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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16部分阅读

    站在墙外等红杏 作者:肉肉屋

    道:“你说的雪蛆,别人未必晓得,我却知道,听说产在川藏苦寒之地,食之保肺补肾,对止血化痰极有效……”

    见小娥脸上渐渐放出光来,眼底满是期盼,没来由一阵酸涩,不由止了话头。

    小娥怎知他忽然不说了,想想心中一跳,只看了他道:“你,你要什么?”

    朱润火冒三丈,把她冷冷一看,忽道:“我说我现在就要你,你也答应?!”

    见小娥只垂了头不应声,心头又冷又热,一时间苦上来只狠声道:“你,你还要不要,嗯,还要不要廉耻!我就不能帮帮你么?我要什么?!要什么……”

    小娥鲜少见他这般说话,晓得他真动了气,一时又羞又愧,泪意上涌,哪应得出话来。

    朱润见她绞着衣带,眼中含泪,又把心一软,叹了口气,良久方往椅儿上坐了,道:“你先回去,三日后再来,我这就去想法子。”

    小娥点点头,就要起身,又交朱润拦着,等雨停了方放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尼玛啊,晋江抽的哟

    霜刃

    话说一场秋雨下来,天气转凉,那畏寒的少不得添了夹衣上身。

    这日欢郎走上城头,里外看了一圈,见城垣牢固,守兵有序,心中满意,又念着新粮方入仓,便是倭人来了,也能抵得一时三刻,不觉松出口气来。

    方与众人走下城来,不防一人一马急趁趁过来,远远便叫倭子来了,唬得众人就要闭城门,那人发急,跌下马来,口不择言说了前后。

    却是离城八十多里的仙游告急。原来两日前千把倭子夜犯惠安,交守城的官兵击退,又一路往仙游而来。

    那倭子也狡猾,见仙游城墙坚固,只派了些人在前边喧嚷,多数却往莆田去了。

    守城的千户哪里知道,想着兵卒无多,只跌脚叫苦,悄悄派了人,一道烟往周边求援去了。

    莆田城中守兵不过千人,欢郎思来想去,点起五百人,交人带着往仙游赶去。

    谁想那些人方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许多倭子悄没声息潜过来。守城的发现时,倭子已乱箭齐发,有人啊呀一声,栽下墙去。

    众人吃了一惊,方攘乱,吃欢郎厉喝一声,定下神来,也将弓箭射回去。

    那些倭子看得分明,晓得这是个头脑,就有人拈弓搭箭向欢郎射来。

    说时迟,那时快,早有人眼尖,将欢郎一推。

    到底迟了一步,只听嗖的一声,欢郎仰身就倒,众人齐声惊呼。

    不说众人俱围拢看欢郎如何,只说小娥捱一日如过三秋,每日巴着指头儿,恨不得即刻到跟前问了朱润,强行按捺住了。

    到第三日,小娥一早便起来,匆匆梳洗了,就往县衙边的巷儿走来。

    方走到街口,见街上行人乱窜,许多临街的人家急急合了窗扇,又有小贩收摊不及,撞在一处,把瓜果乱滚,也无人收拾。

    小娥哪知端的,只惊疑不定,想着刘海石,也不管许多,快步走到巷儿里,把双扇白板门拍了。才拍得两下,就有小厮来应了门,领她进去了。

    朱润方起来,还不曾梳洗,听得小娥过来,半散着头发,着了件家常袍子,便走来厅里。

    看见小娥时只把眉头一皱,道:“怎么又瘦了,不曾好生吃饭么?”

    小娥胡乱应了两声,方要开口问雪蛆之事,朱润又问她吃了早饭不曾,小娥只说吃了,正说着,肚里咕噜一响,朱润就笑起来,叫小厮拿粥来。

    小厮端得粥来,小娥本不欲吃,奈何眼下求着他,少不得接过碗来。

    偏那粥又烫,小娥小口小口吃着,眼看吃了多半碗下去,只将碗一搁,再不肯用了。

    朱润也不勉强,亦把碗搁了,交小厮拿热水来漱了口,

    小娥顿觉心口砰砰跳将起来,忐忑间反不知如何开口,只把手握了,瞬也不瞬瞧了他。

    朱润微微一笑,只递过个盒儿来,小娥就知道他寻着,一时大喜过望,轻轻掇过盒儿来,一会方把盒盖开了。

    便见五个僵死的长虫横在绢布上,其色赤黄,上头又有棕褐色的草茎,与虫身一般长短,方觉怪异之极,就听朱润解释道:“这是草种冬天钻入虫体,等天气和暖时,就从虫头上生出来,所以叫蛆。”

