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BL小说
首页与你重生 与你重生第29部分阅读

与你重生第29部分阅读

    与你重生 作者:rouwenwu

    哥……无德无能,我确实是打算放弃了,我去了后,这个家就是你弟弟的了。至于笛儿,她和你弟弟是龙凤胎,可能会凭借这个身份干涉家族事务,等她毕业后,我会直接给她找个好人家,你堂妹也是一样。女孩子总要嫁人的。”

    “那我呢?”齐姝琴问,“您是不是也打算把我嫁了?”

    齐念佛说:“爸爸希望你能招一个上门来,日后好好辅佐你弟弟。”

    “他的伤势如何了?”

    齐念佛沉吟,“湛掌门曾深夜来访与我商议过此事,我们最后的意思是,你弟弟能治好,自然好,如果治不好……爸爸希望你招婿,一来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你受了太多苦,爸爸希望把你放在身边照顾才放心;二来也是希望日后你弟弟如果无嗣,从你这里过继一个便是了。”

    齐姝琴哑然失笑,“我已被逐出家谱。”

    “我已经着手把你重新写进族谱了,你是我女儿,这个自然不用发愁。”齐念佛说。

    齐姝琴含笑道:“好啊。”

    齐念佛心中大喜,几乎高兴得昏过去。他想女儿如果答应这件事,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原谅自己了,之后的一切都将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

    “不过我有个条件。”齐姝琴柔和道。

    “乖,你说什么,爸爸都应。”齐念佛低声下气。

    “我只招顾维轩——或者说顾维庭上门,除此之外,我不想考虑任何人。”齐姝琴收敛一切笑容,冷若冰霜。

    82

    82、第八十一章 父女谈话(下)

    齐念佛定定地看着女儿,半晌说:“不行。”

    “为什么您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出身吗?您和妈妈不也是一样有距离。”齐姝琴冷笑。

    “你妈妈出身再卑微,也是玄黄界子弟。”齐念佛蹙眉,“这点道理你总该懂。”

    “那我嫁出去。”

    “不行!”齐念佛口气有些生硬,接触到齐姝琴清澄的眼眸后又软了几分,“琴儿,女孩子在娘家当姑娘是最舒服的时候,可我耽误了你这么宝贵的时光,总该好好补偿。爸爸是真心希望你能留在家里,留在我身边。琴儿,你能找的好男孩非常多。”

    “当年爷爷一定也说过‘好女孩很多’这样的话,但您顶着巨大的压力,宁可被废出家门也要娶妈妈。”

    “你妈妈毕竟还是界内人,这一点很重要,这是底线!齐家是玄黄家举足轻重的大家族,掌门长女如果招了个道外普通人当女婿,莫说齐家,便是整个玄黄界都会非议甚至干涉的!”

    “那请您和我断绝关系再废出家门。”

    “琴儿!”齐念佛豁地站起来,身子发抖,“除了这两件事外,其余的爸爸都答应你!”

    “如果我只坚持这两件呢?”齐姝琴平静道。

    齐念佛哽了下,“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父亲都不要了吗?!”

    “我需要一个父亲关心保护的时候,我的父亲给予了吗?!”齐姝琴突然提高声音,“他不仅推拒,还狠狠地在我身上踏了一脚。不仅自己践踏,还拉上整个家族一起踏!”

    “那些过去的事情我已经说了千万句的好话,哪个当爹的会和闺女如此低声下气?!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你怎么就这么走极端!”齐念佛的嗓门提高,脸上涨红。

    “您说的对,既然那都是过去的事,就该它们彻底过去,还追回来做什么?既然不用追回来,哪来的弥补一说?还需要什么低声下气的好言好语,根本没有必要。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不巧的,甭管早了还是晚了,都没多少意义。”齐姝琴冷冷道。

    齐念佛一惊,“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齐姝琴惨然一笑,“我只要他。”

    “他到底有什么好?”齐念佛急切,“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不见得有多少出息,何况他不是玄黄界的人,成长经历与你大相径庭,你们能有多少共同语言?琴儿,你和他难以有一生的融洽。或许现在你觉得他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但炽热的爱情总有冷却的那天,能否相守一生靠得是俩人真正的情投意合而不是意乱情迷,凭的是纯粹的志同道合而不是一时欢谈!你需要的是一个懂礼体贴、识得界内分寸的玄黄子弟,绝不是一个小小年纪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女孩子的无知小儿!”

    “您是因为当年我和他偷偷在一起的事而抗拒他,还是因为他毫无背景?”

