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资料立即呈现在计算机屏幕上。
那是一位神秘美丽的东方应该是女性吧因为职业是“杀手”,很难想象女人做杀手,还做到世界顶尖的地步,因此晌融没把握确认藏玑的性别。
而泰迪则是一位长相非常可爱的西方大男孩。两人都没有一般杀手惯带的血腥气息,平凡一如普通的帅哥、美女。
晌融略过东方人,直接注意泰迪,倘若她没有看错,那双坚毅、温和的蓝眸底还隐藏了一种名为“狡黠”的因子。有这种眼神的人,十有九成个性都非常刁钻古怪、我行我素,但绝非不分是非黑白、狠厉残忍之人。想彻底测试风江,又不愿他受伤,泰迪无疑是最佳人选
晌融心中暗喜,把泰迪的资料全数默记在心。只可惜没有联络方法,平常人真的无法找到他们吗
“我觉得他们一点儿也不像杀手,根本不带杀气嘛”
“藏玑和泰迪是与众不同的。”不忍坏了她的好心情,风江像是在说故事般,告诉她一些江湖趣闻。“曾有传言,他们其实是联合国部队秘密训练出来专门打击恐怖份子、野心家的黑色杀手。”
“好厉害”她不由咋舌。“那他们有没有失败过”
“失败嘛”他想了一下。“这种事该怎么说只要是他们真心想杀的人,没人逃得过,但他们不一定会完全履行委托内容。”
“不懂耶。”
“我毕个例子。泰迪曾受雇暗杀某解放军领袖,但最后他却杀了他的委托人,一位联合国的和平大使;理由是:那位大使骗他。当时,该领袖已经决定放弃武力暴动,准备出来参加国民大选,以和平的手段取得政权。但是那位大使与军火组织挂勾,他担心解放军一旦解散,军火组织的生意会大受影响,因此骗泰迪去杀了那领袖想挑起战端。可惜他们的阴谋被泰迪发现了,他钱照收,却在收款的同时,一枪解决了他的委托人。”
“哇,好象传说中的无名英雄哦”她大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真想认识他们”风江忍不住失笑。“拿杀手当偶像看是件很危险的事哦”
“人家说说而已嘛”她赧红着一张俏脸。“而且你也说了啊,平常人根本找不到他们。”
“最好也不要随便去招惹他们,像他们那样的人最恨无端的挑衅。”他一本正经地警告她。晌融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不小心得罪他们,是不是会死得很惨”
“既称超a级杀手,自然不会在得不到任何利益的情况下,随便杀人;但他们的报复很可怕就是了。”也许比死还恐怖。
“你见识过吗”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告诉我嘛”
好玩风江一听,顿时觉得太阳岤隐隐作疼。她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得吓她一吓
“万能社曾经接过一个案子,委托者就是得罪泰迪,被整得生不如死的人。宫昱贴身保护了他一个月,三十天来,泰迪无时无刻不在他们身边放冷枪,委托者的公司被泰迪搞得差点垮掉,他的老婆、儿女也吓得纷纷离开他,那男人最后几乎一无所有。”风江缓了一下又说:“你知道吗那趟任务是宫昱做得最辛苦的一次,后来她告诉我们,如果泰迪执意要杀人,她没把握全身而退,也许只有与他同归于尽一途。你说,这样的惩罚是不是比死还可怕”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了解泰迪晌融凭着女性直觉猜测,泰迪根本没想过要杀人。一开始也许打算给那男人些许惩罚,但真正促使他提起兴致、玩上一个月的主因,八成是本领不凡的宫昱;超a级杀手想和一流保镖比个高下。
不过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启示,她知道该如何联络泰迪了。
“别再谈这些血腥事了,我们换个话题吧”风江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杀手的事再谈下去会有麻烦。“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女儿一定很辛苦。”
“不会啊,有爸爸、妈妈帮我呢”而且小司楚机灵得紧,还常常指正她,晌融觉得她这个母亲做得挺没威严的。
“放弃你的男人,绝对是个没眼光的家伙。”他像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晌融却闻到他话里探测的意味,他在怀疑她的身分了可惜他要白费工夫,因为她的真实身分,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她佯装疲累地打个呵欠。“快天亮了耶”
“你累了吗”他望着她的眼里充满怜惜的光芒。她心里又开始流过一道暖烘烘的热流。“有一点。”
“要不要回房去睡一下”
