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强许多到时候寻个由子,铁帽子不敢指望,混个亲王郡王的封爵,也算是有点小长进。”
十阿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略显稀疏地胡子,没有再言声。
这时,就听到院子里“蹬蹬”地脚步声响,十四阿哥疾步过来,脸上满是歉意。
他先是给三位哥哥请了安,随后对八阿哥道:“八哥,弟弟原是要早到的,兵部里面临时来了些紧急公文,这才耽搁至今,这里给八哥赔罪了。”
十四阿哥的谦卑难掩他的满面红光,这就是“春风得意”么
这种得意同八阿哥地失意搁在一块堆儿比较,越发映衬着八阿哥的悲惨。
九阿哥看着八阿哥那坐得直直的腰板,身子也不由地坐直,望向十四阿哥的目光,变得越发犀利,冷笑着说:“十四弟现下是大忙人啊,哥哥们想要见你一面,这委实也不便宜。”
换做早先,要是听到九阿哥说这样的话,怕是十四阿哥就要直接问上一句,这不阴不阳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今儿,他却只是笑笑,随后神色郑重起来,道:“听九哥这话,倒好像是老十四矫情似的。弟弟打小就亲近几位哥哥,刚记事起,便跟小尾巴似的,见天的粘着几位哥哥。哥哥们年长弟弟好几岁,却是不嫌弃我,肯带我。我老十四是那吃里爬外地人吗要是真当了混蛋地话,那就让老天爷惩罚我老十四。”
十阿哥在旁,默默听了,老感觉十四的话听起来有些怪异。
有地时候,说多了,反而假了;要是他们感情都同早先一样,那也不用这般斗鸡眼的斗鸡眼。诅咒发誓的诅咒发誓。虽说热闹,却是看着使人心寒。
好话人人都会说,但是怎么会人人尽信
九阿哥嘴角多了嘲讽之意,还想要开口再损十四阿哥两句,却是被八阿哥横了一眼,止住。
八阿哥脸上已经是温煦如故。指了指边上地凳子,道:“你既是忙了半夜,想来也乏了,坐下说话。
十四阿哥一边应着,一便暗暗观察八阿哥地神色。
八阿哥他面上没有露出半分不快,就好像兄弟之间从未有过矛盾一般。
十四阿哥在八阿哥下手坐了,心里却是不由地犯思量,实不晓得八阿哥是真的宽容大量。还是已经笑里藏刀
曹盘腿坐在炕桌前,炕桌上摆放着棋盘,另一侧坐着面带迷茫之色的小和尚。
曹的手里,黑白子都有,并不由用来博弈,而是在模拟事故现场上。
那天,遇到的那个老妪。别的不说,对于围棋指定也是不咋懂地。不过,她却是做了一回棋子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连环局,到底被算计的是哪个
就是曹,说来说去的,自己个儿都有些迷惑。
别说是这种漏洞百出的局,就是完美无缺,使得小和尚罪名确凿也不过是花些银子罢了,还能图什么
曹心里虽说困惑,面上还是清醒的模样,将手中的一个黑子放在棋盘边上。手中捏了个白子。道:“那黑子充作使老妪丧命的石头,这白色的就是老妪。这个茶盏临时当小和尚。”说到这里,将白子在茶盏上碰了碰:“因撞了小和尚,那个老妪站不住,往后倒去,脑子刚好碰到地上地石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棋子还原当时的细节,继续讲解道:“就算这老妪脑子再硬,这要是碰到石头上,也没有石头破的道理……”
“要是真磕了,流血了,这得多严重,哪里还有力气再折腾再说,根据那天各个行人供述看,那老妪刚刚倒地时并未见血迹,虽说带着呻吟声,但是看着气色也不错。要是真在那时,这老妪的脑袋就碰到了石头,怎么会有这番反应若不是立时昏迷,那也要吓傻了。”曹笑着说道。
智然在旁,听了曹的这番话,晓得他的用心,也有些感动。
出事近一个月来,智然看着仍是从容,但心里还是有几分自责。
虽说自己没有杀人之心,但是这老妪确是因他而丧命。幕后布局之人固然恶毒,但他这个出家人,也不算是顶清白,袖手旁观,没有舍身渡人之心。
佛曰,众人皆苦。
自打会说话,就会念佛经的智然,比寻常的出家人更多了几分慈悲心肠,就越发不会为自己的过失推脱。
曹同他少年相交,对他地脾气秉性也知晓些,所以这些天经常过来陪他说话,瞧他有些不对了,忍不住出言劝道。大夫所说的消息,实不晓得该欢喜,还是该恼。
这叫什么事