    “都有!但总之我不同意!”齐念佛大声道,“爸爸愧对了你无错,但绝不能无条件退让。你年轻,不懂爱情的深浅,还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编织童话梦想,身为你的父亲,我必须把你拉回到清醒的世界里!”

    “所以您不择手段威逼利诱我的同伴?”齐姝琴寒声,“岑曼丽也就罢了,可许乐之被您长期扣押,苏吉被您给逼死,苏吉……他宁可切断自己的生命管线也要守护心底的忠诚……”

    齐念佛愣了下,“苏吉那里,我会给他家人足够的补偿。许乐之……好吧,爸爸需要许乐之做一件事,为了更好的保护他,就把他转移走了,这个你先不要乱说,到时候就会知道。总之我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

    “您的眼里只有钱、权、阴谋诡计!却没看到有人最鄙弃的就是这些。您刚刚说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对,这个人就是小顾,一个不贪恋钱权不会耍阴谋的人,他才是我想找的。任何一个玄黄子弟在您的安排下,本来纯洁的都会被玷污!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清醒的世界,那我宁可再睡上一千年!”齐姝琴激烈道,“现在,请把顾维庭还给我。”

    齐念佛低沉道:“琴儿,适可而止!我容忍你是因为愧对你,我放纵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可以对我这个当爹的吵闹,但总要有个底线。”

    “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跟您谈话是因为您终究和我有血亲的关系。”齐姝琴的声音打颤,不知在压抑着怎样的感情,“因为了这个,我们之间才有商谈的余地。否则我是不会和您谈的。”

    “放肆!”齐念佛大怒。

    “随您如何判断我们的关系,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我是你父亲!”

    “您当了几年我父亲?您配当几年我父亲?!但我问心无愧,因为我实实在在地当了十七年任凭打骂、任凭侮辱、任凭摆布却从不敢回嘴抗拒的孝女!需要陈医生拿我的病历本过来让您看看那厚厚一叠子的伤势记录吗?!需要到祖宗牌位前问问他们看到我无缘无故带着伤跪了几个昼夜吗?!需要召集全家人问一问你是如何对待我的吗?身为女儿,我对不起妈妈,但身为女儿,我没有对不起您!您只记得我是您的夺妻仇人,却忘记我也是您的女儿!是了,我欠了您一个妻子,可我还了十七年,我把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希望我的梦想,我的爱情和友情,我的自尊和健康,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我全都不要了,我把它们统统都拿来还债!这一切你嚷出去让全世界都听听,让最公正的法官判一判,我还够了没?!”齐姝琴叠声尖道,“齐念佛,我死过一回了,你给我的那条命我还回去了!我再也不是你的了!”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留在冥府继续硬下去啊!”齐念佛气昏头。

    “我回来可以有千万个理由,但独独不是您希望的。”齐姝琴冷静下来,“总之我不是你的。”

    “你反了!”齐念佛挥手过去,齐姝琴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脸颊火辣。

    “藤条,藤条……”齐念佛满屋子找,“棍棒底下出孝子!以前你从不敢这么无理取闹!”他抓起藤条向齐姝琴逼近,“我不管你是如何算这笔生身养育债的,但是别忘了你是我生出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你!”

    他朝着齐姝琴扬起家法,齐姝琴一把握住藤条,狠狠一撅,清脆声中,它断做两截。

    “我这条命不是你的,我会好好珍惜它,留着它。你这个破东西就去见鬼吧。”齐姝琴发狠道。

    齐念佛仿佛雕塑般,他惊愕的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儿,感到天翻地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许久他喃喃道,“为了你,我头发白了;为了你,我放下了家族事务;为了你,我不择手段泯灭良心去做事;为了你,我低头求人甚至受制于人;为了你,我连你哥哥都不要了……我做了太多我自己都无法想像的事,你为什么不肯体谅一下我?琴儿,我千错万错,但毕竟是你父亲。”

    “放弃着、忍耐着、压抑着、违心着去做事,当我还是一个未成年孩子的时候就在做,从三岁一直做到十八岁。而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和我比这个吗?”齐姝琴从地上站起来,“爸爸——这是我喊您最后一次。”

    她走向房门,齐念佛大喊,“你干什么去?”

    她一言不发去开门,齐念佛软下口气,“琴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出来好不好?爸爸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孩就这般激烈。当初你既然肯听从爸爸的话和他分手,今日就不该这么无法接受……”

    齐姝琴背对着他,“很多事,做一次是聪明人,但是做第二次……就是愚者,彻底的愚者。齐掌门,小顾的事,你做了几次?”

