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颐的亲笔信,回了满城。
也算是先斩后奏,在去清苑前,他没有跟魏得提自己喜欢何家表妹之事。
魏德见侄儿回来,问了几句,听说他已经在书院挂名,只觉得这样好。说完书院的事,魏文杰就有些犹豫。低声道:“叔叔,这次侄儿过去”说起侄儿的亲事”
他多少有些心虚,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主动同曹颐提及,便含糊起来。
魏德闻言,眼睛一亮,道:“总督大人要给你说亲也是,你也不小了,也到了娶妇的时候。谁家的姑娘”
魏文杰有些怔住,那个何家表妹去年年底来满城,婶婶话里话外也像是乐意让他们亲近似的,叔叔这边却好像没这个意思。
“叔叔,,侄儿冉曹世叔提了灵芝表妹川,”说话间,魏文杰将曹颐的手书拿出,递给魏德。
“灵芝,”魏德的神情凝重,接过魏文杰手中的信,拆开来匆匆看过。
看罢了信,他抬起头,看了魏文杰一眼,肃穆道:“是不是你婶娘同你说了什么”
魏文杰见他神色凝重,道:“婶娘只说灵芝表妹处境堪怜,叫我同表妹好好相处。”
魏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就好,你婶娘疼侄女,我却也心疼你这个侄儿”灵芝身子娇弱,不宜为长妇,并非良酪”
魏文杰们言,忙道:“叔叔,灵芝表妹只是失了父母,忧思过重,开解好了便会好了。”
魏德见他冥顽不灵,心下有些恼意,道:“你这孩子,你是长兄,娶妻要上承宗祀,下抚弟妹,并非你一人之事”
魏文杰神情却满是坚持,道:“叔叔,灵芝性情温柔,定会与弟弟妹妹和睦相处,”
魏德毕竟是过来人,见魏文杰如此,哪里有不明白的。
他知道妻子有心将灵芝许给文杰,曾在他面前透过口风,被他拒绝。
在他心里,文杰既无父族可依,妻族尤为重要,尤其文杰将来还要走仕途。
听文杰提及,曹颐曾说过为其亲事做主,魏德当时还很为侄儿高兴。
没想到侄子现下固执己见,魏德懒得在他多费口舌,拿起曹颐的信,又看了一遍。
曹颐的信中,并无不满,只是言及妻子对魏家兄弟亲事很是重视,若是安便,想要找个日子,想要使两个人过来同知县太太见见面。
魏德晓得,京城习俗,结亲前要相看的。
魏德叹了口气,看着魏文杰道:“我毕竟只是你的叔叔,不能为你的亲事做主。你好好思量几日,若是还坚持娶灵芝,我再给那边回信。”
魏文杰心情有些沉重,虽说魏德与曹颗的反应各不相同,可是他们似乎都不赞成这门亲事。
他转念一想,也明白其中缘故,低下头哑着嗓子道:“叔叔。侄儿七尺男儿,定将自己博个前程”
见他如此执意,魏德也不好说什么,却不好按照曹颐所说,等着曹家使人来相看,便安排妻子何氏带了侄女与女儿,带了些江宁土仪,去总督府请安。
至于家中,他没敢同母亲姚氏提及此事。
何家送孤女过来,本有亲上加亲的意思,老太太却在儿子、媳妇面前将此话说死。倒不是挑别灵芝什么,而是说明长媳对家族的重要性,自是慎之又慎。
如今没说给儿子,说给侄子,怕是在老太太看来,更是可恼。
总督府这边,李氏并不知魏文杰将结亲之时,看了许多南边的东西,想起江宁旧事。又想起现下就在江宁的兆佳氏母子,好一番喘嘘。
因魏家是乡亲,又有文杰兄弟的缘故在,妞妞与天慧也被叫出来见客。
姑侄两个,被何灵芝与魏文莲表姊妹娇弱的模样唬住。
并非是长得娇弱,而是因缠了脚的缘故,不良于行。
既是李氏发话留客,妞妞与天慧姑侄便将何魏二女接到天慧处。
姑侄二人,想着初瑜给的“任务”心里多少有些明悟,只是不知道瞧上的是大的这个”还是小的这个,又想起府里尚为结亲的人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却是没有想到文杰头上。
时下,女红针线,是闺阁女儿都必须学的。
妞妞便拿了几个素面荷包,寻了个由子,引得表姊妹两个做活计。