“五点多了,现在回房也睡不了多久,而且我认床。”为了不让他再继续待在这间信息室里,将她的祖宗八代全部摸透,晌融决定,现在该是拐他随她回家的时候了。“你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餐啊”
早餐多久没人关心他的食衣住行了风江满心的感动,对她的怜惜更是直线上升。
“我还不饿,既然你不想回房睡,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眯会儿眼也好,别太辛苦。”
“这样啊”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我眯一下眼好了,可不可以请你七点叫醒我了我要帮女儿整理东西。”
“没问题。”他满口应允。“等你们都弄好之后,我就随你们回家。”
“不是还有一天你的工作都交代完了吗”
“可以了,剩下的回来再做。”他可舍不得她因为认床而连续失眠两天。
“那就先谢谢你了,一会儿见。”目的达成,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应该的。”这句话他说得很轻,深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凝视着她娇憨的睡颜,一切真像是一场梦。
从接到“血书”开始,到隔日她找上门来这两者之间应该有关联吧
她是“丝芮”重生,来寻他复仇的吗
其实只要她开口,就算要他奉上项上人头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他对她的爱和愧疚实在太深了。“丝芮,我的爱,我多希望真的是你来解脱我的痛苦”
风江的气息轻柔地喷在她脸上,使她方才差点被噩梦拉走的灵魂又重新归回了原位。恍惚间,晌融有一种感觉,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唔”朝他靠近了些,她满足地轻叹了声,无意识地缩起手脚,像是待在母亲芓宫里的胎儿。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睡姿以前“丝芮”不会这样睡的,“晌融”和“丝芮”之间,还是有些差异
风江心底的疑云又加深了一层。在查清楚晌融的底细之前,他肯定得管好自己的心;毕竟对于因他而遭受意外的“丝芮”,他有这个责任与义务为她守节终生,倘若晌融真不是“丝芮”,他绝不能对她动情。
风江搬进晌融母女的住处已经三天,然而常年缺乏整理的木造二层楼房,到现在依然只有“狼狈不堪”四个字可以形容。
真不晓得她为何坚持放弃天母的高级住宅,非搬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可
就算她的遭龚招惹出一些麻烦,引来邻居的流言又如何
闲言闲语,不听就好了,没必要避得这么远吧害得他这些天尽忙着换灯泡、通马桶、修篱笆、整理庭园连最基本的保全设备都没装设好。唉,累死了
过年,晌融把女儿哄去午睡后,在前庭找到了正与满园杂草奋战的风江。
“太阳这么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做”她给他送上一杯冰麦茶,看到他脸都晒红了,连忙又转身冲进屋里。
“晌融”风江一肚子狐疑。她在忙些什么
晌融拿了一顶草帽出来。“你戴着帽子,别中暑了。”
“都立秋了,不会中暑的。”那是一顶女用草帽,看起来怪娘娘腔的,他不喜欢。“可是你的脸都晒红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红的发烫的脸颊,突然又发现这行为的暧昧,一只手僵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丝芮”恍惚中,他喊了那个名儿。很久以前,“她”也是如此温柔体贴地对待他。
那两个字唤醒了晌融怔忡的神智,她快速缩回手,欲盖弥彰地将手放在背后,轻咳一声。
“这是你第二次叫我丝芮,我跟那个人很像吗”对于过往,她的好奇心不比他低。
“像,简直一模一样。”他呢喃着,差点又冲动地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有哇”为掩饰尴尬,她蹲下身去假装拔草。“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是第一次相见,但是你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彷佛记得为他做饭、递茶、送水这些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要看着他,就会有很多过往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地溜过脑海;以前她一定很爱他,否则不会一见到他,埋在黑土里的情种就如被春风吹过,迅速成长茁壮。
