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重来 作者:roushuwu
身湿透的抱着林医生冲进医院的时候,我们都被吓坏了。出了什么事吗?」安娜琳疑惑的看着我。「林医生不是应该在仁慈的吗?为什么潭医生把你带回来了呢?而且为什么方医生没有出现?他将你带去仁慈,为什么又让潭医生带你回到天雅呢?」
「真的很奇怪。天雅现在有三个版本在说这件事:一,方医生因为卷入了家庭内部权力纠纷,为了保护林医生,只好拜托潭医生把你带回天雅,比较安全;二,仁慈的医生没能对林医生的状况起到令人满意的治疗成果,林医生的家人委托潭医生将你带回天雅。第三种我最喜欢了。」安娜琳突然甜甜的一笑。「林医生,方医生是不是喜欢你?他是不是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就把你带到仁慈去治疗了呢?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呢。」安娜琳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很兴奋的看着我说:「然后,是不是因为方医生这种执意要将你带在身边的做法引起了林医生家人的不满,再加上林医生在仁慈的治疗效果并不明显,所以他们就委托潭医生出面把你带了回来呢?
不过,潭医生为什么要介入这件事呢?他和林医生你除了校友之外,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了。难道说是林医生的家人拜托了院方,然后医院委托潭医生出面?
可是为什么潭医生将林医生带回来的时候那么狼狈,全身都湿透了,是不是方医生不肯把林医生你交还给他呢?
方医生,林医生,还有潭医生……哇,好复杂,好让人浮想连篇哦。」
天啊,我几乎要晕厥。女人的想像力和八卦力,还有她们那极为准确却从来不用到正经事情上的第六感,是如此的让男人叹为观止。
「林医生,你觉得哪一种更接近事实?」安娜琳凑到我面前问。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件事复杂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它为什么会发生。反正我是个昏迷人士,有权利和条件逃避现实。
「潭医生呢?」我错开她的话题问道。
安娜琳似乎有些失望。
「潭医生守着林医生,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看到林医生成功的醒过来,他回去补眠去了。我想今天应该会睡上一整天吧。」
「是吗?」我有些失望。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是,算了,他也需要休息。在这件事情上,他帮了我很多,比我需要的还多。很感谢他在这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他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我不应该一直对他抱着偏见。
朋友——我突然的疑惑起来,这字眼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种潜意识的恐惧感。
我闭上眼,胸口一阵阵的刺痛。朋友,曾几何时,这种关系竟然会让我觉得那么可怕?
我一直以为我和方言青的关系,称做朋友关系;可现在我知道,对于方言青来说,那种关系并不是朋友关系。
我现在认为我和潭新伍可以做朋友;那么他呢?他是否也认为我们这种关系可以叫做朋友关系?
他是如何想的?他是如何看待的?他是否会成为第二个方言青?
真可笑,我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并不是个有着多么出色容貌的男人。对,我是个男人,我不是广琏这种美少年。我怎么可以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对我有那种想法?好吧,就算潭新伍有那种想法,那也应该是对广琏,对那个顶着广琏样子的我。而那个我和现在的我是不同的,至少在外表上。所以,可能其实,潭新伍根本就无法和现在的我做朋友。毕竟我们要是能好好相处,也不至于到如今才要做起朋友了。大学里的那五年,我们不一直是水火不相容,相看两相厌?