魏文莲年幼,线脚有些粗;何灵芝却过于孱弱,做不了多久。便要歇上一阵子。
又提起几道京城的面点吃食。引得二人说起厨房之事,才知道这二个打小娇养,十指不见阳春水。
等到长辈们使人过来传话吃饭,妞妞与天慧又将表姊妹二人拉倒妆台前,为其二人理妆。
天慧梳妆台前,有个八宝妆盒,里面都是珠宝首饰。
天慧拉开两层,露出满目琳琅的各色宝石手镯。
何灵芝目不斜视,却是攥紧了手帕;魏文莲却是目光清澈,不掩羡慕,口中赞着这些首饰华美漂亮。
等到晚饭后。在客房安置好客人,姑侄二人到上房找初瑜回话。
姑侄二人都将魏文莲赞了又赞,说她娇憨可爱,心怀坦荡,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女红上虽有不足,也多是年纪小的缘故;至于何灵芝,女红上只是平平,不通厨艺,礼数上无差,性子过于娇弱了些。
初瑜听了,倒是同她对何灵芝的印象对上。
等到曹颐回来,初瑜对曹颐提了此事。
曹颇也很是无奈,今日魏家女眷上门,是由文杰送来的。瞧着文杰的模样,分明已经拿定了主意。
既是文杰认定,女红厨艺,都不重要,毕竟魏家不是寒门,有钱使奴唤婢。只要脾气好,不会搅得家宅不安,其他的便也无所求。
初瑜听了,有些无语。
女人挑女人,与男人挑女人果然不同。只是以她的立场,也不好再吧嗦,便微笑不语。
魏家女眷在清苑鲁了两日,便返回满城。
曹颇没有再对魏文杰说什么,只让他往京城去信,对桂娘言及此事。
桂娘是文杰养母,亲事不好直接越过她去。
过了没几日,桂姨便打发魏文志带了小定之礼亲至。
魏文志去年年底参加武会试落第,由曹颗安排,在庄王府当差。
按照十六阿哥的意思,是想要给他补个王府侍卫,魏文志却是少年心高,说先留着王爷的恩典,等他下科中了武进士再补,先跟着王府众人学习两年。
听说文杰要结亲,桂娘本想亲自跑一趟,可家中还有文蔷,便让文志请假过来。
虽没有看到何灵芝,可既是文杰自己相中的姑娘,曹魏两家长辈都没有多言,桂娘这个庶母。自也不会多事。
只是想到曹府的妞妞,她心里不无遗憾。除了叫文志送来的小定礼外,还预备了一份礼给妞妞做及并礼。
魏信早年将儿女送至江宁时,也将不少好东西交到桂娘手中。当时文杰兄弟尚挂娘不敢显露,怕保不住这些东西。
直到迁来京城,才将藏了不少年的财物都翻出来带着北上,
汗。昨晚码到一半,本子出了问题,开不了机,今早求人重新装机才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养母
正如魏德担心的一样,姚氏听说这门亲事,将儿子、媳妇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可是亲事是文杰自己提的,曹家那边又同意,连小定的日子都敲定,老人家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何氏虽有些心虚,却有些不以为然。
虽说文杰出自江宁魏家嫡宗,可是庶子,又是孤儿,不过有个举人功名傍身。灵芝有才有貌,还有一份并不寒酸的嫁妆,也配的上文杰。
看了小定之礼,一柄金镶玉项圈,一对龙凤金手镯,一对衔珠钗,一对宝石戒指,何氏还以为是曹家帮衬预备的,直跟带着文志过来的初瑜说费心。
没错,这次是初瑜以长辈身份出面到满城下定。
尽管对这门亲事不算满意,可曹颙还是要尽亲长之责,原本想要夫妻两人同往满城,可身份所限,即便不惊动地方,也容易落到有心人眼中,引出口舌官司。
最后,便由初瑜带了文志、天佑两个到满城。
提前两日,曹颙使人往满城去了信,只说下定之事,并没有提初瑜会亲自过去。
魏家那边,还以为曹颙夫妇会使得用的管家、仆妇过来,没想到竟是总督夫人亲至,都带了几分小心。
文杰也很是感动,却也有些遗憾。
文杰之前给京城的信中,曾请桂娘到满城主持下定之事。
按照习俗,由男方母亲到女家下小定,给未来的媳妇插戴。