次子的屋里人添香有了身子,再过八个半月,她就能抱个大孙子或者大孙女,再也不用羡慕李氏。
要说心中不欢喜,那是假的。她老来寂寞,也想有个小孙子、小孙女哄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开枝散叶本当是好事儿,可却是怀孕地人不对,怀的时机也不对。
如慧身子不好,往后未必好受孕,但是毕竟是新嫁进门的媳妇,也不好现下就提起子嗣繁衍之事,那不是给孩子添堵么
这进门一个半月,通房丫头的身子就一个半月,再要是让哥哥嫂子晓得,知道女儿受了委屈,还不定要怎么埋怨。
想到这些,兆佳氏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没地方放,方才心中的半点欢喜,也是丝毫不剩。
横眼看了边上侍立的长媳一眼,她不禁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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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3月时使劲地码字,每天只休息几个小时,当时很亢奋,觉得自己能行,到四月,熬不住了,精神跟不上,以为缓缓会好,结果免疫力降低,很多病都出来了,今天又去医院了,开了许多药。听医生的意思,月末或者下个月月初的时候,还要住院治疗几天。
父母已经老迈,对于自己养活自己地九来说,身体真地是生存的本钱。
我很难受,大家放心,就是为了高昂地看病费用,小九也会努力的,加油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二十六章 恶言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兆佳氏心里想到这一句,底气就有些足了。她瞅着静惠,重重地“咳”了一声。
静惠原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侍立一边,听到兆佳氏的咳声,才抬起头来,问道:“太太可是嗓子紧,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兆佳氏听了,不由有些着恼,皱了眉道:“请什么太医,我又没有什么毛病,不过是换季的缘故罢了,待会你叫厨房那边炖碗燕窝送来就好。”
静惠应了,兆佳氏心里则开始琢磨怎么说将紫兰给曹颂为妾的事儿。
对于这个大儿媳妇,兆佳氏虽说心里不喜欢,但也存了几分顾忌,不敢太过随意。
当年就算她那般的性子,在婆婆孙老太君面前也没少受委屈。就算她将丈夫治得死死的,老太君一句话,自己也不能拦翡翠进门。
对于婆婆,她心里也曾腹诽不已。
虽说照看了皇帝十来年,到底还是奴才,真当自己是尊贵的老夫人了
腹诽虽腹诽,对于老太君在曹家说一不二的地位,兆佳氏是打心里羡慕。
这府里的好物什,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老太君都是头一份。
闲着没事,哄哄孙子,同丫头们讲讲古话,这样的日子多舒心享福。
在西府住的别扭,住的不痛快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这个。
那就是李氏不在时,当家人是侄儿媳妇,她这个婶子说不上话;李氏进京后,就更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半辈子都是自在惯的,加上多年媳妇熬成婆。兆佳氏自是想摆摆婆婆的谱儿。
偏生两个媳妇,静惠这边,虽说不怎么会来事儿。但是言行恭敬,也使得她挑不出错处来。如慧则是亲侄女,身子又不爽利,这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为难
这谁家地媳妇,不是得贤惠的就算是富察家,也不能干涉女婿收屋里人吧
兆佳氏想到此处。撇了撇嘴。就想要将紫云的事说了。
她尚未开口,就听到静惠道:“太太。刚才弟妹使人回说身子不舒坦,要不要请人来瞧瞧还有添香姑娘,身边用不用拨人照看”