如今,她几乎已经确定他就是那被她遗忘十年的爱人,同时也是女儿的父亲。
眼下只剩下一个麻烦:谁是那个推她落海的凶手
潜意识中,她觉得凶手是她很熟悉的人,但愿不是风江不在她的内心里,有一处被迷雾所掩盖的地方,但那里持续传达出一个讯息:风江不是那个卑鄙小人;他的深情重义是不容怀疑的。
“你真的觉得我很熟悉”他激动得全身发抖。有没有可能晌融确实是“丝芮”,只是十年前那场灾祸致使她遗忘了过去
“也许是我们的磁场频率相合吧”虽然喜欢他,但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付出全部的信任。“我不记得以前认识你;你见过我吗”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实告诉她,他怀疑她是他十年前“落海身亡”的妻子复生只怕会吓跑她吧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晌融也明白,不忍见他困扰,她主动转移话题。
“丝芮就是你说跟我很像的那个女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丝芮,她”甜美的回忆促使他泛起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她是世界上最美丽、单纯、善良的天使。”
被这样一个深情重义的男人爱上,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晌融居然有点嫉妒“丝芮”。
“你很爱她”
风江望着她,晌融问他话的神情就跟当年“丝芮”在他耳边撒娇,问他:“风,你爱不爱我”一样,他情不自禁地点头。
“我爱你、我爱你,丝芮。”
晌融莫名地感到生气。笨男人他在向谁说爱啊
我不是你的丝芮,跟我说话的时候别老是丝芮、丝芮,喊个不停晌融真想这样大声骂他。
但在理智的阻止下,她开口说出的却是:“你和丝芮是怎么认识的”
没有人可以拒绝天使的祈求,风江也是一样。
“在t大的开学典礼上,丝芮,你忘了吗那天我们两个人都迟到了,在校门口撞成一团,我弄脏了你的新衣服,你哭了,就在那时,我对你一见钟情”
哇十年前就谈这种火箭式的快餐爱情,他们也够前卫了吧她歪着头努力回想。一辆红色的跑车倏忽闪过眼帘,一名身穿白色洋装的女孩急勿勿地跑过来,彼此都被对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女孩跌倒在地,跑车的车头倏地急转,撞向学校大门
老天这就是他说的“撞成一团”未免太夸张了风江望着她颔首苦思,时嗔时喜的面容,一个念头撞进脑里。她是在回忆吗
怀想他们曾经共有过的甜蜜
想要知道答案很简单,试试她就知道了。
“你知道吗丝芮,你好难追,我送你礼物,你嫌浪费;我天天接你上、下课,你说我不学无术;我心疼你又要读书、又兼家教,还到餐厅里当服务生,想要帮助你,你就骂我是个挥霍家产的纨裤子弟我从没被人那样嫌弃过,你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像个废物,那一阵子,我沮丧得差点死掉。”
我真的这么坏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晌融就是“丝芮”,但她的潜意识里就是感到深深的愧疚。
“你好可怜。”完全是不自觉地她伸出手,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别难过了,以后我会好好疼你的。”
“嗯”时光恍惚回到十年前,他就是那么自然地将脑袋倚在她肩上。“我知道你会疼我,因为你是那么的温柔、善良。”
晌融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似乎这样的亲密本是理所当然。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红霞占满了她的脸。
“才不呢你比我说的更好上一百倍。你很聪明,每学期都拿奖学金;我喜欢吃你做的菜,你就天天帮我准备便当。刚开始我都没发觉你经济状况不好,因为你每天都笑口常开,好象你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你是孤儿,半工半读,要付学费、又要生活,日子过得非常清苦;可你给我的便当里总是装满好菜,而你自己的饭盒里却只剩下一颗蛋和一些菜渣,我”风江说着,心脏更是拧得发疼。
父母嫌弃她出身不好,配不上他,一定要他娶世家之女安佑娜,还把那女人接回家里,由着她颐指气使。他每个月回家一趟,就听得家里的佣人哭诉不绝,全是安佑娜如何欺人太甚、压榨工人的事。那个家越来越乌烟瘴气,因此他也尽可能地减少回家的次数。