    她回过头看他,“不要以为我会绝望地哭泣,就此颓废地任你摆布。你错得太彻底了。我与他诀别,带着重生的信念回来,我就做好替他活下去,替他活一辈子的心理准备。你卑鄙的行为不会击倒我,只会让我彻底恶心你这个人。多谢你为我指明了未来的路,那路一定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站住!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齐念佛失控地追过来,齐姝琴避开他,“齐掌门,您的忘性可真大。是不是忘记了我一开始就说过的话?您的宝贝侄女对我讲了些乱七八糟的,目前她还在火炉房烤火玩呢。快去关心她吧,她削尖了脑袋也想投胎到您怀里呢。”

    她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提起电话,发现还能用。

    她凭着记忆去拨打那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那头咔嗒一声,仿佛黑暗的世界推开窗,光亮起来。

    “我是齐姝琴。”齐姝琴沉静道,嘴边挂了一丝微笑,“有时间的话,我想前去拜访您。”

    83

    83、第八十二章 处置(上)

    齐宇乾进来说小姑奶奶回娘家的时候,齐念佛眼皮一跳,“怎么没事先告知?”齐宇乾嗤笑道:“齐家都是您的,怎么问起我来了?”

    “就你小姑奶奶来了?”

    齐宇乾果然说:“还有表姑。”

    齐念佛眼皮又一跳,总觉得粗略去想,这事和预料的一样,可这几日有什么地方越来越不对劲,到了今日,他心里突然慌得紧。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犹疑的,当下吩咐心腹傀儡去接齐姝琴过来,还特意嘱咐“让大小姐穿好一些”,再瞥了齐宇乾一眼,心想琴儿醒了后,自己有心保护,也没许他们兄妹见面,现在让他们打个照面,这俩孩子虽然都不省心,但到底通人事,客人面前总会给彼此留面子,何况乾儿眼看就……心中微微一痛,不忍再看,只挥手让齐宇乾整装,速速下楼迎客,再喊来几个同住主宅的族人,让他们去厨房准备茶水糕点。

    有条不紊做完这一番工作后,齐念佛下到大厅,齐宇乾确如他所料,恭恭敬敬地扶了位老妇人进门——虽是老人,但精神尚好,皱纹甚少,也不见发白,走路本不用扶,只是虚礼。这老人便是齐念佛的小姑母、齐宇乾等齐家小辈们的小姑奶奶齐音然。她是齐家前前任掌门、齐念佛的祖父齐惠风之幼女,教养得最为端庄贤良,嫁到玄黄界首屈一指的湛家当了大少奶奶,育有一子二女,幼女早亡,唯一的儿子为了心上人甘愿自废功力,移居他国,膝下只剩长女,便是现在湛家掌门,论亲是齐念佛的姑表妹,她走在她母亲右侧,衣着素雅,一脸淡然微笑——总看不出她心内情绪。

    齐念佛见过姑母,和湛掌门寒暄几句,请了上座,湛掌门未落座便对齐宇乾说:“侄子带傀儡去车库迎一下,估计是行李多,俩孩子拿不动。”

    齐宇乾脸上变色,倒也不敢放肆,径自去了,齐念佛半喜半责道:“笛儿和成儿回来了?这俩孩子,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个当爹的一声。”

    “是我不让他们还有你表妹向你打招呼的。”开口的是齐音然,却未做解释。齐念佛料知如此,不再多言。正好齐姝琴下了楼,齐念佛急忙打量,见她虽还细弱削瘦,但衣着得体,走得稳当,绝不像捣乱的,心中最大一块石头落地,招呼女儿下来见过姑奶奶和表姑母——虽是不远的亲,但到底分属玄黄两大家族,私下来往只限于节庆日或红白喜事,何况齐念佛以往打压齐姝琴,只带齐宇乾、齐宇成和齐柳笛出来会见亲朋外客,算起来,齐入画在玄黄别家人面前露脸的次数都远多于齐姝琴。

    齐音然见了齐姝琴倒是异常欢喜,忙唤:“快让姑婆看看,这是多久没见过这孩子了?”湛掌门在一旁体贴道:“前月您和父亲还一起来探过,那会儿侄女还在病中。”

    齐音然拉着齐姝琴到自己身侧按坐下来,听她的问好声虽平和,却透着中气不足,再观其仪态,礼貌大方,却面白唇紫,分明尚未康复,老人的心便更加怜惜,“看这小脸白的,看这身子瘦得——病中的那回不作数。”

    湛掌门便道:“那就是前几年在侄女的及笄礼上见过。”