听静惠提到这个,兆佳氏不由地有些悬心。
如慧虽说性子活泼,比静惠可人疼。毕竟身子不好,要是晓得丈夫地通房丫鬟有了身子,一时想不开,气病了的话也不稀奇。
想到这里,兆佳氏也暂时顾不得别的,立时将手中的烟袋锅子撂下,下了炕,道:“添香那边,拨个妥当的媳妇子跟着。我先去瞧瞧如慧去。对了。让厨房那边炖两碗燕窝,你弟妹身子不好呢。”
吩咐完。兆佳氏便没有再耽搁,匆匆忙地出了屋子。紫兰捧了她的大衣服跟上,毕竟二月春寒,也轻忽不得。
绿菊则是没有跟过去,而是进前将兆佳氏的烟袋锅子收了。
看到静惠望着兆佳氏地背影发怔,绿菊地心里颇为怪异。太太对二奶奶的不满,瞒过别人,但是在身边地两个丫头面前却是毫无掩饰。
昔日,还在伯爵府时,就算大奶奶贵为郡主格格,太太的毛病也没少挑。就是面对面的时候,冷话酸话也都讲过的。
二奶奶进门两个月,却跟个木头人似的。虽说少了热乎气,但是。礼数周全,言行规矩,使得人挑不出丁点儿错处来。
说起来,她现下代太太管家,问一问添香身边添不添下人,也并不唐突。只是,这位平素谨言慎行地二奶奶不晓得,这个时候提这个,是给三奶奶添堵,往后妯娌间……
绿菊只觉得心里诧异不已,再望向静惠的时候,已经是多了几分疑惑。
静惠也好像是察觉出绿菊看她,转过头来。
绿菊不禁有些慌乱,挤出几分笑,道:“二奶奶,您吃茶不吃”
静惠的脸上露出抹浅笑,摇了摇头,道:“我还要往厨房去,今儿就不劳烦你了。”
绿菊的面上陪着笑,心里却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二奶奶是个伶俐人,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木讷。
怨不得二爷会亲自求来,同鲁莽的二爷比起来,二奶奶的这番沉稳劲实是没得说。
说话间,静惠已经带着丫鬟离开屋子。
她的心里,也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同时心下有些好奇,不晓得婆婆想把紫兰、绿菊中地哪位塞到丈夫房里
紫兰性子温柔,绿菊端庄稳重,说起来,都是好姑娘。
但是,哪个女人是不酸地
静惠想起出嫁前,在姨母给自己言传身授的做媳妇地经验,心中既是感激,也觉得凄凉。
她是父母早丧的孤儿,也是羡慕有阿玛额娘的孩子。早先在她心中,是立定主意要将婆婆当成亲生母亲般恭敬与依恋。
姨母伊尔根觉罗氏听了,却是苦口婆心地劝她熄了这个念头。
这婆媳是天敌,相处之道,全在手段与制衡,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既要面上做的好,让人都挑不出错处来;又要不软不硬的,省得受到婆婆辖制。
在女人心中,这儿子可是占分量。这辛苦拉扯二十来年的母亲,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儿子送到其他女人手中
自然要万分挑剔,百般刁难,总想着让媳妇抹不开脸,这婆婆心里才舒坦。
当媳妇的,就要心中有数,要晓得婆媳之间同亲戚之间一样,都是“远了香,近了臭”。
这距离近了,虽说亲密些。但是事儿也多了;还不若不远不近的,彼此还能客气些。
静惠是长媳,又没有分家。在一个府里住着,在“远”既不是说她同婆婆两处的远近,而是说平素神态之间。
这有开口骂儿孙的,却鲜少有骂“客人”的。
就算是做了人家媳妇,要守媳妇地规矩,也不可一味地委屈自己个儿,那样只会使得婆家人对你失了尊重。往后日子越发难熬。
自打开始。就要将自己当娇客。该守的规矩要守,该淡着的地方还要淡着。
这样。既在人前落了好,又能自在随心些,少受些闲气。
姨母还说了,这婆婆要是想往各房安插丫鬟,能推地就推了。实不能的,也不能说收就收。
是使人教教规矩也好,还是“喜事成双”在安排个屋里人也罢,总要让人晓得,谁才是正房奶奶,省得那些贱婢失了规矩,淘气起来……
静惠想到这些,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的性子恬静,本不是这种勾心斗角之人。只是晓得婆婆却是看不上自己。丈夫夹在中间不容易。所以她不愿因自己的缘故,使得丈夫难受。
想要改善自己的处境。却是谁都指望不上,只能自己咬牙硬挺了。