    小娥早从嘴边笑出来,朱润见她梨窝隐现,双眸微转间,竟有无限欢欣甜美之意,猛觉心底一处扯得生疼,停了半晌方涩声道:“我交人四处张罗,也只得这些,你若再要时,还须等我几日。”

    小娥抬脸怔怔看了他,一时也不知心底甚么滋味,半晌方低低说了声多谢。

    朱润看了她半日,苦笑起来,道:“我还是头一次听你谢我。”

    小娥呐呐难言,只把头来低了,朱润越觉心头酸涨,又见她两肩单薄,腕骨纤细,肚里连叹两声,方说得句:“回去多吃点……”

    就有小厮快步进来,道:“大官人!不好了,外边都说倭人围城,知县大人也交倭人杀了……”

    小娥猛吃了一惊,立起身来,但觉一个霹雳打在头顶,只把身子摇摇晃晃,醒过神时,就要回家,交朱润扯着,叫小厮再去打探。

    小娥百念繁杂,如坐针毡,幸而小厮不久就回来说了始末。却是倭人临到登城时,那五百人又得了消息,折回来,同城中里外夹击,倭人措手不及,丧了半数,四散奔逃。

    小娥又问欢郎消息,小厮吞吞吐吐,只说胳膊中了一箭,小娥松出口气来,要回去,朱润便交小厮远远缀着她,到巷口方返身回来。

    这厢小娥三两步进了门,跑到床边,蹑手蹑脚往床沿上坐了,见刘海石睁开眼来,方小心翼翼打开盖儿,举到他眼前笑道:“官人!你看,是雪蛆!我弄到了!”

    刘海石见她脸蛋儿嫣红,眼睛乌亮,连发丝都透着股飞扬的气息,只觉欢畅非常,也不看雪蛆,先把她手儿握了,看了她一会方道:“娘子为我寻药材,受了不少苦罢。”

    小娥脸上一红,支吾了几句,只欢天喜地出去,把药煎了。

    不一时端进来,眼看着刘海石一口口喝下去,方把一颗心落回肚里,喜孜孜说个不住,一时又拉着他手儿道:“官人,以后,以后你又可以天天去纸坊了,那时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去帮你好不好……”

    刘海石也觉精神好些,任她絮絮说着,不时把头一点,反是马婆子将小娥衣袖一拉,小娥把自家暗骂了两句,忙扶他躺了。

    又想起院中花草多日不曾料理,兴头头拿了剪子,把花枝理了许久,眼见秋日的阳光暖烘烘照在头顶,拿着剪子便伸了个懒腰。

    自此一日三碗药下去,刘海石果真不似往日那般咳出血来,小娥一发高了兴,这日等刘海石吃过药,睡了,便扯出匹布来,拉了马婆子,说要与刘海石做棉袄。

    两个做了半日生活,小娥方将棉花摊在布上,就听房中一串搜心抖肺的咳嗽,手一顿,回身便跑。

    进屋便见刘海石脸色绯红,半探着身子,小娥忙抓了痰盂,就见刘海石咳出几口血来。

    当下心头发绞,手足俱颤,强抓了床棂,与他揉了半日胸口,又与他吃了粥,把药喝了,方默默出来,往院角吞声饮泣,哭了半晚。

    半夜刘海石又咳出两次血来。

    第二日天不亮小娥就交人驾车到福州,又往冷巷里寻了李大夫,求他救命。

    李大夫问了刘海石情形,默然良久方叹道:“今后他要吃什么,做什么,娘子也别太拘了他,且由他高兴罢。”

    小娥呆呆立了一时,天旋地转,只拉了他衣袖,嘶声道:“不!你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是不是!?官人他,他还要造新纸,还要考举人,还要去很多地方,就是这些日子,他还要看书,大夫,你,你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那李大夫只把头摇了,一声不出,小娥立身不住,直撅撅倒在地下。

    苏醒时便觉一人拿湿帕子摩在额上,登时抓了那人的手连声道:“大夫!你一定有法子的……”

    那人叹了声,只道:“娘子别这样,大官人还指着你呢。”小娥抬眼却是马婆子,不由发起痴来。

    马婆子劝了两句,不见她应,方说得句:“李大夫说了,要是还有那雪蛆,每日再加五克,都与大官人吃了,或有万一的希望。”小娥已把头一扭,直愣愣瞧过来。

    马婆子暗自摇头,只把头来点了。

    小娥再不迟延,半日便赶回莆田,进门先把刘海石看了,见他面色尚好,又燃起丝希望,略略把脸洗过,就来找朱润。

    朱润见了她,不等开口,径直递过个盒儿来。

    小娥见盒中比上次还多四条,眼底一热,半晌方嗫嗫道:“我,我以后,以后会还你的……”