桂娘借口照顾文蔷为由,不肯出京,也是念着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怕使文杰为难。
桂娘本份,初瑜却不愿委屈了她。
见何氏笑盈盈地看着这些定礼,显然满意至极.她便道:“这都从京城送过来,是文杰的养母预备的。毕竟是长媳,可见是上心。”
何氏听了,却是一怔。
她知道文杰兄妹,是由魏五一个姨娘照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听总督夫人的意思,竟是将那个姨娘当成是文杰养母。
养母与庶母虽都是母,份量却是不同。
不知是那姨娘自诩,还是事情如此。
若是那姨娘自诩,可以不用理会:若是实情如此,庶母成养母,岂不是侄女上头就多了个婆婆
她看了看头坐着的文杰兄弟,见兄弟二人并无反驳之意.心里觉得不好,含糊说道:“早年在江宁时,便听说五叔能干,在广州发了大财.果然家资富足。”
大喜日子,提及已经“故去”的魏信,文杰、文志兄弟两个都由些感伤。
姚太君不愿攀附富贵,虽市贵客盈门,也只是按礼见过,一切都交给媳妇接待。
没想到媳妇说话颠三倒四,老人家只得出面,对文杰、文志赞了两声桂娘之忠贞高义,叫他们兄弟两个要记得养育之恩,往后好生孝顺养母。
文杰、文志站起来听了,齐声应诺。
何氏在旁,却是变了脸色。
他们虽是魏氏宗亲,现下却充当女方娘家。如今老太太这一句话,就算娘家这边认可了桂娘养母身份,灵芝过门就要敬媳妇茶。
初瑜在旁,见老太太如此明事理,对老太太多了几分敬重。
今日“养母”这番说辞,并非初瑜信口开河,之前夫妻两个有过商量。
文杰兄妹不用说,早已视桂娘为母,可外人看来,桂娘只是庶母.又是婢子出身的贱妾。
要是娶来的媳妇,仗着身份,怠慢桂娘,不仅桂娘要受委屈,还会引起文杰兄妹的不满,闹得家宅难安。
通过这几年相处,曹颙与初瑜也瞧出,桂娘待文杰兄妹视若亲生,品行可敬。或许这也是魏信将几个儿女都托付给她照看的原因。
这个何灵芝,现下看着是个柔弱和顺的,可真要嫁入魏家,如何与桂娘相处,还不好说。
文杰毕竟年轻,不会想到这个。初瑜看了桂娘预备的小定,想到新妇进门,她处境尴尬,便同丈夫提了一句。
在曹颙看来,养恩并不弱于生恩,要是不知感恩,那就是畜生。
于是,最不爱麻烦的夫妻两人商量后,也决定多事一回,插手下魏家家事。
桂娘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是桂娘的选择.却不能让小辈们去折辱,初瑜本是同情桂娘,为了消弭或许会出现的家宅不安,才多说了这一句:姚太君则是松了口气,老人家最是感恩的,当然不会为名分所限.就轻视桂娘。
何氏看来,却是初瑜仗着身份,抬举魏家寡妾,压住她的侄女。
她虽心里着恼,可既是婆婆发话,也不敢放肆,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望向初瑜的目光,带了几分忌惮。
初瑜什么人没见过
不过是晓得何氏心疼侄女,初瑜并没有与之计较.可话不投机,相对无言,只好问起灵芝。
姚太君知道这是要给灵芝插戴,笑眯眯地对魏文杰道:“方才你叔叔不是要叫你弟弟说话么,赶紧过去吧。”
魏文杰起身应了,同弟弟辞过几位长辈.退了下去。
出了门口,文志却放下脚步,低声道:“哥哥,总要让弟弟看一眼嫂子,弟弟回京,姨娘与妹妹指定问起,也不好一问三不知。等到插戴后,怕就要花轿进门时,才能见着。”
文杰口中虽没应答,却是与文志放缓了脚步,在上房门口打转转。
等到丫鬟将何灵芝请过来时,正好与兄弟二人碰个正着。
何灵芝见才外男,忙低头欲退避,文杰忙道:“表妹.这是我二弟.专程从京城过来……”
文志之前要看嫂子,也不过想着寻机偷看几眼,回去好给姨娘与妹子描述一下,没想打碰个正着。
这如何称呼,文志有些纠结。两人同庚,只不知月份大小。
何灵芝那边已经福了福身,道:“见过二表弟。”
文志只能按口道:“见过表姐。”