当年,要不是自己一味软弱,伯母会欺负自己至此么祖母会恼怒么董鄂家的横祸还会有么
静惠的脸上慢慢地现出痛苦神色,目光变得迷离起来……
感觉痛苦地不只是静惠,还有同样为新妇地如慧。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愤怒。
她坐在炕边,手中的帕子攥得死死地。
进门就有个通房丫头在眼跟前放着,不是羞辱是什么她却是只是忍了,谁让她身子不好,往后在子嗣许是艰难。
她要是闹起来,别说婆婆姑妈不偏着她,就是她额娘也只会说她不懂事。
即便如此,她也是早早地就同曹硕说了“约法三章”:
通房就是通房,开了脸搁在屋里也是丫头,甭指望想要添个“姨奶奶”;之前的不说了,往后却不许随意亲近,想要女人了,到底有个正经老婆在眼前摆着;就算她身子不便宜的时候,通房侍候也行,三年之内却不能要孩子。
曹硕过了年才十七,三年后才二十。她虽说早年身子不好,这些年始终在调理,保不齐就渐好了。既是做了人家的媳妇,就算有满心的不情愿也只有忍了。她没有别地指望,就是想生个一儿半女的,省得自己孤零零一个,可怜得紧。
这一个多月的功夫过去,刚进门时的怒意与不满都压在心底,如今她也是比照着妯娌静惠,学着怎么做媳妇。
就是同丈夫曹硕之间,也因奶娘三番五次的规劝,使得她收敛了性子,相处之间比过去强上许多。
一切的委屈,一切的隐忍,不就是不想找不痛快,想要过得舒心些么
哈哈,如今是舒心了,舒了谁的心
婆婆要添长孙,丈夫要添长子,添香也不会再猫避鼠似的缩在屋里,自己却成了大笑话
如慧喃喃自语,脸色刷白,身子已经是无法遏制地抖起来。
陶嬷嬷见她不对,怕她伤了身子,忙劝道:“姑娘且宽心,到底身子要紧。没人笑话姑娘,大户人家,长子是庶出,这也不算什么。不管是谁肚子里出来地,不都是姑娘地儿子姑娘看开些吧,看开些”
如慧听了,冷笑两声,咬牙切齿道:“狗屁儿子,一块臭肉罢了,谁稀罕我宁愿曹老三断子绝孙,成了绝户,也不想当这便宜娘”
陶嬷嬷听她说的这般狠绝,心里叹了口气,刚想要继续相劝,就听到门外有人道:“谁断子绝孙,谁成了绝户我怎么没听真切。”
却是兆佳氏到了,因心疼侄女,她拦住了想要通告地丫鬟,直接进了上房。
没想到刚进屋子,就听到如慧在里屋的咒骂声。饶是兆佳氏再疼这个侄女,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去。
这“断子绝孙”、“绝户”的话,说得可有些过了。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母。对于自己的次子,兆佳氏是晓得他的秉性的。
虽说曹硕年岁不大,但是脾气好,懂事,晓得体恤人。是个孝顺儿子,听话的弟弟,有担当的哥哥。
现下想想,嫁给老三,也算是如慧的福气。要不然,如当初所想,嫁给了老二的话,就曹颂那驴脾气,两人还不晓得要怎么闹腾。
这么好的丈夫,如慧还不晓得惜福,这不是不知好歹么
就算因丫头有了身子恼怒,也不敢口不择言地说到丈夫身上。还“曹老三”,这像话吗但凡平素对丈夫有丝毫尊重,也不会这般放肆。
平日的懂事与乖巧都是在她面前装的么私下里,这般跋扈地辖制着丈夫
越寻思,兆佳氏的脸色越发难看,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
娶个媳妇回来,是服侍儿子的,又不是娶的姑奶奶,这进门多久,就敢如此不守规矩
见兆佳氏进来,陶嬷嬷已经是捂了嘴巴,心里急得不行,想着该如何为如慧辩解。
如慧从炕沿上起身,满脸通红,不晓得说什么好。她也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听到婆婆的动静,要说不慌,那是假的。
见兆佳氏耷拉着脸,嘴角衔着冷笑,再也没有半点平素的慈爱,如慧咬了咬嘴唇,方才的羞惭已经被无限地委屈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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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二十七章 恶言下
