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作者:rouwenwu
色微变。舒绿却像根本没听见似的,对舒华说:“舒华姐姐,你能不能把这香囊借我看看?这些金线压的花样实在有趣。”
要不是被刚才舒媛的嗤笑刺激了,舒华还未必肯把香囊借给舒绿。
她对舒绿是半点好感也欠奉。但是现在,她却想借舒绿的口来赞一赞自己的好东西,气死舒媛最好。
“好呀。”舒华伸手解下香囊,递到了舒绿的手上。舒绿好像真的对这香囊的花样很感兴趣的样子,捧着香囊看了又看,又转过身去与邻桌的堂姐妹讨论这香囊的样式。
她还顺口说了句:“这香囊绣工真好,不过味道也不错,挺清雅的。你们说呢?”
几个姐妹围过来,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舒华还以为舒绿是要借机和自己修好,刚才有些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多了。
算这小贱人识相
舒媛耳中听着众人夸舒华的香囊,心里更是发堵。尤其是她听见大家讨论着最近流行的一些香囊的款式和花样,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落伍了,不免想起自己被关了几个月的苦楚来。
主意是舒华出的,药酒是舒华配的,结果却是自己受罪现在她还得和这可恶的舒华坐在一处扮好姐妹,难受死她了
过了好一会儿,舒绿才两手捧着香囊,递回舒华的手上。
舒华见舒绿双手送来,自然也只好同时伸出两手接过。等她重新系好了香囊,舒绿又问她,面前摆的这两碟月饼是什么馅料的。
“哦,这碟是红豆馅,这一碟是玫瑰馅。”舒华随意指了指。舒绿问她那样馅料的更好吃,舒华说自己更爱吃红豆的。
“那我也吃块红豆月饼吧。姐姐你也吃呀。”
舒绿拈起一块月饼。舒华坐得久了,还没吃什么点心,见舒绿拿了月饼,自己也便随手拿了另一块。
舒绿刚想把月饼送到口中,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凑到旁边和几个姐妹说了两句闲话。舒华把手上的红豆月饼吃完,觉得今天的月饼确实不错,又顺手拿起一块玫瑰月饼吃。
“呀,时辰不早了。我先过去和大伯母说两句。”
舒绿走到凌大夫人那边,说自己准备与哥哥一同赴江城中秋诗会,眼下不得不走了。
凌大夫人微笑着挽留她。
事实上,要说到怨恨,凌大夫人对舒绿的怨恨也不在舒媛之下。舒华向她解释过舒绿的“掉包计”,凌大夫人虽然没有尽信,但也没有不信。
然而她还是让人请展眉舒绿兄妹回来大宅过中秋。不为别的,就冲着展眉即将成为欧阳家的女婿,她就能看出这对兄妹与欧阳家大房的关系有多密切。
本来,舒绿是想找机会向大夫人说说二房那边的下人“顶哥”的事,现在人太多却不好说了。不过总有机会的……尤其是今天过后,估计大夫人会更乐意听从她的建议。
她刚向大夫人道辞,在玉兰的陪同下走出花厅,忽然听见里头有人惊呼道:“呀,舒华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啊……
这么快就开始发作了吗?