    齐音然对齐姝琴冷笑道:“看你老子把你‘宝贝’的,也不知心虚什么,过个年节的都不让出来。常年不见光,怪不得身子弱。”

    齐念佛大窘,湛掌门说:“侄女身子不好就多养着,别勉强。好在母亲还有另几个侄孙辈们承欢。”

    “那几个孩子当然好,但见多了总会不起劲,我这心里就挂念没见过的那个,我看不见孩子,也不知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旁人说了也不算数。”齐音然毫不客气道,“再说了,念提留下的那女孩入画儿,每次见她,话都多得很,上窜下跳,挤眉弄眼,念佛,你这大伯父是怎么当的?咱们齐家的女孩子,一举一动最是庄重,怎么入画儿这样没规矩。”——齐念佛随口应着——“罢了,那孩子如今也惨。念提侄儿和侄媳妇真是命薄,若是还在,哪怕只在一个,也不至让孩子落得今日下场。”

    这一番话力度着实不轻,齐念佛虽有心理准备,但当着女儿的面似个小孩般挨骂,也甚是尴尬,只虚应几句,刚好茶点上了,齐念佛便招呼着化解窘迫,而齐音然的兴趣又转回到齐姝琴身上,她甚少见这个侄孙女,又喜她举止文雅,拍着手嘘寒问暖,愈发怜爱。

    齐念佛和湛掌门借机走到一旁,说了说玄黄界近来各家动态,讲了讲各地妖鬼异动,交换下意见,都完了后,齐念佛看了看门口,面带踌躇,湛掌门笑说:“母亲为这次回娘家做了很多准备,虽上了年岁,到底是齐家门里走出去的,日子越久反而越思家,何况上了年纪的人又格外疼惜子侄,带回来不少东西,有几样大件的不太好拿,我想侄子侄女们还得在车库那边忙碌一会儿,我的傀儡也跟在那儿帮着呢。”

    齐念佛低声道:“都带来了?”

    湛掌门亮出一只玫瑰红小瓷瓶,瓶口封着符咒,瓶身刻印篆文,“通用的符咒,解法你自然知道。”

    齐念佛接过瓶子放入衣兜,微微点头,“表妹,”他着重强调,“如果待会他被逼急了,喊出不好听的来——你说服姑母当机立断了吗?”

    湛掌门淡笑道:“这个自然,表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又说,“你只担心这个,我倒担心另一个。那孩子,你嘱咐好没有?”

    “早就交待清楚了,昨晚又嘱咐了一二。”

    “这时候再去说几句。”湛掌门轻道,“她不是个聪明的,在你身边太久,离得也近,若到时候一害怕,傻乎乎喊出不好听的话——到时候当着我母亲和那么多人的面,我是不好多说,表哥也不敢不敬啊。”

    齐念佛面上一凛,轻轻颔首,过去对齐音然道:“入画儿还不下来,大概闹脾气,我去催催。”

    “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来了她也敢闹脾气?”齐音然沉了脸色,斜了湛掌门一眼,“那她可比你表妹当年还不像话了。”

    齐念佛赔笑,湛掌门不好说话,齐姝琴轻声道:“表姑母当年很顽皮吗?”

    齐音然淡淡说: “岂止顽皮,简直顽劣不堪。”

    齐姝琴笑道:“越淘气的孩子往往越有出息。”

    齐音然说:“嘴巴真甜,我就喜欢你这样乖点的,管什么出息不出息。不过——”看向齐念佛, “你表妹做事倒还有实惠的理由,不像齐入画不着四六,你就快点把她喊出来吧。”

    “侄子正要去做,待会再让一家子聚在一起说会儿话,正好快中午了,请姑母用餐。”

    “不必。”齐音然说,“我来之前还招呼了你几位叔叔家的人过来,估计也该到了。”

    齐念佛眼角一抖,“姑母可有要事?怎么没事先告知一声?”声音发沉。

    “我虽然嫁出去了,可也是齐家门里出来的闺女。而今我年纪大了,算是齐家人的长辈吧?”齐音然正色道。

    “这个自然。”齐念佛恭敬,“不过齐家到底是有自家掌门做主的。”

    齐音然道:“做主当然是侄子的事,但我有什么看不过眼的,提点一下总是可以吧?”

    “请姑母教训。”齐念佛道,“不知出了什么大事,需要姑母喊来几位长辈兄弟们商议?如此兴师动众可见是大事,但有什么大事能瞒过我这个齐家掌门?”

