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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嫌妻不自弃第17部分阅读

    重生之嫌妻不自弃 作者:rourouwu

    是个祸害,专门来祸害咱们纪家的……”

    纪云亭原本就已经心浮气躁,听她越说越过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暴喝道:“你给我住嘴。”

    在场的人俱是心头一跳,老爷可是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徐氏再有不甘,可看老爷横眉怒目的,只好偃旗息鼓不敢再说什么。

    纪宣仪隐忍着内心的愤怒,从来没有对母亲的为人处事产生过这样大的分歧,他总认为母亲做事都有她的道理,但是她对锦书,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完全是凭着个人的喜恶,而且把这种厌恶的情绪发挥到了极致,这样对锦书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要紧。”纪云亭对怔怔不语的纪宣仪道。

    纪宣仪抱起锦书,原本轻盈的身体,此刻却觉得这样沉重,让他愈加心慌,锦书,你一定要没事……

    “二哥,我去叫大夫。”同样感到愤怒的还有纪莫非,看到锦书奄奄一息的样子,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钝挫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切割着,这种痛楚,是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的话语颤抖,心中悲痛着,锦书的磨难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纪莫非藏在身后,紧握的拳头,握到关节都发白的拳头,没能逃过尹淑媛的眼睛,尹淑媛的心一冷再冷,冷到忘了愤怒。他为别的女人不顾身份,不顾安危,当街斗殴,前程名誉一概不管,而她,知道他出了事,心急如焚,脚不沾地,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奔走,他回来没有说过一句体贴歉意的话,却在这里为那个女人心痛难过,这算什么?他当她是什么?心的一角轰然坍塌,那是一个血淋淋伤口,又有谁来心疼她?尹淑媛直视着躺在纪宣仪怀里那张苍白毫无血色,但依然美丽动人的脸,满脑子都是邪恶而狠戾的念头:华锦书,你为什么不去死?

    第七十七章 福兮祸兮(二)

    她一定是掉进冰窟窿里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冷?不对,她还在罚跪呢!应该是下雪了吧!宣仪怎么还不回来呢?他打了世子,是不是回不来了,被关在牢里……脑海里放电影似的,画面切换到阴冷黑暗的地牢,纪宣仪他们被铁链捆绑着,高高吊起,那三个纨绔子弟,狞笑着,手里拿着粗长的鞭子,使劲的抽打在宣仪身上,鲜血迸溅开。

    “不要……你们不要打宣仪……不要打……”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想要冲上去阻止,那些人反过来将她围住,个个面目狰狞:“想要我们放了他吗?”她用力的点头。

    他们露出猥琐之极的笑,慢慢逼了上来,邪恶的说道:“要想我们放了他也不难,只要你伺候的我们三快活,我便放了他……”说着就伸出毛茸茸的手要来撕她的衣服。

    她惊得魂飞魄散:“宣仪……救我……”

    “二爷,二奶奶一直这样说胡话可怎么办?”话儿急得直掉泪。

    “都是我们不好,二奶奶原本就要回府的,要不是我们求着二奶奶多逛一会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初桃后悔不已。几个丫头拼命搓着锦书冻僵了的手脚,直想把自己的热量全送进二奶奶的体内。

    “纪二爷,二奶奶这是受惊过度又被寒气侵体,才会病势汹汹,高烧不退,我先开个方子,煎了药让她服下,如果过了今晚高烧能退下来,就没什么危险了。”王大夫道。

    纪宣仪紧蹙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若是高烧退不下来,就有危险?”

    王大夫叹道:“这样的高烧若是持续的太久,只怕会烧坏了脑子……”

    纪宣仪默然,望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锦书,心头凄冷,话语里透着深凉的无奈:“去开方子吧……”

    冷敷用的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额上的热度却丝毫不减,身上依然冰的吓人,众人皆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纪宣仪呆呆地坐在一边,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蔓儿病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害怕,揪心,却束手无策。

    “药来了……”含笑端了药来,话儿扶起锦书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间,初桃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吹凉,送到锦书嘴边,可是锦书根本没有反应。

    映雪急道:“这样不行,我来捏着二奶奶的下巴,让她张开嘴。”

    药是送进去了,但下一刻又都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初桃哭道:“还是不行啊!二奶奶咽不下去。”

    纪宣仪豁然起身,走了过来,接过初桃手中的药碗:“你让开,我来。”