舒绿停下脚步,回头朝小花厅中舒华坐着的方向看去。
厅中灯火亮如白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舒绿还是能看到舒华脸上泛起的一颗颗猩红的斑点。
唉,本来不想出手的。可惜啊,还是没忍住。
这会儿,厅中已是一片混乱。没有会注意到舒绿的离开,就像方才舒华根本没有注意,舒绿还给她的香囊上沾满了药粉。
她伸手接过香囊,自然就沾上了药粉。那药粉又沾到了她拈着的月饼上……
人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她这淑女报仇嘛……隔了三个月,也还不晚
(今天第一更因为各种忙碌迟发了,不过孩子情况稳定了,蔷薇可以抽出手来码点字。第二更还是在晚上8点发,12点前会有一更加更,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二十八章:刺目
第一百二十八章:刺目
(3月21日第二更)
不需要亲眼看见,舒绿也知道舒华这回有得受了。她调制的这种药粉,药效很强,不小心吃上一点就会引发大面积过敏,迅速发起层层叠叠的红点红斑。
尤其舒华脸上还有伤,这就更妙。未愈的伤口被过敏源一激发,会更加红肿,甚至可能导致溃烂。
若要论起下药,舒绿才是行家,舒媛和舒华这些门外汉比她差远了。
其实她不一定非要报复舒华的。尽管她今天在荷包里装了好几样新调制的药粉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可若非舒华不知悔改、咄咄逼人,舒绿才懒得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但是展眉对她今晚的作为却很满意。
“早该这样了。”
从舒绿口中得知她好好“回报”了舒华以后,展眉心怀大畅。
上回与舒华在街上偶遇,展眉就曾问舒绿,需不需要他出手解决。现在看来是没有他出手的余地了。
虽然舒绿只是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两句,吃下这种药粉过敏后会出现的病状,展眉也可以想象得到这对那个心高气傲的凌家二小姐是如何大的打击。
活该
这女人可是两次对舒绿下死手,而且还只是因为怕舒绿太出风头,抢了她的光彩。这种蛇蝎心肠的姑娘,展眉才不会施舍半点同情。
舒绿离了凌家大宅后,特意让车夫绕到两条街外的街口井头上,先把手上一直攥着的那块月饼扔掉,再将残余的药粉洗了个干干净净。她刚才为了诱使舒华吃月饼,自己先拿了一块,这会儿也满手都是“毒粉”。
“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去诗会了。”舒绿呼了口长气,心情那叫一个好。
中秋诗会的会场也是设在清江的几艘画舫上。这样的月夜,不临江赋诗,凭栏赏月,也太可惜太浪费了。
舒绿跟在展眉身后上了当中的那艘大画舫。本来展眉一个小书生,按理说不会有太多的人认识他,可舒绿发现一路上和展眉打招呼的人还真不少。
“你什么时候交游如此广阔了?”
舒绿悄悄附在展眉耳边说。
展眉习惯性摸摸鼻子,说:“有些是书院里的同窗,有些是在别的文会上认识的前辈。还有些,我自己都不知道人家是谁。”
好吧,也就是说,现在的凌展眉已经算是江城文坛上的小名人了。
“不是吧,文坛这么好混?你不就写了两首出名点的诗嘛?”
舒绿吐了吐舌头,有些不以为然。
对于舒绿的轻慢,展眉毫不在意,反正自己有多少斤两妹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那些诗都是他信手“偷”来的,本来就不属于他。
不过展眉做的文章真的越来越好了,他的老师夏大儒对他的进步含蓄地表示了赞许。夏大儒可不会轻易夸人。说到底,展眉之所以能在江城文坛逐渐扬名,还是因为他背后这棵大树。
人家夸他,多半是为了借机赞赞夏大儒教徒有方。试想弟子有出息,不正是证明了老师的出色吗?在江南一带,想要讨好夏伯卿的人真是多如过江之鲫。展眉能够拜在他的门下,还真是很幸运很幸运。
他们来得晚,诗会已经开了一半。展眉才进了画舫大厅,就被韩波鲁奇几个看见了,拉他一起来评点他们几个写的新诗。
韩波等人也是一等一的大才子,却因为种种机缘,和展眉来往密切起来。有了这帮朋友帮衬着,展眉虽然还没下场科考,却已经算小有才名了。
舒绿在一边听着他们吟诵诗句,听不出什么好歹来。只能说她从小接触的都是些太出色太出色的千古名句,所以这种稍微普通点的诗句,也就入不了她的眼了。
韩波为人爽朗,上回赏荷会上舒绿得了王妃的彩头,他对舒绿也越发欣赏起来。他们都曾见识过舒绿写的对子,就催着舒绿也写一首咏月诗。
“我哪会写诗词啊。还是韩公子家的雪怡姐姐,才是真正的才女呢。”
舒绿谦逊几句,顺便捧了捧韩波的堂妹韩雪怡。
这位韩雪怡也是才名远播的,上回赏荷会“斗香”,如果不是舒绿半路杀出来,拔得头筹的就是韩雪怡了。
无意中抢了人家的风头,舒绿有点过意不去,也怕人家记恨她。有机会,当然要尽力弥补弥补。
“哈哈,雪怡那丫头也跟我说起过你呢。她是最爱香的,还夸你对香道极有研究,想和你切磋切磋……哦,她就在那边。”
舒绿顺着韩波指的方向看去,先是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韩雪怡,再被她身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是夏涵。
夏涵和韩雪怡也是素识吗?
