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BL小说
首页至爱吾爱(清穿) 至爱吾爱(清穿)第3部分阅读

至爱吾爱(清穿)第3部分阅读

    至爱吾爱(清穿) 作者:yuwangshu

    儿女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可你又懂萨满教,我实在是糊涂了。等京里的消息吧,哪家走丢这么大个人肯定会四下找寻的。”  墨涵也不着急这事,心里还是想着她去了什么地方找她的额娘呢,谁不爱她,如此的姣妍,竟有人舍得下,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男人又是谁?为什么这样多的疑问,墨涵晃着头,甩开这些,仔细研究握着的手,右手——看着那一条条清晰的纹理,指间有薄薄的茧,指甲却修得难看。  墨涵撇撇嘴,又看他左手的指甲,略齐整些,丢开他的手:“你的指甲是咬出来的么?”  “谁说的,我自己铰的。”他瞧瞧,是很不雅,“我手拙,左手不及右手灵活!”  “就不求人么?”墨涵瞧瞧自己的指甲,这小家伙身体的所有设备显然都是认真养护的。  他拉着她的手:“求你可好?”  墨涵看看他的笑脸,如今他当真进益不少,笑得那样自然,与先前判若两人,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吧,企盼柔情、涓涓蜜意。她重新摊开他的左掌,用指画着掌线,又不时点点手丘,故作老练的说:“公子的手相当真妙啊!”  康叔忍着笑,配合她的胡诌:“敢问妙在何处?”  “公子请看,掌纹清晰,手丘饱满,你看生命线绵长有力,预示长寿;智能线短而下垂,公子乃是感性之人,心中将有不灭的信念;命运线非人人皆有,有之者会择一目标勇往直前,公子的命运线清晰可见也!”她的话其实并非杜撰,墨涵原看过本解释手相术的书,她刻意避而不谈感情线,戳着他富有弹性的太阳丘赞誉一番。  康叔也不是好蒙的人,指指感情线:“你好像漏掉了!”  墨涵仔细瞧瞧,摇头晃脑的说:“不妙啊!”  “哦?”他反手挠挠她的掌心,“洗耳恭听!”  墨涵皱眉瞪他一眼,才直言道:“情线如此之短,说明遇情沉着、冷静,情之弥久,用情易盛——”她拖着尾音,留着话,眼中已有嘲笑之意。  “男子情深就值得你讥笑么?”他原想问她可中意此样的他,究竟觉得造次,好歹忍住。  墨涵却大笑起来:“哪里是笑你情深,我话还没说完,你臭美什么?情之弥久,用情易盛,妒意亦愈烈!可是个最好吃醋拈酸的性子!”  康叔被她戏得气急败坏,要拉她的手来看,墨涵却握拳相向,还笑个不停:“怎么酸酸的味道,你是从山西来的么?”  他作势挥手吓唬她一下,复又端详,纹理若她所言,但命理可是真言,实在难辨。他指着虎口处的掌丘问:“这叫什么?”  “火星丘!”  “何解?”  墨涵咳嗽半天掩饰着笑意:“不记得了!”  “哼哼!我也留意到了,你撒谎时目光闪烁,定是有诈!”他刮一下她的鼻梁,拆穿她的把戏,“快说,即便不好,我也能承受!”  “你另寻相士问吧!别担心,没什么不好,倒是好得很!”那火星丘彰显着人在性事上的勇气,她实在不好意思直言,说什么x欲甚强之类的话。  不留神间,手还是被他拖了过去,细细研究,看他专注的样子,墨涵心中温情顿生。有那么一瞬间,她曾怀疑这突如其来的爱恋的真实性,不过喜欢一个人和被人喜欢的美好感觉让她没有时间和精神去考虑过多。随着进入这个身体的时间越久,墨涵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脾气也越来越向十岁孩子靠近。三百年后的墨涵和这三百年前的墨涵的爱情经验值几乎为零。或者说,三百年后的那个分值是负数,太多的分离聚首如同儿戏;物质化社会的现实,打击着对真情的最后一丝幻想。墨涵每次被安排去相亲时,觉得对面坐着的就是位来买菜的老伯,自己是被挑选的萝卜白菜。自己的电话号码之所以会被对方再次打来的缘故就是,墨涵样子不丑,岁数还可以生产下一代,有个体面、赚钱的、又大把时间在家的工作,虽然不是很富有,但是看上去属于容易管理型。而以前朋友对于墨涵这样的耐心听众纷纷倾诉爱情、婚姻中的欺骗、背弃,这些最亲密人间的残酷斗争有如九王夺嫡一样精彩纷呈。爱情三十六计,墨涵常扪心自问,我会几计?  路途中,墨涵央求康叔吹奏短笛,他选的尽是些伤秋曲调,而她唱的也多半是忧伤的情歌,歌词都悲悲切切的,但她正是眉飞色舞、春情弥漫的时候,从她嘴里唱出来再忧愁的也是幸福的。究其原因,墨涵长期孤单伤感惯了,听唱频率最高的就是《葬心》、《胭脂扣》、《一辈子的孤单》之类。