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们!”硝烟未散的战场上,朱雀领着吏员静候,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有些愤怒焦急。
“裴司使,北门被堵,船只被毁,我们的退路没了。”沙迦探路回来,面色亦是十分凝重,苦恼道,“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裴敏深吸一口潮湿的寒气,下意识摩挲着指腹,镇定道,“关城门,收拢所有残兵听候调遣,死守至援军到来。”
然而众人都很清楚,除了净莲司自己人,哪里还会有什么援军?何况李孝逸带走了所有粮草,营中军粮不足,根本撑不了几日。
第三天夜,叛党见劝降不成,发起来第二轮进攻。数日不眠不休,裴敏羸弱的身躯已撑到了极致,脑袋和旧伤争先恐后地疼痛起来。
城到底破了,烽火四起。
留下的千余老弱残兵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不多时降的降,死的死,裴敏腹背受敌,已是穷途末路。
不能死。
裴敏告诉自己:要平安回到长安,贺兰慎还在等她。
一路上且战且退,吏员们皆负伤无数,退至城外江畔,紧咬不放的数千叛党却忽的停止了追击,继而爆发出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朱雀面无表情地拔下肩头的羽箭,皱眉眺望坡下动乱不已的敌军。
沙迦幸灾乐祸道:“管他呢,还不趁此机会跑!”
“等等。”裴敏察觉到了异常,勒马回身道,“有人过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破晓的黎明中,一名武将一刀将叛党首领斩于马下,领着百人冲破敌军包围驰援而来,势如破竹,所杀出的血路一时间竟无人敢填补。
叛党没了首领,霎时军心溃散,旗靡人乱,如无头苍蝇般哗散开来,纷纷调转方向往城中逃去。
冬风,微雨,一线微光挣脱黑暗的桎梏,裴敏满心满眼都是那提刀拍马而来的白袍武将。
如果这是在做梦,那一定是场很美丽的梦。
她不知道贺兰慎为何会出现在这,宛如战神般降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战马嘶鸣,寒气四起,贺兰慎勒紧缰绳于马背上挺立,背映着苍山长江,垂眼审视这群伤痕累累的吏员。
片刻,他翻身下马,朝裴敏走去。
裴敏眼睛一亮,回过神般,强撑着笑意唤道:“贺兰……”
话还未落音,贺兰慎径直越过她,目不斜视,语气漠然且生分:“船已备好,即刻渡江。”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裴敏心中一沉,前所未有的失落和心酸涌上心头。
她欲说些什么,然而苍白的唇轻启,身体便如强弩之末全线崩溃。急气攻心、旧疾复发,她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 PS:第三段不是笔误。师姐原名师念情,裴虔死后,改‘念’为‘忘’。‘忘’字拆开,是为‘亡心’,哀莫大过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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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裴敏恢复意识时, 人已经到了船上。
船身随着水波摇晃, 仿佛处在摇篮之中。昏昏然睁眼,不知天色几何,唯有一豆残灯亮着,在舱房内投下一圈昏黄黯淡的光晕。
指尖传来温暖的力度,她稍稍侧首,便看见贺兰慎一袭银铠甲胄未卸, 握着她的手, 倚坐在榻边合眼而眠。年轻清俊的小将军, 轮廓已褪去初见的青涩,宛若打磨好的璞玉般越发夺目沉稳。
他大概很累了, 眼睑下一片疲惫的暗青色。裴敏本不想惊动他, 未料喉中干痒, 药味混合着血腥味,着实难受,便扭过头低低地咳了声。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未料贺兰慎还是惊醒了,一睁眼便下意识倾身,伸手去探裴敏额上的温度。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皆是一愣。
距离这么近,裴敏能清楚地看到贺兰慎眼中化不开的担忧和焦急。未等裴敏开口说话,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沉寂下来,皱眉将手从裴敏额上撤离,腾地起身走开了些, 只拿背影对着她。
他还在生气,气她欺他瞒他,将他一个人丢在长安。
裴敏的笑僵在嘴角,叹了声,病后的嗓音虚而沙哑:“真心,你同我说说话,好让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贺兰慎倒了一盏热水,连着药瓶一同搁在裴敏榻边,哑声道:“吃药。”
“我没力气。”裴敏缩在被窝中,厚着脸皮耍赖道,“我头晕,胸口也疼,不如你帮帮忙?”
这一次,贺兰慎没有心软。
他侧过头去,平静道:“裴司使向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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