    纪宣仪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捏住锦书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让药汁如数进入,又紧紧地吻住她,直到她咽下。一样的程序,一样的动作重复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锦书,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逃避……

    她一定是做噩梦了,不然为什么一会儿像置身冰天雪地,一会儿又似在烈日下烤炙着,这种极冷极热周而复始,折磨的她痛苦不堪,却又挣不脱这梦魇的纠缠……每一回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这种感觉像极了临死前的挣扎,恐惧、无奈……

    热,身体里似有无数的火苗在串烧着,几乎要把人化为灰烬,迷糊中好像抱了一块大冰块,丝丝的凉意,安抚着身体被灼烧的疼痛,待到热浪褪尽,寒意袭来,那冰块又似火炉,传递着融融的暖意,终于,终于,不再做梦了。

    人一直是恍恍惚惚,只知道自己是病了,什么人和事都想不起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不时有人喂她喝水,初时,她以为那是水,渐渐地尝出了苦涩的味道,原来,那是药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沉,思绪茫然,睁了一会儿眼,累的又闭上,只觉得口中干渴,像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焦渴难耐。

    “水……”锦书发出微弱的声音。

    感觉身边的人骤然跳了起来,声音也和她一样的沙哑,却是热切而激动的说:“锦书,你醒了?要水是吗?你等着,我马上去倒。”

    那人迅速离去,须臾回转,扶起她,喂她喝水,水是生命的源泉,这话一点也不错,温和的水,宛若一脉生机,缓缓注入这具孱弱的身体,就像春日薄冰下融化了的春水,潺潺淌过山间原野,万物在一夕之间复苏过来。

    “慢点喝,别呛着。”那人体贴的说着。

    锦书再次睁开酸涩的眼,抱着她的是宣仪,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松,刚才,她竟有些害怕,上回这样醒来,她已经离开了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架空的时代,她怕,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又到了别的地方。

    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了,能重生一次已经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穿来穿去?还真当自己是时空旅行者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纪宣仪小心意思地将她放平,附在她耳边柔声问道。

    他的眼底布满血丝,那样焦灼而喜悦的神情原本干净的下巴上如今俱是青色的胡子茬,憔悴的宣仪,锦书心中微微一颤,轻轻道:“你有几天没刮胡子了?”

    他微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三天吧!没想到长的这么快。”

    三天了,她病了有三天了吗?觉得好漫长啊!恍若隔世……之前发生的事慢慢都想起来,锦书眼中氤氲起一层水雾,他的笑脸便模糊了几分:“宣仪,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烦?”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着,笑道:“怎么会呢?应该是我比较麻烦才对。”

    锦书诧异,不解的望着他,望不清楚。

    他嘴角轻扬,眼中噙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你只顾睡着,喝药,擦身,换衣,都得我来做,我不麻烦难道还是你麻烦?”

    锦书脸上灼热,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她吗?她真是给他惹了好大的麻烦。

    看她如此,纪宣仪微笑道:“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的话,怡景园里的梅花可都要谢了。”

    锦书微讶:“绿梅都开了吗?”

    “是啊!前儿个下了一整夜的大雪,把梅花都催开了,大家都去看了,我等你一起去。”他的目光温柔似潋滟的春水。

    锦书又眩惑起来,宣仪不是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怡景园”吗?那是他的禁地呀!还有他说,他在等她一起去看,什么意思呢?

    “好了,先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让话儿去给你熬些小米粥来,先吃些清淡的,再慢慢儿补身子。”他为她掖好被子,还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宣仪……”看他要走,她急切的唤住。

    他凝眸望着她:“你说!”

    锦书踟蹰着问道:“那件事儿……怎么样了?”她一直想问,又怕,可是不问,又不安。

    他微微而笑:“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我知道,可那些人似乎来头不小,得罪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报复呢?”锦书担忧着。

    他摇了摇头,又在她身边坐下,满眼尽是宠溺的神情,叹道:“是不是不把这事儿和你交代一下,你就没法安心休养呢?”

    锦书默认。

    “其实那天动手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们是谁。”纪宣仪轻描淡写的说道。

    锦书奇道:“那你还动手?”