好些日子不见,夏涵似乎又长高了些,越发如芝兰玉树一般挺拔清逸。他这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袭白衣,不知不觉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韩雪怡与另一位小姐站在夏涵身侧,微仰起头与夏涵说着什么,一脸嫣然甜笑。
两人一红一白,乍一看去倒真是扎眼极了,有几分金童yu女的味道。
不过舒绿总觉得有些刺目。唔,一定是太撞色了吧。红白相间什么的,伤眼睛啊。
她还从没见过夏涵与自己之外的姑娘说话时,也会有这样柔和的表情。啊,对了,他们两人都爱香,也可以算是知己嘛。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当然要多多叙话了。
舒绿不自觉地撇撇嘴,扭头不去看那两人。却又听得鲁奇向韩波打趣说:“夏涵不错呀,你们家老夫人不是还夸他少年英才来着?”
另一边站着的韩波死党周胤湘也笑了两声,略有促狭之意。
怎么……韩家老夫人看上夏涵,想招他当孙女婿?
很有眼光嘛。
夏涵现在虽然只是个秀才,但他这个秀才的含金量可不一般。他是府试、院试的“双案首”,将来中举人那是必然的,要中进士也不是没可能。
他的父亲夏伯卿是当世大儒,门生故旧满布天下,夏涵日后一踏入仕途,就会得到许多的助力。不要他太过能干,只要有官员们的平均水平,他的升迁之路绝对会比别人平坦。
这么一想,夏涵还真的是上好的夫婿人选呢,怪不得百年世家出身的韩老夫人都对他高看一眼了。估计还有许多人家惦记着夏涵的亲事吧?
她隐约听展眉说过,夏涵大概是过了十六没到十七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少年,如果是在普通人家,早早就定下亲事了。但是读书人的亲事往往定得比较晚,很多人都是拖到二十多岁考上了举人以后,有了好功名在身才开始议亲的。
不知道夏大儒怎么打算呢……不过舒绿还真没法子把夏涵这样的少年,和人家的丈夫啊,父亲什么的联系在一起。有种古怪的违和感。
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轮不到她来操心。舒绿微一甩头,想把关于夏涵的奇怪联想从脑子里抛开,谁知却听见她身后传来一把清亮的男声。
“你们怎么都在这边。”
舒绿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拍了拍胸口,这才回头瞪着夏涵。
干嘛突然走到人家背后才出声啊?这人是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的?
夏涵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瞪视,只顾和几位文友打着招呼。韩波又拉夏涵去看自己新写的咏月诗,但舒绿听见鲁奇和周胤湘低声笑着说:“这郎舅俩先联络起了感情么?”
舒绿听得鲁奇两人老把夏寒与韩雪怡联系到一起,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痛快。旋即又谴责自己,你这什么心态?难道人家夏涵只能和你一个女儿家说得上话,和别人就一定谈不来么。
这时另外一边又走来几位才子,和这里的几人开始说一些近来文坛上的趣事,连展眉都参与其中。
展眉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很冷漠的,人情世故什么的,他当然懂得。装清高是名士的权利,他一个连童生试都没考的小书生,没资格遗世而独立。他想在官场上立足,就得让自己去适应这些人际交往。
舒绿独自站在一边有些气闷,夏涵却绕了回来,走到她身边。
“上次的印香,多谢了。我很喜欢。”
夏涵有些无礼地直视着舒绿的眼睛,舒绿微微垂首,闷声说:“那是我哥哥恭贺你高中的礼物,我只是出了点力罢了。”
夏涵听她语气和往常不太相同,似乎格外客套,正愣了愣不知说什么好。忽然大厅外又起了一阵喧哗,似乎船上又来了什么特别的客人,引得好些人拥着去迎接他。
“咦,谁来了?”韩波随口嚷了一句。
这时,一个穿着织锦团花长褂的中年男子,在人群簇拥下走进了大厅。
(来者何人?嘿嘿……)
(这回真不是故意的,写到一半电脑死机了……人品太差啊我待会还有第三更,晚上12点前亲们过来瞅一眼吧。么么 =33=)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辞冰雪为卿热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辞冰雪为卿热(加更)
(3月21日第三更)
“那是谁?”
