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之转流年 作者:rouwenwu
望着梳妆台上的那个绣着一棵柳树的荷包发怔,是啊,曹颙说得没错,戏落幕了,我还沉迷在戏中做什么?别说自己身为宗室,婚姻要有宫里来指,就是自己能够避开指婚,也没有丝毫机会与那人在一起。想到这些,宝雅只觉得心痛难忍,眼泪就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格格,格格,不好了,听说塔娜格格带着人将颙大爷给打了!”宝雅的贴身丫鬟灵雀面带焦色地进来禀报。
宝雅来不及擦眼泪,转身问道:“什么?曹颙挨打了,到底怎么回事?”
灵雀见宝雅脸上泪痕斑斑,一时惊诧地说不出话,待宝雅又连续追问,才想起来回答:“刚刚奴婢去膳房给格格取点心,听到那里人闲话,说是塔娜格格带人在南山把颙大爷打了,连万岁爷都惊动了!”
宝雅为曹颙担忧,又气恼塔娜,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曹颙白白地救了她性命,她竟然这般恩将仇报!”说话间,人已经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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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1)
侍卫营,曹颙帐子。
被康熙派过来的御医卷起曹颙衣袖,帮他查看身上的伤势,除了右臂被划了个两寸来长的口子,其他并无伤处。
述明在旁看了,松了口气道:“真是万幸,王爷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无法护你周全,真是没脸见王爷了!”
“大人过于客气了,曹颙不是莽撞之人,大人放心!”曹颙道。
述明见曹颙懂事,很是欣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能溜则溜,等到人多时再找回场子。若是对方实在迫得紧了,下手不可留情,绝不要让自己处于凶险的境地。”说到这里,拍了拍曹颙的肩,“反正今儿万岁爷亲口允了,再遇到这样的事许你拔刀自卫,实在不行,就宰上两个,让那些家伙看看也好!”
曹颙知道述明是为他好,笑着点了点头。就算他想动杀戒,怕是也没有人再敢往刀刃上撞。参与打斗的镶黄旗军官全部被革职,为首的那个贵山的堂兄因辱骂皇子,还被十六阿哥叫人实实诚诚地打了几十板子,听说拖下去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
曹颙没事,小满在旁却是红着眼圈。
曹颙看了小满脸上的红肿,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上药!”
小满没有去上药,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哭出声来:“大爷,都是小满惹出的祸,使得大爷这般凶险,都是小满的错!”
曹颙知道是方才的情景吓到小满了,想象小满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虽然平日里皮了点,但哪里见过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曹颙低声宽慰了几句,然后让他去上药。
述明在旁,见了曹颙与小满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曹颙被述明笑得不好意思,道:“小仆无礼,让大人见笑了!”
述明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你行事有长者之风,但又如此年轻,我只是羡慕你父有子如此罢了!”
这算不算被夸奖?曹颙一时不知该不该谦逊,这所谓“长者之风”也是没法子的事。在江宁那几年,除了长辈,平日在身边的都是小孩子,哄小孩哄惯了而已。
曹颙的伤口包扎好后,御医又交代了两句,便回去复旨了。
“曹颙,你无大碍吧!”随着略带关切的问话声,宝雅冲了进来。
“见过格格!”述明起身,俯身道。述明有个妹子嫁给平郡王府的一个旁系子弟为妻,两家说起来还是姻亲。
宝雅是见过述明的,点头算是回礼:“大人不必客气!”说完,走到曹颙面前,见他右臂包扎,皱眉问道:“伤得怎么样?”
曹颙见宝雅头上都是细汗,说话声音略喘,知道她是跑着来的,心下感动:“只是皮外伤,三两天也就好了,格格不必担忧!”
宝雅见曹颙神色并无异样,述明在旁也是稳坐的模样,信了这番说辞。虽然她脸上忧色散尽,但是却布满怒气,狠狠跺了跺脚,道:“都是塔娜那个混蛋,我去找她给你报仇!”
曹颙连忙拉住宝雅的袖子,可不敢让这小姑奶奶再生事端。刚刚在南山,塔娜对他的维护之意尽显,后来还道出他救人这段,十六阿哥闻言挤眉弄眼的,神情古怪。若是让宝雅再去闹一出,怕是他就要被人当成是攀龙附凤之辈,那可实在是冤枉。
对于所谓皇家贵女,曹颙心里仅仅是略带好奇而已,有机会看看就算是见识过了,完全没有据为己有的心思。娶妻娶贤,温柔美貌的女子才是他最喜欢的。得得得,这想得有点远了。
宝雅见曹颙拉着自己,以为他顾及塔娜的身份,低声说:“她是多罗格格又如何?不过和我一个品级,大不了到万岁爷面前去告状,我还怕她不成?曹颙你不必担心,我定为你出气!”
