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安静地流逝着。
依旧无人开口。萨蒂把身体缩得紧了些,闭上了眼睛。那些被禁锢的水的哀鸣和呜咽断断续续在她耳边响着。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外,生命正在消失,世界正在崩溃,枯焦的地狱一路延展。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尚活着的仍在挣扎不休。寂静仍是寂静,荒凉仍是荒凉,恐惧也依旧是恐惧。
时间依旧安静地流逝着。
“能再让我握着你的手吗?”最后她低声说。
“你还想看外界的景象?”湿婆问。
“不……”萨蒂说,“只是这样就好……”
湿婆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
“我可以给你更多。”他说。
“但我只想要这个。”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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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罗独自一人站在永寿城的城头上。
这繁华富丽的城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晨雾升起时,城市里一片肮脏沉闷的寂静。不再听到仙人们的晨祷,天女不再在街道和楼阁上空飞翔,朝行人抛洒鲜花和檀香水。水晶台阶上扔满垃圾。家家户户门户大开,却鸦雀无声,只有偶尔走丢的家畜在街道上游荡,发出低鸣。
几天前,他站在这里,目送他的人民满怀恐慌、携家带口离开城门,从四象之门离开。城市里还是一片混乱,惊慌失措的人们来不及收拾家什便匆匆逃离,王宫内的情景也相差无几。士兵扔下武器,妇女扔下绸缎和衣物,孩子还紧抱着玩具不放,也被大人一把拉走。各种各样的行李和什物散乱地落在地上,甚至婆罗门的经书和念珠也全部都落在泥土里。年轻的少女拉着父母哭喊,天女们惊叫,跺着她们涂红的脚掌,扔下了足铃。男人粗暴地叫骂,牲畜不安地吼叫,在深夜火把也照亮了街道和房屋,仓皇奔跑的脚步声响彻城市各处。这一切都令因陀罗想起乳海大战后、天神和阿修罗互相杀戮的永寿城。那时和现在,他都高高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治下的城市陷入混乱。
但那个时候,他为那场清算得意洋洋,四处燃起的火在他看来是永寿城这贵妇最好的珠宝,在房屋和街道上流淌的鲜血是对她的祭祀和洁净。
而现在,他看着一只乌鸦(过去永寿城里从来不曾出现这种鸟类),抓着一块不知从何捡到的破布,呱呱大叫着从被遗弃的房屋上飞起来,飞上天空。因陀罗就这么看着。
“你真狼狈啊,我的老美人。”因陀罗喃喃地说,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永寿城,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轻握在坚硬的城墙上。
……这就是我的城市。我的首善之城。我曾经对谁说过,要把这地方建成世上最美好的城市。人们只有被烟熏到的时候才会流眼泪,只有在男女相爱的时候才会谈论死。
这么地狼狈不堪。
他走下城墙来,发现俱毗罗正在那里等待着他。“陛下,”他说,一边用手巾擦着额头上的油汗。“我就要护送最后一批女眷前往西方了……”
因陀罗嗯了一声,点点头。“辛苦你了。”他说。
大部分逃离的人都跟随伐楼那去了他的国度。魔龙弗栗多是不接受咸水的。因此,仗着海洋的庇护,伐楼那的国度是天界仅存的安全之地了。一夜之间,伐楼那就夺走了因陀罗的所有人民——不,应当说因陀罗自愿地将人民交给了他。我是个不称职的牧人,连自己的牛群都无法看好。天帝木然地想着。
“舍质陛下依旧在王宫里。”俱毗罗说。
因陀罗叹息了一声。“我去找她。”他说着,迈步朝王宫走去。
俱毗罗站着不动。“陛下,”他低声说,“你也应该离开了。”
因陀罗没有回答。
他想象着自己在伐楼那的宫殿寄人篱下会有怎样的生活。那些想象令他露出僵硬的冷笑。
他匆匆穿过宫殿的游廊,走过中庭。那里的树木已经开始焦枯了。尽管魔龙离此地还有千里,它的威力业已在这里展现。
他在后宫门口遇上了自己的王后。穿着深绿衣服的舍质在她那群忠心耿耿的侍女包围下,像是一株笔直的檀香木。
“你怎么还不走?”因陀罗当头就说。
“陛下要赶我离开吗?”舍质低声说。纱丽遮盖了她的脸,她的声音又细又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依旧没能改掉她的阿修罗口音。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因陀罗说,“赶快离开这里。”
天帝的王后站立不动。“这算是你的命令?”
“是的。”因陀罗说着,擦过舍质身边往后宫里走,他要看看自己的其他妃嫔是否已经撤离了。他满意又苦涩地看到,舍质的确是最后留下的人了。
“您保证过绝对不做违背我意愿的事情……”舍质在天帝身后低声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因陀罗猛地转过了身。然后他突然顿了一下。怒意在他心中酿发着恶意。
“好吧,”他说,“你可以不去伐楼那的国度。我也不愿意去。但你还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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