见过后,何灵芝低着头,告了一声罪,扶着丫鬟往上房去了。
文志看了眼何灵芝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过头时,已经看不出端倪。
文杰有些紧张地看着文志,低声问道:“如何”
文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若是末议亲时,他这个做弟弟的还能说两句:这都下小定,问他如何,岂不是成了小叔非议嫂子。
“哈哈,大哥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文志笑了两声,道。
文杰回过头,望了望上房,除了欢喜,还有几分忐忑……上方里,初瑜已经将送来的小定之礼,给何灵芝插戴上。
何灵芝已经除服,可魏文杰明年要进莲花书院,所以婚期就大致议在明年年底。
三十里的路,乘马车不过一个半时辰的事儿,插戴完毕,初瑜由姚太君与何氏陪养,用了午饭,而后便回了清苑。
虽说是族亲,可文志同魏德一家不熟,就婉拒了兄长挽留,随初瑜回了清苑。
万寿节将至,曹颙预备的寿礼,要先一步运回京城,通过礼部恭曹颙便留文志在总督府小住,打算安排天佑随文志一起进京。
虽说文志从武,天佑他们几个从文,可因他性子爽朗,所以与众小相处得极好。
由文杰的静车之鉴,初瑜怕文志也说亲,同丈夫商量,是不是问问怜秋姊妹与妞妞的意思。若是愿意,早点给两个孩子定亲也好。
实在是心疼妞妞,舍不得说到旁家去。
曹颙也知道这个世道,女子不易,做人家媳妇更是艰难。要是嫁到旁人家,他们就算心疼,也难说上话。
虽说觉得文志有些稚气,不够老成,但胜在心性纯良,并不比他哥哥差。
想到这里,曹颙便同意了。
怜秋姊妹对魏文志很满意,魏文志既已在庄王府门下,那往后的前程自是大好。
只是妞妞平素是个有主意的,十来岁时便已经掌管榕院内务,姊妹两个爱她如宝,在亲事上也愿顺着她的心意,便对初瑜说,要先问问妞妞的意思。
初瑜也是这样想,三人便使人叫来妞妞。
没想到,妞妞听议起她的亲事,并非像其他小姑娘那样羞涩扭捏,而是沉默了半响,方抬头道:“这世上,夫妻之义未必能长久,骨肉之情却是累世不断……”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初瑜与怜秋姊妹都有些糊涂。
就听妞妞接着说道:“嫂子,能不能寻个老实人家,为小姨说门亲事”
初瑜与怜秋都愣住,惜秋已经涨红了脸,恼道:“是议你的亲事,怎么浑说到我身上,你这孩子,这是嫌弃小姨了……”
妞妞近前一步,拉着惜秋的袖子,道:“小姨每次看到天宝.都拔不开眼,楼着就不爱撒手,即便妞妞小时候,小姨也没有如此……小姨才三十,想要个孩儿,并不是难事……”
惜秋闻言,红了眼圈,楼过妞妞道:“不许再浑说,你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却也是我拉扯大的,也是我的孩儿……”
惜秋疼天宝之事,初瑜与怜秋也尽知,却是没有想旁的。
府里的孩子,天宝最小,大家少不得都有些偏疼,惜秋的行为并不扎眼。
听了妞妞的话,初瑜与怜秋才想到,惜秋作为一个女人,又这么喜欢孩子,没有自己亲生骨肉,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曹颙听说此事,很是欣慰,对初瑜道:“看来妞妞是真的长大了。”
他本就不赞成怜秋姊妹守寡,可这同曹家的安逸相比,外头的变故太多,怜秋姊妹不愿意走这一步,只尽心抚养妞妞,曹颙也只能随她们……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霜降
“夫妻之义未必能长久,骨肉之情却是累世不断”,这话说得太过通透,曹颙不知该赞妞妞聪慧,还是说这孩子太过偏激。
“看来府里又要有喜事了……”曹颙道。