战后(2)
曹颙还是没有放手,虽然不喜欢那个刁蛮的塔娜格格,但是也不会厚着脸皮怂恿小姑娘去为自己出气。“格格误会了,不干塔娜格格什么事儿,是镶黄旗的子弟为贵山报仇,特意找由子闹场的。”
宝雅皱了皱眉头道:“又是镶黄旗,好不要脸,在京城本是他们理亏,怎么还有脸再闹?”
曹颙见宝雅不再执意去找塔娜,放开了她的衣袖。
帐子外传来脚步声,十六阿哥掀开帘子进来,后面跟着几位镶黄旗武官,看身上的补服,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
“宝雅说得好,镶黄旗的实在太过分了,这般有一有二的怎么让人受得了!”十六阿哥老气横秋地说。
“十六叔!”宝雅眼睛一亮,“曹颙是您的伴读,别人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欺负,这不是打您脸吗?”
虽然十六阿哥与宝雅都是十四岁,但是论起辈分来,却是长了一辈,所以宝雅称他为“十六叔”。
十六阿哥笑着瞪了宝雅一眼,道:“不用你这丫头撩拨,爷心里已经恼了!”说着,回头对那几位镶黄旗的武官笑笑。
那几位武官都是镶黄旗的都统、副都统,都是二三品的高官,眼下却是客气地慰问了曹颙几句,然后再三保证下不为例,若是镶黄旗还有败类敢动曹颙,那不用十六阿哥吩咐,他们就饶不了那些家伙。
等到镶黄旗的那些人离开,十六阿哥才冲曹颙竖了竖大拇哥,道:“一个对十个,废了对方五个,有点真本事,爷没看走眼!只是这般热闹事,不叫爷,有点不厚道嘿!”
曹颙见十六阿哥提起打架,神采飞扬,看来也是爱闹事的主儿。想来做他的伴读应该不是无聊之事。
过了端午没几天,五月十一与五月十六,圣驾曾两次离开行宫,到五十里外的上坂城驻跸,组织过小型围猎。五月十八后,因连下了好些日子的雨,所以圣驾一直驻留在热河行宫这边。
曹颙的胳膊不过是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十六阿哥成为侍卫营的常客,因他性格爽快,又没有架子,所以侍卫们都乐意亲近这个皇子。按理说,皇子应该避讳结交内臣与侍卫,但是十六阿哥生母是汉人,在后宫品级又低,不像其他年长皇子那般有势力。不知道是不是无欲则刚,十六阿哥没有势力束缚,反而行动更自在,也没有人会认为他别有用心。
这日,十六阿哥又到了曹颙的帐子。
同帐的其他侍卫都去当值了,曹颙叫小满沏了两杯茶。
十六阿哥坐在小杌子上,看了看曹颙,笑着说:“说也奇怪,我见了你,就觉得亲近,就好像认识多年一般。”十六阿哥虽然人前爱“爷”、“爷”的自称,但是私下里对曹颙时却很少这样。
觉得奇怪的不止十六阿哥,曹颙也觉得奇怪。从那日在康熙寝帐前首次见到十六阿哥,到后来的开口要他做伴读,到前些日子帮他摆平镶黄旗的事,这十六阿哥对他实在太青睐有加了。他想起十六阿哥生母是自己表姨之事,莫非是母亲来京后曾托过宫里那位。
十六阿哥见曹颙面露不解,道:“若是论起来,我还要叫你声表哥,只是哥哥弟弟的叫起来太腻味,咱们就省了那套!”
“得,我也不敢担这声表哥,只是求你下次围猎时动上一动,让我也歇上一歇!”两人这半个多月混熟了,彼此又年纪差不多,私下里就没那么多讲究。
十六阿哥嘿嘿笑着,却并不应下。曹颙无奈,这孩子年纪不大,比自己还慵懒。前些日子的狩猎就在偷懒,每每由曹颙带着几个侍卫打些猎物替他作弊。
“别的不说,就说那叫花鸡,味道可还真不赖。若是说随扈塞外有什么好,就数这野味新鲜!”十六阿哥喝了口茶,吧唧吧唧嘴道。
曹颙想想这段时间每日山鸡黄羊的,与当年在清凉寺的日子有所相似。智然小和尚不知离开江宁没有,当年曾听他说过要跟着师父去云游;又想到自己离开江宁已三个多月,心中计划却仍不明朗。
虽然目的是不要曹家落败与不让自己夭折,但如今他又做了什么?出了几个赚钱的主意,帮助曹寅还亏空;到京城做侍卫,为家族向康熙表忠心。如今,茶叶已经有所收益,珍珠明后年也能够有大收入,只是为何自己过得这般不痛快。
估计在不少人眼中,曹颙成了惹祸包子,与镶黄旗子弟打架,得罪了蒙古格格。根源无非是一个,就是无法忍气吞声,无法坦然接受自己这奴才身份。以前虽不是生在显贵之家,但是父母呵护、兄嫂溺爱,没受过半点委屈;如今在曹家,也是在长辈亲人的关爱下长大。既然已经决定为了曹家好好当三年侍卫,为何还这般与自己较劲?