    “就是瞒过了你,我才起急。我问过成儿和笛儿,俩孩子一脸茫然,若不是你表妹劝着,要不是顾及着琴儿还在病中,成儿尚未康复,我早就上门来问问你是怎么替我父兄接的班、理的家!”齐音然面带愠色,齐姝琴端过茶杯劝解,她才复又和蔼,“还是琴儿懂事。珍珠踩在土里,鱼眼高挂门楣,齐家上下真是有些不成体统!”

    这会儿工夫,齐宇乾、齐柳笛和齐宇成三兄妹都过来了,齐宇乾说行李放妥了,那俩孩子都捧着小件物品,大概是碍着齐音然和湛掌门在场,见了久别的父亲也规规矩矩,并无忸怩撒娇之态,又一起向齐姝琴问好,齐宇成呆板木讷一如往常,湛掌门在旁说他身子都痊愈了,他只点头应和,齐柳笛在旁证实,齐念佛也再三谢过,独独齐宇乾站得较偏远,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忽地冒出一句,“大妹妹醒了后让父亲宝贝起来,比看管密室还严,我这还是刚见着妹妹,身子可好了?”

    他这么一说,那俩孩子也一起关切长姐,齐姝琴起身答谢,兄妹四人言谈间客气至极,齐念佛看着这种“相敬如冰”的场面,心里真不是滋味,但箭在弦上,他只能一叹,先上楼去找齐入画,走到楼梯上回望了齐宇乾一眼,五味陈杂,突地控制不住,几乎落下泪来,他别过脸去,又恢复了冷硬的面孔。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厅里的齐家族人越到越多,其中辈份高过齐音然的,大都是掌门远亲;近亲里,齐念佛的三个叔叔已走了两位,剩下一位中风静养,只谴子侄来,姑母中的两位嫁去外省,平日若有事,能及时到场的只齐音然一人,故而齐念佛不在,此间便以齐音然为尊长,只是这名分最高的姑奶奶面色并不好看,引得人们纷纷猜疑,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这时候齐念佛带着齐入画走下来,寒暄一阵后。齐音然不耐烦地正了正坐姿,齐念佛立刻道:“姑母请了这么多家里人来,可见侄子做事确有不妥之处,才让小姑母如此生气。我身为掌门,行事自然应当光明磊落,现在众位族人在此,便请姑母说一说缘由吧。若查证属实,侄子定改。若有误会,解释清楚也好。”

    “确实生气。”齐音然道,她看了湛掌门一眼,又看了看一家子人,“筝儿是我女儿,但也是湛家掌门,我是齐家出来的,知道规矩。琴儿,陪你表姑到我当姑娘那会儿住过的后宅园子里看看——当年我离开家之前种下的树都长大了呢。”

    齐念佛道:“如果姑母要教训的事情较为重大,让湛掌门在此做个见证也好,省得传出去让整个玄黄界猜忌。”

    “真有必要,再找我过来也好,我这次就是陪母亲的。”湛掌门拉过齐姝琴,“让琴侄女陪我走走去吧。”

    她俩刚一出去,齐念佛便再次恳请长辈指教,齐音然乜了齐入画一眼,“怎么这副样子?你晒多了太阳吗?”

    齐入画放声大哭,连呼齐姝琴阴谋害她,把她捆绑在火炉上挨烤,伤了皮肤,捶胸顿足,哭天抢地,愈发不像样子,齐音然忽然拍了茶几,“行了!你还想栽赃陷害你亲堂姐吗?!看看你做过的好事,就是烤会儿也是应得的!”

    齐念佛道:“画儿做什么让姑母如此动怒?”

    “做什么?”齐音然悲道,“身为玄黄子弟,竟然派傀儡去残害无辜人命,当真可恶!”

    84

    84、第八十三章 处置(中)

    “你姑奶奶常跟我说,她出嫁前就住在这楼里,离开家时在楼前空地上栽了棵石榴树,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祈祷吉祥富贵,子孙满堂。”

    “算起来都有四十余年了。你姑奶奶种下的是小树苗,而今长得如此高。”

    “这棵树生得格外好,年年果实累累。”

    湛掌门微微一笑,摩挲着石榴树皮,“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我母亲老了,我也不再年轻。今后玄黄界就是你们这些小辈们的天下了。做好准备了吗?”

    齐姝琴平静道:“不需准备。”

    湛掌门望着她,“你本来就没打算要这天下。”

    齐姝琴说:“说句不中听的,您又何曾愿意让我分羹呢?但是我既然答应了您,就已下定决心,自然会信守承诺,您又何必再三确认?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又谈何合作?”