    朱润只一笑,道:“好,我等你。”

    小娥方一抬眼,就见他目不转睛瞧了自家,一脸专注,不禁扭了脸,低低道:“我走了。”

    朱润点点头,送到她巷口方回来。

    小娥回去便把药煎了,晚上就睡在对面的小榻上,但凡听他咳嗽一声,就起身来看,端汤送水,日日端了十二分小心,又不时往庙中上香,实指望他好起来。

    转眼便是深秋,刘海石日渐嗜睡,小娥犹存了些念想,每日里行步不离。

    这日刘海石一觉醒来,正是午后光景,阳光穿过窗格,落在案旁的菊花上,他看了阵,忽向小娥道:“娘子读战国策给我听好不好?”

    小娥自无有不应,拿了书册过来,刘海石又笑道:“从前,我读战国策时,极钦慕唐雎这样的人,娘子就读那篇唐雎不辱使命罢。”

    小娥便打开书册,从“秦王使人谓安陵君曰”念起来。

    刘海石听着她轻柔的语声,渐把目光移向窗外。

    小娥读到“‘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挺剑而起”时,他合上眼睛,睡着了。

    一会他醒过来,眼睛清亮,面色微微泛红,像从夏日的清晨醒来。

    小娥无端把心口一沉,见他要起身,只强笑道:“起来做什么?”便扶他缓缓坐起身来。

    刘海石就把头倚在她肩上,道:“我小时没了母亲,后来父亲又过世了,我前会见到他们了,还是从前的模样……”

    小娥不听便罢,一听只把泪珠儿滚下来,刘海石就挣起身来,把手摸在她脸上,道:“这些天,我想得最多的,就是你,我撇下你,将来你一个,可怎么办?”

    小娥泪如雨下,但把他手贴在脸上,哪发得出声来。

    刘海石喘了会,渐觉呼吸不继,只断断续续说道:“你,你答应我,答应我以后,以后不要喝酒,好好照顾自己,也让我安心……”说着便把脸色灰败下去。

    小娥肝肠寸断,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拉了他哽咽,刘海石愈觉吃力,只攥紧了她手儿,要她答应,小娥只将头乱摇,把泪珠也甩在他手上。

    两个呜呜咽咽,搂在一处,刘海石捱不过,渐渐昏睡过去,到夜里,又醒来一遭,吐了半盂血。

    早上天朦朦亮的时候,他睁开眼来,看了小娥,慢慢把手摩在她发顶上。

    一会,向她笑得一笑,那手就向下滑去,交小娥抓着,重放在头顶上,不一时又滑下去,再交小娥按向头顶,如是者三,马婆子看不过,只拉了她哽声道:“娘子,与大官人换了衣裳罢……”

    小娥一滴泪也不见,起身端了水来,细细与他把身子擦了,又取新袍儿与他穿了,最后替他把头髻整了,戴了方巾。

    小厮在旁看着,只哭得要不得,老苍头就往外头看板儿去了。

    到中午,里外皆素,大厅里已摆好几筵香案,又从寺里请了六个和尚来,做水陆道场。

    晚上小娥只守在灵前,马婆子见她一天不曾沾着汤水,端过碗面汤来,强着她喝了半碗。

    第二日,邻里有人送奠仪来,还有远亲接到报丧过来,又是场忙乱。

    马婆子见小娥不哭不语,人来了,遇着施礼的便还一礼,见香没了,就把新的换了,端饭与她也接着吃了,心里嘀咕,愈把她盯牢了。

    几天下来,方打了个盹,抬头就不见了小娥身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扒起身只四下乱找,方到屋里,就见小娥抓了刘海石的衣裳出神,不免吁出口气来,走过去,挨着她坐了,半晌方道:“当年老身交死鬼撇了时,也只得娘子这般大,还是花枝般年纪……”

    呆了一瞬,只将脸一抚,嗤笑道:“如今就是去了地下,死鬼怕也不要我了。”

    见小娥默然不语,又叹道:“娘子还年轻,不比老身,这些年老身也时常想,当年再招个人,说不定如今连孙子都有了。” 说到这,语声发哽,只叫得声:“死鬼撇得我好苦……”早落下两点眼泪来。

    待见小娥似听非听,急上来,只扯了她手儿道:“娘子,老身当年交死鬼撇了时,也似你这般浑浑噩噩,落后这日子还不是得过,该吃就吃,该穿就穿……”说了半日,哪得个声儿,叹了一回,自拉了小娥往前边不提。

    第五日,小厮方在地下烧纸,见一人进来,通身素袍,只说是哪个远亲,方站起身来,那人早走到刘海石灵前,拈了香,施了三礼。

    马婆子早瞧见是朱润,因想着雪蛆是他设法,也不言语。

    朱润就走到小娥跟前,见她下巴儿尖尖的,脸上一丝血色不见,愈觉眉目惹眼,见人来,乌木般的眼珠儿动也不动,恰似入定一般。

    不觉把脚步儿一动,醒过神时,勉强立住脚,弯身施了一礼,只道:“逝者已矣,娘子保重。”

    小娥只把头一点,木木然还了他一礼。

    朱润又立了会,就往外头去了。

    马婆子少不得送他出去,朱润就说这几日辛苦,与她道乏,马婆子将手一摆,只道:“老身无儿无女,幸得娘子收留,苦甚么!”