不过是话说得好听罢了,要是真疼她这个侄女,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许曹硕收用了添香
如慧扬起下巴,不怒反笑,挑了挑眉毛,高声道:“太太没听真切么那我就再说一遍,我宁愿曹老三断子绝孙,成了绝户,也不当这便宜娘”说到最后,话音里已是毫不掩饰地憎恶。
兆佳氏活了这么大,向来都是她张狂的,何曾见过别人的无礼
因打小生母去的早,父兄宠溺得紧,兆佳氏的性子甚是娇纵。
后来虽说有了继母,但对方也不敢跟她端母亲的架子,只是哄着敬着,家里的大事小情,也要同她商量着来。
嫁了包衣人家出身的小芝麻官丈夫,兆佳氏心里是不忿的。但是好在丈夫脾气好,性子温吞吞的,什么都听她的。
待以后,到了江宁,见识了婆家的排场,晓得婆家的日子不比京里那些空壳子权贵差,兆佳氏只当自己熬出了头。
就是孙太君看不上她,要家法什么的,兆佳氏已是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是老太太偏心,压着她这个小儿媳妇,给大儿媳妇撑腰罢了。
再说,老太君最重规矩,言行之中有板有眼,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儿,实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就算兆佳氏心中不忿,也不过是吧唧吧唧嘴,腹诽几句罢了。
上面虽说有长房嫂子,但是李氏大家出身,又是好脾气的。兆佳氏同她相处二十来年,都没见过她高声说过话,更不要说是口出恶言。
因这个。兆佳氏私下里没少编排李氏,觉得她待下太慈,当不起当家太太的身份。
对了郡主出身的侄媳妇儿。虽说分家前与兆佳氏有些口角,但是到底守着礼,面上还算过得去。
这婆婆当了两个月,兆佳氏心里还很是不足,觉得没有老太君当年的气派。
谁承想,这宠侄女还宠出孽。
心疼侄女,担心她的身子。好吃好喝好言好语地照看着。就算是条狗,也该养熟了。偏生是这个没心没肺地。这连做媳妇的规矩都不守,在婆婆面前这般猖獗无礼。
兆佳氏七分的懊悔加上三分地失望,化做十分恼怒,坐在炕上,喝道:“闭嘴。浑说什么都是你额娘纵得你,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好好的闺女给娇惯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出身的模样,也不怕丢了兆佳家的颜面看来往后你也当学学规矩……”
说话间,兆佳氏尽是痛心与懊悔。不过落到如慧耳中,却是另外一个味道。
兆佳氏要是说别的,如慧见她恼了,许是就偃旗息鼓。毕竟打小都晓得。要恭顺长辈。少顶嘴什么的。就算是心里着恼,发作出一句也就舒坦多了。
却是说起她额娘地不是。这叫她做女儿地,如何能忍生她养她,为了她操碎了心,难道还要因她的缘故,受到编排与轻蔑么
如慧只觉得怒不可赦,难道是自己想要嫁进曹家地么是谁稀罕不成
之前,也有人往侍郎府提亲,满洲大户、二品侍郎家的嫡女,还会愁嫁不成
还不是兆佳氏使人放出风声,道是姑表早已联姻,使得媒人打了退堂鼓。
到了如慧发病,不好再许亲时,她又假惺惺地念着亲戚情分,施舍般的结亲,却是长子变次子,背信弃义。
偏生她父母心疼她,怕她去别人家做媳妇辛苦,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从父亲那边论起,自己的额娘是嫂子,兆佳氏是小姑,却是每次过去都摆着姑奶奶的架子,没有半分恭敬;从自己这边说起,额娘是亲家母,贵客中地贵客,哪里就轮到她来编排
兆佳氏没有留意到如慧的不对,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这做人家媳妇儿的,男人就是天,要敬着高高的。就算老三比你小,也是你的男人,说话间要恭敬着,这才是当人家媳妇儿的规矩……”“哼”如慧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直响,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说道:“规矩,你们曹家,真真是好规矩,使得我大开眼界啊。我额娘小门小户,我阿玛偏房侧支,我们府里怎么会有你们的好规矩这偷丫鬟,不就是你们家的规矩么哼,哼,东跨院的那位姨娘,我们厢房地那位,都是你们家地规矩还有老四、老五,偷个丫头做什么,娶个丫头做正房,说不定正合了太太的意……”