    “如果你真有异心,我反复确认也没有用处。”湛掌门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也知道她不会。从来没有谁跟我谈合作的时候,会开出这么低的筹码。”

    齐姝琴冷冷道:“我认为这是最高筹码。”

    “你那几个同事的平安?”湛掌门望了望树顶,似乎在打量石榴树的枝条,“你与他们不过相处了半年多一些。”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据我所知,你和他们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多好,甚至谈不上完全了解。”

    齐姝琴轻声说:“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伙伴,我不可以抛弃伙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感情深浅,无论了解多少。我在担任组长期间他们出了问题,即便我离职了也要负责历史责任。这是我的原则。”

    “好。”湛掌门赞道,“表兄一脉还能有奇葩一朵实属不易。但你要知道,这事很不好办,牵扯太多——听说过错生乱死术吗?”

    齐姝琴摇头。

    “没听过就对了。这种术法共有九层,下五层没什么,一旦突破第五层进入到上四层,甚至进到最后一层,将出现混淆生死、蒙蔽生死簿和引灵使的现象。灵魂阳寿未尽而归地府,本该是迷途灵却会被当作完全灵。千年前这种术法流行在玄黄界,导致冥府大乱。监管者无涯上仙与天界商榷后,明令禁止玄黄界任何人使用错生乱死术。也就是说,这是禁术。”

    “为什么伪装完全灵?”

    湛掌门看着齐姝琴,“安几个棋子进去。”

    齐姝琴一惊,“……您和我说这个,您的意思是现在有人在用?”

    湛掌门未置可否,“升迁不是一蹴而就的,未熬到那位置上也不会轻易动。”

    “有人很多年前就在用?”

    “玄黄界暗地里的事多得很。你不知道也是福气。”湛掌门道,“只是一直有传言,还是个年头挺久的传言。但这也不令人惊讶,到底要慢慢熬,熬到那个位置上,才能发挥力量。”

    齐姝琴脑中一晕,“是谁……”

    “你听说过‘十三行动’吗?”湛掌门含笑道。

    齐姝琴再度摇头,她只感到一种恶心和冰冷。

    “一共有十三个,熬上去的有五个,其中一个官阶不低。”湛掌门和蔼道,“多年来有一家一直致力于拿到这十三魂灵的名单,后来他们成功了。”

    “他们是谁?名单呢?”齐姝琴顾不得失态,那个只有半年多的地方已成了她心中的一个小家。何况她惦念的魂灵们还停留在那里,她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他们啊……如果从玄黄界政治生命这个定义出发,严格来讲,基本上都没了。宽松些,还有一个,再宽些,有两个。”湛掌门说。

    齐姝琴想了想,忽然领悟,一阵恶寒,“掌门阁下,那些棋子你都知道了。所以你动了。从你上次让湛清表哥把我请走的时候,或者说从你带走齐柳笛和齐宇成的时候,或者更早,你就都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管。那缉尚书和引尚书突然的……”

    “不是他们。冥府轻易不给玄黄界的灵太高职位,宁可许几个荣誉头衔养着。但并不是只有高职位才能发挥力量,有时候当二把手反而更有左右的能力。”

    “使用错生乱死术往冥府送棋子的是应家。”齐姝琴低声道,“搜到名单的自然是玄黄界首屈一指的情报大王宗家,您和宗家的关系,玄黄界无人不知,他家的法戒都落到您的手里——”

    “湛清是宗家的后嗣,法戒是他的。”

    “这个我不关心。”齐姝琴道,“但您早就知道棋子们的身份,却一直未动,是因为应家没动。只有应家的棋子们都动起来了,把冥府的正主儿们给惊了,这时候您才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带着冥府那边的愤怒到天女那里告应家一状,而且是一告一个准。应家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实力开始恢复,卧榻之旁蹲了个猛虎,您睡不安稳也是应该的。”

    “我一直认为三轮车比独轮车稳当。你以为我想要的境界,我最鄙视。”湛掌门温和说,“平衡之术犹如烹小鲜,拿捏火候和调料最为重要。”

    “反正还是被您掌握了一切。”齐姝琴平静下来,“您要压应家一下,同时把棋子从冥府赶出去,再顺便敲打下齐家——真可笑,我最开始真的以为您只是看齐掌门和齐宇乾这个继承人不顺眼。因为他们的确做了不少恶事。”

    “就算没有这些,难道就可以抹杀你父亲和大哥的某些不光彩行为了吗?”

    “但是您的布局和心计让我不得不担心许乐之甚至我留在冥府的伙伴们的安危,还有下落不明的裴清浅,我不得不怀疑她的去向!齐姝琴警惕道,“请告诉我,许乐之和裴清浅在哪里?您答应过我会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找到许乐之的。”

    “你一会儿就能看见他。”

    “您让他来作证?”