    朱润便拈出锭银子来,马婆子见那银子怕不有二十两,哪敢受他的,只将手摇了。

    朱润就笑将起来,道:“这是与你家娘子的奠仪。”说着又抛出个小锭儿来。

    马婆子方受了,进来拿与小娥。

    朱润前脚方走,后脚黄监生就过来,上了香,顾自走到小娥跟前,抹了几点眼泪,便提起纸坊来,末了只说弟妹独木难支,不如将两家合并罢,也好相互照应。

    马婆子听在耳中,怒从心起,走过去便是口唾沫,饶是黄监生躲得快,还吃她唾在袍角。

    恼起来只向小娥道:“弟妹,我也是好意!你妇道人家,懂甚经营?换了别人我也不管这事!”

    恰逢张有寿过来,听个满耳,心中激愤,只在地下叫道:“大官人你睁睁眼啊!若不是当初有人黑心烂肺,做下那等歹事,大官人你也不至走得这般早啊,可怜大官人你与人为善……”说到后头,两泪交流,只数一数二说个不住。

    黄监生耐不住,方一分说,就交小娥冷冷看来,黄监生吃她看不过,马婆子那厢又哭嚷起来,眼见许多人拥在门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底气忿忿把衣袖一甩,走出门去。

    第六日午后,几个和尚佛事圆满,马婆子送了人出去,方要转身回来,便见黄监生带了两个老的过来,还有几个族人模样的男女跟在后面。

    马婆子吃了一惊,就要关门,早交黄监生一脚踏进门来,领众人往厅中坐了。

    寒喧已毕,黄监生便向小娥笑道:“弟妹,三叔公和六叔公都是族中长者,如今表弟已去,放中却有些事体与你商议。”

    那三叔公便低咳一声,道:“易氏,海石既已过世,又没留下一男半女,他这支便算绝了,你既没生育,便算不得我刘家的人,这地和房儿却是我刘氏祖先遗下的,少不得要收回来了,这样罢,你且看何时方便腾出来?”

    小娥把几人看了半日,忽然一笑,道:“我家官人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我净身出户?”

    那三叔公方把老脸一红,六叔公已怒道:“易氏,你莫要不识好歹!”

    黄监生便笑道:“弟妹,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念你寡妇失业的,也不容易,这样罢,除了表弟与你的首饰银两,别的你尽可带走。”

    手刃

    小娥低头一笑,径自吩咐了马婆子几句,马婆子就往外边去了,黄监生不免将眼睃着,见她往跨院里去,方不言语。

    这厢众人七嘴八舌,有嚷的,有劝的,又有按捺不住往四下里看家什的,小娥只一声不应,正热闹,就见马婆子抓了两个棒槌进来,众人怎知他甚么意思,方要开口,小娥已抄了棍儿在手中。

    恰有人抱了花瓶出来,交小娥赶上一步,照头就敲,那人急了,又舍不下花瓶,只把脚乱跳。

    众人不料她这便动起手来,黄监生方叫得声弟妹,就被马婆子一棍扫来,急中将身一拧,险把腰闪着。

    六叔公把拐杖一顿,就要喝骂,不防交小厮把门闩敲在拐杖上,一个趔趄,喘了半日,方抖抖索索指了小娥道:“易氏,你、你这悍妇!莫以为仗着你那知县表兄,我们便不能把你如何了!这可是刘家之事!再者说,你那知县表兄如今还不知死活哩……”说着只呛咳不止。

    小娥一怔,随即冷冷一笑,愈把棍儿乱敲。

    黄监生连吃两记,恼起来就要发作,又见她有恃无恐,心里一个格登,只说知县那头莫不是有变数,想想便在六叔公耳边说了几句。

    那六叔公便把脚一跺,恨恨道:“易氏,我们念你妇道人家可怜,也不逼你,你好生思量几日,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掉头就走。

    小娥只把棍儿相送,将众人落花流水赶出门去。

    马婆子连啐几口,把大门上了拴,回来只向小娥道:“娘子,这也不是办法,若他们明日再纠了人来,却如何处?”

