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值得往外说的。男人从来就不应该向一个女人倾倒苦水,可是再说这话,就很没意思了。
林纾:“你那个时候才17?18岁?比我现在就小了几岁诶……”
林纾主动开了头,显然已经做好了长谈的架势。不过是真的扎心,直戳戳揭开两个人两个代沟以上的年龄差。
林纾一认真起来,伶牙俐齿,着实难以招架。
“你听一听就得了,敢往外头说,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折?”
客房里只亮着床头的壁灯,窗明几净的外头月亮挂在当空,光影交错间,靳野听见埋在自己胸膛里的林纾嘻嘻的笑声,感受到了久违的安稳。
那种岁月确实无法向外人说起——算得上屈辱的、沉痛的岁月。
成长向来是疼痛的,伴随着泪水与血水的蜕变。
可是靳野为成长所交的学费,在林纾看来,实在是太多了。
……
“哪里都是一样的——壁垒这种东西,总会有人来给你‘上课’。”
靳野确实是说给她听的,以一种直白又委婉的方式告诉她社会的丛林法则。
它们是那么残忍且憋屈,但是这才是林纾需要的。
她不想被人保护的好好地,因为可能有一天,为你挡风遮雨的人会背叛、会离开,以前的承诺最终都会像风扬起的尘土——林纾很感激靳野不将她当成一个无知小女孩看待,而是站在过来人的身份带着她往前走。
相携相伴是个美好的词语,相携也在相伴的前头。她需要的是有个人告诉她怎么做才能解决问题,而不是发生变故时陪她一起痛苦的人。痛苦、软弱都是没用的,重要的是爬起来——哪怕支撑她重新站起来的理由是为了证明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她林纾,可以。
林纾几乎都能从靳野三言两语的描述里想象到当时的情形——也许还穿着宽大校服的靳野被人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替老板收债,遇见本也是流氓的欠债人,抵不过有挨打的份。钱要不回来等着的就是滚蛋;混上道了,晓得些套路了,表现好了,得了老板的赏识了,会被同样是老板手下的人百般刁难,千般使绊——因为你抢了原本属于他的饭碗,让他没好日子过了,不舒坦了。
那会是一段什么样的时光呢?靳野会抱怨过老天的不公吗?会在深夜里埋头痛哭,怒吼着去他妈的滚蛋吗?
学校里教给他的一切,他引以为豪的一切——出了学校,发现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可怕的不是身体上那些伤口,伤口结痂再裂开,但是仍会重新结上。最让人绝望的是世界观被颠覆吧——那些你以为的是对的东西,你坚守的东西,被人踩在了脚底下。自尊也好,骄傲也罢,固执的坚持只会显得无比可笑吧?
世界好像就是这样子的,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些愤慨激昂讲道理的人,最后都被砸弯了脊梁。
靳野的世界就是一夜之间被毁灭性的吧,连个过渡都没有——生活就像无数个巴掌,扇过来的时候没有警告,嗡地一声,打得只发懵。
靳野说这些的时候更像是意识流,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我那时候觉得我学过跆拳道,替人收债是可以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行当来钱快,我又急需要钱。”
靳野突然笑了一下,“原来得先学会挨打,才知道怎么打别人。”
林纾想问靳野又是怎么从那群乌合之众中混到现在的。男人的怀抱暖和又踏实,林纾觉得靳野是因为害怕吧——做不到比别人更狠的话,就只能成为炮灰;想要活下去,只能不断地让自己变得强大啊!
“我还是不太想让你听到这些东西。要是把那些伤疤的来历都讲给你听,今晚上就是不睡觉也听不完。”
……
靳野握住自己腰的手就像围墙一样,某一瞬间林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窗外确实是辽阔无边的天地,可是无望中有漫天的星辰,有永存的山河。
过了很久,原本像只兔子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姑娘已经睡着了。眉目和顺,鼻梁翘挺。靳野沉沉地看着她,然后几乎虔诚地、视若珍宝地在林纾,这只年轻美好的天鹅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八风静止的夜里,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古老的誓言。
——“安安,你要相信,我在。”
☆、第46章
因为不住在自家小公寓,突然变远的距离,林纾要提前两个小时起床才能按时到学校上课。偏偏还有个副教授自身原因调了课,以至于林纾几乎每天上午第一节都有课,六点钟还不到就得起床。
林纾向来认真,很少翘课,翘的话也是看着授课内容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不上,并不是真的说不去上课就不去。
靳野让林纾晚上和他一块睡,林纾原本是没拒绝,因为奇怪的是——只要一在靳野身边她就睡得出奇的好。但是她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早了,天还是灰蒙蒙的,靳野难得有一段休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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