兆佳氏巴拉巴拉地,说得口干舌燥,原是指望自己个侄女能懂点事儿,没想到又招她这番话出来。更过分的是,她不只说自己的丈夫,连带着大伯子、小叔子都说上,而且说得甚是恶毒。
兆佳氏气得站起身来,身子一趔趄,好悬没有跌倒。幸好后边是炕沿,支撑着没有跌倒。
如慧说话之间,想起寄养在长房名下的曹颐。
对于姑姑家的这点私隐,如慧也影影绰绰地听母亲念叨过一遭,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待嫁到曹家,才晓得了七七八八。
曹颐生母就是丫鬟,看来这曹家偷丫鬟的“规矩”,还是颇有历史渊源,也算是父子相承。
这可不是正印证那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样的人家讲“规矩”,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慧不禁笑了,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兆佳氏的脸色越发黑得怕人,扶着炕沿道:“你这是在笑话哪个”
如慧只觉得胸口的阴郁一扫而空,自己清清白白一个人,同这般守“规矩”的婆家计较什么
左右有自己的嫁妆,好吃好喝好生养着,将身子骨养的好好地。何必生那用不着的气。
狗屁男人,谁还稀罕了,管他偷丫头。还是养私孩子。养好了身子,大不了休了丈夫,回娘家,寻个好汉子走道。
这满洲女儿,再嫁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谁还学着那些南蛮子,惦记着赚个牌坊么
如慧地性子本就同寻常女子不同。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主儿。向来大大咧咧的,带着几分直爽。
她既是心里寻思开了。方才的怒气也都散了大半。
只是自己嫁了一遭人,受些委屈,权当是自己个儿长了见识,万没有连累额娘跟着一块被编排的道理。
看着兆佳氏被气得跳脚的模样,如慧灿烂一笑。道:“哪里是笑话从爷们的规矩,想起这曹家女人地规矩,这不是佩服太太么,给媳妇们树了个好规矩,现成地例,照着去做,准没有错就是了。”
兆佳氏却是有些听糊涂了,这是在夸自己个儿
这孩子,方才还冷言冷语、满脸恶毒。怎么转眼功夫又笑得花似的、小嘴儿跟抹了蜜一般
是晓得害怕了兆佳氏地神情柔和些。撇撇嘴,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自是比你们年轻人做事周全些。”
如慧用帕子捂了嘴巴,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道:“可不是么,还是太太懂得规矩,行事果决啊。这有了身子的丫头,生出小子来,要分一份家产;生出闺女来,还得预备一份嫁妆。看来还是太太的法子好,直接使人伢子卖了去,小子也好,闺女也好,都便宜旁人家去吧……”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只是媳妇还想要再掂量掂量,省地万一这往后闺女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国公夫人、将军妇人什么的,我这便宜的娘,想当再当不上,该怎么着”
屋子里一片静寂,就是年老经事儿的陶嬷嬷也没有想到如慧会提起这一出来。
曹颐的身世,在曹家虽说不是秘密,但顾及兆佳氏的颜面,从来没有人提起。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如慧的这几句话,如同是针尖一般,刺得兆佳氏生疼生疼的。她眼睛直直的,恼也顾不上恼,脑子里都是早些年地画面。
虽说丈夫好色了些,怯懦了些,但是夫妻两个也算是恩爱,要不然也不会接连生了曹颖他们五个。