她也觉得唱得不应景,但又想淑女点,不唱那些愤青歌曲。二人都感触于对方的心境,颇有同病相怜的意味。  她忽然想到那脍炙人口的《沧海一声笑》,自己唱来没有那男儿气势,何不让康叔学会了唱给自己听:“康叔,你仔细听了,要把它学会了。我等着听你唱啊!”清清嗓子高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  康叔对音乐有很强的领悟力,墨涵唱至下半段,他已轻哼曲调,一曲终了,他便重新唱了起来,反而是墨涵跟着他哼唱了。  “非大智大勇、胸襟宽广之人谱不出这样的千古绝响。”真是知音人!  “是啊,作此曲的乃是如伯牙、子期一样的知己二人,他们临死琴萧合奏,当真是千古绝响啊!”墨涵已经忘了黄霑 ,只是想着金大侠笔下的曲、刘了。  “我大哥精于音律,任何乐器只需研习半日就熟练了,洞箫自是不在话下。回京我定向他请教,吹给你听。”  墨涵喜道:“那好,我就学了琴来和你的萧!”她倒是愿意作他一世的知己,两心相知,肝胆相敬,未必总关情。  一路上你唱我和,不觉就来到山海关,但见人来人往,好不繁华,关外的皮货商、药材商络绎不绝,也有关内的商队由此往北贩运货物。这样的太平景象淡化了曾经的烽烟战火,满人一统关内外至少有这样的好处。墨涵没有那种狭隘的民族观,从《书剑恩仇录》的高举反旗至《鹿鼎记》的民族融合大一统思想,墨涵受了很大的教化,她不喜欢j佞小人似的乾隆,非常崇拜文治武功的康熙,没想到现在自己能和康熙置身同一时代,他日还有何机缘奇遇岂是今日可料想的。又想若是早来五十年,见到的恰是三龙夺日的局面,多尔衮、崇祯、李自成运筹帷幄,最终却由吴三桂这枚棋子决定了最终的命运,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按照世人红颜祸水之说,决定局势演变的却是一个女人。  康叔带着墨涵去看镇远楼,城门高约四丈,分为上下两层,墨涵很是失望,觉得哪里有预想的雄浑气势,倒是康叔对明代书法家肖显题写的“天下第一关”匾额赞叹不已。  看着康叔深情的目光,墨涵不禁嘲笑自己还要贪那五十年,五十年前哪里有这眼前人。自己是为了康叔才来到这里么;或者康叔此生等的就是自己。这和蛋、鸡孰先的问题一样无解。  “这笔划遒劲雄厚,与城楼规制倒是浑然一体。不错吧!要上城楼去看看么?这城楼两侧一边是碧波荡漾的大海,一边是蜿蜒连绵的万里长城。”康叔问道。  “不用了。这里的确是易守难攻啊!”  “若是没有吴三桂的冲冠一怒,我们满人要入这山海关实在不易。”  墨涵笑道:“你是中了吴梅村的毒啊!你可知道邢沅是谁?”  康叔摇头不知。  “若不是这祸水的谬传,她的名字根本传不下来,不过世人熟悉的是她的花名——陈圆圆!”  “是啊,这个名字几人不晓!其实本来是男人的得失功过,却怪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或许就是男人的悲哀吧!”康叔倒是没有大男子主义的成见。  墨涵想到五十年前决定走向的山海关一役,忍不住感慨道:“吴三桂很聪明,知道自己的价值,也知道谁是好的买主。崇祯受命于危难,却一味激进,在用人上又好猜忌,袁崇焕功高盖主,不战死就只有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都杀得,还怕多杀一个吴三桂,且大明已是强弩之末,吴三桂是绝不会陪葬的,说到崇祯,唯一有点男人样的就是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也不签订城下之盟,宁死也不辱没气节;再说李自成,吴三桂是世家子弟,估计是看不上草莽出身的李自成的,而且这个人连绿林的侠义都缺乏,是个可以共患难却无法同富贵的人,吴三桂即便投靠也是权宜之计,断不会长久;最后就剩多尔衮,范文成、洪承畴得到的重用对吴三桂很有说服力,大清要偏安东北可以不用汉人,但是要以人数劣势的民族称霸中原这汉人主导的广阔疆域,必须倚重汉人中的翘楚。对吴三桂而言,这是政治权衡的结果,与女人无关。”  康叔震惊的看着她,惊讶于墨涵的见识:“也许吴三桂不愿意做棋子,从三藩之乱中他的处事风格,他是早就想做这下棋的人了。”  “其实男人就该如此,有机会不争取一味退让,那还不如做女人算了。我喜欢辛弃疾的一句词,男儿至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这样的豪情壮志是真男儿才有的。”  康叔回味着墨涵的话语:“成王败寇,或许很多人是怕输吧!”  