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 作者:未知
真心喜欢府里这位三爷。 她没有一丝怨言,低头伏小,把自己放在了丫环的位置上,甚至在老太太几次针对张氏时,为她遮掩,终于取得了林崇严的信任。她哭着跪在他脚下,只求一辈子跟在他身边侍候,她甚至说不要孩子,她会好好照顾小少爷。正是这样,林崇严才接纳了她,但是也一直给她喝汤药,不让她怀上孩子,只是终于,还是给她钻了空子。
吴姨娘看得出来林崇严对双胞胎的喜欢不下于另外三个,她赌对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种,而且最初的十年,双胞胎没有享受过父爱,另外三个孩子,都是在他身边长大,只有这两个,他们是婴儿时他没有抱过,他们呀呀学语时他没有听到,吴姨娘将儿女幼时的点点滴滴讲给丈夫听,还有她收着的小衣服,成功地让这个心软的男人多了一份愧疚。可是这都不够,吴姨娘不相信张氏会善待她的儿女,正如她的内心里,从来就没有把当初的诺言当真,将张氏的儿女当成自己的疼爱。所以张氏回来,她没有退让,她知道自己和大房二房那几个妾室不同,一是她有老太太支持,老太太不喜欢三太太,二是她有儿子。
凌晨的时候,林崇严醒来,身上一阵燥热,张氏怕他用功太过,最近都在给他进补,补得他精力旺盛,他看了看身边的吴姨娘,翻身就压了上去。
“三爷,三爷,妾身……妾身不舒服。”吴姨娘半睁着双眸,闪躲着,在林崇严身下一阵乱扭,让他更加气血涌动。但他不是那强人所难之辈,闻言放开了手,有些郁闷地平躺在床上。
吴姨娘的眼光闪动了一下,半支着身子,慢慢凑近,糯声说道:“三爷别恼,您就躺着吧,让妾身侍候……”一边说,玉臂一边往下,放在他的腹部,握住了热源。吴姨娘撅着小嘴,顺着他的颈一路往下,细细啃啮,直到含住了他。林崇严全身一颤,一股热流顺着脊椎串到脑部,刹时间一片空白。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当年读书时,同窗中不乏年少风流的少年,去过那秦楼楚馆,偶识滋味,在好友面前炫耀,他也曾红着脸听过,但因为家教甚严,自己也洁身自好,并未出入过那种地方。吴姨娘身子不舒爽,竟然会想到如此为他,他想让她停手,可是又舍不得那种感觉,任由自己沉沦。
释放完毕,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吴姨娘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躲闪着他的目光下床,叫丫环打了热水来,也不让人进屋,自己亲自侍候着给他擦了身。
林崇严讷讷道:“飞樱……”
“三爷,太太等着您吃早饭呢,快些过去吧。”吴姨娘催促道。
林崇严握了握她的手,转身出了房门,等那边身影消失在门外,吴姨娘摸了摸嘴角,绽颜一笑,目中盛满了光辉。
从这日后,林崇严有几日不曾到吴姨娘房里来,吴姨娘也没表现出异状。
这段时间林晓霜忙着进行比赛练习,她穿的是张氏给她新做的衣裙,被她提出了几点改良意见,广袖改成了箭袖,还自己做了条靴裤,蹴鞠与捶丸时,方便不少,众人见之,纷纷问她是哪里做的,她便告诉了尤大姑,让舒心斋接下了这单生意,那边登记了姓名,她根据各人的样貌性格来设计,每一个的颜色与款式均有不同,好好地赚了这些富家千金一笔。
这天燕王府派了人来,让她到摘星楼,赵管事有事禀报。林晓霜带着夏昭先去了舒心斋,找个借口溜了出来,到了摘星楼,之前接待过她的那位陈小二引了她到一间雅室,奉上茶果,她便坐下来慢慢等那位赵管事。
她没有想到,京中最大的摘星楼竟然也是燕王的私产,怪不得这楼中出入往来尽是王公贵族。虽然这事没有放在明面上,但是皇帝想必是知道的吧,也不知那位老子作何感想。林晓霜暗想着,这位燕王倒有些像清朝那位九阿哥,一样的俊美,一样的冷酷,一样的会赚钱,只是那位的结局可不见好,这位……她不知道!