韩波问身边的鲁奇。
鲁奇也不认识,倒是周胤湘说:“早听说有位京里的名士要过来,莫不就是这位?”
“京里的?”
他们几个都是江南才子,和京城那边的文友来往不多。不过韩波和鲁奇都有举人功名,明年春天的恩科肯定都要进京考试的。
听到是京里来的人,他们都来了点兴趣。
舒绿对来者是何人毫不关心,也没她关心的份。夏涵又把目光转回来,对她说:“不知凌姑娘的紫色是用什么染料调制的?”
他问到具体的技术问题上,倒让舒绿不好像方才那样刻意客套了。舒绿想了想,说:“用的紫苏和紫苜蓿,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其实没有她说得那么简单,这里头涉及到许多复杂的化学反应。她当时实验的时候整整报废了十几块香药饼子,才染出了自己想要的颜色。
不过主要的原料还是这两样,她却也没有什么藏私的心思。夏涵紧接着又问:“不需要贝壳粉吗?”
“不用……”
这种染色法子舒绿反倒不清楚。这也很正常,她又不是超人,哪能什么都知道。
被夏涵问了几句,舒绿说话的态度自然了许多。她却没有看到夏涵嘴边一闪而逝的笑意。
“对了,我从南兴那边回来的时候,买了几块游家铺子出的香墨。不知你可喜欢用香墨习字?”
“习字用香墨?”舒绿咋舌,说:“那也太奢侈了吧。”
香墨顾名思义,是以香料制成的墨块。与香药饼子一样,香墨的制法也各有不同,不过大多是以芳香浓郁的麝香、丁香、龙脑等入墨。也有别出心裁的调香师,以苏合香油点烟制墨,名贵非常。上好的香墨,据说遇湿不败,香彻肌骨,直到墨块研磨至尽,香气始终不衰。
夏涵问舒绿习字可喜欢用香墨,那也太夸张了。不过舒绿猜想,他自己可能倒是喜欢用的。
“游家的香墨很有特色,里头应该还有龙涎香,却不知他们是怎么制成的。”夏涵貌似无意地说着。
“哦,要加入龙涎香的话,那得先研磨成粉……”舒绿开始从技术层面研究起这个问题来,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之中。
夏涵见她刚才那股疏离的气息淡了许多,心下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舒绿为何突然对他有些冷淡,可是夏涵有他自己的解决方式。
他不会去探究“为什么”,而是会直接想“怎么办”。
借着谈论香药使得舒绿放松下来,是一个不错的法子。舒绿没有察觉到夏涵的小小伎俩,还真是在无形中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小凌,上回我说要送你两块香墨来着,回去又给忘记了。明儿上学给你带去。”
夏涵看到展眉走了过来,扬声对他说道。
“好,多谢。”
展眉也不客气,顺口就接了过来。他和夏涵虽说不是密友,但彼此来往也不算少。但是他两眼在夏涵与妹妹之间扫了扫,脸上有一丝淡淡的警惕之色。
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他发现夏涵对舒绿还真是特别有“兴趣”。
他不介意有小男生暗恋自家妹子,不过前提是这种暗恋甚至明追不会给舒绿带来困扰。
回去探探舒绿的口风,看看她对这小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就展眉本身的喜好,他还真不太放心把舒绿交给夏涵这种文弱书生。展眉向来认为男人就该是保护女人的,这是他的“大男子主义”。而夏涵……儒雅是儒雅,斯文是斯文,身板也太单薄了吧?
当哥哥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呀,展眉暗自叹息。不过他其实也很乐在其中就是了。
“哎,刚才来的那位是陶然先生”
韩波的表情很是兴奋,看来那位“陶然先生”果真是位名士。连夏涵也动容说:“陶然先生怎么会来江城的?似乎没有一点消息啊。”
一般说来,很多名士到江南这边来游学访友什么的,夏涵会早早就从他父亲夏伯卿那边得到消息。
舒绿看他们这样的反应,对那位中年文士也好奇起来。展眉轻声向她解释,这位名士是北地文坛上享有盛名的才子,名叫魏盛,陶然当然是他的字。至于别的情况,展眉也并不了解,只说听过这位大才子的几首诗。
“写得好吗?”