阴阳调和,方附和自然之理。年轻的少妇守寡,也委实不容易。
初瑜摇摇头,道:“即便妞妞为惜秋着想,提及此事,惜秋也不会点头。妞妞虽不是她生的,却是她手把手养大。即便要改嫁,也总要等到妞妞亲事议定后。”
虽说出了这一段插曲,可妞妞与文志的亲事也终于摆到桌面上。
妞妞并没有说反对意见,只提出想要单独问文志两句话。
虽说都认识,可毕竟男女有别.总不熊放他们两个独处一室.在书房里屋,初瑜与怜秋便静囗坐“旁听”“文志有些懵懂,毕竟在这之前.他都是随着天佑他们.称妞妞为的“姑姑”。即便晓得桂娘很喜欢妞妞.也觉得是桂娘多想.不说门第辈分,还有旗民不婚这条国法在。
在妞妞眼里,文志虽比她年长.可还是太稚气。
她有些无奈,却也知道众人在熟人中给她议亲.是为了她好。
她沉思片刻.抬头道:“你大哥的亲事定下,接下来哥哥嫂子那边就要给你议亲……到底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室.志哥儿心里可曾有数文志有些不好意思,留在总督府这两日.他多少也察觉出长辈们的关注.可没想到会由一个比自己年岁还小的姑娘来跟自己说这个话题。
不过妞妞摆出长辈的架子.小脸绷得紧紧的,倒是不显冒昧。
“姑姑……”文志心里觉得有些此古怪.仍具涨红了脸,站起身来,回道:“只要叔叔、婶母选中的.自是错不了……我这边,倒没有什么可挑的……若能走天足,就更好了.否则太过柔弱.怕家务上难以负荷……”
实不是他挑剔,而是前几日看了未来的嫂子心有担忧,才说了这一句。
虽看不到文志的表情,可听着他说话.尽显憨实性情.初瑜与怜两个在里屋听着,面上前带了几分笑意。
妞妞也只是随口扯个开场白.没想到文志这么老实地应下。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道:“还是坐下说话。”
文志即便再憨,也察觉出不对来。
他抬头看妞妞,正与妞妞视线碰个正着。
妞妞忙侧过头,双颊却是染了飞红.文志虽在曹府见过几次妞妞.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哪里见过她这般小女儿态的时侯.不由愣了。
妞妞攥着茶杯,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狠狠地瞪了文志一眼。
文志忙移开眼,“姑姑”二字到了嘴边,又生生吞了下去,而后忍不住偷偷她瞄了一眼妞妞。
妞妞只觉得文志“贼眉鼠眼”.委实可恨.想要立时起身离开.可还没有达到初衷,便不再啰嗦,正色道:“若是那与你说亲的姑娘,要求丈夫终身不得纳妾,你作何者”
见她问得认真,文志便低头想了想.道.“一辈子大长,什么也保不准。若得丑妻,还不让人纳妾.那身为丈夫处境也太悲惨了些。”
这个回答,很是实在。
妞妞挑了挑眉.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端茶道.“是我多事,啰嗦了两句,还请志哥儿勿怪。”
文志看着妞妞,只觉得她不复平素的威严.反而有此小孩子装大人的做派.却没有点破,起身告辞离开。
初瑜与怜秋在屋子里听到不得纳妾那一句,不由面面相觑。这会儿功夫.妞妞已经走进里屋。
怜秋拉她到炕边坐下,嗔怪道:“你这孩子.倒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落下嫉妒恶名”
初瑜着着妞妞,却有些宽慰。怕是天下间的女子.心里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敢于叙之于口的.又有几人
妞妞抱着怜秋的胳膊,道:“女儿才不管恶名不恶名.怎么活都是一辈于,为何要委曲求全女儿又不是要指望旁人养话.实是找不到合适的,就一个人过日子又如何难有还要学旁人,妻妾争锋,闹成一团才好罗姑姑与常姑姑不就是一辈子没嫁人.过得也很自在……”