因路眉地缘故,夫妻两个拌过嘴儿,但是也多是床头打架床尾合。是什么时候,丈夫不爱同她说话,不再像过去那样,没事就陪她唠嗑的
是康熙四十九年,她断然拒绝认回曹颐地时候。
说她舍不得一副嫁妆也好,说她怕丢面子也好,她就是不想做那便宜娘。
却是伤了夫妻情分,她不是傻子,晓得丈夫疏远了自己。
虽说心里也有些后悔,她却是向来要强,咬牙硬挺着。她心里寻思着,过两年事情淡了,丈夫不惦记了,就好了。
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不至于为了个庶女,就闹得不得安生。
两人少年结发,生儿育女,过了半辈子,都是自己当家,害得丈夫得了个“惧内”的名声。
哪个女人不愿小鸟依人似的,被丈夫怜惜,谁爱摆出河东狮的模样,背后被人嚼舌头
不过是晓得男人花心,为了护住这个家罢了。
兆佳氏还惦记着,等往后夫妻俩儿上了岁数,儿孙满堂时,自己也要“柔顺”,将丈夫服侍得舒舒服服,去了丈夫“惧内”的帽子。
虽说他没有抱怨过,但是兆佳氏却晓得为了自己的缘故,丈夫在外头也受了不少奚落。
没想到,夫妻两个尚未和解,想要做的事儿都没做,便是天人永隔。
满心的筹划,都成了泡影;痛到骨子里的悔恨,却是抹也抹不去。
要是自己当年没有拒绝认下曹颐,丈夫还会做下心病么还会不顾妻儿,舍了自己的性命,将救命药让给庶女么
多少年来,一直不敢承认是自己的过错,到了今儿兆佳氏却是无法再骗自己个儿。
她只觉得嗓子眼腥咸,眼前一阵阵发黑。黑暗里,曹荃站在那里,手中牵着路眉,冷冷地瞪了兆佳氏一样。
兆佳氏慢慢地阖上眼,喃喃道:“你到底是怨我……”话音未落,却是见她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
紫兰见她身子已经打晃儿,忙上前道:“太太……”
陶嬷嬷见兆佳氏脸色雪白,没了血色,手指缝中红殷殷的,涌出来的,不是血是什么
如慧故意说的那般刻薄,就是恼兆佳氏说她额娘不好,成心要气气她。
还以为她要暴跳如雷,没想到她却像老了十多岁似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叫人不落忍。
“太太,我们姑娘年岁小,不懂事,您别恼……”陶嬷嬷见如慧只晓得傻站着,只好迎着头皮替她赔情。
兆佳氏却恍若未闻,直直地往门口走去。
紫兰见了,忙跟过去挑帘子。见了两个主子针尖对麦芒,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闹成这个地步,这两人都没有台阶下啊
她扶着帘子,还在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扑通”一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却是唬得魂儿也没了。
兆佳氏脸朝下,直直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卓越、淘宝都有。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二十八章 家教上
西单牌楼,太仆寺衙门。转载自
曹这几日,就关注一个消息,那就是福建巡抚觉罗满保年前上了关于“摊丁入亩”的折子。
这可是四阿哥上台后的主要政策之一,就是靠这个政策,使得空乏的国库重新丰盈起来。
自满清入关“跑马圈地”起,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大量的失去土地的农民成了佃农,但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丁银”却丝毫没有减少。
权贵之家,虽说大肆兼并土地,但是却用各种法子来减免丁税。
而那些失地农民,辛苦劳作下,要交纳比例甚高的地租,还要负担丁银与劳役。
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年份,层层盘剥下来,能勉强果腹已是不错。要是遇到旱涝荒年,庄稼收成不好,种出的粮食还不够交租子的。