    他的神情立即变得清冷起来,如蒙了一层薄霜在脸上,淡淡的话语带着决然的寒意:“他们敢动你,我便管他是谁,那几下还算便宜的。”

    锦书感动着,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维护她,明知道对方身份还这样不管不顾。

    “当日,映雪报了官,官兵赶来,见是我们,本想做个和事老,让各自散了了事,他们却不依不饶,嚷嚷着一定要把我们拉去治罪,我求之不得,既然得罪了,干脆就让这事闹大,他们几个都是闲散王爷家的世子,仗着尊贵的身份,游手好闲,到处惹事,成了京城一霸,大家都对他们头痛不已,就连皇上对他们也很看不惯,这次的事,面子里子都在我们,舆论也都倾向我们,闹大了,对我们只有好没有坏,不过,先时他们还是很嚣张的,中山静王和成王都跑到皇上那里去叫嚣,说要严惩打人的凶手,不过朱子墨是九王的人,九王自然是站在咱们这边,加上皇上一直很敬重的六皇叔也帮着咱们说话,结果可想而知了,皇上发话,一要他们登门道歉,二,禁足半年,不得出府门半步,不然打断狗腿……”纪宣仪娓娓说道。

    锦书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归了位,还好还好,大家都没事,只是没想到,这事还惊动到皇上了。

    “那,皇上诶有责怪你和小叔吗?”

    纪宣仪云淡风轻的笑道:“无非责备了几句,那也是场面上的事情,实质上没有任何影响,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锦书讪讪一笑:“放心了。”

    “你放心了,那我先去叫吃的,等你吃好了,有力气了,我还有事要问你。”纪宣仪别有意味道。

    第七十八章 两幅画(一)

    锦书刚大病了一场,身子被掏空了似的孱弱无比,又说了那么久的话,不觉昏恹恹起来,他要问她什么也无心力去琢磨,只想着闭目稍作休息,却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在耳旁轻唤:“二奶奶……醒来喝点热粥,空着肚子睡觉伤身子的……”

    锦书幽幽醒转,见是话儿和初桃,两人伺候她洗了脸,漱了口,又喂她喝粥,真是很久没吃东西了,这食物进了胃里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饿久了却是不宜吃的太多,况且口中苦涩,也没什么胃口,锦书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懒懒地倚在软靠上,方才想起之前宣仪说要问她话的,便问话儿:“二爷呢?”

    话儿收拾着碗筷,让初桃撤了下去,回道:“二奶奶这回病的凶险,二爷几天没合眼了,一直守着二奶奶,这会儿,我们几个好说歹说,终于哄得二爷去歇息了,正在东厢睡着呢!”

    看他那布满红丝的眼就知道他这几日辛苦了,感动之余又觉得意外,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呢?纯粹是出于道义和责任,还是因为其他……

    “二爷对二奶奶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了,为了二奶奶还跟夫人顶了一回,二奶奶高烧不退,二爷就把自个儿冻冰了为二奶奶退烧……”话儿兀自兴奋的说着,恨不能一股脑儿把二爷这几日的表现都说发出来,好让二奶奶知晓,看二爷对二奶奶转了性子,她们几个比捡了银子还高兴。

    锦书默然轻叹,原来梦魇中那块缓纾解她疼痛与不安的冰块竟是宣仪,他用他自己的身体为她降温,为她取暖……他怎这么傻呢?万一自己也病倒了,岂不是叫她更加负疚吗?

    “话儿,你去看看二爷被子盖的可暖和,别让二爷冻着了。”锦书打断话儿的话,心里担忧着,生怕宣仪累倒了:“还有,让大伙儿都安静些,别吵了二爷休息。”

    话儿抿了嘴轻笑:“二奶奶放心,二爷这会儿睡的沉,打雷都吵不醒他。”

    锦书听了却只有心疼,催促道:“你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我自己过去。”

    话儿忙按住她,笑道:“我去,我去……二奶奶,您和二爷一个样,心里只念着对方。”

    屋子里暖暖的,然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让人呼吸不畅,不用说,这几日窗门都是紧闭的,生怕灌了冷风进来冻着她,却不知病人最需要的是新鲜空气。锦书披了棉衣试着下床,双脚落地,却似踩在云朵之上,虚浮无力,扶着床边的几案站了好一会儿,不那么头晕目眩了,才慢慢地挪开脚步走到窗前。

    打开南窗,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迫的呼吸都停窒住,入眼是一片的雪白,在日光下,亮晃晃的,刺得双目微痛。自小在南方长大的锦书,很少见到这么厚的雪,地上,屋顶上,仿佛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来不及欣赏雪景,锦书先开始心疼起院子里花草,只见原本葱郁宽大的芭蕉叶被压弯了腰,连那株长势极好的梨树,粗大的枝桠也不堪重负低垂了头,这几日大家都忙着照顾她,都没人管这些花草了,真是罪过啊!待会儿定要叫初桃她们赶紧把这枝叶上的雪扫落了才好。

    “二嫂,您怎么起来了,还开了窗……”泫歌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掩了窗,边责怪道:“这么多个丫头,怎没人在这伺候着?待会儿受了凉风,又发起热来该如何是好?”