    “他可以见证的事太多了。包括逮捕公交怨灵的时候,为何引灵部使者没有及时赶来,也包括齐入画的胳膊到底是怎么断的。”

    “他和这些事情没有……”

    “他是当事灵,而且他很高兴能有机会让伤害晏祥以及你家小顾的人受到惩罚。”

    齐姝琴心中一痛,湛掌门更温和道,“他生前喜欢写作,但一直没出书。遗稿,我已拿到,正联系出版社。”

    “这是在利用。”

    “这是合作。他帮我,我帮他。我知道你并不反感合作,你反感的是和玄黄界无关的伙伴们因为你而被卷入到是非中。但既然已经卷入了,就得面对。我可以让他尽快摆脱这个漩涡。”湛掌门诚恳道。

    “我确实不敢相信您。”齐姝琴苦笑。

    “我不想威胁你。你是我的侄女,也是个受了不少苦难的孩子。表哥对你的不公正我不是不清楚,但到底是你齐家的事。于公我是湛家掌门,就算是间接干涉也会招致非议;于私我是表妹,我母亲都未发话,齐家家事更没有我置喙之地。对此我确实很抱歉,让你受了十七年的罪,付出了太沉重的代价。那些代价是再也弥补不回来的,即便用两个、三个‘十七年’去弥补都回不来。青春不在,时光向着前方,当年该有的心境都没了。”

    齐姝琴心里一阵天翻地覆的酸楚,湛掌门的话犹如小刺般精巧锐利。

    那样的日子里得不到任何抚慰,浸透着反反复复的绝望。而在最最绝望的时候——拿着不治之症的诊断书的她走到车站,她低着头想,一切都随着诊断结果而走到了尽头,也该结束了。

    抬头遇见希望。

    那个大胆的男孩将蛋糕盒子递过来。

    “齐姝琴……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那天是她的生日,那天她接到绝望的诊断通知单。

    那是楚轻烟去世后,她得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不是至亲给的。

    那个蛋糕后来被父亲喊了傀儡给丢出去,她一口都没吃到,为此还挨了好一顿打,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羞辱。蛋糕却已留在脑海里,不曾褪色,永不变质。

    齐姝琴垂下头,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为他流的泪,不要让别人看到她还会为了失去而流泪,她不是以前的齐姝琴了。

    摇摇头,“您不是齐家人,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无奈。何况我还应该谢谢您在我闭目后将白鼍妖和绣娘魂的案情查清。也罢,确实是我欠您一份人情,如今也该还了去。何况我帮不到许乐之,也帮不到晏爷爷的,我无能无用,而您却能帮到,为了他们,我也只能这么做了。您和太多人眼里的财富,我不要,我只要他们的好,对我而言,那值得我拼尽一切。”

    她释然一笑。

    湛掌门凝望她真心的笑容,“无论过程如何,但结果将如你所愿。或许你对我并不放心,因为我有太多让你不放心的历史事迹,但是这一次我可以保证,你希望平安的伙伴们都将平安。我会尽全力去营救,因为我很怕你的牌——”齐姝琴不解,“你手中握着最有威力的牌。”湛掌门轻声道。

    姑侄俩相对沉默,半天,湛掌门轻道:“我非常了解那张牌的力量。它可以缔造世界,也可以毁灭世界。曾经多少年以前,我认识的和我听说过的人,就捏着这样令人惧怕的牌。面对这种牌,你会感到任何利用与践踏都是如此心虚。”

    齐姝琴并不懂,但她心无旁骛,“表姑,我是自愿的。”

    湛掌门点点头,“对了,你家的事暂告段落后,你母亲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时间比较紧。”

    “您!?”齐姝琴大惊,知道此事的——那位好心的右使已经轮回,简薇不可能说,陆郎中……难道最最关心她,让她敬重的陆郎中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个长期在冥府工作的老灵,无意中知道了当年的事,虽然不确切,但思考几天也大致猜了出来。后来他累了,决意离开冥府,不过他不想这个秘密被埋没,就托付给了一个最最可靠的人,因为他知道,即使全世界背叛了你,那个人也不会。”湛掌门说。

    齐姝琴怔怔着,潸然泪下,“晏爷爷……”

    她低下头只默哀一会儿,湛掌门轻声道:“该回去了。刚才拉你出来是避避嫌,这会儿也差不多了。总不回去就太明显了。”

    齐姝琴跟着走了会儿,她反反复复想着湛掌门刚刚那几番话,忽然凝神——“表姑,您刚刚说什么?晏爷爷的事您如何知道的?”