就算口称“奴才”又怎样,难道心里就当自己是奴才;就算嘴里不称自己“奴才”,但眼下曹家包衣奴才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自己太拘泥于细节,反而没有观大局,实在是不应该。
眼下看来,曹家的亏空危急应该就算是解决得差不多了,至于自己到底能不能平安活下去,这就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年轻病逝的历史不是自己小心筹划就能够轻易改变的,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既然这样,为何还要窝窝囊囊的,活得更随心点不是更好?就比如这随扈,完全的公费旅行,既然到了这尚未被破坏的天然大草原,正应该好好欣赏这美妙景色才是。
曹颙想通这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觉得爽快许多。
十六阿哥听了诧异,曹颙看了看帐子外雨歇了,天色放晴,对十六阿哥道:“听到十六爷提吃的,肚子到是有点饿了,要不咱们去草原上射两只兔子!”
十六阿哥身子往后虚靠了靠,颇不情愿的样子。曹颙笑笑,也不勉强他。这孩子过去在宫里整日从早到晚地学习,太过劳乏,眼下能够偷懒,连淘气的心思都没了。清朝皇子当着不容易,各种功课缠身,从几岁学到十几岁,日复一日,一年下来能够歇着的日子都是有数的。
“那十六爷你在这边歇着,我出去溜溜马!”曹颙提了根马鞭,出了帐子。
十六阿哥虽然懒点儿,但是自己一个儿待着没意思,还是跟着曹颙出了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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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马(1)
雨后的草原分外美丽,水洗过的天地越发显得高远,一望无垠的嫩绿直延伸到天边去,各色各样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随风摇曳,草尖花瓣上的水珠儿未晞,一漾一漾地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似乎要与那抹悬在空中的彩虹争艳一般。这景色如梦似幻,犹在画中。
曹颙骑着马,望着这草原美景,心中沉淀数月的抑郁一扫而光。若不是这里离营地尚近,他都忍不住要高喊两声。
身后传来马蹄声,曹颙回过头,是十六阿哥骑着马跟了出来。估计他也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一时愣了神,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咱们要去哪儿?”
曹颙用马鞭指了指西北方向道:“看到远处那条河了没,咱们就到那里去烤兔子!”
十六阿哥见曹颙心情好,也来了兴致,道:“好,就到那条河,咱们比一比,先到的那个先吃,晚到的逮兔子!”
“就这样定了!”随着说话声,曹颙双腿夹紧马腹,拉动马缰,已经冲了出去。之前由着这个小十六懒了好几次,眼下该叫他追追兔子,活动活动筋骨了。
十六阿哥自是不甘落后,忙挥着马鞭追赶着。
河道蜿蜒,水面平缓,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因曹颙先到了,所以十六阿哥负责逮兔子。可十六阿哥要走时,曹颙却喊住他:“十六爷,不用费事儿了!”确实是不用费事儿,到了河边,曹颙才发现他犯下个错误。刚刚下了小半天的雨,草原被淋了个透,一时半会去哪找干柴?
十六阿哥听说没干柴,就下了马,将马在附近一丛灌木上拴好。
曹颙也拴好了马,站在河边,眺望着草原美景。
“给你这个!”十六阿哥递上块拇指粗细的牛肉干,“虽说分量少点,但也能嚼巴两口。”
曹颙确实有点饿了,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十分纯正。嚼着嚼着,有个他原本觉得已忘却的身影浮上心头。
那个女孩名字叫温琪,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女友。她最喜欢吃牛肉干,不管是云贵那边口味的,还是蒙古草原这边口味的,统统都喜欢。家乐福里虽然也有几种,但是多不如原产地的正宗。有好长一段时间,曹雍就在网上寻找各种原产地的消息,只为了给她买味道最美的牛肉干。
大学毕业后,曹雍进了哥哥朋友开的事务所,温琪留校读研。两年后,温琪去了家金融公司,做了那里的法律顾问。
那家公司的老板张总原本是搞it出身,因近些年有点不景气,就转行做金融,结果才用了一两年的工夫就取得不错的成绩。曹雍曾去接过温琪,见过他们公司的规模,在北太平庄的城建大厦里租了一层写字楼,上千平米的办公面积,在三环路边寸土寸金的地方,实在是很不错。
曹雍因是学法律出身,看待问题尤为谨慎,听温琪提到张总的创业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金融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除了北京的几家分公司,又在重庆、成都等西南市场立足。温琪作为法律顾问,经常需要飞来飞去,能够与曹雍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当时还有同学笑着告诫曹雍,可要把温琪看好了,如今这年头,像温琪这样又漂亮、又干练的女人最抢手。
后来的故事就俗套了,张总对这位美女属下展开追求……
“想女人了吧?”十六阿哥的话打断了曹颙的沉思,他转过头,只见十六阿哥笑着很是暧昧,“赶紧地,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女人了?是宝雅那丫头,还是塔娜?”