    锦书含笑:“是我遣她们走的,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息。”

    “那也不能没人看着呀!”泫歌扶了锦书回到床榻上。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再说烧也退了,人也清醒了,哪还需要别人看着?”锦书懒怠的斜倚着。

    “我不与二嫂分辨,二嫂什么时候想过自个儿?心里装的都是别人,我说句二嫂不爱听的,在这深宅大院里过日子,还是得多想想自个儿,多心疼心疼自个儿才是正理,不然,这日子要怎么过得下去?”泫歌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要不是二嫂一个人把事儿给扛了,她也免不了受一顿罚,可是如果当时她能和二嫂一起分担的话,二嫂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锦书笑:“你瞧你鼻子冻得通红的,现在连眼也红了,活像只兔子。”

    泫歌恼了她一眼,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嗔道:“自己都这样了还来取消别人。”

    两人说笑了一阵,泫歌蓦地想起一事,敛了笑正经道:“对了,二嫂,那‘百墨斋’的二掌柜果真找上门来了。”

    锦书微一惊讶:“他怎么说?”

    “他第二日就上门来了,说要找二奶奶,那时你正病的昏昏沉沉,三哥去见他了,问他何事,他说要见到二奶奶才肯说的,三哥只好告诉他,二嫂您病了,不方便相见,他便日日前来问候,这事儿弄得大家都困惑不已,不过没人来问我,我便什么也没说……”泫歌细说道。

    锦书恍然,宣仪要问的八成就是这事吧!

    “这‘百墨斋’在京都大大有名,二掌柜亲自连日登门,连老爷都开始过问此事了。”泫歌又道:“二嫂,您说怎么办呢?我有些担心啊!那日真不该那么轻率的就报了家门。”泫歌这几日都很不安,生怕自己又给二嫂惹了麻烦。

    锦书薄责道:“你现在才晓得担心也晚了些……不过,也不用害怕的,等我好些了,和你二哥一起去会他,他若是来送画的,咱们推了便是。”

    听二嫂这么说,泫歌心下稍安,又有心情说笑起来,附在锦书耳边嗤嗤笑道:“二嫂,二哥这回真不赖,您没瞧见,昨儿个那三个混蛋登门赔礼道歉的怂样,真是大快人心,尤其是那个叫卫哲的,走路一瘸一拐的,听说被朱公子一脚踢在了命根子上……”

    锦书回想起朱子墨打架时的狼狈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不会打架的,居然还被他占了便宜来,真是稀奇事,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虽说眼前是纪家占了理,占了上风,只怕他们心里未必会甘心,此事总是个隐忧。

    第七十九章 两幅画(二)

    锦书醒了,前来探望的人一拨又一拨,先是泫歌,再是老祖母也派碧茹过来问候,最后连清儿也来了……锦书哪里还有得休息,强打着精神应付。

    如此吵得纪宣仪也睡不好,过来看见清儿腻在锦书怀里,忙把他抱开去:“清儿先回去,让母亲好好休息,等母亲病好了,你再来看母亲。”

    清儿乖巧,点点头,对锦书道:“母亲要快些好起来,清儿就能来看母亲了。”

    锦书微微含笑:“清儿乖,要听祖母的话。”先前清儿告诉她,祖母不让他过来,说是怕染了寒症,这话倒是有理,小孩子抵抗力差,还是远离病人的好。

    宣仪将清儿抱了出去,须臾回转,坐在床边温柔的注释着锦书,看她病容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心中疼惜,拇指抚上她尖瘦的下巴:“我让她们这几日都不要来了,省的打扰你休息。”

    锦书急忙道:“这样不好,她们好心好意的来看我……”

    “你自己的身子要进。”他的语气不容商议。

    好霸道的男人,不过她知道他是为她好。

    瞧她,好像满心对不起别人的样子,纪宣仪索性翻身上床,抱住她,在她耳旁喟然轻叹:“你呀!先顾着你自个儿吧!遇事儿也不会服个软,讨个饶,明知要吃亏了,也硬着头皮顶着,实在不成,扯个谎或者先瞒了过去不行吗?”