但,这不是很讽刺吗“家”,应当是处平稳、安全的避风港,不是座冰冷的宝窟。
他梦想建立的家庭是温暖而甜蜜的;这个梦,不是门当户对就可以达成,唯有具备无私、真挚的爱的“丝芮”才有办到的能力。
晌融心口闷闷的,每听他多说一句,她眼中的酸疼就更甚,不知怎地,就好想掉泪。
风江爱怜地将她搂进怀里。
接触到他温暖的胸膛,她的泪再也止不住滴了下来。
胸前的濡湿吓坏了风江。“你怎么了”
晌融要是知道就好了她也不懂啊,心口就是痛,好难过、好难过
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你别哭嘛”
“我也不想哭,可是呜呜它停不下来,哇”她越哭越伤心。
最后,风江只得紧紧抱住她。“丝芮,乖,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晌融的眼泪蓦地煞住,她用力推开他。“你到底在叫谁”
“我”因为怀里的人儿不见得太突然,风江还是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一派呆愣。
“我叫聂晌融”嫉妒过去的“自己”或许很莫名其妙,但没办法,她就是生气;明明待在他怀里的是她,他却满脑子“丝芮”,那如今的“聂晌融”又算什么呢
纵然晌融是“丝芮”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但他一心只想着那个被她遗忘在过去的“自己”,这是不是就代表了:她若永生永世都恢复不了记忆,那“聂晌融”也不用想取代“严丝芮”活下去了
抱着晌法喊“丝芮”,他压根儿抹杀了晌融的存在。这可恶的浑蛋“大笨蛋”她边跑边骂,重重地关门声同时也击疼了风江的心。
“我也希望自己笨一点儿,那样就不会惹你生气了。”风江无奈长叹口气,被她的泪搅得心口发疼。
特意的试探果然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她激烈的反应、迷惑于他所谈论的过去、无意识展现出来的温柔在在说明了,“晌融”就是“丝芮”。
但期间,她一度的若有所思,则很像失忆症的症状。莫非是那场坠海意外造成了她的记忆障碍
还有一个大问题,“丝芮”本身是孤儿,无父无母,怎会突然冒出一对聂姓父母除非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急冲回屋里取出手提电脑连上网络,侵入户政事务所的资料库。
户籍设在台北天母地区的聂晌融有了“认养亲属”;聂氏夫妇果真不是晌融的亲生父母。
他兴奋得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往下查,晌融是在九年前被聂氏夫妇收养的,很符合“丝芮”落海的日子;还有小司楚,她的父亲栏是父不详。
不会错,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证据都指向:“晌融”与“丝芮”是同一人。
剩下的百分之一,只要做了小司楚和他的dna测试,证明孩子确是他和她所亲生,晌融就无可抵赖了。
风江全身发抖,心里的狂喜非笔墨可以形容。
“晌融、晌融、晌融”他抱着头,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掉泪。
十年了,好漫长的时光,他的梦想终于实现,老天将“丝芮”还给他了。虽然是以晌融的新身分,但他不在意,过去的记忆遗忘就遗忘了,他不在乎重新追求她,再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晌融,我不会再提起丝芮这名字了,她也忘记以前没用的风吧让我们重新开始。”他对着她的房门说,同时也在心底立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失去她。
不过他抽出口袋里的血书怀疑地看着,十分不解她为什么寄这种东西给他而寄信的第二天就上万能社指名要他当她的保镖,她是真的遇到麻烦还是另有目的说自己不是“丝芮”,又暗示他过去的事
唉、唉、唉还说要疼他呢,她根本就比十年前更难缠了。
他忍不住失笑,一颗心却背叛地认定谜般的她更有魅力。
“我真是有被虐待狂”他摇头叹笑。“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对他说明一切真相。
眼下他最应该烦恼的是:惹她生气之后,该如何哄她开心
回忆着十年前的她,以前他做过的什么事最能感动她
散步、兜风、窗台下唱情歌、点广播给她听、请她看电影嗯,应该还有更快有效的有了他想到一个好办法,包管她笑不拢嘴。
“唔”晌融爱困地揉着双眼,她本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中午被那个浑蛋气得太累了,趴在床上哭骂了许久,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真过瘾,不仅没作噩梦,反而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整个睡梦中都是风江。
