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得过了, 难免叫人心生疑虑。许是被人陷害也未可知。”
皇上顿住步子,太子便恭谨放下扶着他的手,退了两步站在一旁。
“陷害?那引子加在丹药的原料中,丹炉又是他一直守着的,旁人想陷害,又该从何做起?即便是,你倒是说说,是谁这般煞费苦心,想要朕这条命?”
太子跪下行了一礼,“父皇千秋永存。”
皇上叫了他起,深深看他一眼,负手行至窗前。窗外雨声正急,敲打在琉璃瓦上,又飞崩开,汇聚在一处的雨水顺着屋檐线般倾注下来。
“朝儿,朕记得你小的时候,同寻常孩子一般,贪嘴得很。你母后不许你吃,你还委屈,后来闹到了朕这儿,你可还记得,当年朕同你说了些什么?”
“儿臣记得。父皇告诫儿臣,既为一国储君,便须得断了私欲。”
“不错。为帝君者,所作所为皆是天下表率,若是偏好点什么,稍有不慎,便要动摇根基。”
太子眉头紧锁,想起前几日在宫中的线报来报,说是净虚真人近些日子插手了朝政,且正是皇上一向心心念念的和谈一事,被皇上察觉。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怕是他父皇本也怀了对净虚真人动手的心思,又碰上下毒一事,如此一来即便是知道里头有玄机,也要装作不知的了。更何况这事儿做得无甚破绽,在他父皇眼中,里头究竟有没有玄机,亦或是说这玄机究竟指向谁,皆非定数。
思及此,太子当即便又跪下,他父皇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自是再熟悉不过,既是心意已决,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保下谢杳来。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净虚真人牵涉下毒一案,父皇要出手整治,儿臣不敢有异议。可父皇向来仁爱宽厚,总不至要因着一句莫须有的谣言,再将此事牵涉到忠臣身上,岂不是寒了天下忠良的心,也坐实了那些乡野村夫的信口胡沁?”
皇上转过身来,“朕初时未将这些个道士同朝政分开,容得他们在前朝搅弄风云,已是大错。幸得如今还未出什么大乱子,杀一儆百,往后也便根绝了这些人的心思。至于谢杳,此间诸事皆是自她而始,遑论坊间的传言甚嚣尘上,朕留她不得。”
太子还欲再辩,刚刚开口,便听得皇上打断道:“朕只当你前头的话未曾说过,若你执意要替谢杳求情,朕便不得不考量一番,太子的心思了。”
话音刚落,便有公公通传道是宁王请见。
皇上拂袖去到殿中龙椅之上坐下,“来得正好。”
太子默不作声站起身来,往窗外看了一眼。雨仍没有要停的迹象,天边却略微有些亮光——不知这个时辰,谢杳是否出了城门。
净虚真人并谢杳这桩案子,便交到了宁王手上。太子同他退出殿中时,宁王用圣旨敲了敲掌心,笑着同太子一拱手,“皇弟,得罪了。”
太子将他的挑衅无视过去,走入雨幕中,身后的宫人忙不迭撑着伞跟上。
“去尚书府。”宁王一面往宫外走,一面差人将谢杳的画像送至各处城门,吩咐若遇到画像上的女子出城必截下,生死不论。
而此时的谢杳,正独身举着火把沿着密道往京郊走。密道闲置了许久,虽仍是通途,可却并不好走,光线又昏沉,一个不慎便要踉跄一下。
得了太子消息时她便预感到此事轻易不能了结,当机立断要去松山观一趟,旁的不说,最起码得叫观中诸人出山避上一避。
太子能替她安排的接应都在京郊外,若是再送她出城门,便太过惹眼了,是以如何出得去城,还是端看她自个儿。
雁归执意要送谢杳一程再回来,好在谢杳先前备下了留给父亲母亲的信,压在书案上,未耽搁什么时间,两人便从府上翻了出去。
雨急急落在长街上,方才翻墙时雁归被她拖累,顾不上撑伞,两人皆被淋了个透湿。
谢杳却在雨中顿住了步子,“此时从城门出京怕是不妥。若皇上当真动了杀心,旨意一下,必然先封各处城门,若是不凑巧赶上了,我便是自投罗网。”
雁归闻言琢磨了片刻,忽的想起来什么似的道:“迎云阁中倒是有一处密道,直通京郊。可只有世子殿下才知晓密道所在……”
谢杳眼神倏而一亮,“我也知道。”
那密道设在迎云阁的远山房中,还是早先谢杳一路追着迟舟追进迎云阁却又碰上沈辞时,沈辞打开给她瞧过的。没成想还真有用上的这一天。
雁归亲送着谢杳进了密道,才转身回到尚书府。
已至辰时,雨势渐小。
谢杳费了些力气才将上头压着的石板掀开,自密道里爬出来时,整个人身上都是黑一块白一块,衣裳又湿着,鬓边碎发也一缕缕贴在脸颊上,显得分外狼狈。
她先是估摸了一下自个儿大致的位置,而后当机立断选了最近的一处太子同她说接应于她的地方,疾走了一炷香的时候,果然见着了候着的马车。
松山观。
谢盈推开客居的窗子,深深吸了一口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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