在她所接触的领域里,并没有传出过太子与其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合,这个国家是武力开国,不过第一代,一切都很平静,原先军权最盛的潞王战事一了,大权一丢,跑去练武去了,现在军权最大当属燕王,但这位怪,有战就上,无战就只忙着做他的生意,看不出来对那最高权力的向往。
赵管事乐呵呵的进来,拱手为礼,称呼她林姑娘,林晓霜赶紧回礼,人家可是王府的红人。
“赵管事找我来,不知何事?”她微笑着问。
“王爷给姑娘带了封信,让亲手交到姑娘手中。”赵管事恭恭敬敬地递上信。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自家的王爷会将产业托给这个小姑娘管,不过那位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在跟着林晓霜查了一遍十六家店铺的帐目后,他不得不佩服王爷的眼光,这姑娘在这方面实在是个天才,不过在他教了一遍后,便将帐目理了个一清二楚,而且其核算速度之快,比青云钱庄的那位金算盘不逊半分,关键是人家还是心算,都不用算盘!
赵管事知道林晓霜是林府的小姐,却什么都装作不知,王爷说过了,只认眼前人就好,林家,不必考虑。
林晓霜微微一愕,很快又释然了,想必是燕王爷不放心,有什么事要嘱咐她。
她正要打开封了口的信封,赵管事微笑着阻止了:“不忙,姑娘慢慢再找地方看信吧,这里还有两本帐目,要请姑娘过目。”
林晓霜只得将信收好,接过赵管事手中的帐本,当场验看起来。她心中有些愤恨,这一个美好的下午,好不容易得个假,又泡汤了!燕王就是那万恶的资本家,她就是那可怜的包身工。
待两本帐目对完,她指出了两出错误,与赵管事探讨明白,余下的事,自然是赵管事去办了。那个临走时,指着桌上一堆物事:“这是王爷带给姑娘的,有些重,我已经吩咐过陈小二,姑娘走时,让他帮你。”
林晓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桌上摆了两个大箱子,她不由得猜测起来,里面会是什么?是燕王知道了她的辛苦,赏她的么?要是金银珠宝就好了。
赵管事出去了,她喝了一口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真傻了,既然是给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打开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猜个鬼啊!”
她盯着两个箱子看了看,却见箱子是用铁钉钉好的,凭她之力,根本打不开,心头更是好奇了,到底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陈小二进来,笑着招呼道:“林姑娘,可要用饭?小的下去准备。”
林晓霜摆摆手:“不用了,你帮我把这两箱提到舒心斋吧。”
“好咧!”陈小二搓了搓手,上来一把抱住下面的箱子,两箱东西就被他这么抱了起来,从他的动作看,这东西确然不轻。
林晓霜指挥着他搬到了舒心斋,尤大姑指挥着店里的姑娘出来接了手,底下的箱子较重,两个姑娘抬一箱还显吃力,上面的箱子较轻,一个人就能抱起来。
“姑娘这是什么?挺沉的。”尤大姑笑问道。
林晓霜哪里知道是什么,只是笑了笑:“麻烦大姑放在我屋里,最近大家都辛苦了,今儿早些打烊吧,我请客,你带姑娘们到摘星楼好好吃一顿。”转头又吩咐陈小二去备下饭菜,舒心斋的姑娘们和尤大姑顿时乐开了花,天天从摘星楼门前过,闻得到饭菜的香味,这楼中的菜她们却是消费不起,东家请客,竟然挑了这么贵的地方,别说几日的辛苦,就是一直这么辛苦下去,也是值得的。
尤大姑问林晓霜:“姑娘不去么?”
林晓霜道:“不去了,你们去吧,我画几个新样子出来就走。”
她让夏昭和大家一起去,夏昭也乐滋滋地去了。林晓霜坐下,找了工具来撬开箱子,里面是一层油纸封得严严的,剥开油纸,又是一层油纸,再剥开来,她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小竹筐装好的药材,有雪莲,有灵芝,有虫草……她愣了愣,这是燕王给她的?一时间心花怒放,用这些东西抵工钱,却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心情急切地再撬开另一箱,打开包裹的油纸,林晓霜愣住了,石头!怪不得这么重,箱子底,躺着一块形状莫名的大石头。她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像个什么,就是块普通的石头。燕王送块石头给她干嘛?她抓了抓头,莫非是有什么暗喻?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便将箱子盖合上,不管它了,谁知道那位王爷发什么神经!