墨涵却不以为然:“项羽在你们男人眼里是失败者吧?可他死也死得顶天立地,比躲在吕后钗裙下的刘邦可爱多了,司马迁也是这样的观点!输又何妨?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样的论调才符合她的个性,他倒是由衷的欣赏:“知道你欣赏项羽,白马都要取个乌骓的名字。”  “那你寂寞吗?因何喜欢《鹧鸪飞》?或者你喜欢的是‘越王句践破吴归,义士还乡尽锦衣。 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你向往的是勾践卧薪尝胆的厚积薄发?”  “涵儿,我觉着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从来没有谁读懂我的所有心思。你这个小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我是厚积而薄发,那你就是博观而约取了?”(注:苏轼《稼说送张琥》“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墨涵扮个鬼脸,她的见闻是显得过广了些,遂顾左右而言它:“康叔,你说吴三桂真的爱过邢沅吗?真的有真挚的感情么?”  他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的:“或许曾经爱过的吧!当初他封王时原是期望邢沅做王妃的。只是何故又在昆明各居东西?”  “但邢沅应该是不在乎名分的,这是男人觉得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可对女人而言,这是最虚无缥缈的。”  “涵儿,我相信邢沅是爱吴三桂的,否则她不会在吴三桂死后投池殉葬,虽然她已经离开王府多年,她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着。”名分,她竟不在乎!  “其实早期的吴三桂单骑杀入清军中救父的故事足以让一个少女为之动情,这个故事和努尔哈赤十三盔甲起兵的故事一样精彩!”  墨涵的话音未落,康叔却捂住她的嘴:“太祖的名讳你也挂在嘴边,我真是服了你的胆子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墨涵扯开他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康叔也被她感染了,这山海关承载的过往都随风而逝,他的眼里只有她,可是一种担忧却在心里滋生:“她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她的又是什么。”康叔不愿再顾虑这些未知的难题,如今能把握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也随着她开心的笑起来。  “康叔,我看你的笑容怎么也看不腻,你的笑容印在晚霞里的画面我会牢记一生!”  “涵儿,你可愿瞧一辈子?”  这样的允诺或许太遥不可及,可墨涵迎着他的目光,却明了她此刻难以拒绝这样的目光,此刻惟愿抓住眼前的一切。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7神俊仙才俊似海东青

    山海关,算是定情处么?墨涵很是迷惘,她握着白色的玉牌,想着康叔的笑容。日落时,康叔把贴身的玉牌给墨涵系在颈上,薄薄的羊脂玉刻成似龙非龙的神兽,尚带着他的体温,“这是我两周岁时阿玛给我的,现在你帮我收着吧。”虽然他竭力让话语显得平淡,可墨涵还是体会到了他的真意。玉,墨涵把玉牢牢握在手中,仿佛握住的就是一生的真爱。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或许是热恋中的人太专注,忽视了孤单的竹心,将至锦州时他居然病倒了,调养几日才大愈。锦州,也曾是满清入关的一道屏障,那血淋淋的攻城战相去不过七十年。他们落脚在官道旁一个沿山势而修的客栈里,门外视野开阔,正对着一片湖泊。  这日二人在底楼喝茶,客栈中有一长者年未届八旬,说起往事津津乐道,一声袁督军勾起的汉人对旧朝的无限怀念。墨涵低声对康叔道:“发易剃,情难去!”康叔略一闭眼,认同她的说法。老人如说书者般,绘声绘色描述昔日情形,说的都是袁崇焕的英武之姿,明明是双方激战二十四日,明军死守城池,却被说得是主动出击,迫清军退兵,大获全胜。而这客栈中住店的、打尖的都听得专心致志,恨不能亲历战争,一睹袁崇焕之神采。  