我真是自寻烦恼。
长长的舒了口气。潭新伍并不等同于方言青。
门响了一声,安娜琳回过头去。
「潭医生!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回来了?」
潭新伍顶着两只熊猫眼从门外走了进来。
「躺在家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赶来看看。还是在这儿休息吧。」潭新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拖着疲惫的身形走到床边。
「耶,你又醒了。」他看到我瞪着眼睛看他,高兴的大叫一声:「看来可以放心了,你应该是完全清醒过来了。这下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给你去拿个睡袋来吧。」安娜琳站起身,打开病房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
她七手八脚的将那包东西铺开,然后打开气泵,不到一分钟,一张单人气垫床出现在房间里。
女人就是比男人会打理这些,五分钟后,安娜琳就给潭新伍铺出了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单人床。
「潭医生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安娜琳朝我们温柔的甜笑。「再见,林医生。」而后朝我摆摆手。
我很想像往日那样回她个再见礼,但无奈如今的我,动个手指就跟得体操冠军一样难,只好回她一个微笑。
「谢谢你啦。」潭新伍连忙道谢。
「潭医生好好休息。」安娜琳也朝他挥挥手,然后离开了病房。
潭新伍将外套脱下放在椅子上。
「天雅的头等病房很奢侈的,你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再睡?这房间里一定有个淋浴房。」我说。
「不错的主意,可我没带换洗的衣服来。」潭新伍用手抹抹脸。
「男人哪来这么多讲究,你裹条浴巾就不能睡了吗?」我咽了口口水,多说几句,喉咙还是很痛。
「有道理。」潭新伍连连点头。
潭新伍的澡洗得很快,我开始还担心他会不会直接就在浴室里睡着了,正犹豫着如果他半小时后还不出来的话,就按铃叫外面的人来救他。哪里知道没等我想好具体步骤,他就围着条浴巾摇摇晃晃的出来了,走到气垫床边,就一头扎了上去。
我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潭新伍。」我叫他。
「嗯?」他从被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们是朋友吗?」我问。
他没出声。
我想他可能睡着了,心里有些失望。
「我不是方言青。」他含糊的声音从被子里再次传出。
我松了口气。
「但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他又说道。
我盯着天花板,这算什么回答呢?
做完了规定的理疗后,我坐在轮椅上,让护士推着我回病房。
我的病房在二十二楼最里面的头等区第三间,沿途要经过三个护士站。
三个护士站,每站四个护士,总共十二个漂亮姑娘。当我经过的时候,不知怎的,都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仿佛她们早已在等待我的到来,一看到我出现,脸上全是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就连路上遇见的那几个,也一副交头接耳,欢喜得不得了的模样。
我知道自己在天雅很红,但,给这种待遇,会不会隆重了些。
「等你很久了,林医生。」安娜琳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好吧,我就当自己是天雅的超级偶像算了。再谦虚就是虚伪了。
安娜琳手脚麻利的拉过我的轮椅,将我推进特别病房区。
「林医生怎么现在才来?路上姐妹们告诉你了吗?」安娜琳刷开门,将我推入病房。
「告诉我什么?」我疑惑的问。房间里有股很浓的味道,酸溜溜的香味,应该是花。有人来送花篮给我吗?真是的,折现给本人就好了。我大男人的用什么花。
「林医生,surprise哦。」安娜琳将我推入房间。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满满一屋子的花。酸溜溜的味道,满屋子翻滚。
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地方了,哪个家伙害我不成?给我一个男人这么几个大花篮算什么意思呢?
「当当当当!」安娜琳一脸兴奋的从我背后跳到前面,双手摆开做出个十分夸张的出场姿势。
「林医生,看看是谁来看你啦?」安娜琳的声音里难掩的兴奋。
顺着她的手,我看向窗边。
老实说,这一进来就看到这些超蠢的花篮,我实在是没有任何想法了。当然也不可能再去注意房间里是否还有一个人。
所以,当我顺着安娜琳的手指看向窗边的时候,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我彻底崩溃了。
果然是个超级大意外。
安娜琳睁大着她那描绘精致的大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林医生,方医生来看你了。高兴吗?」她甜美的声音配着甜美的笑容,就像是外太空来的怪物在朝我咧嘴笑。我一阵恶寒。
我高兴个屁。他还有脸来!今天我就揭他小子那身皮!