她铺开纸笔,画起答允过尤大姑的花样子来,直到夏昭吃饱了来接她,这才收了笔,交待了尤大姑几句,便离开了舒心斋。舒心斋的生意好起来后,不是没有出现过仿版的,但是怎么都赶不上这里,因为林晓霜的这些制品,还加了特制的熏香,洗过多次也不会散掉。而且女性卫生用品里,添加了调经舒神的精油配方,可以缓解痛经等症状,大受闺秀们喜欢,并不是那些仿冒者能做到的,而且利用延平郡主等人,舒心斋打出了名气,大家闺秀们都爱往这里跑,她们不在乎银子,在乎的是身份。
前期装修店铺和购置原料的成本早就收回来了,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招待客人的茶具,屋中摆设的桌案,无一不是精品。墙上还挂了一幅孟二的画,落着他的大名,不止一次有人问起这画卖不卖,林晓霜当然不会卖,不过她恶意地想,如果有一天店铺生意不行了,就让孟二卖画,只怕也能够撑起来。
和夏昭回到家,正赶上吃饭。张氏不住地往她碗里挟菜,念叨着她又瘦了。林晓霜暗自嘀咕着,能不瘦吗,整天忙碌。
林晓妍微笑着:“姐姐这是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娘可念叨半天了,我听若秋妹妹说,下午四门馆并无课。”
林晓霜头也不抬,慢慢吃了一口张氏挟的菜,直到听林崇严也问起,这才说道:“学里要比赛,练习去了,哥哥弟弟都知道。”
林念宗和林念祖闻言抬起头来,一起点头。
“什么比赛啊?”张氏问她,“要紧么?”
“蹴鞠和捶丸,我都没有学过,欣儿姐姐她们在教我呢。”
“哦,那可是公主贵女们玩的东西,”林崇严笑道,“看来国子监的女子,确实不一般。”
一丝妒意从林晓妍眼中闪过,站在张氏身后布菜的吴姨娘赶紧地挟了一块肉递到林晓妍碗里:“九小姐尝尝,这红烧肉挺好的。”一边说,一边给她使了个眼色。
“谢谢姨娘。”林晓妍收起了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笑得阳光灿烂:“姐姐好福气,若是你这福气能分点给妹妹就好了。”
林晓霜淡然一笑:“我是不吝啬的,妹妹只管拿去就是。”低头冷笑,只要你有本事拿得去!既然这里提起来了,林晓霜正好说明,“娘,临近比赛了,练习的时间可能要拖长,我回来会晚一些,你们吃饭就不要等我了,欣儿姐姐这几日要过来和我住一阵子,不好怠慢了她,我想在后院开个小厨房,免得开大灶浪费柴火。”
张氏点了点头:“行,明日我就叫人来打灶。”想开小厨房的念头,女儿早就给她说过了,只是吴姨娘也提出想开,若是开了例,她却不好回绝,既然现在有孟言欣做借口,正好应了。吴姨娘那里她是不会答应的,当年她就是凭着小厨房偷偷解了药性,怀上了孩子,如今若是给她,不知道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张氏可不放心。
到了晚间脱衣时,摸到了胸口的信封,林晓霜才想起来忘了燕王的信,让丫环退下去,她掌了灯躺在床前,取出信纸来。纸上聊聊数语,让她将这些日子是怎么查帐的,详细说明报给燕王,末了说那些药材随她怎么用,只是制成了药丸,送一份到延平郡王府,燕王还列举了延平郡王和郡王妃有的毛病,并未提到小郡主阿岫,信中还说,送药时不用提他,只说是林晓霜的心意便成。
林晓霜看到这里抽了抽嘴角,拜托,不提他,延平郡王府会让她进去么?这王爷到底在搞什么鬼!信中还提到了那块石头,原来那个不是给她的,只是让她收好了,他回来会来取。林晓霜无奈地看着信,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霸王,他的石头自己放到王府去好了,为什么要放在她这儿?真是莫名其妙!最惨的是她多年不写工作汇报了,这下又逃不脱了。
再往下看,她唇角顿时咧开:兹都尉蔡大虎为押运使,往京城收购军粮,回信可交由其带来。另本王需秋衣两套,现交由你做,布料样式由你定,回信一并交蔡大虎,酬金为摘星楼一年免费食宿,不论人数多寡。事情办好,赵管事过目后自会给你信物。
林晓霜不疑有他,大人物都大手笔,对她来说很优厚的条件,可能对燕王来说不算什么,何况摘星楼本就是他开的。燕王是知道舒心斋的,也看过她做给蔡大虎的那些衣物,虽然其实大部分是张氏的针线,想来他对那针线还满意,这笔生意还挺划算。摘星楼一年免费食宿,她想了想,做两套衣裳,这一年就不用做饭了,天天从摘星楼往家里搬,正好便宜念祖那个小馋猫。
林晓霜摸了摸下巴,摘星楼共十八位大厨,每人拿手菜都是几十上百个,这一年简直可以不用重复,天天换不同的菜色,她拍了拍床,这活儿无论如何都接了!