    锦书被他这么一说,勾起了心里的委屈,伏在他怀里怏怏道:“当时只想着你没事就好,哪想得到别的。”

    纪宣仪一时语塞,搂了搂她的肩,半响方道:“那以后遇事先想着自己,好么?”那日听到她被人掳走,回来又看她摇摇欲坠的跪在寒风里,整个人冻得跟冰棍似的,那一日,足可以用魂飞魄散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锦书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是茫然,不知道这先想着自己是怎么个想法,也许她真的是特别笨,特别无用的人吧!

    “宣仪,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他叹道:“算了,今日你累了,明天再问好了。”

    锦书幽幽道:“是关于‘百墨斋’的事吗?”

    纪宣仪略一怔忡:“是泫歌说的吧?”

    锦书点点头,用光洁的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硬硬的胡子茬刺得她微痒,真的很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结实的臂膀像是最坚固的堡垒,宽阔的胸膛像是最坚实的依靠,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沉溺着,仿佛所有的烦恼都会被沉淀了,当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她就是喜欢,愿意这样沉溺着。

    “那……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他用了最缓和的语气来问她,她小小的动作,却是她难得展示的亲昵,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你能保证听了以后不生气吗?”她抬头问他。

    他仰首一笑,谁说她是小笨蛋呢?也知道先给他下套了,却气不起来,谁让他自己刚刚还教她扯谎来着,真是个失败的老师。

    “说吧,我不生气。”他宠溺的说道,依她纯良的心性,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

    得了他的保证,锦书宽了心,莞尔道:“是这样的,那日去东平街之前,我和泫歌先去了青吟巷,原本是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中意的古玩字画,好送给老爷,大伯小叔的,结果就进了‘百墨斋’,我看见有一幅画,没题词也无落款,一时好奇就对那幅画评议了一番,没想到‘百墨斋’的二掌柜听见了,说我和那幅画有缘……”

    纪宣仪心里咯噔一下,他也见过“百墨斋”的二掌柜,此人在书画界乃是响当当的人物,风姿高雅,性情高傲,轻易是不赞人的,纪宣仪问:“你是如何评议那幅画的?”

    锦书如实以告,又道:“那二掌柜就说了,他家主人有言在先,能读懂此画的若能题诗一首又符合画意的,便将此画相赠,我本不想多事,可听他感叹那幅画已经寂寞等待了三年,就忍不住生出相惜之意,便试着题诗一首,我想,二掌柜登门,应该是来送画的。”

    纪宣仪听了心中连连称奇,许多文人雅士都自持清高,将金钱名利视如粪土,却极看重情意相投的缘分,正所谓琴遇知己,画觅知音,没想到锦书一番评议引来这样一段故事,传将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了,不免好奇:“你所题何诗?”

    锦书微微窘迫,红了脸道:“其实这诗并非我做的,也忘了是哪里看来的,只觉得极符合那幅画就题了上去,诗名为《江雪》。”

    “念来听听。”宣仪道。

    锦书枕在他臂膀上,缓缓念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纪宣仪抬了头深深看她,她的眼神迷蒙如青烟薄雾中的晓月,醉人的美,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发现,她就像一块璞玉,蕴藏着无尽的惊喜,他痴痴的,如梦语:“锦书,你的小脑袋里还藏了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他的眼深邃的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湛蓝一片,卷起两个深深的漩涡,直把她的心神搅乱,迷失了自我。锦书羞涩的半垂着眼睑,轻道:“都说了不是我写的。”

    “是不是你写的都无所谓,你能把画意和诗意融合在一起,就很了不起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看看那幅画。”纪宣仪笑道,很想吻她,一靠近她就总是克制不住想要亲近她。

    “可我不想要,又不是我做的诗,我受之有愧。”锦书惶然道。

    纪宣仪拧了拧她的小鼻尖,戏谑道:“你说不是你做的,谁信呢?”