怜秋知道女儿读书读的多.眼界比内宅女子高,心中酸酶麻麻。
不知这样娇养女儿到底对不对。
初瑜想文志方才的回话.发自本心.并无浮夸作伪之处.笑着点了点妞妞的额头,道:“志哥儿只说得丑妻.不许纳妾悲惨了些:若是得了俏丽的新娘子,怕是就心甘情愿地不纳妾了……”
妞妞到底是小姑娘,被打趣了一句.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冲初瑜皱了皱鼻子,道:“嫂子这是自夸,”可想来就是心甘情愿……”
话音未落,人已经躲出去了。
留下初瑜与怜秋两个,相视而笑……三日后,天佑带人押送着曹颙敬献的万寿节礼.随同文志一起回京。
文志心情甚好,不管什么时候看他.都是咧着一张嘴.露着一口小白牙。
天佑见状,直翻白眼,将后牙根咬的咯吱直响。
文志明白他的想法,谁让自己要是那啥.就是那啥……“哈哈……”文志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天佑见他痴傻,冷着脸道:“你也不必得意.这八字还没一撇。
小姑姑是钱先生亲传弟子,知书达理.不是寻常男子能匹配的。”
恼怒之下,连哥哥弟弟的称呼也省了。
文志不以为意,一把搂住天佑的肩膀.腆差脸笑道,“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魏二爷,当然不是寻常男子沾哥儿你也别恼.谁还会逼你叫小姑父不成有叔叔婶母在上面.只能各论各的。”
天佑见他说破自己的心思.只学得自己的别扭可笑。
其实,不管是文志也好,还是旁人也好.只要是妞妞的议亲对象.天佑都会看不顺眼。
妞妞名份是“姑姑”,实际上更像是曹府众小的长姊。想着她议亲后就要备嫁,大家心里自然不好受。
若不是话还没有说死,左成那边.已经想出十几个法子,给文志下马威。
虽说过去,大家也有几分交情,可比起自幼一起长大的妞妞.自然也就分了远近……几日后,天佑与文志到了京城。
由管家曹元带着,天佑将总督府预备的万寿节礼送交礼部衙门:
文志则是直接回家,同桂娘说了满城下定之事.接着又提了在总督府见到怜秋母女之事。
桂娘听说是初瑜亲自到满城下聘.甚是感激;见提到怜秋母女时.听出其中的异样,不由望向文志。
文志已经起身道:“姨娘,平姑娘十一月及笄.曹婶娘让儿子带了帖子过来,想要请姨娘与妹妹过去参加平姑娘的及笄礼。”
桂娘接过帖子,脸上已经露出欢喜,使劲点头道,“好.好……”
通洲,码头。
虽说就要入冬.可码头上仍停了不少船只。其中,有一艘官船.中午时分便进了码头,却不见有人下船。
直到入夜,码头上的人渐渐散去,只有驻守的丁夫.拎着气死风灯,往来巡视。
这时,那艘靠着码头的大船.才打开船舱.呼啦啦诵出来几十腰间跨刀的兵丁。
那驻守的几个丁夫唬了一跳.小心翼翼近都两歩.想要问问是何方人士。
早有个穿着补服的官员过来.举着手中一个牌自.道,“刑部押解要犯进京,朝廷机密,泄露者死”
昏黑的视线,谁也看不清那官员手中的牌子为何物.可这人穿得是补服,跟着的都是官兵,谁敢啰嗦什么.都唯唯诺诺地退开。
却要好奇的,即便是退开了.仍是望着官船那边.心里寻思这“要犯”是什么人物,竟让这些大人这般小心。
少一时,从船个里出来一人.缓缓地迈过甲扳.走到岸上。
虽说隔得远,可邓“哗啦”、“哗啦”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因天色幽暗,实看不真切那人的相貌.只依稀瞧着身量很高。
他虽行走缓慢,那押解他的官员与兵丁却县无人催促.只安静地将他簇拥在中间,渐行渐远,离开码头……
清苑,总督府,寅宾馆。
十阿哥盘腿坐在炕上,手中端着酒盅.一口饮尽.而后酒盅向下,看着坐在井面的曹颙道:“痛快点,干了”
曹颙晚饭前被十阿哥使人请过来.却是被抓来陪酒。
他仰头喝了杯中酒,只觉得辛辣无比.仔细品了品.这酒不是府里厨房常用的莲花白与果酒.而是外头常见的炼刀子。