大虎归来
原野上,草长鹰飞,不知名的野花开遍大地,粉红淡白,黄紫蓝橙,在略显冷峭的风中颤动,送到鼻尖是一阵阵不绝的幽香。
燕王站立在一个小草坡上,遥望着远处,芳草连天,连绵到天际。远处出现一个牧人的身影,挥舞着鞭子,待马儿四下散开吃草,便扯着喉咙唱了起来,声音不算优美,有些嘶哑,但音域宽广,许是天天这么练,传得很远。
祁亮坐在草坡上,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旁边的燕王身上,年轻的燕王身姿挺拔,披着玄色披风,风吹得披风后扬,露出里面银色广袍,胸前绣着一只苍鹰。边关风霜让他的肤色变深了些,那紧抿的嘴角透露出他的刚毅,眸色深沉,越来越难懂。
祁亮想不通燕王为何要让蔡大虎回去,王爷不是对林晓霜有意吗,明知道那两个人有口头婚约,这一去万一……王爷这不是拱手将美人让出吗?好不容易他才看中这么一个,轻易放弃,可不像是他的作风。祁亮有满腹的疑问,可是他不敢问,要是潞王在就好了。他们离京的时候,潞王还在京城,他说过些日子会来边关,可是一直都不见踪影,怕是又被哪个美人勾住了心,舍不得走了。
他扯了一根草含在嘴里嚼了一下,草汁甘甜中带着些微的苦涩,张口吐出来,他听到有牧羊女和起了牧马人的歌声,歌声嘹亮清脆,调子轻快,听得他微微愣神。
“王爷,他们唱的什么?”祁亮听不懂,不代表燕王不懂。燕王是一个好学之人,当年每征战一处,便会先了解当地的语言风俗,并且虚心求教,他有无数的老师,其中两人颇有来头,与大安相领的几个国家的语言,他都有涉猎。这唱歌的人虽是大安人,却是大安的少数民族,常用语恰好与邻国相通。
燕王没有半晌没有说话,在祁亮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慢慢将歌词翻译了出来。
听罢翻译的歌词,祁亮噗地一笑,咧开满口白牙:“这词……怎么听着似曾相识?是了,想起来了,这不是和我们第一次遇到时那小丫头唱的差不多么?”
“哪里差不多了,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燕王瞥他一眼。
“不都是哥啊妹啊的,就是云啊花啊的,本来就没什么差别。”祁亮嘟囔道。
燕王很诡异地看他一眼,忽然坐在草坡上,身体一倒,双手撑着后脑,仰面看向天空:“山民所唱的歌,大多如此,既然你说差不多,想来还记得,当日你不是偷听了好久吗,时不时也曾听你哼过那么一两句,现在唱给本王听听吧。”
“王爷饶了小的吧,我哪里会唱歌。”祁亮眨巴着眼,无奈地看向身边的人,笑得很是牵强。
“唱!”一声冷喝,不容人拒绝。
“不唱!”回答的声音略有些迟疑。
“扣你一月薪饷。”
“不要啊……”
“两个月!”
“我唱,我唱我唱……”祁亮悲愤地仰头对着天空,猛然扯开了嗓子唱起来,难为他,居然把林晓霜唱的那首天上没有乌云盖全记了下来,只不过有些跑调。
唱完了,祁亮对燕王讪笑道:“王爷,薪饷就不要扣了吧,小的还指望您多给点,好存钱娶媳妇呢。”
“本来想着,你若唱得好,本王就把上次那胡商送的别院赏给你的。”燕王慢吞吞地起身,祁亮的眼睛猛地睁得溜圆,心情激荡地跟着起来,巴结着上前给燕王拍了拍披风上的灰,扯了扯,展平了上面的褶皱。
“就知道王爷是非常体恤下属的……”
祁亮话未说完,被某人打断:“可惜,你唱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燕王拂拂衣袖,施施然而去,留下祁亮呆在后面,张着嘴欲哭无泪。
京城,猫儿胡同,林府。一身戎装,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转身对同伴笑了笑,笑容有些尴尬。
“周大哥,我们去那边吧。”他指了指胡同的另一头。
周醉立于马上,皱眉盯着林府的大门:“怎么?搬家了?”