    湛掌门挽过她的手,“进去吧。”手劲有点大,齐姝琴微微作痛,她心中一寒,一个充满希望又充满恐惧的猜测蹿了上来,她望着湛掌门的侧脸,只想这个圈子,不是我要的。无论您有什么算计,但我只待尘埃落定,就会离开,谁也阻不了的。

    姑侄俩刚一进门,便觉到厅内气氛已冷似冰窖。齐姝琴看见泪流满面兼以衣发凌乱的齐入画被两只傀儡拖着走,全家人都冷漠地不去看——就在这时,只听齐入画撕心裂肺地一声尖呼:

    “齐宇乾——我方才念着兄妹之情对你还怀了丝希望,没想到你真的是见死不救,反而落井下石说我的坏话!我哪里有公报私仇欺负齐姝琴了?!你颠三倒四混淆黑白,也不想想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姑祖母在上,求您信我一句,就一句——杀了顾维庭的事,正是齐宇乾让我去做的!”

    85

    85、第八十四章 处置(下)

    齐念佛眉头一蹙,齐音然喝斥,“胡言乱语!刚刚审得明白,你以前出于嫉妒之心,挑拨离间,颠倒黑白,没少陷害琴儿挨打,现在见势不妙,要拉乾儿下水?这罪名重得很,你这样攀诬他人,小心家法加倍!”

    齐入画抱过姑祖母的膝盖边哭边说:“姑奶奶手里那几只收缴来的杀人傀儡都是我的,符篆签名也是我写上去的,这个我没法辩解,我也认了。但我和顾维庭无怨无仇,根本就没有交集,干嘛要去杀他?还不是因为他碍了齐宇乾的眼,才唆使我去办事。他是伯父的长子,咱们家未来的掌门,他吩咐我去,还威胁恐吓,我怎么能反抗呢?”

    齐音然道:“你起来说清楚。”

    齐入画口齿伶俐道:“齐宇乾一直都想杀顾维庭,因为顾维庭还是顾维轩的时候,他就差点杀了他。后来顾维庭没死,他就一直担惊受怕,害怕顾维庭认出他后会去报案,让他倒霉。”

    齐姝琴脑子嗡了声,眼前发花,感到一旁的湛掌门握了握她的手,才勉强镇定下来。心想,小顾的失忆,自己一直都有所怀疑,虽然没明确指向齐家,但总隐隐觉得和玄黄界有关系。没想到……心思又一转,齐入画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既然齐念佛承认将她当枪使,这次配合着湛家摆了这么一出戏,齐入画安能不是枪?不过他们即使攀诬,也不会平地生风、生拉硬拽一件八杆子打不着的事。这么看来,小顾失忆的事情,和齐家又是脱不开关系……周身寒冷,只能低下头不让族人看到她眼底的怨愤。

    那边齐入画还在娓娓道来,“当初顾维庭,或者说顾维轩无意中妨碍了齐宇乾行路,齐宇乾和他争执,因为地处偏僻四周无人,齐宇乾就肆无忌惮地动用暴力,顾维轩被迫还手,半大的孩子哪里是玄黄子弟的对手,他也不过是推搡辩解了几下,齐宇乾却因此被激怒,竟然立刻对顾维轩下了杀诀!幸好齐宇乾功力不足,也失了准头,打偏了,但顾维轩的脑部还是被死光擦过,当场昏厥。”

    “你有证据吗?”齐音然问,瞥了齐宇乾一眼——他坐在一旁,竟然一声不吭。

    齐入画垂下头,“我是目击者,当时我就在他身边。”

    “口空无凭。”齐音然道。

    齐入画的头更低了,齐音然逼问,“又在信口雌黄了是吧?你真是屡教不改,当了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诬陷栽赃?!是你伯父把你宠溺过度,你从小顺顺当当就没受过磨难,现在该是让你吃点苦头,教导你齐家规矩森严的时候了!”转头对齐念佛道,“行家法而非对外公务,这总可以越俎代庖吧?”不待齐念佛回答,便指责齐入画“死到临头不知悔改,本就有陷害堂姐的前科,今天又编排谎言栽赃堂兄,实在可恨”,吩咐傀儡把她拉到刑房狠狠教训二十记家法板子。齐入画放声大哭,齐念佛偏过身要说什么,齐音


同类推荐: AV拍摄指南你闻起来香香的【中短篇肉文合集】情欲大赏(高H,肉文脑洞合集)太子宠妾(高肉)藏娇(H)赠我予白(全)林洛儿的被肏日子[快穿]女配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