墨涵心中是没有满汉何为正统的狭隘之分的,见那老人实在有失公允,忍不住冷哼一声,不屑的撇撇嘴。老人尚不曾言,就有一猎户打扮的男子将手中弓箭往桌上一震,豁然立起,注视他二人片刻,道:“想来满人是不服气了!”拳头舞出,青筋直冒,大有吓唬两个小孩子的意思,“你这样无礼,还不给老人家赔不是!”  墨涵满脸不服气,傲气十足的斜眼看着那猎户,康叔却是不慌不忙的往她杯中续水。  正僵持间,忽闻店小二在门外嚷道:“来瞧啊!好俊的白鹰!”众人都好奇的挤出店门去看,康叔看墨涵也眼巴巴的想瞧稀罕,带着她抢先出了门。  那白鹰果然神俊,两翼张开翱翔于高空,它借着气流盘旋,无需挥动羽翼。  “这是什么鹰?”她问道。  “松阔罗,就是汉人说的海东青。当年金、辽之战起因之一就是契丹人无休止的索求海东青。”  海东青,墨涵立刻想到那有名的死鹰事件,对那鹰的向往顿失,好端端的鹰也被人用来布局,实在可恨。  康叔忽然指着海东青道:“它定是发现猎物了!”果然,它忽然如箭般俯冲直下,对着那湖面而去。不知何时湖泊里来了对春季北归的天鹅,海东青正是天鹅的克星,鹰至之处天鹅惊飞,踏水展翅,几欲振飞。  天鹅一生唯择一伴,若失爱侣,将绝食而终,墨涵心下不忍,去瞧康叔,他显然见惯这样的事,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一切,甚至有些许欣赏的意味。可他立即察觉墨涵的注视,在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舍,他对她宠溺的注视一眼,以安其心,即刻回身入店取了那猎户的弓箭出来,左手握弓送臂平举,稳如磐石,羽箭随意插在靴中,拔出一支,右手手腕一旋,箭搭弦上,他略一发力,拉了满弓,眯着左眼,箭随鹰动。墨涵再望向湖泊,那海东青离天鹅仅有几尺,眼见就要擒住猎物。  那猎户虽不介意康叔取了他的箭,嘴上却风言风语:“射个鹰原不是难事,只是满人不许咱们汉人伤了他们的吉祥鸟!”  话音未落,箭已离弦,闪电般疾驰而去,前箭未至,后箭已发,嗖嗖三箭接踵而去。第一支擦着海东青的皮毛而过,旁边的人已开始冷哼,待次支又擦过鹰侧,已有嘲笑之声。墨涵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余下的第三支,看去势倒是极有准头,眼看要分毫不差直中鹰身,却如嘎然而止的音乐,让人心内压抑之极,箭在将触及海东青的一瞬,缓缓坠落。众人唏嘘声四起,墨涵无法狠心去看那天鹅的惨态,转身闭上眼,却听所有人惊呼起来,她再去看,那海东青已高飞远去,惊魂初定的天鹅已飞至一处,交颈栖于湖面。却原来,康叔的三箭不为伤鹰,只是震慑驱敌之策,这电闪雷鸣的瞬息一刻,他居然想出两全之策,既救下天鹅,又不取海东青的性命,守了满人的习俗。墨涵惊叹的已不是他的箭术,而是他的谋略。  周围的人已议论纷纷,那猎户已无适才的嚣张气焰,竟生出豪气,赞叹道:“你们满人的骑射的确了得!佩服!”其余人等也是附和者众。  康叔就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回身情深的看着墨涵,此刻,一切皆与他无关,唯有她的希冀,牵动他心。墨涵同样从他的眼神读出他的心意,那满腔的爱恋中更添了对他的钦佩之情,她望着他的眼,报以温婉一笑。  待墨涵事后再赞康叔的箭术,他却有一丝忧郁划过眼中,而后是他惯有的淡定:“我当初苦练骑射,就是希望有一日人前卖弄,博得赞许。可谁又会在意这些呢?原以为白费功夫了,所幸今日能博你一笑,吾心足矣!”  “康叔,你还有什么本事都显露出来,我在意!”墨涵主动握住他的手,她的热量慢慢融化着他心底的坚冰。  “涵儿,我只愿你一人在意!”他回握住她的手,温暖于心。  再行时,二人谈天说地,墨涵感兴趣的多是本朝事宜,康叔对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康叔犹疑着要和她谈谈自己的身世,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康叔知道墨涵原是有远离是非的避世思想,盘算着待二人相处日深再俱实以告。墨涵知道康叔学了点英语,就说了些英国历史来打发时间,见他偶尔沉思,便讲些英语的笑话,唱英文歌曲,还告诉康叔这就是寓教于乐,对他提高英文水平大有增益。康叔也不细究这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哪里就知道了这许多,只是一味的陪着她开心。  