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叫她瞧不清他的眼神,是痛是哀,是苦是笑?
“她年轻时,被卫臻蒙骗,有了我……却没名没分。一是荣安帝姬新嫁,卫臻没胆子纳妾。二是我祖父为人刻板,死也不准我娘做卫臻的偏房。”
“……她大了肚子,因生得太瘦,五个月才被发现。落胎恐伤性命,祖母舍不得,祖父却容不下……将她安排在别苑里头偷偷的养胎,还是给祖父知道了,他竟命人,一把火烧了别苑,以免我那未婚先孕的娘给他木家的门楣抹黑,给他丢脸……”
“我娘没死,我也没死。”
“在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九年。她折磨我,我痛恨她。童年伴着旁人的,是阖家爱宠和数不尽的好吃好玩的,伴着我的,是随时发狂的疯妇,和她给火灼烧,容颜尽毁的脸……”
☆、第 67 章
林云暖抱住面前这位向她倾诉儿时遭遇的男人, 像拥抱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的嘴唇轻轻贴在他额头上, 滚烫的眼泪一颗颗地落在他发间。
她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木奕珩,都过去了……”
木奕珩伸臂将她的腰紧紧勾住, 把高大的身躯蜷起, 缩在她怀中。
儿时他渴望母亲拥抱他, 渴望母亲笑着告诉他,他是有人疼爱着的孩子。
只是母亲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她沉溺在自己的悲伤里, 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受伤流血, 希望母亲过来帮他吹一吹, 抱一抱他,告诉他一切伤痛都会过去。
这样卑微平凡的愿望, 对他来说, 却是那样的奢侈。
愿望从未实现过。
一次次的失望,换来最终的绝望。
无数次他想到曾经那个卑微怯懦的自己。那样缺爱的孩子。
但凡有一点温暖施舍给他, 也必要牢牢攥住,涌泉相报。
木大老爷接他回到木家,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陌生。他穿着破烂脏污的衣裳,头上系着孝布, 木老夫人抱着他哭。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抬眼,撞见门前好几个下人瞧猴戏般瞧他的眼神。
在窗下玩泥巴 ,偶然听见木大夫人与人抱怨, 说他生母不洁,生父不仁,他这样的孤儿,却要占了府里最好的书房、院落,给人平添许多烦恼。
那时他还不认识几个字。可他有九岁孩童天生的敏感。
木大夫人不喜欢他。虽然她笑着接受他喊她“娘亲”,事无巨细地替他考虑周全,可他知,这不是他的母亲,永不可能成为他的母亲。
随木夫人去邻家串门,他这个突然凭空而降的养子,不知受了多少嘲笑。
他与何广义的哥哥打架。两兄弟打他一个,他膝盖手肘都磕破了,将伤口藏在衣裳里面一声不吭。
自己滑倒的何大却哭着跑去上房,当众指正他使坏推到自己。
这样幼稚的游戏,拙劣的演技,他本不在意,自己分明不曾做过,有错的不是他。
可结局是,他在何家当众狠狠挨了顿批。
后来他学会笑脸对人。
再没人能让他难堪。因为他看起来,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那些嘲笑他的人,欺辱他的人,与他成为勾肩搭背的朋友,与他称兄道弟,从小戏耍到大。
他样貌出色,又风趣和气,但谁有难,第一时间总能想到他。
人们渐渐忘了他是背着怎样的骂名一路咬牙扛过来。
渐渐忘了他有着怎样的凄惨过去。
他们只赞他命好,一个养子,能被家里如此的疼宠。
他们赞他前途无量,有这样的祖父,这样的爹,没道理他的路会比别人走得艰难。
…………
林云暖轻吻他的额角,给他温暖。用紧紧的拥抱和热烈的亲吻抚慰他受伤的灵魂。
这一路走来,他该有多孤独啊。
木奕珩伏在她肩膀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维持相拥的姿势,度过这个夜晚。
清晨乳娘抱钰哥儿过来时,两人还未醒。
帐子里两人紧紧环抱对方。木奕珩枕在林云暖胸脯上面,睡颜像孩子。
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嘴角勾起弧度,似乎梦得香甜。
翠文和烟柳在外面遣退了送水摆饭的小丫头们。
木奕珩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待自己甚为严格,每日卯初必起,要练半个时辰剑。
今晨却是必要耽误了。他许多年未曾睡得如此深沉,如此安心。
他枕在林云暖身上,生怕将人吵醒了,不敢动。
抬眼端看她的五官,小小巧巧的一张脸,算不上明艳,至多便是秀气吧。
嘴唇像淡红的花瓣,每每瞧见便想要亲一亲。
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疯狂。
如果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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