    小娥头也不抬,哑声道:“你明日便与张有寿说,叫纸坊的人来,他们再过来,拼个头破血流罢。”

    马婆子待要说欢郎,看她模样,叹了一回,自往厨下去了。

    小娥坐了会,把灵前的烛台香盒拭了,又取新果子换了,眼见日头昏下来,便见马婆子端上饭来。

    小娥吃了半碗,喝了两口汤,就放下碗,不吃了。

    只往窗台下干巴巴坐到天黑,猛听得身后轻悄悄一阵脚步声过来,心头一动,不等那人走到跟前,抡起木棒就朝他打去,早交那人捉了胳膊,低低道:“是我。”

    抬脸方见是朱润,呆了一呆,只把木棒往地上一丢,一声不出往椅儿上坐了。

    朱润就拾起木棍在手中,掂得两掂,道:“你便拿这棍儿打的人?”

    小娥把他一看,一会方沉沉道:“是!若是根铁棍就好了。”

    朱润忍不住在嘴边漏出些笑意来,道:“铁棍你如何拈得起?”

    说罢自弯身寻了火石来,把蜡烛燃起,又掇过椅儿,往她对面坐了,方道:“你今日鲁莽了,若是他们不肯退让,反伤了你却如何?我便得了消息也来不及,下回切勿这般,他们再来胡搅时,你只需报信与我,我自会料理。”

    见小娥垂了眼儿,眼珠也不转,晓得她不曾听在耳中,不由在灯影下把她一望。

    愈觉她两肩薄薄的,比昨日又瘦了些,不由叹出口气来,慢慢摸在她脸上。

    小娥移时方觉出他摸在自家脸上,当下将脸一扭,起身方说了句:“你,你以为他走了,就能随意轻薄我……”就把身子一晃。

    原来她起身太急,又连着几日伤心劳顿,加上方闹了一场,这会竟觉眼前一黑,往前便倒,早交朱润扶到椅儿上坐了。

    朱润见她胸膛一起一伏,脸上犹带了些潮红,半日方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他们也不消来闹,多等几日总能如愿。”又道:“我是看你这样,心中难受,并没想轻薄你。”

    小娥听他言语真切,怒气稍解,方把脸扭了,就听朱润道:“再说,你的身体,我便闭着眼睛也想得出,为什么要轻薄?”说着便向前握了她手儿。

    小娥红涨于面,只要抽手,却交朱润牢牢握了,道:“你就不为自己打算么?”

    小娥低了头不应,朱润只觉她指尖似冰,许久不暖,只瞧了她叹息道:“还未入冬,就冰成这样!冬天却怎么办?”

    看小娥又怔怔出起神来,但将她手一捏,道:“今天他们是走了,明天呢?后天呢?那人还不知怎样,他们不会再顾忌,你就没想过往后会如何?”

    小娥恍如梦醒,良久方道:“想又怎样,难不成会有人白白帮我?”

    话音方落,便是一呆,下一瞬便把双肩抖将起来,哽声道:“会,会有人白白帮我,可是,可是他……”一时心中发绞,再难言语,猛抽出手来,捂了双眼,把双肩抖得如簸箕般。

    朱润但觉心头亦随了她肩头发颤,不及多想便握了她双肩道:“跟我走罢!我会好好照顾你,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小娥只慢吞吞把眼泪抹了,笑道:“你娶我?”

    朱润沉默片时,缓缓道:“我不想骗你,她并无过错,我,我不能休了她……”

    见小娥又是一笑,急道:“除了正室的名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小娥只把头摇了,道:“你不休她,还算有良心,你走罢,我没想过再嫁人。”

    朱润呆了半晌,方把眉心一揉,道:“你真要为他守寡?真要孤零零过一辈子?那样你困了,饿了,冷了,病了,都没人管你。”

    小娥默然不语,朱润转脸方见她歪着头倚在椅背上,竟已睡着,不免推她道:“这样会着凉的,困了就去床上睡罢。”

    小娥正睡得香甜,哪里应他,朱润摇摇头,自弯身抱了她起来,才走得两步,小娥猛然惊醒,挣下地来。

    方有些愣愣的,就听朱润笑道,“你真守了寡,以后可没人似我这般。”

    见小娥垂了头不言语,便道:“你也困了,早些睡吧,今后别莽撞行事,有事便叫人递个消息给我,我自会帮你。今天的事我回去就料理,你不消多想。”说着便往院里去了,小娥就听马婆子送他出去,一会门声一响,就知道他去了。