从他们在校门口撞成一团开始嘻她想起很多他的糗事,他外表斯文,其实是个火爆浪子;看似温和,但一喝醉酒,却比三姑六婆还要聒噪;他的体力、精神超乎常人,熬夜三、五天也不觉得累,但他刚睡醒的时候智商却会从一八o降到负一八o,连棒棒糖都不用,吹个口哨就能把他拐走
呵呵呵她越想就越开心,想不到他是个如此可爱的男人,她绝对要记起他们之间的恋爱过程。
“妈咪,你醒了吗”小司楚突然冲了进来,扑到她床上。晌融被女儿压得倒抽口气。“司楚,你想撞死妈咪啊”
“撞扁了吗”小司楚伸手摸了摸母亲的丰胸。“没有嘛还是很大呀。”
“不是更大吗”晌融歪着头看女儿。
“咦”小司楚一脸疑惑。
“被你撞得瘀青,不是就肿起来了。”晌融一指神功倏出,搔得女儿涕泗纵横,母女俩在床上笑闹成一团。
风江站在房门口,看着她们玩得那样的快乐、开心,她们是他的家人,曾经失去,如今又得回。他不觉满心激荡,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五分钟后,他轻轻地敲了下房门,引起玩乐中的两人注意。
“你怎么在这里”轰地晌融脸红到耳根,刚才她和女儿间的玩笑话,他该不会全听进去了吧
“我来请你们去吃饭。”风江向司楚招招手。“来,我们先出去,让妈咪换衣服。”
小司楚一跃而入风江怀里,抱着他的颈子骄傲地昂起头宣布。“妈咪,今天的晚饭是我和风叔叔一起做的喔你快点来吃。”
那对长得八分像的姑且称他们为“父女”好了在他们离去后,晌融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
刚才风江叫她什么妈咪那谁是爹地他吗还有她那古灵精怪的女儿,居然这么快就背叛她这自幼相依为命的母亲,改投别人怀抱了真没品
不晓得她睡着的时候,风江是用什么方法勾引了女儿
晌融匆匆洗把脸后,来到饭厅。
那对“父女”,虽不想承认,但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确实是与生俱来。血缘关系果真是不容抹杀的,霎时,她突然觉得有点寂寞。
第三章
“妈咪快来”小司楚兴奋地朝她挥手。
晌融走近餐桌,看到风江光明正大地高踞主人位。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客气,就算他是一家之主又如何缺席了十年,如今回来,难道不该多尊重她一些
“晌融,来。”风江体贴地帮她拉开椅子,伺候她坐好。打开冰镇好的香槟果汁,斟满她面前的杯子。“司楚说你最喜欢吃海鲜,我们下午开车下山买了一些上来,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我们找了好久,山下很少卖海鲜。”其实是风江坚持要为妈妈开一个庆祝会,庆祝什么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就为了买海鲜,这种事司楚是打死绝不再做的。
“你们还特地开车下山去买啊”晌融低下头,心底某一处柔软的情弦被他的体贴拨动了,一股熟悉的温暖包围住她,她知道,这样的宠溺她不是第一次尝了。
那一脸的感动完全在风江的预料中。她的本性一如十年前那般纯美,不需要高贵的华服、珠宝加身,一点小小的用心与体贴就能完全掳获她的芳心。
所以他用的也是十年前那一套追求手法,不过说来惭愧,忝活了二十八个秋冬,除了十八岁那年曾追求过她外,其余的日子里他都在做“和尚”。
因此,倘若十年前那些招数搞不定她的话没办法,他也只有举白旗投降的分。
但,幸好管用他一一打开餐盘上的盖子,献殷勤地为她盛了碗海鲜浓汤。
“完全遵照司楚的建议,你试试味道对不对”
“那味道是我调的喔”忙和了大半天,司楚当然得邀点功。
晌融轻尝了一口,鲜虾、干贝、蛤蜊各式海鲜的滋味在嘴里层层漾开,鲜美到极点。
“味道真好”
“是吧”小司楚丢了个得意的眼神给风江。“我说妈妈会喜欢的。”
“司楚不愧是一流的美食家。”风江顺口笼络了一下女儿。其实他早知她喜欢吃海鲜,只是没料到她吃得如此精致;想必是近十年来,被聂氏夫妻娇养出来的。
由此可见,她极受养父母宠爱;他也可以稍减一些愧疚了。
晌融盯着清蒸大闸蟹、五柳烩鱼、胡椒虾、生炒花枝,总共四菜一汤,奇怪,怎么好象少了什么东西
“啊你们做蒸蟹,没顺便做姜醋汁吗”
“有哇”风江看着小司楚。“在冰箱,司楚说,那东西臭死了,不准我端上桌。”
“只要掺上酒的东西,司楚都说臭。”晌融太了解这个女儿了。
“我们蒸大闸蟹的时候加了盐巴,不用沾姜醋汁也很好吃。”小司楚大声抗议。她讨厌酒,沾到一滴都会全身起酒疹,妈咪还要把有酒的东西端上来,真坏心