曹颙看着酒盅,不由皱眉.心里已是着恼。
十阿哥见他如此,冷哼了一声.道:“不要瞎寻思.没人委屈了爷.是爷独爱这一口”
曹颙不由失笑,醇香烈酒.倒是合了十阿哥的性子。
十阿哥已经自顾自给自已满了酒.这会儿功夫.又喝了两盅。
曹颙见了,心中疑惑,不知好好的.十阿哥又想起喝酒来。
虽说这院里并不隔绝外头的消息.可能难十阿哥传消息的.只限于曹颙夫妇。
京城如今虽有些变动,可并无与十阿哥相关之事。
十阿哥这时已经撂下酒盅.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折子.拒到曹颙面前.道:“万寿节将至,这是爷给雍正新君的疏文……”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开解
“王爷,还请慎言”曹颙见十阿哥口称“新君”,忙道。
十阿哥却是变了脸色,瞪着曹颙道:“莫非,你在教训爷不成”
天家子弟,傲慢长在骨子里。
即便十阿哥被软禁了将近三年,可他却始终没有弯腰。
这回肯主动上疏文,也是因看到天宝冰雪可爱,想到儿女才肯主动服个软,没想到还等来曹颙的告诫,十阿哥如何能不羞恼
曹颙见十阿哥着恼,心下也跟着憋闷,若非看在这些日子十阿哥是真心疼爱天宝,他才不会自找无趣。
因天宝的缘故,连带着初瑜到寅宾馆的次数都多了几遭。
亲戚,亲戚,感情也是相处来的。
曹颙心疼妻儿,自是不好看着十阿哥因鲁莽获罪。
他耐下性子,道:“王爷,皇上御宇已经三载……新君这二个字实不适宜……”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荣宠于年羹尧,最初被皇上训斥,也不过是因折子上的写错几个宇……”
十阿哥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眼中怒意却渐渐暗褪去。
他一瞬间堆萎下去,脸上露出几分迷茫:“到底要爷怎样,非要跪在他脚下三呼万岁”
曹颙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十六爷的信上提过,十五爷就要开府封爵……说不定,王爷回京的日子也不远……”
只是,到底是被宽恕,还是被问罪,还是两说。
十阿哥闻言,怔了半天,方道:“那九爷呢,你有没有九爷的消息”
曹颙摇摇头,道:“只知道在西北军前,其他的便不知了。”
按照上辈子所知历史,雍正处理了年羹尧与隆科多外,就动手收拾了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这几个。前两人都宗室除名,而且都圈死,后两个保全了性命,却是一直到乾隆上台才开释。
这辈子八阿哥早夭,九阿哥即便不得圣心.却没有做耗弄权的机会.说不定反而逃过一劫。
几个无权宗室,只要真心肯服软,为了名声,雍正未必会同他们计较。
十阿哥不再多言,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曹颙暗叹一声,将那折子推回十阿哥跟前,道:“这疏文王爷先收回,看是否再斟酌斟酌,添几句吉祥话,臣过几日再来取。”
十阿哥依旧缄默,曹颙起身,退了出去。
回到上房,初瑜已经使人预备了醒酒汤,曹颙摆摆手,道:“上一杯淡茶漱口就好,就吃了两盅。”
初瑜闻言,亲自斟了茶,送到曹颙面前。
见曹颙面色凝重,初瑜也跟着担心,道:“可是十叔那里有什么不妥”
曹颙拣了揉眉头,道:“万寿节将至,十爷要上疏文贺寿。”
“呀”初瑜诧异出声,道:“这是好事啊。君臣兄弟之间,总不好一直僵持下去,总要有人先迈这一步”
肯主动上疏文,就是肯臣服,皇上那边也有台阶可下。