    又听一阵风吹来,那竹影便摇在纱窗上。

    那厢马婆子闭了院门,又把后院看了,交小厮拿木条把门扇儿顶了,各处都上了锁钥,方走来屋里,见小娥胡乱裹了被儿倚在软榻上,只道:“娘子脱了衣裳好生睡么!”便向前替她解衣裳。

    小娥只由她把衣裳解了,替自家掖好了被角。

    马婆子临到要出去,又往榻沿上坐了,道:“娘子,你勿嫌老身多口,这女人,总是要靠男人的。如今大官人不在了,知县大人又不知怎般,你一个女人家,没亲没眷的,总要找个依靠才是。”

    小娥只把被盖掩了脸道:“我不嫁。”

    马婆子见了这般举动,不免笑出来,只拉了她手儿道:“娘子别憋着。”

    顿了顿又道:“娘子要与大官人守丧原也是该当的,只是勿要似老身当年那般,吃人算计了……”絮絮说了半日,不见小娥应声,看她时早便睡熟了,叹了两声,方起身吹了烛火,关了门出来。

    再说黄监生等了三日,耐不得,又来寻六叔公。

    交家人接进去,奉了茶,只说主人出去了。

    黄监生心下嘀咕,又来两遭,俱是不在,难免觉出些味来,暗把家人扯过一边,塞了些银钱过去,方知端的,当下气呼呼走出来,大骂易氏狡猾。

    又把几家人走遍,不是不在,就是绝口不提,恼起来一溜烟走回家里,拉了吴氏,定要她设法。

    吴氏便使丫头往赵家问讯,谁知赵安前两日就往京师去了,家人也不知何时回来。

    黄监生听得真切,只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瘪在椅儿上。

    吴氏看了好笑,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材料!那易氏到底是女人,有甚么本事,这纸坊你就是不夺她的,她自家也未必能撑下去,你便多等几日,到时只怕她还求着你哩!何必这会讨人嫌,落在外面也不好听。”

    黄监生双眼一亮,拉了吴氏迭声叫妙,两个说了一回,正自高兴,就听知县派人来叫,唬得黄监生跳起身来,连说坏事。

    交吴氏呸了一声,道:“老娘当初怎么说来着?自家耐不住,兴头头闹在前面,如今好了,要捉你开刀了!”

    黄监生正恼火上头,听了就要发作,又交吴氏道:“他既叫你去,你应着便是了,这地方官左不过三两年便去了,往后再慢慢摆布也不迟。”

    黄监生就走出来,路上只将银钱探问那人,谁知那人银钱照接,话语间一丝不露。

    黄监生心神不属,到时方发现竟走到刘家宅前,愈把鼓儿打得咚咚响,踏进厅里方见三叔公、六叔公俱已在坐,余者亦是刘氏族人,团团站了一厅。

    见欢郎正中而坐,忙向前施了礼,说小民见过父母。

    待见欢郎和颜悦色,始放下心来。

    欢郎便把众人一看,说表妹青年丧偶,同是族人,还望照拂则个,众人唯唯应了。

    那六叔公早将衣袖抹了眼睛,说大人为了一县子民,重伤方愈,还需爱惜自家才是啊。

    众人醒过神来,又有几人红了眼睛,一时七嘴八舌,这个方说箭伤如何养,那个就说家中有味药极有效的,这便献上。

    欢郎微微一笑,说此乃为官的本份,何消说得,众位厚爱,说着便端起茶盏来。

    众人方收了泪,辞将出来。

    那边黄监生方行到阶下,就听一人道:“请留步。”

    转脸便见小娥俏生生立在廊下,又见欢郎在几步外背手而立,顿把一颗心扑扑乱跳起来,想莫不是这易氏要乘便发作,没奈何,只一步一挪走上前来。

    小娥只微微笑道:“官人在日,本无多亲眷,说起来你便是至亲,如今官人去了,纸坊之事我却不解,少不得还有劳烦处了。”

    黄监生就讪笑起来,连说弟妹客气,如何当得?有事体自管吩咐便是。

    欢郎皱起眉头,见小娥又低低说了两句,黄监生方怔在当地,小娥已扬起下巴,微微笑将起来。

    欢郎只觉那笑意艳到极处,前所未睹,偏又带了股侵髓的冷意,越觉惊心动魄,不觉一呆。

    黄监生早把一缕精魂飞出,手脚俱软,方挨前一步,又听小娥低语了一句,只连连点头,喜滋滋走出门去,临去又回首两三次,险不曾撞在院墙上,方脚下打着转,慢悠悠去了。

    欢郎早走到小娥身后,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小娥只把头一摇,道:“没什么。”

    欢郎见她眼神闪躲,哪里相信,连问两遍,小娥都不理,恼起来只抓了她胳膊道:“没什么你会笑成那般模样?你知道他是怎么看你的!?”