套马(2)
就宝雅与塔娜那两个毛丫头还能够算女人?曹颙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说:“事关两位格格闺誉,十六爷还需慎言!”
胸口闷闷的,曹颙把剩下的牛肉干尽数丢到嘴里。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已然食不知其味。
突然,十六阿哥高声喊道:“曹颙,曹颙,快看那边!”
曹颙回过神来,拍了拍额头,告诫自己忘掉,已经相隔三百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顺着十六阿哥的手指望去,只见远远的上游岸边乌压压的一大群马,以缓慢的速度蠕动着,隐约可见一些人持着长杆,骑马跟在前后左右。
十六阿哥两眼放光,拽着曹颙兴奋道:“野马群啊,一定是野马群,像要套马!快走,快走,咱们过去瞧瞧!”
曹颙以前在电视上看过蒙古人套马,现随扈到塞外半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心中亦是想过去见见世面。当下两人骑着马,往马群那边奔去。
距离马群还有两三百米时,曹颙与十六阿哥同时拉着马缰勒住了马,附近没有高地,只有靠拉开距离才能看得清楚,这里是瞧热闹的最佳位置。
那些骑马人皆是精壮的蒙古汉子,他们分成两队分散在野马群左右,渐成包围趋势,挥动着手里长长的套杆,呼哨着将已经放慢了速度的野马群缓缓驱逐到一起。
这野马群以一匹最骠壮的雄马为首,成年雄马两翼相护,雌马殿后,将小马驹护在群落当中。此时头马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族群正身处陷阱,警醒地屹立在马群前,望着那些嘴里学着马嘶声的蒙古汉子。
包围圈已经形成,随着一声哨响,黑压压的马群上方白杆晃动,野马群顿时乱成一团,四分五裂,任头马怎样嘶吼也聚不起来。一时间尘土飞扬、人喊马嘶,煞是热闹。
那群蒙古汉子熟练地将马群分割开来,并不奔着头马去,只在已被隔成小群的马匹中反复挑选着,很快,中标的野马陆续被白杆上的套子套住拖曳出列。
哪匹自由的野马是甘心被束缚的?嘶鸣、踢踏、挣扎,每一匹马都奋力和逮捕人较劲,试图挣脱。其中以一匹纯黑色的雄野马为最,这马性子极烈,几下扭头蹿蹦,似乎要将那持杆人一丈多长的白蜡杆折断。
持杆人是个身穿锦袍的男子,他显然没想到这马烈成这般,被它折腾的杆子几欲脱手,把持略显吃力。看样子他似乎有些无奈,最终还是一纵身跃上马背上。
那黑马哪里肯服帖,忽作人立,又使劲地蹬着后蹄,想要将背上那人颠下马背。那锦袍男子左手死命地攥住马鬃,俯下身体,几乎要贴在马背上。那黑马嘶叫着,来回奔跑,锦袍男子夹紧马腹,身子随着马背起伏,使自己牢牢地钉在马背上。直折腾了将近一刻钟,那黑马才渐渐地老实下来。
此时,除了被众人套住的几匹大小野马外,其他的野马已在头马带领下冲出人群,奔往草原深处,远远地只剩下黑点。
曹颙学会骑马七八年,却是第一次见到马术这般精湛之人,忍不住叫了声好。十六阿哥则是满脸羡慕地看着那黑马,催着曹颙一起驱马过去。
那锦袍男子不过十岁年纪,身材很是魁实,肩宽背厚,脖子上顶着个比常人大上一圈的脑袋多少显得有些滑稽。粗黑的眉毛下,竟是一双略带羞涩的眼睛,见到有陌生人过来,一时之间露出几分慌乱。
四周的蒙古汉子见来了生人,都紧缩回锦袍男子身边,隐隐地形成一个方阵,将锦袍男子护在中间,显然是训练有素,不像是寻常护卫,更像是亲兵。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套马(3)
曹颙与十六阿哥对视一眼,能够在行宫附近出现,又是这番打扮行事的,看来是蒙古哪部的贵族。
那些护卫随从中,有个年长的,像是有几分见识,认真打量了曹颙和十六阿哥,最终目光落在十六阿哥腰间的黄带子上,目光闪烁,俯到那锦袍男子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锦袍少年听了,忙下了马背,牵着马上前两步,行了个蒙古礼,用满语道:“我……我……我是来……来自科……科……科……科尔沁……沁、科尔沁的苏……苏……苏赫……赫……苏赫巴……巴鲁,请……请……请问……两……两位如……如……如何称呼?”这青年憋得脸红脖子粗,才磕磕巴巴地说全了一句话。
