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领着一个面容威武的男子进来,那男子戴着圆帽,着皂靴褐衫,腰佩绣春刀。
“督主有何吩咐?”男子行礼。
“曹路,你说真正的男人会喜欢哪个女人?是杜墨牡……”顿了顿,视线落在那抹血红上,“还是万姜衣?”
“回督主,若要属下选,必是万姜衣。”
“为何?”
“她有引诱男人犯罪的本领。”曹路言简意赅。
“既然如此……”停顿,冷静的眸光落在钟隐身上,“去找鸨娘来。”复又望向台上,却是对着曹路说的,“你退下。”
“是。”曹路退出帘外。
钟隐领命去了,半晌鸨娘跟着他上了二楼。钟隐让鸨娘站在帘外,他进去回禀了。
“干爹,人到了。”
“嗯。”不咸不淡的轻应了声,鸨娘觉得有道眼光隔着帘子落在了她身上,瞬间被压的动弹不得,“咱家要赎万姜衣,烦请妈妈开个价。”
“别说赎不赎的,督主想要姜衣,那是她的福气。”就算万姜衣是春芳院的宝贝,可眼前人想要她就得亲手奉上,那还敢要钱。
钟隐挑了挑眉,“干爹说赎自然不会亏待妈妈。明人不说暗话,开价吧,咱们也不会让妈妈吃亏。”
都这么说了,哪有拒绝的理。
“五百两……”鸨娘颤颤的伸出一根手指,眼底是市侩的精光,“黄金。”
这老婆子,真是会赶鸭子上架。干爹也是,分明一句话的事,非得自己掏腰包买女人,而且又不自己留着,真为那些钱心疼。
钟隐道:“三日后,五百两黄金就会送到春芳院。”
“那就谢谢督主了。”鸨娘猥琐一笑,粉扑扑的掉,倒挺渗人的,“不过,姜衣什么时候送到督主府上去?”
钟隐道:“不用送来,到时候我们自会派人来接。”
“行行。”鸨娘满脑子全是金光闪闪,头点的跟捣蒜似的,“那督主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舞台上,琴筝寂灭。
万姜衣脸色酡红,如桃花盛开。高挺的胸脯不断的起伏着,荡漾出诱人的弧度,她跪在地上,展开的裙角如盛夏蔷薇花开。
如今,分明是初冬雨雪。
但在她的身上放佛看尽了世间的姹紫嫣红。
深谭般的眼眸扫过妖艳的女子,再扫过垂头帘外的鸨娘身上:“万姜衣若不值五百两黄金,咱家会让你把那些金子……一点一点的啃进去,听清楚了吗?”
“是,听清楚了。”鸨娘面色一白,冷汗从脊背上升了起来。
钟隐偷偷的笑了。老婆子,谁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钟隐。”
“是,干爹。”完了,被抓了现行,钟隐连忙狗腿起来,“您现在要回去吗?”
“走吧。”
“是。”钟隐熟练地为他披上雪色云缎狐裘披风,将温烫的珐琅莲纹海棠袖炉塞到了那双冰凉的手里。曹路等人跟了上去,一起下楼。
鸨娘瘫在地上,尚未从胆颤里回过劲来,一双黑色锦靴又出现在了眼底。
她抬头看来人。
清秀的小太监约莫不过十五六岁,笑着的双眸增添了狡黠。刚刚还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如今却笑的明朗不拘。
“鱼公公,您还有何吩咐?”鸨娘挤出一个笑容来。
“鸨娘,督主吩咐说,日后墨牡姑娘不要再唱《鸳盟惜别》了,督主不喜欢。”
“那可是墨牡的看家本领啊!如果不唱,那春芳院就真的没看头了。求鱼公公求求督主,不要这样。”
“妈妈,你就是贪得无厌。”钟隐嫌恶道,“五百两黄金在手,关了春芳院另起炉灶都不在话下,你还不甘心?”
“我……”
钟隐虽年轻,但终归是他干爹一手提拔的,表面上少年心性,骨子里却早就摸透了人情世故,否则他哪有资格当提督东厂的干儿子呢。
“官府管理的妓院多如牛毛,若不是督主在上面帮衬,春芳院又怎么会成为京师第一大妓院?”钟隐一笑,抬手扶起了鸨娘,“少了杜墨牡,还有更多姑娘,但少了督主的帮衬,妈妈还能这般风光吗?”
“是我蒙了心。”钟隐招揽人心的本事炉火纯青,三两句话就说服了鸨娘,“请鱼公公代我像督主赔罪。”
“这是自然。”钟隐笑的隐晦,下楼去了。
雪花如絮,如鹅毛般纷纷吹落,不到半日,护城河上积了半尺雪。固若金汤的崇楼峻阁,隐没在纷乱的雪色里,更显崔嵬宏丽。
永定门外,一队车马在城门下钥前入城了。
商昭将书本放在膝头,撩开帘子望去,昏白的穹庐上飘下数千片雪花,街道两侧的店铺里有黯淡的昏黄灯火。
凝砚的寒气袭来,呼出的气流瞬间凝结成雾。放下帘子,商昭不由将手放在嘴边哈气取暖,不住的搓了搓。
手边没有暖手炉。
“三个小姐,您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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