蔡大虎摸了摸鼻子:“前几天刚分家,门房说,三房另开了院门,咱们绕过去就是。”
周醉笑道:“好,不就两步路,走。”
蔡大虎跨上马,两人一起拐了个弯,向着巷子另一头而去。
“要见到心上人了,心情激动吧?”周醉打趣道。
“嘿嘿,别说我了,周大哥,你看我比你小这么多,都定下了,你还不赶紧抓紧,呆会儿回去你大姐又该念叨了,不如趁着这次回京,好好相看相看,定下一个?”
“你以为是挑西瓜啊,这么容易?”周醉不客气地说道,“也得合爷的眼缘,谁像你小子运气这么好,小灵灵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被你骗到手了。晓霜妹子还未及笄呢,一年前你就对人家下手了,你说你小子,可真是……”
蔡大虎得意地说道:“那是,你不看是什么人,兄弟我打仗拼不过你,这点上可不能不如你,羡慕了吧?妒忌了吧?要不要我跟晓霜说,让她帮忙介绍一个?”
马蹄声急响,周醉加快了速度超到了前头,顺便给了蔡大虎一下,蔡大虎捂着后脑勺:“说不过就动手啊,真不要?那以后别求我,求我我也不给你介绍!”
周醉哂笑道:“我用得着求你?我直接找晓霜妹子谈就是,你不也得听她的!”
两人一路笑闹着,眼看着前面一幢白墙青瓦的院落,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幽幽地传来一阵花香,蔡大虎勒住了缰绳:“就是这里了,是这个院子没错,以前我来过,外面就是这条巷子,好香的花,晓霜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的,以前在南临就是这样,这习惯到了京城也没变。”
两人下了马,上前拍门。打磨光亮的青铜环叩响了下方的兽头,清脆的声音传出很远。
“来了来了。”只听得一声呼喊,一个青衣小厮开了房门,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下雄纠纠气昂昂的两人,愣了一下,有些怯怯地道:“两位军爷,请问有何贵干?”
噗地一声,周醉笑出了声:“哎呦喂,这读书人家就是不一样,连看门的小厮也掉书袋子。”
蔡大虎嗔怪地瞪他一眼,回身微笑道:“敢问这可是林……林念宗府上?”
小厮狐疑地看两人一眼,点头道:“是,我家少爷是国子监的学生,两……两位找他有什么事?他还未放学呢。”
周醉哈哈笑道:“小哥别慌,咱们不是来问事的,咱们是来走亲戚的。”
小厮莫名地打量着两人,并未放松警惕。
蔡大虎笑道:“我是林先生的弟子,姓蔡,请小哥通传一声,师母应该在家吧。”
小厮说了一声:“请等一下。”呯地一声又合上了大门。
周醉笑得更欢了,拍着蔡大虎的肩头:“好兄弟,我看你还是赶快订下吧,这准女婿上门,被吃了闭门羹,哈哈哈,可怜啊……”
蔡大虎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歹我这是说定了的,吃闭门羹也只这一回,很快就恭恭敬敬请我进去了,你还不知道要吃多少回呢。”
“不和你逞口舌之争,反正别怪我没提醒你,晓霜妹子那么好的姑娘,如今又上了那个劳什子的国子监,不知多少人家想着要呢,多亏燕王爷放你回来,这次你得赶紧定下,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多谢大哥提醒,我会的。”明朗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蔡大虎郑重对周醉施了一礼。
不一会儿小厮开了大门,这次脸上带了笑,殷勤地说道:“两位军爷,我家太太有请。”
蔡大虎与周醉相视一笑,跟着小厮步入院中,来到正房,请到厅里坐下,一个美貌的丫环过来递上茶,用银铃般的嗓音说道:“两位军爷请稍等,我家太太很快就来。”
话才说完,换好衣裳的张氏已经进了门,笑容满面地说道:“大虎来了,早就听霜儿说你最近要回京,怎么今日才到?”
