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鸦雀无声,崔家人一个个由她眼前划过,面上惊诧、鄙夷、怜悯、看热闹……每种表情、每道目光,都是利刃钢刀,剐在她脸上。
她捺下油煎火沸似的屈辱和愤怒,挺直背脊走了过来。
如今无须再忍了,她牵挽右手衣袖,从一旁魏妪所端托盘上抄起药碗,泼向崔陵。
“啊也,啊也!”崔陵教热汤药淋面,松开锦被摀脸叫痛。
“狗鼠辈。”裴花朝一字字道,心中怨意如沸,话声反倒清冷到骨髓。她使劲一掷,药碗咚地砸中崔陵脑袋弹开,摔在地上碎成瓣。
“贱人!”崔陵一个鲤鱼打挺跳起,就要抬拳揍人。
“住手!”护送裴花朝的驾车老妪戴妪走来,喝道:“寨主吩咐,让你们好生供养裴家祖孙,不得为难,否则找你们说话。”
崔陵起初不敢动,听完戴妪下截言语,跺脚道:“别人玩过的破鞋要我供着?欺——唔——”
孟氏下死劲摀住崔陵嘴巴,笑道:“是是是,谨遵寨主吩咐。”
戴妪便向裴花朝告辞,“小娘子,老身回寨去了,你保重。”
“戴妪也保重。”裴花朝柔声道。
戴妪那人不苟言笑,见裴花朝一迳和软,严肃神气柔缓了些许。
“小娘子遭罪,倒没连带山寨人一块儿恨上。”
裴花朝摇头,“是崔家卖我、东阳擎海掳我,与戴妪不相干。”
九:不过是个贼
半年后。
崔家院落夹道上,裴花朝扶着唐老夫人行向牛车。
“祖母很喜欢栖霞观吗?前儿才去,今儿又去。”裴花朝软声问道。
唐老夫人微笑,“我与观里那位真一坤道甚为投缘,她亦是宗室,并且学问渊博,讲经说道理,句句服人。”忽尔她笑容消逝,“也尽我一己之力,神前为大虞祈福。如今了不得了,各地官府、盗贼据地为王。哼,身为大虞臣民,不思报效家国君父,居然拥兵自固,这班乱臣逆子,该当千刀万剐。”
裴花朝听说“盗贼”二字,一颗心不由自主高高提起。她得空向唐老夫人的丫鬟使眼色,丫鬟点头表示会意,又走到车旁掀帘,请老夫人登车。
唐老夫人往车内扫了一眼,车内堆了一垛绢帛布匹。
她转头问裴花朝:“这些布匹不正是你亲手所织?”
“是。”
“有现成财物布施,不是吗?”
那些财物出自崔家供给,裴花朝暗忖,嘴上道:“绢帛一经一纬俱出自六娘之手,更显咱们布施诚心啊。”
唐老夫人略沉吟,道:“说的也是,那就用你的绢帛吧。只一件,六娘,你别成日织布了。崔家家境过得去,你无须再像在京城那般,织绢贴补家用。”
裴花朝笑道:“六娘闲着也是闲着嘛。”
“闲着你便多歇息,调养身子。”唐老夫人眉心又起皱,“你刚成亲那会子,不是大病一场吗?至今我心有余悸。大夫说你旅途奔波,积劳成疾,可我上了年纪的人反倒没事,足见你身子骨不结实。”
唐老夫人苦口婆心叮嘱一番,末了环视附近,因问道:“崔陵呢,怎地不见人影?”
“哦,商行那儿临时有事,崔陵一时无法分身。”
唐老夫人点头,“难怪,向来我出门,那孩子必定送行。”
她老迈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崔陵出身微贱,待我们祖孙倒是没话说,供养丰厚,恭敬有礼。孟氏也是个好的,免了你到她跟前立规矩,让你们夫妻搬进园子单过。——就是她派到你们房里的丫鬟太标致,你看好崔陵,别让他教人勾引坏了,损了你们夫妻情份。”
“祖母安心,崔陵做人再规矩不过,”裴花朝微笑,很幸福的模样,“他待六娘亦很好。”
语毕,她如愿见到老人家舒心满足的笑容。
唐老夫人出门后,裴花朝带丫鬟售卖所织绢帛。
返回崔家路上,她走在街边,听得前方老远一阵蹄声隐隐响起。那阵蹄声由远至近,渐渐清晰似滚雷,听声势似是一队数十匹人马。
那阵蹄声响处,人声跟着沸鼎,许多人不知喊叫着什么,其中还有女子尖叫。
发生何事?裴花朝讶异,由帷帽下薄纱望去,远处街坊一角上方扬起烟尘。
左近一人又惊又喜,叫道:“定是东阳寨主来了。”
裴花朝闻言,双脚似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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