这样逍遥的行进,3月中旬方到了盛京沈阳,康叔告诉墨涵从顺治十四年开始已经更名为奉天了。到了奉天,康叔就显得忙碌起来,每日里穿梭于盛京的各王府间。墨涵不愿随他住进裕王在奉天的宅子,康叔也不勉强她,就找了间客栈安顿了她,嘱咐她只许在城内逛,又让竹心跟着她,才放心离去。  墨涵换了身男装,和竹心成天瞎溜达。这关外多是太祖兄弟的旁支宗室守着,墨涵心想《鹿鼎记》里的顺治交代康熙若汉人不服了,自当回到关外老家,至少看如今盛京的繁荣就知清朝的皇帝还是重视这发迹之地的。那个爱折腾的乾隆今后也会在这里来修藏书阁。只是这些祖先若知日后他们的不肖子是被日本人押送着回到关外,做的也是儿皇帝,那是何其痛心啊!  这日墨涵带着竹心来到城西北的无垢净光舍利塔,这塔始建于辽朝,皇太极又重新修缮过,直到现代都保存完好。墨涵略微浏览了一下这塔上的八面坐佛,她以前曾经信口开河不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如今站在佛在居然也有了些畏惧,特别这塔里供着1500多颗舍利子。她有一次吃饭时给信奉佛教、吃素的朋友说:“你学什么不好,学《妻妾成群》里的颂莲。我最讨厌巩俐的镜头就是她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演的小老婆颂莲,坐在床上对一个老男人撒娇,要吃菠菜豆腐汤,傻瓜!这两样东西在胃里生成草酸钙,不容易代谢,很容易得结石的。结石多了,以后你进火化炉的时候会让人家殡葬员以为你是高僧,因为舍利子就是结石。”同学拂袖而去,谁还有心情吃饭,墨涵觉得她其实是在给别人好的建议,虽然她自己最后很愤然的吃完了那个大份的菠菜豆腐。  墨涵如今已经历了这奇遇,觉得人生在世冥冥中自有天安排,在佛前也有些惶恐。墨涵觉得每尊佛像似乎都威严的看着自己,再围着塔转一圈,感觉更甚,于是小心翼翼的双手合十低声祷告:“我再也不胡说了,我以后会好好读佛经,就算不皈依,也是要做个好信徒的。”  竹心咬住嘴唇才忍住笑。本以为她就此安分些许,可这佛门胜地的一墙之隔却是盛京最大的一家茶馆,聚集的多是关内的参客和关外的药材商。墨涵嘴很甜,大叔大哥的叫着,半天时间就和人混熟了。人都有虚荣心,都乐意在这好宣扬的小孩面前卖弄自己的山参。也不是墨涵爱夸张,她哪里见过如此品质的参,于是一个茶馆就不时响起她高分贝的惊叫声。  “哇!好大的个儿啊!”  “真的象个小娃娃哦!”  等回到客栈墨涵还兴奋不已,边洗手边对来看她的康叔描述着茶馆里的见闻。康叔本熟知关外的风土人情,还是耐心的听她说。竹心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墨涵见他忍俊不已的样子就知道竹心是说了自己佛前的窘态,也不等康叔追问,自己先老老实实说了菠菜豆腐的事,康叔才说:“怪不得在盘山你不敢进庙,是这个缘故。阿弥陀佛,你这个人精,也有怕的东西!”  “我是人精?我这么大号的人参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银子啊?把我卖了钱够给竹心开个山参铺子,再娶个老婆吗?”  “够了,还够给我娶的了!”康叔前所未有的放肆大笑起来!  连续几天,墨涵都泡在茶馆里,听那些老参客讲些山里的故事,墨涵大方的把康叔给的十两银子全用来请了茶钱。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小姐,就专拣些妖精感恩嫁凡人的故事,可墨涵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直缠着要听挖参人自己的故事,要学着辨别参的品质。  有位老人家倒喜欢她的好问,掏出个贴身的布包,给她展示有圆芦的老山参:“咱们放山(采参)的山里人喊它“棒槌”,担心关外人取的那些文气的名字吓跑了有灵气的参娃娃。放山是有讲究的,都是单数拉帮上山,这叫单去双回,把人参当人看待。五个人是不放山的,因为五不就是无了——”  墨涵的理财能力是菜鸟阶段,主要缺乏实践精神:“要是我有其他穿越女主的经商能力,我就专门开个铺子收购、贩卖野山参,让这些放山人不用花时间在这里漫长的等待合适的买主。”她联想现代的经营理念,把自己的点子免费转让给竹心,怂恿他反炒了康叔的鱿鱼自己做老板,可惜竹心不买帐,还给康叔打小报告。  康叔柔声问墨涵:“这几天没时间陪你,可是玩得乏味了?连竹心你也要撵走?”  “不,很有意思,我知道了好多书里看不到的东西(其实是以前上网没留意)。