原来这年轻人有口吃的毛病,怪不得见到有生人略带拘谨,想来是怕被人嘲弄。虽然他结结巴巴的满语实在好笑,但曹颙却没有任何歧视的想法,这个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多半是后天造成的,在现代社会通过心理疗法治愈的病例比比皆是。曹颙知道来人地位不低,但科尔沁一共有八个旗,分封了四位亲王、四位郡王,却不知这苏赫巴鲁是哪家的,当下瞧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却是神情肃穆,早已没有刚才的嬉笑模样,也翻身下马,正色道:“我乃大清帝国皇帝陛下膝下第十六子,阁下是科尔沁部哪个旗的?”
“原……原……原……原来……原来是……是……是十六……六……十六阿……阿哥,我……我是……科……科……科尔沁……沁左……左……左翼中……中旗……扎……扎……扎萨克……达……达尔罕……罕亲……亲……亲王……王……第……第……第三……第三子。”
苏赫巴鲁是达尔罕亲王班第和顺治的端敏公主所生第三子,论起来是康熙的外甥。他是第一次随同长兄世子罗卜藏衮布一同来朝的,尚未见过诸位皇子。
眼下认识了位同辈的皇子,苏赫巴鲁有些激动起来,急急地想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反倒磕巴得更加厉害了。好不容易话说全乎了,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懊恼,生怕这缺陷被这两人轻视。
十六阿哥却爽朗一笑,抱腕道:“原来是班第王爷的三王子。论起来王子还是我的表哥呢。”他说着又偏过头,用汉语向曹颙笑道,“怎样?又遇到一位表哥。”
曹颙突然想到了《红灯记》里那句唱词——“我家的表亲数不清”,当下一笑,向苏赫巴鲁打个千,道:“御前三等侍卫曹颙见过三王子。”
苏赫巴鲁见他二人并没有任何嘲讽表情,说得还格外亲近,十分高兴,因听两人用汉语对话,当下也用汉语向两人道:“十……十……十六阿……阿哥好……好生……平……平……平易近人,既……既……既然、是……是……好……好朋友,就……直……直接、叫……叫我……苏……苏赫巴鲁……好了。这……这位……勇……勇士快……快……快快免礼,十……十六阿……阿哥的朋……朋友……也……也……也就是、我……我的朋友。”
曹颙听他用汉语说话,知道是照顾自己,又听他说自己也是他朋友了,深感蒙古人的豪爽好客,心里对这三王子的好感更加深一层。
十六阿哥亦做此想,只觉得苏赫巴鲁十分可交,笑道:“既然王子都这么说了,可见王子是个爽快人,曹颙你也不必拘泥客气了。王子,这曹颙是我的伴读,也是我的表哥,如你所说,现在,大家都是好朋友了,那就不必闹那些虚文。刚才,我们见王子驯马,真是佩服不已,王子不愧是马背上生活的汉子,英雄了得。”
苏赫巴鲁听了大喜,拉起他们过来看他新驯服的野马,又指着这马从头到脚品论一番。十六阿哥和曹颙对相马知之甚少,听得饶有趣味,时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苏赫巴鲁讲得兴起,磕巴地少些了,有时候也能连贯说出一整句话,这一番聊下来,他就已把两人当作知己好友来看待了。
这苏赫巴鲁是端敏公主三十七岁得来的儿子,被亲王夫妇当做宝贝一样疼爱,如果没有结巴这个毛病,他会是草原上最阳光的王子。可惜自他变成小结巴后,别人虽然畏惧亲王对他的宠爱,却仍会明里暗里地嘲笑他,致使他始终带着某种阴影。
苏赫巴鲁是个极要强的孩子,总觉得因为自己磕巴让人瞧不起,连带着也给他高贵的父母丢了脸,因此无论骑射还是读书都十分刻苦努力,事事都想做到最好,知道自己本事大了,就再不会有人轻视于他。然而随着年纪和本事的增长,他周围巴结讨好的人越来越多,可除了家人,真正无视他磕巴缺陷的人却根本没有。
如今一下子得了两个平等看他、真心待他的朋友,苏赫巴鲁如获至宝,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和两个朋友分享。当下拉着十六阿哥和曹颙,执意要送野马给他们,让他们从今日所套的马匹中选自己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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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1)
热河行宫,西北角,兰藻轩。
宝雅坐在炕边,摆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实在闲得慌,随扈的几位小格格,除了与她不合的塔娜,就剩下太子的嫡女三格格。三格格十二岁,被额娘教导得规规矩矩,哪里肯陪着宝雅玩儿。
大丫鬟灵雀撩开门帘进来,笑着说:“格格,颙大爷回来了,叫人传话请格格过去!”