“师母!”蔡大虎上前,行的是大礼。
“哎呀赶紧起来,这孩子,干嘛行这样大的礼。”张氏虽然阻挡,蔡大虎还是将礼行完了,这才起身,等张氏坐下,才向她介绍周醉。
“我听霜儿提过你,大虎在军中,多有你照顾,我这个做师母的,还得说声谢谢。”张氏知道林晓霜的信,便是从周醉的大姐那里转的,知道有这么个人。
“不敢当,不敢当,”周醉摆手道”,“都是军中兄弟,我与大虎兄弟脾气相投,这是应该的。”
张氏笑了笑,问起两人因何回京,又问了问蔡大虎的母亲与弟弟的事,眼看就家里其他人就要回来了,便留下两人吃饭,让丫环去厨房传了话。
“你行李可带过来了?”张氏见蔡大虎两手空空,问道。
“师母,行李还在驿馆,没拿过来。”
“这孩子,都到师母家了,还住什么驿馆,一会儿就叫人拿过来吧,知道你要来,师母提前都给你准备好房间了,咱们家虽然不宽敞,一两个人,还是住得下的。”张氏笑着转向周醉,“我听晓霜说你家就是京城的,若非如此,也要邀请你上家里住上几日。”
“大虎兄弟住在这里的话,周某少不得要过来打扰。”周醉说道。
“欢迎欢迎,周都尉尽管来,把你姐姐姐夫也叫来,上次你姐姐送给我的那茶,很合我的味口,我都还未谢谢她,晓霜也是,没少从你们家顺茶叶吃,难得你姐姐姐夫都是和气人,还尽宠着她。”
“晓霜妹子人聪明又乖巧,我姐姐很是欢喜,一点茶叶而已,太太吃完了尽管去拿就是,不值当什么。”
张氏这里和周醉找到了话题,蔡大虎在一旁微笑着听两人说道,不时插上那么一两句,气氛很是融洽。正说着,外面院门一响,便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娘,我回来了!”林念祖兴奋得小脸通红,冲进了客厅,见到有客人,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跑什么跑,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大虎哥。”张氏嗔道。
林念祖惊喜地看着眼前的蔡大虎,猛扑了上去:“大虎哥,你终于来了!”蔡大虎一把抱起他来,呵呵笑道:“小家伙长高了,沉了!”
“整日就知道吃,不沉才怪!”张氏笑道,“还不快下来,别蹭脏了你大虎哥的衣裳。”
“哪有,今天先生大考,我还得了夸奖!”林念祖大声叫道。
大虎笑呵呵地说道:“就是,我们念祖最是厉害了,文武双全,可比二虎那个愣头青强多了。”
林念宗随后走进来,冲着蔡大虎的肩膀就是一拳头:“好家伙,升官了!请客请客,不能放过你!”
蔡大虎笑着与童年好友握了握手,眼神一凛,落在了慢慢进屋的林晓霜身上,她身着与兄弟同色的蓝色学生装,衣裳样式简单,那纯粹的蓝却衬得她小脸愈加肤色晶莹,柔美如玉,她长大了,比去前一年整整高了一个头,此刻抬手轻轻理了一下耳边碎发,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蔡大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开。
“霜儿妹妹……”他轻轻叫了一声。
林晓霜抿嘴一笑,清澈的秀目对上他,微微一福,叫道:“大虎哥,你回来了!”又面向周醉,“周大哥也来了。”
“是啊,一来就上门,有人归心似箭呢。”周醉冲她挤了挤眼。
张氏说道:“你们年轻人坐下聊,我去厨房看看做好没有。”
等她出了门,林念宗咳了一声,大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师父怎么没回来?”
面对着林念宗发问,眼睛却看着他身后的林晓霜。林念宗笑着冲妹妹说道:“问你呢!”
“爹收了几个学生,在外教书呢,也快回来了。”林晓霜答道,错身之际,却伸出手指,狠狠地在林念宗腰上来了那么一下,扭得他直抽冷气。
不一会儿,林崇严回来了,见到蔡大虎有出息了,又勉励了一通。林念堂放学回来,他一年前见过蔡大虎,也是相识的,笑着打了个招呼,也没回屋,就坐下聊了起来。
晚饭时分,林晓妍才珊珊来迟,乍见蔡大虎,她很是惊讶了一下,与记忆中那个黑小子比较了一下,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怪不得她,一年前的蔡大虎,身着布衣,林晓妍自然没过多的注意,一年后的他,穿的却是武将官服,个头高了,人也在战争的历练下成熟了许多,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蔡大虎见到她,也微微有些吃惊,他笑着问道:“这是……九小姐?”