    锦书急了:“真不是我……”

    “好了,我信,我信,但别人一定不信……”纪宣仪想想又好笑,她总是这样谦虚。

    翌日,“百墨斋”的二掌柜又登门造访,锦书想让宣仪陪她同去见他。纪宣仪却摆手道:“还是你自己去吧!若是待会儿我见了那画爱不释手的,岂不是要妨碍了你的决定,我不去,一切由你自己定夺,只是要快去快回,别累着了。”锦书无奈,只好独自来到前厅。

    方逸之见到锦书,眉头一松,忙施了一礼,微笑道:“终于见到二奶奶了。”

    锦书含笑回礼:“妾身前几日偶染风寒,让二掌柜白跑了许多趟,实在是抱歉。”

    “二奶奶可大好了?我家主人挂念的很。”方逸之道,主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主人让他每天过来送画,而且必须当面交给二奶奶,目的就是要看看二奶奶好不好,毕竟先前那档子事闹得太大,二奶奶受了惊吓也是正常的,据他这些日子打听来的消息,这位二奶奶似乎在纪家过得并不好,尤其是纪夫人因为二奶奶的家世身份低微,对她颇为不满,而纪二爷似乎也不怎么宠爱她,这些消息报告给主人的时候,主人一阵长吁短叹,直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越加打定主意要把画赠与她,还要把这事当做一段佳话大肆宣扬,借此为她博几分名望。

    锦书汗颜,微汕道:“请代妾身谢过你家主人,妾身已经好多了,不然也出不来见二掌柜。”

    “那是,那是……”方逸之笑着寒暄道,命侍者递上画来,双手奉与锦书面前:“在下奉主人的命令给二奶奶送这两幅画来,请二奶奶务必收下。”

    锦书为难道:“妾身当日已经说过了,题诗并不为将这画占为己有,妾身不能夺人所好。”从“百墨斋”主人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这幅画是非常钟爱的。

    方逸之双手依然奉着,定定道:“我家主人吩咐了,二奶奶若是看不上这画,便请二奶奶亲手撕了。”

    锦书怔愕,他家主人这不是耍无赖吗?哪有这样逼着人家收下的,这是别人的心血,她怎好去撕毁?

    方逸之见锦书犹豫了,暗笑,主人这招果然有效,便道:“画我就放下了,出了‘百墨斋’的画师断无回‘百墨斋’之理,此画与二奶奶有缘,还请二奶奶妥为珍藏,也算了了画者的心愿,在下就此告辞,欢迎二奶奶以后常来‘百墨斋’做客。”方逸之说完把两幅画往锦书怀里一送,立马转身走人,不给锦书推诿的机会。

    锦书看着手中的画,怔怔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看来不收是不成了,只好抱着两幅画怏怏的去见宣仪,不知道他会不会笑话她,之前他就断言她肯定拒绝不了的,看人家连日登门的诚意就知道了。

    “百墨斋”掌柜亲自登门送画一事,立即在府里传开了去。徐氏听闻了,心中怀疑,好端端的人家干吗要给她送画?而且她是什么时候跟“百墨斋”的掌柜牵扯上关系的?那些个文人,总是自命风流,实则都是些下流胚子,会不会是因为她行为不端,招蜂引蝶的……这事不简单,必须好好查清楚,断不能让宣仪戴了绿帽子,让纪家蒙羞。

    第八十章 意难平(一)

    宣仪拿到“江雪图”不由的连声赞叹:“妙哉……妙哉……,锦书,你这诗题的绝妙,真是画中有诗,诗中有画,相互辉映,妙不可言……”

    “你瞧这落款……百墨斋主……这画居然是百墨斋主所作,他流与世的书画可是稀少的很,极其珍贵,单凭这枚印章,就是万金不换的,还有这题词,这行草,笔力遒劲,若龙飞九霄,风舞苍穹,若流水行云,飘逸洒脱……”纪宣仪简直如获至宝。

    锦书却是一旁苦着脸,忧心忡忡。

    纪宣仪知她素来谨慎,猛不丁的有人送这样贵重之礼给她,她反倒害怕了,便宽慰道:“你无须担忧过甚,这画换做是我作的,若有人能如此解我心中之意,又能题上这样一首绝配的诗来,我亦是会毫不犹豫的拱手相赠。”

    锦书郁郁地看他一眼:“是吗?”