宝雅听了,忙站了起来道:“曹颙回来了,也不知跑到哪里玩去,竟然不叫上我,实在不够义气!”虽然语带责怪,脸上却是有了笑模样。
灵雀见宝雅要出去,忙喊住:“格格等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梳妆台,找出一瓶法兰西香水,拔开瓶塞子,往宝雅身上点了几下,“草原上的蚊子厉害,格格也不数数身上都几个包了!”
这是宫里娘娘赐下的香水,玫瑰花香气的,宝雅嫌这味道过于浓郁,并不喜欢。这次来到草原,却让灵雀废物利用,当成了驱蚊虫的药水。
行宫外,小满在那里等着,见宝雅与灵雀主仆到了,笑着迎上前打了个千道:“奴才给格格请安!”
宝雅没见到曹颙,有些奇怪问道:“你家大爷呢?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见?”
小满应道:“我们爷在马房那边呢,叫奴才请格格过去。”
“马房?”宝雅有些不解,当仍是跟着小满过去找曹颙。
侍卫营营地,东北处,马房。
曹颙的小马驹与十六阿哥刚刚挑的棕马拴在这边,苏赫巴鲁的黑马却是怎么也不肯入栏。苏赫巴鲁没法子,只好牵着它。
十六阿哥眼巴巴地看着那黑马,脸上很是不甘心。虽然苏赫巴鲁答应将黑马送他,但是这黑马却半分情面都不讲,除了苏赫巴鲁外,绝不让其他人近身。十六阿哥没有法子,只好装作“君子不夺人所爱”的模样,挑了一匹棕马。
那黑马像是察觉十六阿哥的不满,很是蔑视地转过头去。十六阿哥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计可施,总不能和一匹马生气。
曹颙虽也喜欢那黑马膘壮,但是知道马儿最有灵性,尤其是这种马中之王,怕是只会认驯服它的人为主。想到宝雅到塞外后,始终郁郁,与她素日灵动的脾气太不相符,他就挑了匹小马,想要让她高兴些。
“曹颙,你怎么对马有兴趣了?”随着银铃般的说话声,宝雅格格走了过来。她也是极爱马的,有几分相马的眼光,看到那黑马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真是好俊的马!”
站在黑马旁边的苏赫巴鲁看到来了个华服少女,忙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宝雅这才注意到黑马旁边还有一个陌生少年,见他躲躲闪闪的,心有不快,鼓着小腮帮子道:“躲什么躲,难道本格格是老虎不成?”
苏赫巴鲁更显窘态,又不敢应答。曹颙在旁见了,向宝雅挥了挥手道:“格格过来,看看这小马驹。”说到这里,又指了指苏赫巴鲁,“这同那黑马一样,都是苏赫巴鲁王子从野马群中套来的,我帮你要来的,可喜欢?”
宝雅笑着走上前,看着那半人来高的小马驹,满是稀罕。那黑马虽好,但是对于宝雅这种小姑娘来说,还是太高大威猛,反而不如这可爱的小马驹招人喜欢。
宝雅一边摸着小马驹缎子般光滑的皮毛,一边回头冲苏赫巴鲁笑道:“这两匹马都是你套来的,好厉害!”
“不……不……不敢当……格…格夸奖!”苏赫巴鲁憋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再看宝雅。
宝雅听他说话不利索,先是一愣,随后去看那黑马,对苏赫巴鲁说:“你有了这匹好马,以后的骑马比赛谁还赢得过你!”说着,又转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曹颙与十六阿哥,“曹颙去射箭,十六叔去摔跤,不就是什么比试都不怕了吗?”