我知道怎么识别山参的优劣;知道了一颗参的价值所在,悬崖上一颗参是几条人命换回的;还知道了放山人一根红绳作记号,就算是他的东西了,绝不会被他人挖去,真的很淳朴。”  “本来我明天有空闲陪你去个地方,不过看来你是没功夫去了。”康叔故意逗她。  墨涵哪里肯依:“不行,我要去。是什么地方?”  “你最想去的太祖爷陵寝——福陵。”  墨涵心里窃喜:“节约了去东陵公园的门票了!”  2004年福陵已经作为沈阳“一宫三陵”的一部分,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这皇陵原是和武侠小说里的少林寺一样谢绝女眷的。康叔告诉墨涵,康熙下旨正在修建一些偏殿,许多工匠出入,才敢把她扮成跟班混进去。等到了福陵,墨涵心里暗自拿以前看过的图片比较,的确规模不及图片。想来康乾盛世大兴土木修皇帝老儿自己的别院行宫,不好意思太冷落先人,所以福陵又不停的上档次,才会有现代人看到的景象。不过有一样倒是没变的,陵寝周围生长着数以千计的百年古松,它们枝繁叶茂,苍劲挺拔,从远处望去以其常青绿色将福陵装点成一片“松涛罩海”。在清史剧还没盛行、墨涵还读小学时,她就看过一部电视剧——《努尔哈赤》,内地演员刻画的汗王让墨涵钦佩不已,她是不喜欢粉嫩小白脸的,对真正她认可的英雄是很喜欢的,所以《太祖秘史》她只是支持了半集就放弃了。这青松也算能配努尔哈赤了,只是皇太极太偏心,如此幽雅的环境,只让自己的亲妈来陪老爹,旁的大老婆小老婆都靠边。想起古人常说的“生要同衾、死要同|岤”,能实现与否不在于你生前多恩爱,关键是你有没有个好儿子,历史上好多小老婆都是靠儿子出位的。如果康叔知道她观看后的落足点是这样,估计会气个半死。  西配殿是喇嘛们诵经作法超度亡灵的地方,康叔前去安排次日开始要做的七日法事,让墨涵在正红门外等待片刻。  正红门是陵寝总门户,三间歇山式琉璃顶建筑,门的两侧各有一座琉璃影壁。门前东西两侧各有下马碑四座,上面的碑文用汉、满、蒙、回、藏五种文字雕刻而成。这是清代前来祭祀的官员们“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标志。墨涵好奇的研究着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手就不自觉的跟着比划,那满文居然能很顺溜的划出来。她看看自己的手,意识到,这个身体本身应该是会满文的,至少会写。再看碑上的图案,怎么很眼熟?非龙非兽!墨涵一拍头,想了起来,掏出身上康叔给的玉佩比对,还真是一样,心想:“你阿码给你的还好是这盘旋在碑上的,不是那压在地下的乌龟。”   曾经看过,说驮碑的也是龙的九子之一,应该是叫什么霸下吧!墨涵也不细究对错,转身要去看那影壁,忽然,不自知的又转回了身,呆呆的看着碑上的文饰——负屃!  一旦想起这个词,墨涵就如同被施了法术,再也不能动弹。  “不,不会的。不可能!”墨涵喃喃自语,脑子里就似打字时回车键被卡住,字符不停冒出来的样子,内容只有一行字:“负屃,似龙形,龙之第八子,平生好文,石碑两旁的文龙是其遗像。”这些字迅速塞满她的神经。  墨涵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的神志稍微清醒。回忆着有关康叔的信息,她才发觉穿越以来自己从没有仔细思考过,否则她早就该察觉,清穿文里早就说过,和裕王过从甚密的是胤禩;胤禩之母良妃的姓氏不就是卫么;卫康叔——周文王的儿子,一说为九子,更多的说法是文王第八子;还有负屃,他阿玛给的,可除了真龙天子的康熙,谁敢说自己的儿子是龙子啊!一切只有一个答案了。  怎么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8不归 正是客心孤迥处

    也许是心灵感应,康叔也思考着母凭子贵的问题。孝慈皇后是太宗生母,因此才得享帝陵荣宠,额娘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啊!他在人前保持着矜贵,虽然连上等的奴才都不一定将他入眼,可他要挺直腰板,不被人轻视。在额娘跟前,他更要勉强做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免得勾起她的心伤。  他沿着一百单八蹬(福陵特有的石阶)向外走,一步一步的走着,心却越发的沉重,这样的路实在步履维艰。