除了卖儿卖女,或者卖身为奴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康熙五十年下的恩旨,“盛世添丁,永不加赋”,使得康熙五十一年以后出生的丁,彻底地摆脱了“人头税”的盘压。
其中的好处,却是要等十多年后,才能显现。
按制,凡男子自十六至六十岁称丁,男丁除了要交纳丁银外,还要负担地方上的劳役。
那些现在就仍需要交纳丁银的百姓,只能祈祷着老天爷开眼。要不然的话,指不定一场大涝或者大旱下来,一家人就要天人永隔。
就算侥幸能活命,也多是背井离乡,沦为仆役。
雍正为何身后骂名无数,直到数百年后,还有人质疑他继位的合法性。还有无数文人口诛笔伐,将他说成是“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诛忠、好谄、任佞”的暴君。
原因就是这个,“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减轻了百姓负担。一定程度地遏制了土地兼并,并且丰盈了国库,却是严重地损害了权贵地主阶级的利益。
说起来。雍正这皇帝当得也没有滋味儿,忙活了十多年,累死累活的。却是半点不落好。
前面是好大喜功的“千古一帝”爹,后边有个风流败家的“十全老人”儿子,他这个承上启下的“老黄牛”却是只落下个骂名。想要粉饰太平,也没有仕林捧场。
想到这些。曹不由地唏嘘,同时心里琢磨着,这个觉罗满保,会不会是四阿哥的人。
就算现在不是,既是四阿哥登基后。能将“摊丁入亩”地政策推行天下,那想来对这个觉罗满保也当另眼相待吧。
待晓得了康熙已经驳了觉罗满保的折子,认为“地丁之名,各省一样;若摊丁入地,则省各异,日后必致更改”。
曹只有叹息的,康熙做了五十多年地皇帝,不会不晓得土地兼并与国库空乏两者之间的关系。但不晓得是他好名,还是怕变革引起动荡。再也没有年轻时的锐利。
中午小憩时。曹想起自己头晌地怅然,不由地有些好笑。
之前刚想到鸦片。这会又想起“摊丁入亩”来,难道自己还想博个能臣的美名不成
他是想尽绵薄之力,寻思个法子解决鸦片的危害,也算是没有白活这一世。对于其他地,他却是没有心思去掺和。
有史以来的各种社会变革,都有激烈地争斗在里面,可以说都是用血来铺道地。
对于那些勇于改革开拓的人,曹甚是敬佩,但是却没有兴趣将自己个儿架到烈火上烤。
唐执玉除了忙着衙门的事儿,还忙着两个堂弟的应试。他两个堂弟都是举人功名,要参加今春的会试。
说起这两个堂弟来,唐执玉满脸荣光地样子,赞个不停。不是说这个学问好,就是说那个侍母孝顺、人品方正。
曹看在眼里,想起去年送曹硕与曹项下场的情景。
曹硕如今在朝阳门内新鲜胡同的正白旗官学读书,学习翻译与满文,为考取中书笔帖式做准备;曹项则就读于国子监,三年期满后,就有资格直接参加下一科会试。就算考不上进士,只要曹项在国子监内部考核中为“上等”,也可以被选为官,步入仕途。
曹刚来这个世上时,曹硕还是刚学舌的稚子,曹项还是个没落地的胎儿,一转眼竟是这么大了。
曹忍不住仔细瞅了两眼唐执玉,要是自己当年不是从一个孩子做起,而是接着上辈子的岁数,那应当同唐执玉差不了几岁。
唐执玉见曹瞅他,笑着止了笑,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夸自家堂弟。
曹看着唐执玉已经洗得泛白的官服,心里只有敬佩的。
为了照看寡婶与堂弟们,唐执玉日子过的甚是清苦。家中下人,除了一看门地老苍头,只有跟他到衙门侍奉地小厮。
一应家务,都是由他妻子带着女儿亲自料理。
堂堂的正四品京官,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京中独一份了。
因这个,伊都立私下还同曹念叨过几次,骂唐执玉是大傻子。他那两个堂弟,虽说还没有成家,但是都二十来岁,还都是举人功名。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8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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