曹颙苦笑道:“真若如此便好了,十爷那个脾气,岂是能写出软乎文字的一不小心,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所以,今儿的疏文,我都没敢接。这几日,你多过去坐坐,瞧着十爷并不是冷心冷肺,对王府里的阿哥格格也有添犊之情。只盼着他们君臣兄弟能化解仇怨,要不然十爷在总督府这边问罪,宗亲那边不会去怪罪皇上.说不定只会将我当成迫害宗室的走狗,将愤懑怨恨都算到我头上。”
曹颙可没什么“忠君”之心,这种为皇上背黑锅之事,他向来是避之不及。
初瑜见丈夫为难,自是乐意为丈夫分忧,可是也知道开解长辈与劝诫晚辈不同,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落在十阿哥眼中,倒像是晚辈少了尊重,反而费力不讨好。
叔侄闲话,初瑜口中的话题,就围着自家四个儿女转。
长子明年就十五,到了说亲的年纪,如今阖家在清远,哪里有门当会对的人家;次子在弘历阿哥身边做伴读,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京中,每天起早贪黑,很是不容易,天慧有眼疾,报了免选,可到底能说个什么样的人家,也让人操心:天宝虽年幼,眼看也要到启蒙的时候。
这些家长里短,十阿哥平素哪里会耐烦听。
如今,却是耐着心思听完,使得他想起自家几个儿女。
他的郡王府妻妾不多,有名分的妻妾只有三人.生了六子三女,不算夭折的,有四人站下,既二十岁的大格格、十九岁的二格格、十八岁的嫡出五阿哥与十六岁的六阿哥。
搁在其他王府,十五岁以上的宗室子弟,便开始陆续拴婚。敦郡王府这几位格格、阿哥,却是被十阿哥所累,都没有说亲。
即便是再舍不得父母出嫁的人家,留到十八、二十还不说人家,也是老姑娘了。
十阿哥在初瑜不经意的闲话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愧疚。
初瑜只做不知,过两日再来寅宾馆的时候,却是换了素淡的衣服,眼睛也带了红肿,竭力掩饰下,还是不经意露出几分苦楚。
这些日子,十阿哥饮食起居多受初瑜这个大侄女照看:又见她毫无避讳,心甘情愿将幼子送来给他解闷,叔侄特分比过去深厚得多。
见初瑜神色不对,十阿哥立时恼了,直言问道:“可是曹颙那小子欺负了你别尽想着替他瞒着,告诉十叔,十叔为你出气”
初瑜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十叔”…实不干额驸之事……”说话间,她露出几分愁苦,道:“是昨日收到京城来信,五伯府上的三格格、九叔府上的大格格没了……这两位堂妹出京前,侄女都曾过去送嫁……虽说早就知道蒙古苦寒,宗室贵女鲜有长寿者,却也没想到厄运会落到两位堂妹头上……侄女的胞妹,也抚了蒙古……”
三年的功夫,死皇上,死太后,再死太子。
对于侄女们的凶信,十阿哥并无太大触动,只想着九阿哥失了长女.不知会不会难过。
九阿哥府虽妻妾如云,子女成行,可对于头生女,情分自是不同。
见初瑜难过,十阿哥少不得安慰两句,道:“千里迢迢的.你再担心又有何用抚蒙古的贵女中,除了早夭的,也有享福的,不是还有一位大长公主、几位长公主在世”
初瑜红了眼圈,道:“是啊,侄女也当庆幸,妹妹毕竟封了郡主,即便不如公主显贵,也总比名份低的宗女要强上许多……这都是王府、贝子府的格格,还能得个凶信,寻常宗女,悄无声息魂断蒙古的.不知又呀多少……”
她心中难过,使没有在寅宾馆多留,带了几许感伤走了。
十阿哥仰面躺在炕上前久,再坐起身时,脸上已经带了果决。
数日后,曹颙从十阿哥手中接过疏文。
他拿起书房,逐宇逐句地读了一边,虽没有什么谄媚的言辞,却也是恭恭敬敬,没有半点歧义。
十三阿哥虽信中暗示过,皇上的意思,让曹颙同十阿哥亲近。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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