    小娥脸一红,甩了手道:“我笑成什么样不用你管。”

    欢郎大怒,一言不发,回身便走。

    小娥见他脚步略带踉跄,想起他重伤初愈便闻讯赶来,心头一酸,只吃吃叫道:“你,你等等……”

    欢郎就立住脚,回过脸来,小娥就把头来低了,一会方道:“今后你要记得好好吃药。”

    欢郎看了她半日,方道:“你若担心,就少做些让我操心的事,我不用吃药也好得快。”

    小娥默默把头一点,欢郎又说两句,就辞去了。

    走到外边时,想想终不放心,到底将青童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晚上小娥早早便睡了。第二日见天色晴好,马婆子便在院中浆洗衣裳,小娥在廊下看了一回,也向前拿了棒槌槌裙子,马婆子见她不时发呆,几次险些槌到手,只把棒槌夺了,交她歇着。

    小娥便往书房里翻了半日,又往厨下翻前找后,马婆子怎知她做甚,问她又不说,见她走来动去,不似前几日萎靡,倒也由她。

    谁知午后方把衣裳晒在院里,就不见了小娥人影,只说她到街上去去就回,交小厮找了几回,等到黄昏时,依然不见人影,眼见天色黑下来,只往县衙赶去。

    不想看门的却说青童不在,问欢郎时又不理,马婆子一发慌上来,想起朱润,又不知他住处,急起来只在原地走转。

    话说小娥午后出了门,便往纸坊行去,到了地头,只在外面看了一回,见众人忙乱,一如往日,一时苦痛难伸,早把泪珠儿滚下来。

    一会抹了泪水,走到几里外一所废屋中,进去便见尘嚣满室,屋角俱是蛛网。

    原来这屋子本是城中大户消暑的居所,某年自大户死后,就闹起鬼来,有人不信邪,不久亦染病而死,之后再无人居住,平时极是荒僻少人的。

    那里黄监生得了小娥言语,如登极乐,哪捱到下午,早上便起来沐浴熏香,把袍儿挑挑拣拣,又挑了柄扇儿在手中,看时辰将至,摇摇摆摆走出门去。

    方到左近,一辆马车过来,瞬时尘土漫天,出来时,袍儿也灰了,扇子也黄了,又有一顿饭功夫方寻到那所在,只说人还未来,进去便见小娥立在当地。

    当下弟妹也不叫了,颤微微叫得声娘子,就往前挨去。

    待见小娥垂了眼儿,只作不闻,任自家挨至身前,顿觉心口热突突跳将起来,一壁笑着,一壁就往她袖中摸去。

    一时摸着她臂膀,把身子都酥麻了,见她全不理会,愈觉欲火如炽,急吼吼扯了自家腰带,就去扯小娥裙子。

    方在兴头上,猛觉小腹剧痛,不由哎哟一叫,把眼看时,却是柄小刀斜插在腹上。

    眼看着血浸出来,惊疼交加间,把小娥一推,就去拔刀子。

    方拔得一半,便觉痛彻心肺,眼见那血骨突突冒出来,哪敢再动,不一时便把衣裳浸透了,不觉恨到极处,捂了肚子就向小娥扑去。

    小娥慌了一瞬,就把头低了,等他过来,猛把刀柄一推,黄监生长嚎一声,就把手掐她脖颈,喘道:“贱妇!看我不掐死你……”

    小娥但觉他双手如铁钳一般,方觉胸中闷痛,难受至极时,黄监生又是声厉嚎,接着身上一轻,有人扶了她在怀中,徐徐摩她胸口,睁眼方见是欢郎。

    小娥喘了一阵,坐起身来,把眼乱转,见黄监生蜷在一角,呻楚不绝,也不顾手脚瘫软,就要爬起来,交欢郎按着,走过去,往那刀柄上连踢几记,哪消三四下,就没了声息。

    又见小娥半身血污,呆怔怔坐着,便把手拉她,交她一挣,只道:“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干,你走罢。”

    欢郎哪里听见,拉了她就要剥血衣,被小娥挣开,闷声道:“你别管我,自己走罢。”

    欢郎把她一瞧,忽然笑道:“你就这么想死?嗯?”

    见小娥只瞧了地面发怔,怒气上涌间,一把扳过她面孔,冷声道:“因为那个男人死了,你也想死?你的爹娘呢?可还记得他们?!”