舒绿很随意地问,展眉耸耸肩说:“反正人人都赞好的。”
那应该是挺好的了,舒绿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二年的读书人还是有那么点风骨的,要让大多数人都说你好,你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诗会因为魏盛的到来,又掀起一个小高嘲。魏才子说自己是访友到此,大家也就不去追究别的,诗会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热闹。江南才子虽然自视甚高,可是魏盛名气真的很大,在文坛辈分也不低,大家也就都自然而然围着他说话了。
韩波他们都写了咏月诗的,这时全拿去给魏盛点评。展眉和夏涵也被韩波拉了过去,韩波在圈子里就是个爱照顾人的老大哥脾气,展眉夏涵只好跟着走了。
舒绿也不寂寞,这船上的女眷中有好些也是她认识的。如今的舒绿再不是第一次参加品香会时那么不起眼了,在江城闺秀圈子里也开始有了一点小小的名头。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临川王妃青眼有加的,就凭这一点,舒绿足以让人不敢轻视。
恰好此时,欧阳婉也跟着欧阳润知过来了。他们算是最后抵达的一批客人。主要是因为欧阳兄妹得先安排自家的赏月宴,忙着应酬欧阳家里的众多亲戚,直到此时才能脱身过来。
而且他们也就是来凑个热闹,并不参与写诗填词的活动。欧阳婉还是因为欧阳润知的关系,才有资格进来。其他商贾人家的少爷小姐,想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姐姐,你可算过来了”
舒绿十余日未见欧阳婉,真有些想她了呢。欧阳婉急急地拉着舒绿,追问道:“展眉哥哥有没有写新诗?”
“没有吧?刚才来了一位大名士,哥哥他们一起过去讨教了。”舒绿指了指大厅中人最多的那一块。
欧阳润知也过去和他相熟的文友们打招呼。欧阳婉听到展眉没有写诗,略感失望,但没有再说什么。
舒绿只是偷笑。欧阳婉对哥哥真的很在意啊,这么痴情的女孩儿,哥哥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肠。不过想到哥哥近来对欧阳婉的态度,已经比之前亲昵很多了。
她们两个正在与其他闺秀说些闲篇,忽然听见适才特别热闹的那一角——也就是魏盛所在的地方,比先前安静了许多。
“咦,怎么了?”
舒绿疑惑地问道,欧阳婉说:“怕是陶然先生写了好诗,大家在品咂呢。”
“哦……”
几位闺秀一致点头。可这时,那位被人围在中心的魏大才子,却大声感叹道:“好词,好词”
“呀,不是陶然先生写了新诗……不知是哪位俊彦的杰作,居然让陶然先生这样的大才也惊叹呢。”
一位小姐露出仰慕的神情,微微伸长了脖子朝那边看去。既然是魏盛自己说“好词”,肯定不会是他写的了。这诗会上的才子并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位的诗入了魏盛的法眼,得到他如此盛赞。
被魏盛这么一夸,这位才子的名声肯定又会更上一个台阶。
舒绿正在好奇着,突然眼尖地看见那魏盛正伸手拍了拍某人的肩膀,很是亲切的样子。
呃?
