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别这么说。等过后雨就会小一些的，小一些我们就出去。反正有车，怎么都方便嘛。下了车就进剧场！不会浇到。”
    苏颜时不时的转过头看看窗外。
    落地窗上不停的落下雨滴来，雨滴很大，打在玻璃上会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顾斯臣翻着手机里的信息，苏颜是不是的扭过头看看顾斯臣。
    顾斯臣在顾居安的面前话特别少，几乎很少和顾居安沟通。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深得顾居安的喜爱。
    苏颜想不懂，顾斯臣到底哪里优秀，优秀到让顾居安这么喜爱。
    以至于，让顾斯妄羡慕顾斯臣，羡慕到当着顾居安的面大吵大闹。
    “明天我要出差。”顾斯臣突然道。
    苏颜愣了一下，嗯？
    她转过头，对视上顾斯臣的眼睛。
    顾斯臣点头，他要出差。
    “哦。”苏颜也跟着点头，有些木讷。
    顾斯臣这几次出远门，没有一次告诉她的。
    这次突然告诉她，她还真有点不习惯来的。
    “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最近几天都有阵雨。如果害怕一个人，就叫徐莹来家里陪你，或者去帝家找欢欢。”
    闻声，苏颜将目光投向顾斯臣的手机上。
    顾斯臣的手机页面上开着天气软件，怪不得他一直盯着手机页面不说话。
    苏颜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难得我们斯臣变得这么体贴，出门都知道通知你一声了。”
    顾居安瞧着二人，忍不住搭话。
    苏颜眯起眸子，轻轻笑着，跟着回应，“突然间的体贴。”
    “什么叫突然间的体贴？”某人在一边压着嗓音，满脸不解的问着。
    “自从我认识你起，你哪次出差告诉我了？”苏颜斜睨着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嫌弃，哪次不是走了才想起来告诉她？
    顾斯臣：“……”
    苏颜说得对，他这几次出远门，没有一次主动告诉过苏颜。
    都是先斩后奏，上一次去新西兰也是，还是叫帝奕扬告诉苏颜的，他都到了新西兰才想起来给苏颜通电话。
    时间久了，其实苏颜也不是特别在意了。想起来就通知一声，想不起来就算了，不强求。
    “顾斯臣。”
    苏颜托着腮，直盯着面前的顾斯臣，她微微侧着身体，身侧正靠在沙发上。
    顾斯臣偏过头来，不解。
    “我发现个问题。”
    顾居安望着两个人，在苏颜开口之前，默默插话。
    苏颜和顾斯臣便一同转过头去看顾居安。
    顾居安轻轻一笑，问苏颜，“你叫斯臣什么？”
    “我？”苏颜指着自己的鼻尖。
    顾居安点头，嗯了一声。
    苏颜皱了下眉头，略带尴尬的抬手抓了抓头发，“顾……顾先生，顾总，顾斯臣。”
    时不时的，再叫一声垃圾总裁。
    “你和斯臣是合法夫妻，一直见斯臣叫你媳妇儿，怎么不见你称斯臣老公？”顾居安表示很好奇。
    年纪大了，有的时候对称呼什么的也很在意。
    不是很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
    “可不，怎么不见你叫我老公啊？”顾斯臣往前靠了一些，眼中写满了不解。
    苏颜被顾居安的问题噎的瞬间没话说。
    这个……
    额。
    苏颜抬手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似的，泛起了嘀咕。
    “我……我觉得吧。”
    “叫顾总更亲切一点！而且，可以让顾斯臣明白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顾居安笑了一声，立刻道：“他在你面前就是你的丈夫。”
    顾斯臣点头，爷爷说的在理。
    苏颜的脸立刻就僵住了，所以爷爷今天是打算让她当着他的面对顾斯臣改口啊还是怎么着呢？？
    顾斯臣看她僵在原地，脸色都变了，便轻轻一笑，拍拍她的头，缓缓道：“乖，不强迫你。”
    苏颜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顾居安。
    顾居安一脸慈祥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继续着。
    这么大的一个老宅，平日里就顾居安一个人。
    每次来了大雨，顾居安都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如此孤独吧。
    还好家里有保姆和管家。
    可再怎么说，保姆和管家也不是自己的家人，哪里敌得过家人在身边呢？
    苏颜顺着顾居安的目光看了出去。
    从顾居安的眼中，她看到了孤寂。
    一个人是否孤独，其实是可以看得出来。
    毕竟……他连透露给别人的感觉都是孤独的啊。
    苏颜收回思绪，正要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便感觉到背后顾斯臣伸出了胳膊垫在她的脖颈。
    苏颜顺势靠上，与顾居安望着窗外的雨。
    “二十年前，我四十五岁。”
    老爷子突然笑，发起了感慨。
    “我出差去临城，斯臣奶奶出去买菜。”
    苏颜收回思绪，将目光投到顾居安的身上。
    他始终看着窗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却见他的肩膀在颤抖。
    “出了车祸。车祸夺走了斯臣奶奶的生命，那天……就和现在一样，下着雨，特别特别大的雨。”
    “斯臣奶奶是一个特别倔强的人，她听说我出差回来，偏要自己去买菜。她是个特别懒惰的人，在家里被我们大家捧着。就是你们年轻人现在说的，小公主。”
    “可那天她偏偏要亲自去买菜，保姆和老傅都拦不住。听老傅说，她出去了几分钟，外面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她没有带伞，冒着大雨去了超市。”
    “回来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大货车因为刹车失灵，夺走了斯臣奶奶的生命。”
    苏颜有些恍惚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头皮发麻。
    眼看着顾居安红了眼眶，眼泪从眼角滑落。
    “时隔二十年，我再次提起斯臣奶奶，还是会泪流满面。”
    “我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出差？恨老傅为什么没有拉住斯臣奶奶，也恨她。”
    顾居安终于转过了头。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孤独和恐惧。
    是的，恐惧。
    是那种，害怕身边人离开的恐惧。
    “恨她离开了我。”
    可大家都清楚，当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是人们无法躲避的。
    顾斯臣将手机关掉，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