    宣仪朗声而笑:“当然。”

    看他俊眉朗目笑容明媚如三月的春光,锦书心情也舒畅起来,起初还担心宣仪会不高兴,现在看来他是高兴的很,如果真像宣仪说的,那百墨斋主能找到赠画之人,心里一定也是很高兴的吧!既然大家都高兴,那她也应该高兴才是啊!

    因着“江雪图”是人家特别赠予锦书的,宣仪让锦书自己收起来,好好保管,至于张如山那幅“寒梅图”,既然是泫歌看上的,那就送与泫歌吧!可是泫歌不要,她说张如山的画是老爷喜欢的,所以她才说要这画的,既如此,宣仪和锦书一商议,便把“寒梅图”当做新年贺礼送与老爷。

    纪云亭听宣仪说了来龙去脉,也是讶异不已,没想到锦书还有这等见识和才华,华明远那老家伙倒生出个才女来。这读书之人有个通病,就是对才华,名声都看的极重,那百墨斋主是何等倾世绝才,那是连皇上都极为赏识之人,只可惜,他无心功名,否则当朝之相非他莫属,能得到他的赏识,可不是单凭运气就行的,锦书这首诗堪称绝妙,纪云亭收下张如山的“寒梅图”,对华锦书不由的看重了几分。

    宣仪前脚刚走,徐氏后脚就迈进了书房,自那日老爷当着大家的面冲她发了一通火以后,就再没进过她的房,见面当她是透明,跟他说话,也当没听见,日日只往那苏狐狸房里去。徐氏觉得很委屈,她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为了纪家着想,惩罚锦书有错吗?要不是这个低贱的女人惹来祸事,会搞得阖府上下焦头烂额吗?虽说最后是小事化小,但宣仪和莫非不也挨了皇上的训斥吗?被皇上训斥了,那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在皇上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宣仪和莫非的前程还有希望吗?徐氏越想越灰心,越想越痛恨华锦书,其实当初合八字的时候,算命的就说此女命硬,虽不是克夫,却与她的八字犯冲。自从锦书进了门,她真是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到如今,连老爷也因为锦书而和她生出了嫌隙,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被锦书克死了呢?徐氏不由的打了一寒颤。

    “老爷……这是我特意为您熬的参汤,您快趁热喝了吧!”徐氏讨好的笑道,将参汤轻轻放在桌案上。

    纪云亭兀自欣赏着“寒梅图”,并不搭话。

    徐氏碰了个钉子,有些儿胆怯,但是都已经厚着脸皮来了,总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吧!若是一直冷战下去,只会便宜了那只苏狐狸。

    “老爷,明儿个是小年夜了,您和老太太都喜欢看戏,我请了京城有名的‘庆春’戏班来家里好好热闹几日,我已经让老太太点了几出戏文,剩下的就由老爷来点吧!”徐氏无视他的冷漠,继续笑脸相迎。

    纪云亭捋了捋胡须,漫不经心道:“那我便点一出玉楼春吧!文纨爱看的,其余的你让各房去点,这热闹是大家看的,总得有自己喜欢的才好。”

    徐氏差点吐血,她好心好意来问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讨好他,他却故意拿那个狐狸精来气她,徐氏变了脸色,拔高了声音:“老爷,您这是存心气我吗?”

    纪云亭面无表情,淡淡道:“这便让你生气了吗?”

    徐氏胸膛起伏不定,凛了眼看他。

    “我不过为文纨点一出戏而已,你就气成这样,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欺压着她,那她岂不是要气死了?”纪云亭冷笑。

    “她是妾,这就是她的命。”徐氏忿忿道,老爷居然帮着文纨来气她,那只马蚤狐狸是不是在老爷耳边吹邪风了?

    纪云亭看着她,目光深凉复杂:“你别忘了,这个家真正可以做主的是谁?”

    徐氏心头一震,老爷这是在威胁她吗?

    “我念着咱们的夫妻情分,念着你是三个儿子的母亲,对你一再宽容忍让,但不是说明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意味着你可以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我劝你最好是跟着老太太多念念佛,修养修养心性,再这样肆意妄为,就别怪我翻脸无情。”纪云亭冷声道。

    徐氏身子微微一晃,竟有些站不住脚,咬牙切齿道:“那只狐狸精又在背地里编排我什么?”

    纪云亭陡然就怒了,她非但不知悔改,还道别人编排她,纪云亭拍着桌子斥道:“你的所作所为,还需要别人编排吗?你看看你对锦书所做的,你那是在教训儿媳妇吗?有这样把人往死里整的吗?还好人救回来了,不然的话,你以为你逃得过宗族的审判?”

