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庄修，还怕他不知道自己多讨厌。
    放学后，她故意走在庄修前面，背着书包，步伐踩得重重的，马尾辫甩到天上去，就是不理他，也不跟他一起写作业。
    庄修被扔下了两三天，鼓起勇气跟上她，轻扯住她的书包挽留，还往她手心里塞奶甜奶甜的太妃糖。
    “凝凝，你别不理我。”
    “你懂不懂我为什么不理你？”
    庄修不知道，手指抠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爸爸跟他说，凝凝家再也不会有坏人了，庄修以为她会高兴，不用每天都害怕回家。
    许凝一只眼睛瞥他，见他没反应，扭头继续往前走。
    庄修还跟着她，“凝凝，对不起。”
    “……”
    “对不起，凝凝。”
    “……”
    “对不起。”
    “……”
    “……我没学会怎么算鸡兔同笼。”
    “你撒谎！上次应用题你全做对了！分数比我还高！”
    他眼尾向下弯，眼睛也是圆圆的，怯怯地往地上看，像是无法正视许凝的诘问，眼睛还眨了眨，“哦，我忘了……”
    “……”
    许凝看出他是故意的了。心机！
    “凝凝，对不起。”
    “…………”
    小孩子哪里能有隔夜仇？
    这件事在庄修用太妃糖行贿许凝一个月后翻篇。
    许凝勉强“受贿”，还装模作样地说他，小小年纪就有不良风气。
    庄修腼腆地笑，想，他喜欢不再愁眉苦脸的凝凝。
    两个人还是好朋友。
    不同的是，许凝有很多朋友，庄修是其中之一，而庄修只有许凝一个朋友。
    许凝跟他的关系不算最好，毕竟她是女孩子，爱跟女生亲近，但在男生里面，许凝最喜欢庄修。
    庄修也心满意足。
    两个人一起上初中，高中，有庄修爸爸的关系，他们一直是同班同学，有时候也会同桌。
    许凝成绩一直很好，高考超常发挥，下了考场，她心里就有了底。
    高考结束后，毕业聚会。
    许凝人生第一次喝酒，调制的果味酒喝起来很甜，却很容易醉。
    她脸烧厉害，有些控制不住思考，怕出了洋相，就躲去楼梯间吹吹风。
    庄修坐在台阶上，回头看见她，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掉了。
    他忙捡起来，揣回兜里，紧紧捂着。
    许凝笑着坐到他身边，“你藏什么东西？”
    “没有。”庄修否认。
    许凝笑嘻嘻的，也不追问他。两个人坐了半天，庄修嘴巴张了好几回，始终没发出声音。
    “我特别高兴，庄修，我特别特别高兴。”她突然说。
    他听她高兴，也浅浅地笑，“嗯。”
    “那个房子，我一天都不想再住，等我以后工作赚了钱，就把我妈也接过去，我们开始新的生活。”
    “……好。”
    “我爸不会回来了，回来也找不到家门。”
    “嗯。”
    “我恨他。”
    “……”
    “但我要谢谢你。”
    她歪着头，倚靠到庄修的肩膀上，醉醺醺的，眼睛望着楼道窗户外的夜空。
    庄修一下挺直背，纹丝不动。
    “能认识你，真好……还有庄叔叔和庄阿姨……”
    她说什么，已经完全不过耳。
    庄修闻见许凝头发上好闻的香味，这味道催得他头脑空白。
    他动了动腿，没有办法忽视自己身体的变化。
    这不是第一次，他对许凝有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学生时代，出于好奇，他也看过av，却没有任何感觉。
    现在，他侧头看见她白皙的颈子，比av里的那些女人都要白，都要干净。脸颊因酒透着潮红，胸口随着热热的呼吸一起一伏，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领口处隐约的沟壑，嫩白的乳肉。
    洗得发白的短袖歪歪斜斜，右肩膀上露出一根淡粉色肩带。
    许凝醉过去，头不住地往下杵，眼看就要跌下去，庄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胳膊环着她纤瘦的背，手揽住她的手臂。
    许凝靠得他更近了，几乎就贴在了他怀里。
    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奔涌，四处冲撞，滚烫又剧烈，几乎都要燃烧起来。
    他一下就想起自己做过的梦。
    梦里他将她的短发别到耳后，低头衔住粉粉的耳尖，从耳垂轻吻到她的脖子，握着绵软的乳胸，将小小的乳头含进嘴巴吮吸。
    他记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进入她的身体，可他希望自己能让她快乐，跟av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快乐得失神，颤抖，水一样化在他的身下。
    许凝或许不会像她们一样放声浪叫，她凡事都喜欢忍着，又那么骄傲，顶多也是闷闷的哼叫几声。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他想赤裸相对，中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阻隔，而后紧紧地抱住她，进入她，揉进骨血里，嵌入灵魂深处，再没有距离。
    他想得发疯。
    他口袋里有一个丝绒小盒，装着一根项链，他想送给许凝，告诉她，“跟我在一起，凝凝。”
    可他没有这个勇气，他怕开了口，许凝就会再也不理他。
    庄修趁许凝睡着，凑近她的脸，只有嘴巴在动，没有任何声音，像是在演练一样。
    说出一遍，又说出一遍。
    好近。
    她弯弯的眉毛，小巧秀挺的鼻梁，嫣红的漂亮嘴唇……
    他再也无法分神去看其他地方。
    他眼神炽热，低下头，在许凝的唇边落下一个无比温柔的轻吻。
    “卡嚓”一声，相机快门的声音。
    庄修浑身跟炸了一样，回过头。
    男生惊慌失措地按掉手机，眼睛四处乱瞟，伸手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跑。
    庄修放好许凝，在走廊里追到那个男生，扯着他按在墙上，狠得眼睛发绿。
    “删掉。”
    对方显然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笑起来说：“老子就知道你喜欢许凝。”
    他恶意地往他身下瞟，“憋着呢吧，庄修……放心，又不是只你一个人喜欢她。”
    “删掉。”
    “这有什么？我之前听王哥那帮人说，他们打飞机，想得都是许凝。”
    “……”
    “你知道打飞机什么意思吗？”
    庄修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男生扶着墙发懵，等反应过来，怒得要还手的时候，庄修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想不到平常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庄修有这么大的力气。
    喉咙发疼，窒息，几乎都要呕吐。他挣扎不动，脸渐渐涨成猪肝色。
    庄修再说：“删掉。”
    他害怕了，将手机拿出来交给庄修。
    庄修夺过来，终于松了手。男生倒在地上，摸着喉咙不断咳嗽。
    他眼镜镜片映出冷冷的光。
    庄修手指飞快地将照片删除，再三确认后，才把手机扔还回去。
    男生看他的眼有恐惧。
    庄修说：“传出去一个字，我杀了你。”
    “操你妈，你个疯子！”
    这怎么能算疯？
    如果让许凝知道，他刚才怀着怎样肮脏的心思去吻她，那才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