“叫什么九小姐,又不是外人,你叫她晓妍妹妹就好。”林崇严笑道,“妍儿,可还记得,一年前你见过的,这是你蔡大哥。”
林晓妍上前见礼,蔡大虎笑着还礼。他的目光在林晓霜与林晓妍身上来回打量了几遍,心道这两姐妹长得可真像,一年前林晓霜还是个瘦小的小姑娘,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年前匆匆一瞥,那时林晓妍只是个孩子,比林晓霜还高些,还丰腴些,是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不过依父亲的话冲他叫了一声,便对着林崇严撒娇去了,他没敢仔细看,如今细打量,她与林念堂长得并不像,却与林晓霜有六分相似,个头一般高,脸盘一个样,眉眼之间也有几许相似,说这姐妹俩是双胞胎,只怕更容易让人相信。
席间林崇严又不住地与学生把酒言欢,说起蔡大虎的成长经历,知道他如今很得大将军元拓和燕王赏识,很是欣慰。
林晓妍不住地拿眼睃蔡大虎,见他的目光不时落在林晓霜身上,那目光带了几许炽热,几许痴缠,她的心紧紧地缩了一下。这就是林晓霜要订亲的那位夫婿了吗?原来是他!忽然见蔡大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林晓妍飞快地绽开一抹微笑,那笑容说不出的甜美,蔡大虎也笑了一下,只是目光很快移开了。
吴氏试探
饭后林念宗陪着大虎去驿站取了行李过来,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大包西北特产,是带给林家人的礼物,大虎想得周到,每个人都有,包括庶出的这对子女与两位姨娘,甚至连夏昭他都考虑进去了。
夏昭收了蔡大虎的礼,笑得合不拢嘴,在林晓霜面前很是说了一番好话,将蔡大虎夸了一番,林晓霜听得直笑,问道:“这么点小东西就将你收买了?不得了,若是再添些,你还不把我给卖了?”
夏昭是个实诚人,闻言愣了愣说道:“哪会如此,奴婢记得小姐的好,这辈子就跟定了小姐,在奴婢心里,谁也越不过小姐去。他迟早是咱家的姑父,算不得外人,奴婢是看他对小姐有心,处处为小姐着想,心里替小姐欢喜,小姐若是不喜欢,奴婢还回去便是。”
林晓霜摇了摇头:“跟你玩笑呢,都让你收了,岂会让你再退回去。”当初买的两个丫环,一个是夏昭,另一个叫春芽,留在了蔡家,林晓霜之所以挑了夏昭带进京,就是看中了她的实在,她宁肯要个心眼实些的,也不想要那精明会算计的,那样的人虽然好用,却难保哪一天,她不算计到你的头上来。春芽嘴甜,人又聪明,留在南临,为的是给蔡二虎打打下手。
主仆两个又说了一阵子话,直到夏昭明白林晓霜真的是跟她开玩笑,没别的意思,这才歇下。
蔡大虎与林念宗住一屋,本来张氏收拾了东北角的小厢房出来,那间房与林念宗的房间相邻,因为还空着,屋里的东西也不齐备,林念宗见状索性让蔡大虎与他住一屋,蔡大虎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两人本就是好兄弟,这一说正合他心意,遂加了一床铺盖,晚间两个就抵足而眠,很是亲热。
念祖向来就有些崇拜蔡大虎,第二天也去插了一脚,于是蔡大虎被这两兄弟缠得死死的,一个整天跟他回忆童年,一个总让他指点武艺,害得他根本没半分机会与林晓霜独处,便只能在人前与林晓霜偶尔交流一下眼神,有时候他看林晓霜的眼神就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狗,让她忍不住想笑。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原本张氏不怎么满意这桩亲事,如今却是越看越觉得大虎好,打心眼里喜欢他,秋姨娘竟也对大虎颇有好感,每次见面,那笑容都透着温和,真将大虎当成了一家人。与这两位不同的是吴姨娘,她对大虎住进内院,表示了反对,并老在林崇严面前唠叨,她觉得大虎非亲非故,就算是林崇严的学生,也没有让他住进内院的道理,家中有两个未出阁的小姐,和男子共处一室,于名声有碍。
吴姨娘如今使出了混身解数讨好丈夫,林崇严那日得了趣,先老脸还有些挂不住,连着几日没去吴姨娘屋里,后来心中的欲念终是占了上风,渐渐越去越勤了。吴姨娘这枕边风一吹,他先只是含笑不语,连着几次,便忍不住露了口风,告诉了她蔡大虎与林晓霜的关系,把那五年之约也说给了她听。吴姨娘这一听,心中可活泛起来,向林崇严打听蔡大虎是个啥官职。
在大安朝,都尉是个泛称,每个层级的将官手下,都有那么几个都尉,就像是现代设的秘书一职,处级领导身边的秘书是科级干部,部级领导身边的秘书可能是厅级干部,蔡大虎原来只是个八品的千夫长,结果燕王那段时间把他提成了都尉,水涨船高,燕王是个什么等级?那可是皇帝的儿子,虽然他是代跑路的潞王领兵,没有正式的委任状,但那代领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圣旨下的,而潞王原先又是什么人物?他除了是亲王,还领了一品大将军的实职,掌管大安朝一半的兵马,所以蔡大虎这个都尉,与别的小都尉可不一样,他直接连跳三级,如今是正五品的武官。
林崇严初听到蔡大虎提起时就被吓了一跳,更何况吴氏,一听到从五品,顿时眼睛都瞪成了铜铃,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三爷是说从……从五品?是和大爷一样的从五品?”