    小娥吃他一喝,如梦初醒,恰似一个霹雳砸在头顶,又愧又痛,方捂了脸,早被欢郎扯过一边,将她沾了血的外裳扯将下来。

    又取打火石把衣裳燃了,扔在黄监生身上。

    回身便见小娥泪流满面,肚中一叹,不免蹲下身来,软语安慰,又把手摩在她背上。

    小娥越发止不住泪水,扯了他的衣袖哀哀而哭,一时许多事滚在心头,只一声声道:“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那天你要看到我,不遇到你就好了,就好了,那样,我,我还是徐家的媳妇…他…他也不会死……”说着无限伤心,嚎啕大哭,只把手一下下捶在他肩上。

    欢郎只任她捶打,又任她把涕泪抹在袖上,一会方低低道:“走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娥方见屋中烈焰已高,又见黄监生焦缩一团,鼻中渐已闻得股焦糊味,身子一颤,早交欢郎拉着走出屋外。

    还走不到半里,日头就往地下去了,迎面一阵风过来,小娥一个寒战,欢郎就脱下外袍与她披了。

    两个又走一程,眼见城墙黑魆魆现出影来,欢郎就把脚跟立住了,小娥恍恍惚惚,险撞在他身上,方攀了他胳膊,便听他道:“答应我,今后不要做这种事,一定要做时,让我来。”

    小娥呆了呆,又交欢郎扯到身前,愣愣看了他半晌,到底把头来点了。

    欢郎就道:“趁天黑,我送你回去。”

    到城下时,青童早守在一边,两个方进来,城门就合上了。

    欢郎就拉着她往小巷走,一面叮嘱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记着,回家也莫对人提起。”

    小娥点点头,两人贴着巷边走,幸喜无人看见,一路走到门首,方拍得两下,门扇就吱呀一声开了。

    马婆子见了小娥,刚把一颗心落回肚里,就见她发松衣乱,披着男人衣裳,又看她面有泪痕,一发慌乱,连问端的,小娥只含糊以对。

    欢郎就向前把言语解释,马婆子瞧见他,忙不迭见了礼。

    问答间又听一人笑道:“原来我白担心一场,娘子却是和表兄一处。”

    小娥吃了一惊,顿住话头,那人已施施然走上前来,正是朱润。

    欢郎不觉沉下脸来。

    长夜

    这厢朱润与欢郎见了礼,走到小娥跟前,见她头蓬眼肿,不由把眉心一皱,道:“如何弄成这般模样?吃了饭不曾?”

    小娥自踏进门来,愈觉头昏眼沉,喉中焦痛,疲惫上来,摇摇头径往椅上挨去,早交朱润掇过椅子与她坐了。

    欢郎见了这情形,又把眸光暗了几分。

    马婆子忙往厨下端了些菜疏果品上来,只说将就着用些儿,见小娥不动筷,只道:“娘子不舒服就去躺躺么,等老身熬些粥与你喝。”

    欢郎往小娥脸上一看,见她脸色苍白,也催她去睡。

    马婆子便向两人告了罪,扶了小娥进去。

    小娥进屋便往床上一仆,马婆子叫了几声,见她一声儿不应,把锦被也压在身下,没奈何,另拿了床被儿与她盖了,又与她拭了脸,方合了门扇出来。

    到厅里见两人笑微微坐着,心头一突,只说都怪老婆子胆怯,一时不见大娘子便手忙脚乱,幸亏撞着朱大官人,也是个好心的,遣了人去寻。

    又说:“大官人先前就识得我家官人,那一向,我家官人的药也亏大官人设法。”

    欢郎就笑起来,道:“都怪本官前些时□不暇,如此倒要替表妹谢过了。”

    朱润也笑起来,道:“些须小事,何足挂耳,不过看娘子焦心,尽力而为罢了。”

    两个一递一句,说了一回,朱润就辞去了。

    那里小娥睡了个多时辰,睁开眼来,直愣愣坐了会,起身把衣裳换了,马婆子听得动静进来,迭声让她把粥喝了。

    见她不应,叨了半日,但道:“大人还在外边,老身交他吃口粥,也不吃,这遭多亏他与你作主,娘子好歹劝他吃些儿……”

    小娥拗她不过,默默往厅里坐了,方吃得两口,想起那光景,心中作恶,捂了嘴,险些呕出来,交欢郎递过块帕子来,道:“现在怕了?我还当你不怕!”

    待见她只低了头一言不发,眼睫轻颤,下巴儿尖尖的,倒把一腔话哽在喉中,半晌方叹出口气来,道:“实在吃不下就别吃了。”

    小娥就势搁了碗,欢郎又道:“你今后如何打算?”

    小娥半日方把头摇了,欢郎忍不住,猛抓了她腕子道:“你知不知道,我眼看你交人掐了脖子,若我迟来一步,你,你……”说到后头,不觉已变了语声。

    小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了头,只道:“以后不会了,你放心,这桩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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