“吃蒸蟹不沾点姜醋汁怎能吃出它的鲜味”晌融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整整一碗公的姜醋汁,她稍微试了一下味道,够辣、够酸、够甜、又够劲,这风江的手艺真不错,太符合她的口味了
“把那恶心的东西拿离我远一点儿”一闻到姜醋汁里掺的酒味,小司楚赶紧避到长桌尾端。讨厌她快被酒气熏晕了。
“真没用,你到底像谁啊”晌融的酒量不错,风江看起来也不像逊到底的人,两人生出来的女儿怎会怕酒怕成这个样子
风江暗笑。他想,他知道小司楚像谁了。她像他爸爸,风父也是个天生畏酒的人。基本上,风家的人酒量都不好,他自己也是三杯量,再过头,隔天就会起酒疹,所以他很少喝酒。司楚闷着头吃白饭,如果不是酒味太呛鼻,她一定会抗争到底的,只可惜她现在晕得只想赶快离开餐厅。
“吃饱了。”半碗白饭总算扒光,她丢下碗,快步冲回房去。
“唉”晌融一手支着额,大叹三声无奈。“像她这么怕酒,将来结婚生子,坐月子的时候,可怎么是好”
“把酒滚开,等酒气都散了之后再端给她吃,没事的。”风江笑着安慰她。“而且,孩子还小,等她慢慢长大后,怕酒的程度应该就会减轻了。”
“希望喽”她回了他一记苦笑,走进厨房,拿来一个干净的盘子。“你干什么”她看见风江正忙着剥虾子和螃蟹,而去掉了壳的海鲜则被另外堆在一旁。他习惯这样吃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风江将剥好的蟹肉和虾子放进她拿来的干净磁盘里。“给司楚啊她刚刚只吃了半碗白饭,一点菜都没吃,你拿进去慰劳她一下吧”
“咦”想不到这男人还是个标准的“孝女”孝顺女儿。“你这么宠孩子,不怕宠坏她”
“不怕,司楚年纪虽小,却很有主见、又聪明,她是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就会努力去做的孩子,不会轻易受外界引诱而变坏。”风江倒有为人父亲的架式。
晌融忍不住调侃他。“你对孩子倒有信心,当心人家笑你是个傻爸爸。”
“对自己的孩子没信心,有什么资格做人父母”他得意地朝她眨眨眼。
晌融心脏一窒,差点砸了手中的磁盘。他为什么说司楚是“自己的孩子”莫非她不敢想。“我送菜去给司楚,你慢吃。”她连忙又逃了。
“顺便问问司楚,待会儿要不要出来吃甜点我烤的苹果派不错喔”
“好。”
“你的动作快点儿,我也帮你把虾子和螃蟹的壳都剥好了。”“咦”怎么连她也宠讨厌她又想哭了。赶紧躲到女儿房里去。
“妈咪”小司楚从床上跳起来。“你干么啊要哭不哭咦这菜要给我吃的”
“嗯”晌融回得没啥儿精神。
小司楚看到一盘好菜可开心了。“妈咪,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连虾子和螃蟹的壳都帮我剥好了。”
“那不是我剥的。”
“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风叔叔”小司楚看着剥得干干净净的海鲜,有生以来第一次领受父亲的宠爱,不由激动得眼眶发红。“风叔叔的人真不错。”
“是啊”既温柔、又体贴。“晌融两手环抱着女儿。”司楚,如果他做你爸爸,你觉得怎么样“
“妈咪确定风叔叔就是我爸爸了”
“错不了的。我最近又想起许多事,和他说的一模一样,而且你长得这么像他,这种事还能有假吗”
“妈咪要和风叔叔结婚”小司楚虽然喜欢风江,但最重要的还是母亲的意愿,倘若母亲真爱风江,她便无条件接受他。
“嗯”晌融含羞带怯地点头。“他真的很好,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最后害我的人是谁,如果就这样跟风江在一起,我一定会一辈子担惊受怕;而且,我也不大了解他,虽然我们谈过恋爱,但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日子过了这么久,人不可能不变。他是不是娶妻了有没有心上人这些事我全都不知道。”
“那就去调查他嘛,外公的公司里有设征信部,只要不是太难的事情,他们大概都调查得到。”
“可是我已经叫征信部去做另一件事情了,再叫他们调查风江,我怕他们的工作压力会太大。”晌融一副好不后悔的样子。小司楚隐隐觉得不妙。“妈咪,你又做了什么事”
“这件事可是你的主意喔”晌融抢先声明。“我请了一个杀手。”
“啊”小司楚张大嘴巴。“你真的请杀手测试风叔叔妈咪,你怎么可以这样,风叔叔人这么好,你居然”
“那主意是你出的耶”晌融也很懊悔,她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又陷入爱河。
“小孩子随口说说的话你也当真”小司楚倒戈得更快。没办法,风江笼络人的手段太厉害,前两天,她还觉得他有点可怕,谁晓得今天一个下午厮混下来,她就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了。