见林崇严肯定地点了点头,吴姨娘顿时傻眼。她不待见蔡大虎,原因之一是林晓妍表现得有些反常,经常寻着借口往哥哥那里去,回来时眼睛闪着光,不时还会陷入沉思。这让吴姨娘警觉起来,她是过来人,林晓妍这少女怀春的症状哪里瞒得过她,一试之下便试出了林晓妍对蔡大虎有好感。
她生的姑娘,当然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在吴姨娘的印象中,蔡大虎是个乡下莽夫,如何配得上她这千娇百媚的闺女,心中一万个不乐意,生怕林晓妍和他走得近了,蔡大虎真看上了自家闺女,向林崇严求了去。但是这次却是她看走眼了,一听到蔡大虎实际的官职,吴姨娘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觉得还是女儿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蔡大虎的不凡,可惜的是悲喜总是一处并生,这里才得了蔡大虎官儿不小,那里马上证实了猜测,果然蔡大虎就是林崇严看中给大女儿的夫婿,吴姨娘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个透心凉,怎么张氏的命就这么好,一个穷小子,也能突然平步青云,成为最佳女婿。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七小姐还小,确实不应过早定亲,不过要等五年,是不是也太长了?若是九小姐议了亲,不是要等她姐姐出嫁,总不好一年同时嫁两个女儿出门,这样怕耽误了九小姐。再说了,这蔡都尉虽说官职也不低,可咱们七小姐是入了国子监的啊,三爷您看看她几个姐姐都嫁得好,七小姐聪明伶俐,定能嫁得更好,这么早早定下,只怕……”
林崇严摸了摸蓄得一指长的胡须,思考了一下吴姨娘的话,这才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虎是我从小看大的,人品没得说,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有勇有谋,霜儿交给他,我放心。至于晓妍,如今不过才十二,再过四年也就是十六岁,正当嫁杏之期,哪里就能耽搁了。”
“可是……”吴姨娘还待再说,却被林崇严扯进了被子,做那被翻红浪的事去了,那张嘴儿也被其赌住,开不了口,只得将心事压下,热切地迎合了上去,心想着只要林崇严的心思在她身上,事情容后思量,总得想办法弄到自己与女儿都满意了。
过了好几日,蔡大虎才讨得个空档,与林晓霜在小院的四角凉亭独处了片刻。
凉亭在小小的后院正中,背后是一棵桂花树,这时节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阵阵幽香,沁人心脾。蔡大虎与林晓霜对面而坐,中间隔着小小的石桌,他很想伸手过去,握住那只莹白的小手,可惜林念宗远远地看着,终是不敢造次,免得那家伙说他欺负了自己的妹妹。
原来这些日子林念宗也从丫环处听到了一些吴姨娘的言语,才总是跟在蔡大虎身边,不让这两人私下相见,免得又传出什么闲言闲语,坏了妹妹的名声。这会子还是禁不住蔡大虎苦苦哀求,才容许他二人在自己的远视下见上一面,不过给的时间也不多。
“霜儿,你做的衣裳很合适,我那些弟兄都夸呢,没见过这么好的针线。”之前想了千言万语,临了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寻思半天,才找了这么个开场白。
林晓霜静静地坐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俏皮,轻抿了一下唇说道:“既然如此,这次怎么不见你穿我做的衣裳?”
大虎摸了摸头:“我……是了,我舍不得,怕穿坏了。”
噗地一声,林晓霜笑得眉眼弯弯:“你就胡诌吧,一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衣裳做小了,我虽然放了尺寸,可也没想到这一年来你长高了这么多。”
蔡大虎尴尬地笑了笑,耳根处浮起一丝红晕,盯着面前的少女,目光热烈:“霜儿,你也长大了,像个大姑娘了。”
“婶儿和二虎那里,你有去信吗?他们有好些日子没来过信了,不知道过得可好?”林晓霜见他目光灼灼,有些不好意思,言语一转,将话题扯到了蔡大婶的身上。
“嗯,挺好的,多亏了你给他们介绍了人,才能将信送到我手中。”
“这次回来,大虎哥要回家去看看吗?”
“不了,军令如山,耽搁不得,他们过得很好,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
“我有什么?”林
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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