不会吧……
舒绿情不自禁抽动了一下眼角,抬手扶着额头,心中一声长叹。而她身边的某位闺秀已经嘴快地说了出来:“哎,舒绿妹妹,陶然先生好像是在夸你哥哥写的词呢……”
“呵呵,是吗。”
舒绿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哥哥这回又剽窃了谁的大作?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展眉又把罪恶的黑手伸向了万千少女的偶像,纳兰性德……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谁道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人间情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啊……哥哥,人家那是悼亡词好吗,悼亡词舒绿都想咆哮了,要不要这么没下限啊,人家纳兰性德悼念老婆的词你也不放过……好吧,他其实也是清楚的,不然不会把人家原句中的“无那尘缘容易绝”改成了“谁道”,一下子就将悲情转为豪情了,还把原来的“秋坟”两字抠掉了……
无耻啊无耻……舒绿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展眉的人品了。
当她看到欧阳婉那双比天上明月还要更亮上几分的眸子时,深知展眉写出这首词多有杀伤力。
“不辞冰雪为卿热”,这告白太深情了,欧阳婉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三更完成,坑品之王蔷薇去睡觉了。熬了三个通宵,总算能睡个好觉,嗷明天见,亲们,爱我吧)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三十章:名士有请
第一百三十章:名士有请
(3月22日第一更)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两句诗一出,满座豪英,尽皆失色。
事实上,这首词写得好那是肯定的。就算在满目珠玉的纳兰词里,也是数的着的好词。
可是词好是好了,还得有人识货才行。在私塾里写出一首好诗,被私塾先生夸几句,和在现在这种规模不小的诗会上,得到当世名士的夸奖,区别大得很呐。
展眉这首词写出来,再加上偶然与会的魏大才子魏陶然一夸,名声大振指日可待。
他还只是个没考童生试的小书生而已
舒绿发现自己骤然成为了周围闺秀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可惜她们并不知道欧阳婉和展眉的秘密婚约,不然被羡慕的对象就是欧阳婉了。
展眉态度很谦虚,他也没有不谦虚的理由。又不是他自己的大作……不过展眉心里并没有什么负担就是了。
他今天本来没打算写这首重量级的作品的。脑子里记得的名诗名作并不算多,完整版的就更少了,这样的好诗应该在更隆重的场合里抛出来,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不过魏盛的突然到来,使他改变了主意。
魏盛还在反复品味着这首《蝶恋花》,字斟句酌地评点一番,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展眉的赞赏。夏伯卿站在一边,淡定地捻须微笑,同样很欣赏得看着他的小弟子。
人群里自然也有对展眉不满乃至妒恨的。木秀于林,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然而不招人妒是庸才,展眉对于别人的看法并不是那么在意。
接下来,魏盛还很亲切地询问了展眉的一些情况。大家都以为他是看在夏伯卿的面子上,对展眉比较关照,却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展眉觉得魏盛的问题未免也太细了,连他祖父父亲的名讳都要问一遍,就跟查户口似的。
可魏盛是文豪,是长辈,问你是看得起你,却不能说人家没礼貌。展眉只能将这归于魏盛的性格,说不定人家向来都是这个追根究底的脾气。
好在展眉也知道不能太过分,稍微出点风头可以,一直抢镜是很不懂事的。再谦逊了几句,他就退出了人堆,跑回舒绿这边来了。
谁知来了这边也不得清净。原本和舒绿说话的那些千金小姐们都没离开,另外的姑娘们见这儿有女眷,也大胆地过来和展眉搭话,诉说对展眉文才的景仰之情。
在文会诗会这样的场合里,这些姑娘们的表现并不算出格。展眉却大感吃不消,他对于被一群女人团团围住很不适应,面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他的冷淡并不能使小姐们的热情有所消退,大家反而将这归为才子的风度,觉得像他这样宠辱不惊才是真正的才子。
也难怪女孩儿们反应这么大,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谁不想拥有一位“不辞冰雪为卿热”的痴情郎呢。因为礼教所限,她们平时能见到的青年男子是很少的。而眼前这位才华横溢、俊逸不凡的青衫少年,无疑便成为她们对“梦中情人”的具体代表了。
至于展眉骨子里的暴力、凶狠、精明这些并不梦幻的特质,少女们是看不到的。
她们也不是想和展眉有什么发展,不过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可以欣赏的嘛。能够和展眉说上两句话,给自己的少女时代留下一些甜美的回忆片段,不也是挺好的嘛。
舒绿一脸干笑看着展眉被仰慕者们簇拥这,忍不住将手偷偷按在肚子上,她忍笑忍得肠子疼……不过,哥哥这么受欢迎,婉儿会不会吃醋啊?
