲更不易。但挣扎着活下去,比抱着悔恨与不甘死去,更难,却更有意义。你担得起这份意义。”那么冷的深秋,那么冰的河水,那个中年文士从饮马河边救起了她,急切而严厉地开导着她,紧紧握着她冻得冰冷的手,生怕她再一头向河水扎下去。
身后亭子里,襁褓中的孩子吹了凉风,哇地哭出了声。才将她的神志拉了回来,手里攥着那个男人紧握着她的温暖,耳边是孩子的哭声,一心寻死的曹三娘忍不住失声痛哭。
为了这句话,亦或是这个人,从那天之后,江湖上再无药师谷曹三娘,鸢信多了一个寡言少语的鹭夫人。“我那时拼命练武,虽然迟,但内力功底在那里,到底也不算差——所以你就别说什么自己习武迟的废话啦,底子不行就说底子不行。”曹三娘说着说着,话就拐了弯开始教训沈归雪。
“所以是穆先生让你嫁给那个谁?是为了卧底?”沈归雪不想听她教训,及时拉回话题。
曹三娘默然。
沈归雪心道,看曹三娘这情深义重的架势,别说是去西凉卧底,就算是穆雁南让她去趟刀山火海,想来她亦不会拒绝。“那会儿中原对黑风堂知之甚少,想要得知那边的情况,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曹三娘道。“原本我只需要搞清楚黑风堂与西凉朝廷之间的关系即可,但我在他那里见到了一寸青。那是世间解毒的奇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么说吧,碧潭雪芽和金叶重楼吊不住的命,一寸青一定保得住。那是我头一次在医书之外见到一寸青,实在舍不得,就连根带了回来。”
沈归雪一时无话。对于这位前辈异于常人的道德观和理直气壮的程度,她觉得不发表意见是最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她对这个玄魅没什么好感,曹三娘偷他两株草,实在算不得什么过错。于是问道:“你是穆先生的人,那回来不是该回鸢信吗?为何我没在那个什么千羽楼见过你?”
曹三娘重重哼了一声道:“因为他没有让我当鸢信的负责人,而是把鸢信交给了鹤夫人。”
“满川惊鹭,长空瑞鹤,联翩来下,翔舞徘徊——是不是很美?”她自嘲地笑了笑,“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因此我号为鹭。这男人啊,你就不能对他们有任何期待,原本我就该想到,他是更属意她的。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看向沈归雪,眼中有急切期待的神色,似是在寻求她的认同。沈归雪刚对鸢信这个组织有个懵懵懂懂的概念,还在消化中,就顺着她同情地点点头,“这点穆先生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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