前奏(2)
曹颙与十六阿哥知道宝雅素日是个爱淘气的,并没有将她的安排放在心上,苏赫巴鲁却在那里点头不已。
接下来的半个月,性子懒散的曹颙与十六阿哥吃足了苦头。
苏赫巴鲁真是勤劳勇敢的好少年,那活力真是没得说,不管是在热河行宫,还是圣驾移驻草原,苏赫巴鲁没有一日消停过。但凡听到哪里有比试斗勇的活动,都要拉着曹颙与十六阿哥前往。
随着圣驾在塞外的驻留,来朝的蒙古诸王越来越多,什么小世子、小贝勒、小格格的也越来越多。其他各部的王子见苏赫巴鲁与皇子交好,很是嫉妒,整日找由头为难苏赫巴鲁。却没想,这正和了苏赫巴鲁的心思。
比来比去,曹颙所在这三人组渐渐在行营比出了名气,曹颙的射箭没得说,至今仍是无人超越。有时,曹颙也难免有些自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遗传,因为父亲射箭是强项,所以自己练了几年成就也不错。苏赫巴鲁则像生在马背上一般,上了马后精神劲都有所不同。十六阿哥的摔跤技术只是中上,只因年少,又是皇子,寻常人哪里有身份与他比试,最次也是个王子之类的。蒙古人虽说好斗,但是为人甚是豪爽,年纪大的不会厚着脸皮找十六阿哥比试,年少的能够赢他的却没有几个。
不知不觉,曹颙这三人组成为蒙古少女眼中的英雄。其中,十六皇子身份贵重,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匹配的;苏赫巴鲁虽骑术精湛,但容貌又差了些;只有曹颙,容貌又好,御前三等侍卫的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成为众位少女热烈追求的对象。
整日里,曹颙所在营帐,都有蒙古格格派来的侍女前来送东西,或是一枚香包,或是一块绣帕,有的还送来狼牙,甚至有胆大的少女直接堵到这边来。
蒙古少女早熟,十三四岁嫁人常见,如今这些未嫁的,小的十来岁,大的十三四岁。曹颙每每看到这些小丫头片子向他眉目传情,就觉得心里发颤,都是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怎么就有男人喜欢这口,罪过啊罪过。
苏赫巴鲁是个憨实的少年,脸上是藏不住半分心事的。他对宝雅的倾慕,曹颙与十六阿哥早已心知肚明。虽然十六阿哥曾提点过辈分问题,论起来宝雅算是苏赫巴鲁的表侄女,但是苏赫巴鲁并不放在心上。满蒙联姻数代,这辈分问题一直是说不清楚的,只要不是直系血亲,差一辈又算什么。苏赫巴鲁虽没有因辈分问题放弃倾慕宝雅,但是却因自卑始终没有主动追求宝雅。
宝雅本因曹颙与十六阿哥的关系,对苏赫巴鲁还算亲近,见他性格实在,不像其他男子那样奉承自己,反而另眼相待些。若是遇到有人嘲笑苏赫巴鲁结巴时,宝雅常常仗义出头,高声训斥那些人。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十三日,喀喇沁行营。
蒙古的敖包既是象征神在其位,又是陆上灯塔,为旅人指引方向,在牧民心中是种神圣的存在,因此一年一度的祭敖包是蒙古人最为隆重的祭祀。
祭敖包通常以部落为单位,由族长主持祭祀,蒙古各部祭敖包的日子不尽相同,科尔沁部六旗多选在每年五月十三日,土默特左翼旗是每年七月十三日,而在热河附近的喀喇沁右翼旗则是每年六月十三日。
康熙每驻热河,都会参与喀喇沁的祭敖包,这年也不例外。
在红衣喇嘛们的诵经声中,康熙皇帝的观礼下,族长献上了哈达和血祭的牛羊,然后开始带领族人围绕敖包从左向右转三圈,众人将带来的羊肉、奶酒、奶点心等祭品撒向敖包,口中祈福,求天地神保佑风调雨顺、牛羊兴旺、国泰民安。最后在敖包正前叩拜,将所携石头添在敖包上,并用柳条、哈达、彩旗等将敖包装饰一新。
正个祭祀过程中,万籁俱静,高天广地间似乎只有诵经祈福声,神圣而空灵,震撼人心。
饶是不甚信神鬼的曹颙,此时此刻也不禁双手合十,阖目祈祷上天保佑曹家阖家平安。
祭敖包后照例是盛大的庆典,举行传统的赛马、射箭、摔跤等文体活动,入夜则会燃起篝火,载歌载舞,彻夜狂欢。
曹颙本来对“敖包相会”这样的段子充满期待,但最近确实被那些疯狂的蒙女粉丝纠缠怕了,实在不想露面。
上一次康熙款待鄂尔多斯多罗郡王松阿喇布子甘珠尔的篝火宴上,几个大胆的蒙古姑娘来拉曹颙下场跳舞。曹颙一来不愿和她们纠缠,再来对蒙古舞也是一窍不通——若说跳个华尔兹什么的,他好歹混过大学里的校园舞会,还能对付两步,蒙古舞他哪里会啊——刚摆出一贯的冷脸不肯应邀,却被十六阿哥嬉笑着连拖带拽地扯下场。
十六阿哥知曹颙不会跳舞,纵声大笑,调侃于他,几个姑娘也笑个不停,过来拉拉扯扯硬说要教他跳舞。曹颙被这些少女闹得没办法,好不容易才借着尿遁抽身跑掉。
今晚,曹颙本不想露面,谁知道这次席还没开十六阿哥就亲自跑来看着曹颙,怕他提前逃掉。
曹颙绞尽脑汁也没能摆平这位难缠的主儿,到底被拖到席上。虽然十六阿哥拍着胸脯保证,这次只喝酒,绝对不让他下场跳舞了。但曹颙瞧这小子那一脸诡笑,信他才怪!