她转头看了欧阳婉一眼,结果差点被欧阳婉脸上的晶亮光芒给闪瞎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还是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姑娘。看来她们对于吃醋不是特别的自觉,看到自己的未来相公被女孩儿们围着,却只觉得与有荣焉。也是……她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如此,难怪的。
别说欧阳婉还不是展眉的妻子,连正式的未婚妻都算不上。就算她日后与展眉成了亲,她在人前人后也不能表现出嫉妒的样子。嫉妒可是“七出”之一,嚣张如王熙凤都不得不给丈夫添通房丫头,表示自己的贤惠。
不过王熙凤那是装出来的贤惠,欧阳婉绝对是真贤惠。舒绿毫不怀疑要是日后展眉要娶小妾,欧阳婉是一点意见都不会有的,心里再难受也绝不会有半丝表露——但是舒绿是不会让哥哥有机会这么做的。
别家妹妹当然不会插手哥哥屋里的事,展眉和舒绿之间,却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反过来,她以后若是有了结婚对象,肯定得哥哥同意,她才会考虑和对方继续下去。
在她想来,没有人能越过哥哥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得不到哥哥祝福的话……她是不会幸福的。
“哥哥……你也太狠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欧阳婉也去和别家姑娘叙话了,舒绿才找到机会鄙视鄙视展眉。
展眉叹气说:“我本来也不想用这首啊。还想留着以后派上大用处呢……算了。”
“那你原来打算写哪首?”舒绿想知道展眉原本想染指谁的大作。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我之前是打算写这首的。”展眉轻声笑道。
“曹雪芹啊……这首水平是比较普通一点,符合你现在的身份。”舒绿点点头。
“是呀。不过现在写都写了,不管了。”
“那位陶然先生对你很欣赏吧。”
“还行,就是问东问西的,连我以前住哪条村子都要问。好啰嗦啊。”
舒绿愣了愣。按说这么出名的文人,应该自重身份,在公众场合说话很讲究风范的。怎么会像个老太太似的乱问一通。
“是不是看你长得太俊俏了……”舒绿又想歪了。
随后她就被展眉飞快地敲了个爆栗。
舒绿很委屈,她只是提出一个设想嘛,又没说人家魏大才子一定有龙阳之好。
本来,像今天这样的诗会,魏盛来了是肯定要写诗的。可是这回很反常,魏盛并没有留下墨宝,只是点评了一些与会后辈的作品。
有人猜想,说不定是因为展眉那首词太出色,魏盛反而不敢下笔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以魏盛在文坛上的地位,一出手却被一个小后生盖过头去,还不如不写呢。他不写,谁也没法逼他呀。
魏盛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诗会将尽,他又特意将展眉叫了过去,跟他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展眉是薄有才名,那么从今夜起,他已经是江城诗坛上崭露头角的新秀了。
一个连科场都还没进过的小童子,竟有如斯才华。从中秋之夜起,杜衡书院凌展眉“神童”的名头,便开始被人们所熟知。
“哥哥,有压力吧?”
只有舒绿明白展眉的心思。
“嗯,压力很大啊。”
展眉的表情越发凝重了。名气这种东西,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为人的前途增添助力,同样也会给他造成许多障碍。
顶着“神童”的名头,他日后的表现必须更加出色,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不然的话,就变成“伤仲永”,沦为众人笑柄也是有可能的。
比如明代大才子,徐渭徐文长,在民间的名气真的很大。他从小就才华出众,可是连年科举不第,家庭又接连遭遇大变。以至于他最后也没能有所成就,终身潦倒不堪,早年的英名反而变成了别人嘲笑的好材料。
展眉在使用这些诗词为自己打开名气的同时,就已经有了承受巨大压力的准备了。
“放心,我会考上的。”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眼中流露出坚毅的神色。他一定要成功,成为妹妹头上,永远不倒的遮天大树。
中秋之后的两三天,展眉都被书院里的同窗们围着,对他的才学赞誉不已。可是更让同窗们惊异的,是居留在此地的魏大才子,向展眉发出了邀请。
“他请你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一块请?”
看着眼前的请柬,舒绿十分疑惑。
一位文坛前辈,居然请展眉这样的晚辈过去说话,还发帖子这么正式……而且,连舒绿都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
展眉苦笑了一下,说:“还有问题呢,这请柬是魏先生的家人直接送到咱们萍花坞里来的。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对咱们的事情很了解……”
舒绿猛一机灵,看向展眉:“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啊。”
展眉也开始思索起来。
这事情,真是太古怪了。
(好吧,大家已经明白……终于快到了揭开盖子的时候了。请期待今晚的更新,嘿嘿嘿……)
第一卷 暗香浮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另一个突破口
第一百三十一章:另一个突破口
(3月22日第二更)
欧阳润知恰好来到别院,听展眉说了这事,随即想到另一个事情上去了。
“陶然先生邀请你们去樊园?”
