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画作传世其人从未露过面。世人多有猜测,猜测此人一定是位男子,且对名利极为淡泊。
不想居然是个女子,还是内宅妇人。
有人惊呼起来,在场众人且疑且惊。
“楚大夫人是不平山人?”
君涴涴不骄不躁地笑着,算是默认。
华城公主眼一眯,“楚大夫人瞒得可真紧,本宫也是今天才知道夫人竟然有此才情。这孝女图立意深远,远比那狂放之人做出来的画作更胜一筹,难怪当年让那那狂徒甘拜下风。”
君涴涴在闺时才名并不显,华城公主疑窦丛生,并未相信她的话。君涴涴方才计较过说辞,早想好对策。
“臣妇多谢公主谬赞,实在是惭愧得很。当年臣妇年少,私下习得一手狂草从不现于人前。要不是那狂徒实在无礼,臣妇也不至于意气用事。那狂徒所作之画,皆是烟花女子,或媚行人前,或不堪内室。臣妇心中不平,世间女子至纯者有、至孝者有、至性者有,岂能那般任人轻贱。”
“楚大夫人说得没错,那狂徒实在是可恶。咱们女子未出阁时谨言慎行,嫁人后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万不能容人那般诋毁。”
自古以来,烟花女入画,大多都会流于市井。但那风流客的画技实在地精湛,深受世家男子的追捧,连后宅妇人都听说其名,影响甚远。
世家女子,皆是精心教养长大,恼怒家中男人沉迷那等俗媚之作,又无可奈何。要不是不平山人将风流客的气焰打夺,恐怕那股歪风邪气还不知要盛行到何时。
君涴涴的话,让华城公主心中释疑不少。
这些年来,那不平山人一直没有露面,把风流客打压下去后再也没有新作入世。或许真如楚大夫人所说,是羞愧于自己年少意气用事,早早封了笔。
楚晴柔与有荣焉地站在母亲的身边,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她还是那个受人欢迎的国公府大姑娘。
娘也真是的,这样体面的事情为何一直瞒着不说?如果别人早早知道她是不平山人的女儿,定会更加高看她一眼。
君涴涴开始时心里还有些虚,随着久违的羡慕目光齐齐看过来,她的心渐渐安定。君湘湘和楚璎珞都死了,这个秘密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锦城公主一直冷冷看着她,眼中慢慢浮现嘲弄之色。
真是好得很,二房抢了爵位亲事还不够,连才名都要抢去。以前她还以为一切都是二叔和二婶的主意,如今看来,这位堂妹才是心机最深的那一个。
“楚大夫人方才说这画是你所做,若是本宫记得没错,楚大夫人在闺中并无才名,难道一直在藏拙?”
锦城公主这一出声,便有人往深一想。
没错,君涴涴做姑娘的时候也时常出入各府宴会,并没有什么才名传出来。要说是藏拙,似乎有什么说不过去。毕竟有才名在外,女子更能谋个好姻缘,除非有人不想锦上添花。可那时候君涴涴不过是侯府二房,家世也只是寻常,谈不上不想招人嫉恨所以故意藏拙。
君涴涴心下一紧,面上依旧从容。
“我在闺中时,母亲常教导我女子要贞贤淑静,莫要掐尖要强盖了别人的风头,惹别人不喜。我一直谨记母亲的话,一天都不曾忘记。要不是那狂徒太过放肆,我也不会逞一时之意气。我不图名不图利,也早早封了笔。今日若不是亲睹旧物,怕是连我自己都将此事忘记了。”
好一个淡泊名利不争不抢的女子,与她一贯营造出来的形象倒是很贴合。伯夫人不肯让她出头,应是忌讳当时的侯府嫡女君湘湘,那时候君湘湘风头正劲。
有人心中释了疑,重新相信她的话。
“楚大夫人可知,这世间有些东西是能冒认窃取的,但有些东西是无法冒认的。其中最难窃取的便是他人的才华,这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让人信服的。”
锦城公主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思量起来。世人极重功名,为了名声有时候连骨肉亲情都能抛之脑后。冒认他人功名者,那可是人人知而诛之的大罪。
君涴涴脸色跟着一变,强自镇定着:“公主此言何意?”
不会有人知道的。
君湘湘死了,楚璎珞也死了。
那时候要不是自己巴结君湘湘,无意中听到两人的对话,她也不会知道不平山人就是她们两个。她听得很清楚,她们怕被人知道,连身边的下人都瞒着。
锦城公主睥睨着她变白的脸色,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眼里的轻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唇角的嘲讽之色更重。
“不巧得很,本宫恰好认识这位不平山人。”
众人又是惊呼,看向君涴涴的脸色都变了。
君涴涴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楚晴柔急得在一边跺脚,“娘,你快告诉公主,你没有说谎,你就是不平山人。”
所有人都看着她们母女,那怀疑不屑的目光如芒在背。
“公主有所不知,其实不平山人并不是臣妇一人,而是臣妇与另一位好友。只是那位好友事后比臣妇还要后悔,再三叮嘱臣妇不许透露出去。是以,臣妇方才并未提及她。想来公主认识的不平山人,定然是她。”
这样的解释似乎也能说得通,君涴涴努力让自己没有慌神。
然而,锦城公主怎么让她如愿。
“话都是楚大夫人说的,你让本宫如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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