抬眼间,远远的正红门外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等待自己的身影,他的心一下被暖阳照耀,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了下去,回复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无忧无虑,是啊,有了墨涵的真心,任何坎坷都难不倒他了,“男儿至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这才是她所中意的男子啊!  “涵儿,你可等久了?我要有七日陪不了你,可不许四处乱跑。明日起我就得住在西配殿,直到法事结束。”康叔急切的说着,他时常觉得此番由京至奉天,他说的话超过了十五年所说。笑,这十五年来他也是头一次这样不停的开怀而笑吧!  墨涵脸上淡淡的,也不言语,神情漠然的呆看着那石碑。  “涵儿,你怎么了?可是在风口呆久了受了凉?”康叔不禁有些担心她的安静。  墨涵转过身,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的喜怒神色,她不答反问道:“你的生辰是二月初十吧?”  康叔笑笑:“你怎么知道的?是竹心给你说的。他对你倒是言听计从。”  “给你说个有趣的文字游戏。”墨涵还是冷冷的样子。  “就你古灵精怪,说吧!”他想去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看似不经意的躲过。  “我说几件事物,你来联想和它们共同关联的是什么?”  康叔虽觉得她有些古怪,见她又说些新鲜花样的玩法,也没太在意:“是有点意思!你且说来。”  “夸父、后羿、雄鸡报晓。”  “这个简单,太阳!”  墨涵盯着他的眼睛,幽幽的一笑,透出寒意:“是简单,还有个更简单的问题,我却此刻才知答案,实在是笨。”  “什么题目?你都有说自己笨的时候,倒是罕见。”康叔从来没见她谦虚过,已觉得她不同往日。  只听墨涵轻飘飘的声音缓缓言道:“裕王、卫氏、文王八子、负屃、二月初十,这个问题你考我许久,我今日方知答案,不笨么?”  康叔,准确说是胤禩,被墨涵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愣住了,笑容在脸上凝固,他努力想寻找合适的措辞解释,但却无从说起。他早就打算向她道出一切,却每每心存侥幸,他实在害怕失去这忽然其来的幸福。  墨涵面无表情的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奴婢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这些日子以来,奴婢多有冒犯,请八爷恕奴婢僭越之罪。”说完,抬起头,也不看他,只是跪在地上,眼睛平视着前方。  胤禩急忙去扶她,她却着力跪着,只得用力把她拉起来紧抱在怀里:“涵儿,我绝非刻意要哄骗你,我原想着回京后就向你和盘托出。不管我是谁,是谁的儿子,我对你的心都是一样的,是不会变的。你不是什么奴婢,你只是我喜欢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你的心是不会改变的。”  墨涵的心里却如波涛翻滚,对胤禩坎坷命运的忧虑让她失去勇气,只要闭眼,她就能忆起史书中的种种惨状;他的着意隐瞒又惹出墨涵的猜忌,是的,将来他只会有一个妻子,那个据说为他挫骨扬灰的女人,那个独霸他一生的女人;他显贵的身份则刺痛了墨涵微小的自尊,旅途中那么多次机会,他原可以说清真相,可他竟只字未提,他是预谋欺瞒到何时。她是一个不知道过去,又惧怕着未来的天外来客,她觉得实在是没有力量承受太多的惊心动魄,她只想逃离,远远的避开他,避开危险的漩涡。  墨涵任由他狠狠的抱着,也不反抗,也不言语。胤禩反倒害怕她这样的沉寂,看着她决绝的眼神,觉得春日的阳光也掩不住的寒冷渐渐侵蚀着整颗心,他甚至有些许以为这只是错觉。那个在他眼里弱小无助的人儿此刻却那样陌生了,她咬着牙,嘴唇微微颤抖,使劲倒吸凉气保持平静。她就在自己面前,但之间好似隔着一堵墙,连日来的亲昵荡然无存。墨涵觉得很讽刺,小说里的分手情节不是都会在雨中么?她以前看时觉得那样的安排很可笑,如今她却希望真的来场倾盆大雨,就可以混在雨中酣畅淋漓的哭出来,不象现在这样撕心的难受。  胤禩察觉不到自己的心痛,只是被墨涵的悲伤感染着,他一力想呵护的,却被自己伤害,而此时,他知道再说任何话都是枉然。她要的是一生一世,可他的身份能只娶一人么?他给不了。  他只是静静的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她也只是静静的跟着。