舒绿点了点头:“嗯,对。这地方我还没听说过,是哪儿呀?”
江城城里城外的私人园林很多,比如上回她去过的信园,就是韩家的园子。而这个樊园,舒绿似乎没有什么印象。
连展眉也不清楚,便都征询地望着欧阳润知。
欧阳润知的神色逐渐郑重起来。他沉吟片刻,才说:“我要是没记错,樊园……应该是文知府的私邸。”
文知府?
这事怎么又和文知府搭上关系了?
舒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如果魏盛没有将舒绿的名字加在请柬上,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大。毕竟有诗会的事情在前面做铺垫,要硬说魏盛赏识展眉,要好好提携他什么的,都说得过去。
可现在,明显不是那么简单了。
在欧阳润知面前,他们没有说什么。可是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说起,这事说不定跟临川王妃有点关系。
“你是说,魏盛是受王妃所托,来找我们的?”
展眉揉着眉心,想得脑子疼。
舒绿也没比他好得到哪去,歪在罗汉床上发呆。
“哥哥,你想想,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内在联系。”
“什么?”
展眉一时绕不过弯来。
舒绿平时看着挺随和,没什么心机的样子,但不代表她真的没脑子。恰好相反,一个能在二十多岁就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两个博士学位的人,智商可不会低。
“王妃,魏盛,还有……我们的母亲……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共同点?”
她猛地睁开眼睛,好像想通了什么。
展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是说,这事也和咱们的母亲有关?他们……有什么共通点?”
“他们都来自京城。”
舒绿的话像一盏明灯,骤然照亮了展眉心头的迷雾。
对,就是这个。
舒绿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京城啊。
根据他们私下探听的结果,王妃是在南兴长大,随后跟着送嫁船入京,嫁到了临川王府。而他们的母亲,则是跟着祖父、父亲从京城回到江城乡下来……
如果真如他们推论的一样,王妃是认识他们的母亲的,那么两人结识的地方只能是京城。
现在,又冒出一个从京城来到江城的名士,专门邀请他们赴宴。并且,宴会地点,设在文知府的私邸中。
“文知府是哪里人?”舒绿忽然问了一句。
“这个真的不清楚。”展眉实事求是的说。
“有一件事,我们大概忽略了。”
舒绿从罗汉床上下来,在屋里转起了圈子。展眉知道妹妹在思考问题,并不打断她,自己也在琢磨着其中的一些细节。
“哥哥,我们都只关注了母亲那边,所以什么都查不出来。你有没有想过……”舒绿顿了顿,才说:“咱们的祖父和父亲,其实也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此话怎讲?”
论起脑子好使,展眉自认要略逊妹妹一筹。他的眼光里充满了疑惑,随即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祖父和父亲,当年到底在京城做什么……是吧?”
“对”
舒绿双掌一击,叹了口气:“我们早该想到这个的。”
的确,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可是也没什么线索啊。我印象里,老先生可是什么京城旧事都没提起过。”展眉很苦恼。
“我印象里也没有。”舒绿同样没有在记忆中,寻找到有用的资料,可这才更让人疑虑。“按道理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老人家应该很喜欢‘忆当年’才对啊他完全不提起自己在京城的过往,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估计是。”
展眉表示同意。
兄妹俩把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拼接在一起,凑成一个模糊的大概。
大约在十几年前,凌老秀才带着儿子在京城混事。在当地,他给儿子娶了一个媳妇梁氏,一家三口随即回到了江城老家乡下。凌老秀才教书为生,凌生员则专门闭门读书考试,梁氏负责操持家务,养育两个孩子。
在舒绿两三岁的时候,二十岁左右的梁氏就死了,据说是病死的——现在看来,死因也很有问题。过得几年,凌生员也急病死了。凌老秀才一边教书,一边抚养他们兄妹两个,直到两年前才一起搬到凌家
御香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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