    “我怎么知道她身子骨这么弱,这么不经罚的……”徐氏弱弱地为自己狡辩。

    “我看你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趁早给我断了那些个混账念头,我说过,锦书若是好的,不许你为难她,更何况如今宣仪对她也有情意,小心以后宣仪也会恨你,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纪云亭说罢拂袖而去。

    看老爷愤然离去,徐氏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满心的怒火都化为了恐惧,老爷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八十一章 意难平

    “小姐,绣坊送来了三爷的新衣,您要不要看看?”夏荷拿着一叠新衣进屋来问尹淑媛。

    尹淑媛一手支了下巴歪着,拿了根银簪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懒懒道:“放着吧!”什么事也不想做,没心情,没兴致。

    “三奶奶,入画已经按您开的礼单把要送给老祖宗、老爷、夫人还有大奶奶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就剩二奶奶那边还没有准备。”入画前来请示,因为三奶奶礼单上没写给二房送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三奶奶遗漏了。

    尹淑媛手一顿,听到‘二奶奶’三个字就如同头顶上笼了片乌云,阴测测,低层层地压得心头烦闷无比,随手把簪子往一旁桌上一丢,闲闲道:“二奶奶的我已经备下了。”唇边浮起冷然的笑意,她不是对画很有见地吗?那她便送她一幅,还是她亲手画的,够诚心的吧!

    “小姐小姐……”春荟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尹淑媛不悦地横她一眼,皱眉道:“做什么呢?这般火急火燎的,没一点稳重的样子。”

    春荟挨了训也不恼,附在尹淑媛耳边一阵私语,尹淑媛霍然起身,沉声道:“速叫她来见我。”

    不多时,王二媳妇过来,尹淑媛屏退了其他人,只余春荟伺候着。尹淑媛坐直了身子,开门见山问道:“你说你瞧见了宋婆子?”

    王二媳妇道:“回三奶奶,是我亲眼瞧见的,来旺媳妇送她出的东角门,绝对不会有错。”

    尹淑媛沉吟道:“那宋婆子不是被赶出去了吗?怎的又回来找来旺媳妇?她们素来交好?”

    王二媳妇思忖道:“她们平日不怎么说话的,宋婆子为人小气,又爱贪小便宜,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她。”

    按说,宋婆子犯了这样的大错被轰出府去是断不敢再回来的,可她回来了,还找来旺媳妇……来旺媳妇可是方晴烟的心腹,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尹淑媛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像捆了一团乱麻,想要理出个头绪来:断香一事发生地极为蹊跷,当时她就怀疑这事是方晴烟干的,可大家都为她说话,她心中疑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最让她怀疑的是,方晴烟居然轻易就查明了所谓的真相,揪出罪魁祸首,显示了她的聪明能干,从而一举击败她,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当家主母,谁敢保证这不是她给她下的一个圈套呢?可这事做的又是滴水不漏,当日宋婆子瘫倒在地哭天抹泪赌咒发誓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嫁祸王二媳妇,说的是合情合理,真真切切,不由得人不信……除非……除非她们是商议好了的演戏给大家看……宋婆子不过是个替罪羊……

    尹淑媛心头蓦然敞亮,问道:“王二媳妇,你说宋婆子那人好贪小便宜?”

    “是啊!宋婆子没事喜欢找人赌骰子,不过赌运极差,十有八九都是输,输了就管别人借钱,借了那些个没脸没势的,便常常赖账不还,因此府里厌恶她的人不少。”王二媳妇道。

    “府里不是禁止下人们赌博吗?”尹淑媛问。

    “是有这样的禁令,所以宋婆子都去外边赌。”

    尹淑媛心中越发笃定,吩咐道:“王二媳妇,这事儿跟任何人都不要再提起。”

    王二媳妇有些诧异,不过三奶奶既然吩咐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便道:“我知道了,走出这屋子,不会有第四人知道,连我家那口子我也是不会说的。”

    “如此甚好。”尹淑媛微微一笑,让春荟取了些碎银子赏她。

    王二媳妇一走,尹淑媛便沉了脸,冷冷道:“春荟,明儿个你回趟都护府,问夫人要些个人手来,就算翻遍京城也要把宋婆子给我找出来。”

    春荟郑重了神情道:“是,春荟一定把这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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