他的手温暖如这春日的阳光,阳光的灿烂有如他的微笑,墨涵贪恋着这温暖,指间传来的温柔让她更加的悲哀,为什么他是他?回去的路还有多远,还能这样牵着走多远?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但两个聪明人在一起也让人无法揣摩,竹心看着不说话的两人,默默的吃饭,默默的就在天井里坐着,只是看着对方的脸,贪婪的想记住每一丝容颜。胤禩交代竹心去准备让人次日送墨涵回京,竹心才明白。  更深露重,两个人在廊下并排坐着,墨涵自然的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胤禩也轻轻的揽着她。  墨涵知道胤禩已经决定放手让自己走,虽然这本是自己的原意,但她又哪里能泰然接受这样的结局,只盼着早些天明,真担心一个不舍就留下。  胤禩了解墨涵对自由的向往,她要的是天马行空的生活,而自己能给的只是一个牢笼。他不希望因为自私的爱,让她有一天后悔。所以胤禩很珍惜这个离别前的夜晚,珍惜这短暂的拥有,他渴望这夜永久的深沉如斯。  管谁打什么主意,东方天际竟渐渐发白,胤禩觉得忽然有好多话想对墨涵说,哽咽良久,却只有一句:“一定照顾好自己!”  墨涵点点头,跟着他到门外。竹心已备好马车,还递给墨涵一个包袱。只听竹心说:“小姐,包袱里的信是给京里裕王府的李公公的,爷嘱咐他在查您要查的事。银票也放在包袱里了。”  她答应着,目光却未离他丝毫,她犹豫着是否该在分别前将自己所知的未来预示给他,或许能助他躲过一些危难,可话几次到嘴边却又忍住,此刻说出,就算他能相信,可命运的轨迹会改变么?要一个人眼睁睁看着悲惨的结局一步步临近实在太残忍了!  胤禩扶着墨涵上了马车,手指摸摸她的手背,抬头望了她一眼便转身大步流星的远去,他不愿用自己的悲伤来挽留她,不愿用他的自私来羁绊她的自由,他把坚毅的背影留给她,任由肆意的泪水夺眶而出。  墨涵却是忍住悲痛直直盯着他的背影,贪婪的留存最后的记忆,待她再有意识时,已是孤单的蜷缩在车里,任由马车摇晃着起程。“胤禩,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么?”墨涵咬住自己的胳膊,闷声哭了起来,泪水瞬间润湿了面庞。  一路上墨涵都强迫自己在马车里昏睡,前世三十岁的她都没经历过的痛苦却让这十来岁的身体承担,实在有些残忍,没有酒麻痹自己,就只有“睡”得不省人世来疗伤。但这个方法很快失灵,因为她开始无休止的失眠。失眠和恋爱一样,墨涵没有经验可言,她还来不及烦恼失眠,失恋的打击又一波一波的冲击她的神经。她纳闷为什么没有梦见胤禩,难道是他恨得入骨,在梦中也不肯相见么?他还会想念自己么,他也象我这样心痛么?  墨涵努力回忆着从前在书中看到的有关胤禩的一切资料,想用他的悲苦来警告自己。母亲身份的卑微、幼小就离开亲妈被惠妃抱养;一废太子前不被重用,很少随驾,一废太子后,被自己的父亲削爵,甚至谕旨谩骂;九王夺嫡阶段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死鹰事件、病中移居,那个父亲给这个不受宠的儿子一次次的打击;雍正上台后拘禁而终,还被冠上卑贱的名字——阿其那。真的是不幸生在帝王家啊!不能再想他了,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样早早割舍才是明智的举动吧!可真的能对他如此无情么?她扪心自问,心中凄然。  她挑起帘子往外看,似乎是锦州地界了。墨涵想起寄养在客栈的马,于是好说歹说打发走了车夫,独自去客栈取了乌骓赶路。没有胤禩的保护,墨涵不敢造次,让马只是慢跑前行。她不虐打,乌骓想是和她有些熟悉了,也不颠她,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可这回去的路却是曾经和胤禩共同走过的路,一草一木都令墨涵感伤,不由自主的回忆他的好。那个想用冷漠掩饰,却躲不开真情的男人;那个把自己的身影印在他的眼波、心底的男人;那个把自己捧在掌心呵护备至的男人。这是能舍弃的幸福么?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谁离了谁地球还是一样的转,谁离了谁还是得


同类推荐: AV拍摄指南你闻起来香香的【中短篇肉文合集】情欲大赏(高H,肉文脑洞合集)太子宠妾(高肉)藏娇(H)赠我予白(全)林洛儿的被肏日子[快穿]女配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