两母女大眼瞪小眼,半晌,晌融摇摇头。“没办法,请了就是请了,幸好当时我没省那点小钱,请了一个超a级的杀手,佣金是贵了些,不过我相信他不会随意害风江的性命,不过受点罪大概是免不了了。”
“妈咪,我想转学回台湾。”小司楚突发惊人之语。
“怎么英国是你自己要去的耶”幼儿园的时候,晌融带司楚做过智力测验,当初判断女儿智商高达两百。自那时起,晌融就不遗余力地训练女儿的自主能力和是非观念,她不在乎女儿是不是举世无双的大天才,但女儿绝对要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司楚的就学、生活,一向由她自己拿主意。去念英国的寄宿学校,期望像德蕾沙修女一样,为世界尽一份心,就是司楚为自己立下的志向,可这会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志向,但我希望陪在妈咪身边。”司楚反手抱着母亲。“你生病的时候,我居然都不在,我好难过。”
“司楚真乖。”晌融心满意足地回抱女儿。“谢谢你这么疼妈咪,这件事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我明天就回英国办休学,大概一个礼拜到半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你不读完这个学期”“有必要吗”小司楚皱着眉头。
“你别太担心妈咪,我没事的。”晌融突然调皮地对女儿眨眨眼。“你妈咪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喔”
“你能够把风叔叔搞定再说吧”
“啊”晌融想起外头还有一盘好料在等着她呢“你风叔叔说,他还烤了苹果派,你想吃就出来吧”她甩一下头,忘掉风江的奇言怪语,决定专心去对付那盘珍馐佳肴。
“妈咪,休学的事我会再仔细考虑一遍。”小司楚对她摆摆手。
晌融笑了下,走出女儿的房间。
风江在餐厅里听到关门声,走出来。“菜都凉了,快来吃吧”
“嗯”晌融在他的陪伴下重新回到餐厅。“你真的把所有的虾子和螃蟹都剥完了”
“我一边吃,就一边帮你剥喽”他笑着挟了一只虾送进她嘴里。“运气不错,今天买到的海鲜都很新鲜。”
备受宠溺的幸福感让晌融决定暂忘所有的麻烦,全心享受他的爱怜。
“你也吃嘛”拉他坐下来。“你的手艺真不错,在哪学的”
“你教的啊”想当年,为了学会烹饪,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他又把晌融和“丝芮”搞混了不成
“忘了”风江扬眉一笑。“有一回,你工作太忙,没空帮我准备便当,结果我一个星期中午都饿肚子,后来你知道了之后,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顿,并且严格规定我非学会烹饪不可。”这就是他的新追妻政策,不管她想不想得起来,他逮着机会就向她灌输过去他们恋爱的经过;他已经把从前追求她的手法全写成笔记,准备一样一样地向她展现,相信总有一天会唤醒她的情,让她重新爱上他。“你怎么这么懒,没便当就外食嘛餐厅、自助餐这么多,还会没地方吃饭
“晌融纯粹是下意识反应。以前,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这种情况肯定发生过很多次,她才会记得这么牢。
“是你说的,餐厅太贵,浪费钱;至于路边的摊贩、自助餐,谁晓得他们有没有通过食品卫生检定我才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他的回答完全是十年前那一套,果然顺利激起她埋藏在潜意识里的记忆。
“你的要求也未免太多了。”晌融一拍额头。“看来以后我们不每天上市场买菜做饭是不行了。”
“那我也没有吃白食啊我会帮你做饭。”
“你除了会做饭还会做什么”
“嗯我会修理电器、换灯炮、通马桶还会很多很多东西。”
“扫地、拖地、洗衣服会不会”
“那种东西佣人自然会做,不需要我动手。”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
“这别墅里哪儿来的佣人”原来这男人也会耍赖,她掩口频频失笑,和他聊天实在太有意思了。
“不准取笑我”他大感尴尬地搂住她的腰。“我有东西送给你。”
“什么”又做菜给她吃、又送礼物的,这男人可真积极。
“就是”红潮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说真格的,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还要学十八岁的小毛头那样追女孩子,怪不好意思的。“你听就知道了。”
风江打开预先藏好的收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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