红彤彤的篝火燃起来,香喷喷的全羊烤起来,俊男美女舞起来,大碗酒喝起来。
和往常一样,曹颙的座位设在十六阿哥身后。十六阿哥说今晚只喝酒绝不让他跳舞,居然说到做到,有几个蒙古少女过来相邀,都是十六阿哥笑嘻嘻地挡了下去。十六阿哥走了过来,左一杯右一杯地劝酒自不必提,他手下那群铁杆侍卫车轮战轮着来敬曹颙酒也不屑说,就连坐在一旁的苏赫巴鲁也凑趣似地向他频频举盏。
绝对有阴谋,曹颙觉得不对劲,却不知这小十六到底在筹划什么。
目睹(1)
曹颙最近虽然酒量渐长,可也架不住这样喝下去,几次强把酒杯扣过去,硬生让他们给翻了过来非逼着继续喝不可。曹颙不知道这小十六又抽什么疯,难道是想把他灌醉丢到场中打醉拳?忽然眼前浮现起成龙大哥的脸,曹颙打了个寒战,还是得想法子开溜才是。
十六阿哥猴精猴精的,小把戏瞒不过他,而他一旦决定要戏弄你,你就甭指望他能高抬贵手放过你,所以曹颙把潜逃的协助人定位在相对憨厚的苏赫巴鲁身上。
冷眼瞅了机会见十六阿哥出去解手,曹颙主动来敬苏赫巴鲁酒。苏赫巴鲁嘴唇还没沾到酒盏,曹颙这边已经麻溜的一饮而尽,忽然仿佛被酒水呛到了似的,大咳起来。
果然,苏赫巴鲁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关切地说道:“喝……喝……喝急了!”
小满是个小机灵鬼,打开席就担心自家爷喝多了伤身,早就想用什么招儿帮曹颙避难。见曹颙不胜酒力的模样,他连忙上前扶住,一脸惶恐的对苏赫巴鲁道:“小王爷,奴才看我家爷大约是要吐了,若吐在这里定会受到责罚,请小王爷容奴才扶我家爷出去吐干净了,醒醒酒再回来陪两位爷继续喝。”
苏赫巴鲁满脸担忧,挥挥手道:“快……快去。”
曹颙心里暗赞小满机灵,若是小满不说这话,他也是要说出去吹吹风凉快凉快醒酒的,小满如此说甚好。
曹颙趔斜着被小满一路扶着悄悄离席,待出了众人视线,他才直起身子,一拍小满的脑袋,笑道:“还是你机灵。”
小满见状知道主子无大碍,但仍是有些不放心,道:“大爷刚刚喝了不少,先到帐子里歇歇吧!”
曹颙摇头道:“不行,一会儿十六爷回来见我不在,肯定先到营帐去寻。我出去转转,醒醒酒,待会儿席快散了再回来。”
小满道:“那大爷稍等等,奴才去取马,斗篷也得拿一件,再去让厨下要碗醒酒汤备着……”
曹颙回道:“这里太亮了些,站在这有些碍眼,回头往河边儿寻我吧。那边凉快。”
小满应了,两人兵分两路。
敖包相会就是相亲大会,曹颙本是躲着十六阿哥,挑僻静的地方走,结果这一路上,莺啼燕语不绝于耳,还险些惊散几对野鸳鸯。他本就喝多了身上不自在,再听了现场版配音,脑子越来越晕,浑身都
重生于康熙末年之转流年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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