方言青朝安娜琳微微一笑。
「安,可以给我们一个私人空间吗?」他说。
安娜琳将失望的表情挂在脸上。她大小姐难不成还想在这儿全程观看,然后好将看到的八卦传到天雅上上下下。
得了吧,我和方言青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任何闲杂人等掺和进来了。
方言青依然笑得温和而又坚持。
「好吧。」安娜琳失望极了,肩膀全垮了下来。
「谢谢你,安。」方言青十分温和的说。
安娜琳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一挪,一步一回头的移了出去,恋恋不舍的为我们关上门。
「你来干什么?」几乎是安娜琳关上门的刹那,我就忍不住朝他大声质问。
「来看看你。」没有第三者在场,方言青收拾起脸上温柔可人的笑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来看我?看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我拿起遥控器,让轮椅行进到床边。
「玛纱通知我,说你醒了。」方言青走了过来,想扶我上床。
「你别碰我。」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在碰到他的右手时,触碰到那硬梆梆的石膏,让我的手不由得一颤。
方言青安静的松开手。
女人就是多事,玛纱谁不好通知,干嘛通知这家伙。
「我醒了。你一定很失望吧。」我回过头,冷冷一笑。
方言青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皮,嘴抿的很紧。
「要不是你给我用安眠药,我一早就该醒了吧。」我难掩胸中一口恶气。
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依然默不作声。
「要不是我把自己救出来,也不知道你想把我关多久。你……」我将一口气咽下,质问他:「你这样还算是朋友吗?」
方言青似乎被我触动了,身体猛一颤。
「朋友?」他瞪着我。「我从来没想和你做朋友。」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我皱着眉头大声打断他的话:「就算我们不是朋友,你这样枉顾我的意愿让我用药致晕,一直软禁,难道就是正人君子所为?」
他再次沉默了。
我胸口起伏着,一时难平心头气愤。
「小宏,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小宏,在这件事上,你没有责任吗?」他幽幽的问。
我别开头去。
「我有什么错?」我大声的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吗?我一直把你当自己最好的朋友,你却这样对我。事到如今,你还问我有没有责任!我有什么责任?」
方言青又沉默了。
「你还是这样。」半晌,他再次幽幽的说。
我胸口一阵气堵,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略微舒服了些。
「真是傻瓜。」门突然被推开,潭新伍大刺刺的走了进来,然后反手关上门。
被他看到这一幕,我和方言青难掩尴尬的各自别开头。
「你怎么这么不尊重人隐私?别人在谈话,你不敲个门就闯进来,这算什么?」
被人窥视到自己的痛脚,我难以自制的对潭新伍口出恶言。
潭新伍漫不在乎的笑笑。
「方言青。」他将手里的病历往桌上一扔。「你怎么事到如今还这么傻呢?仍在犯着同样的错误。」他大刺刺的坐到沙发上,老实不客气的数落方言青。
方言青没有辩驳,皱着眉头。
「这小子,没心没肺耗了你六七年了,你怎么还看不透他?」潭新伍用手指着我,「他压根就在和你装傻呢。他要你玩呢。他打死不认帐。
你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就看不透呢?你要有种,早八百年就该挑明了,看这孬种怎么装怎么躲。
你就该吃了他。现在死不死活不活的放着他,你自己拖着累,别人看着也累呀。」
方言青闷声不响的任潭新伍对他一顿臭骂。
我皱着眉,有些心虚的别开脸。
潭新伍锐利的眼神盯着我,把我看透了似的。
「小宏,他,他很脆弱,他有他的难处。」方言青缓缓的说,然后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胸口猛的被击中了,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痛楚渗透出来,慢慢的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脆弱?难处?我闭上眼睛,猛吸几口气。
「他有什么脆弱的?他耍人玩高兴着呢。难处?这小子就会为难别人,还有谁为难他了?」潭新伍瞪我一眼,不屑的说。
「你不明白的。」方言青摇摇头,低声说。
「他说的没错。方言青,我就是一直装疯买傻的耍你玩呢。你别死心眼了。你对我好,我知道。这么些年来利用了你,是我的错。事到如今,反正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你不用妄想了。我林广宏绝对不会和男人有什么关系的。我没兴趣。同性恋,让我恶心。」
快快的说完一通,我别开脸不去看他。
方言青在背后沉默不语;另一边的潭新伍满脸怒气的瞪着我,一副快被我气死的样子。
懒得对付他,我低下头不去看他。
「事到如今,你又是为何呢?」方言青抬起头猛吸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潭新伍。「我总不该认为你是在帮我吧,潭。」
潭新伍皱着眉头,胸口大力的起伏了几下。
「迟早被这烂人气死。」他恨恨的瞪我一眼,而后自嘲的笑笑:「我哪来那么多功夫管你的闲事?还不是兔死狐悲嘛。」
方言青也笑笑。
「六七年了,可让你看足笑话了。可你想如何呢?你这不也在走这条死路吗?潭,你想做什么?」方言青看了潭新伍一眼,问道。
「我可不会走你这条死路。你要和这小子来迂回战术,他还真会和你迂回起来。这可不行。绝对的死路。」潭新伍盯着我,恶狠狠的笑。
我听得是毛骨悚然。注视着潭新伍的眼神,我无比担心。
「怕什么,我还吃了你不成?」他挑起眉看着我。
我皱皱眉头。
「他哈你哈很久了。在学校是我占着你,他才不动手。如今这天上掉下来的砸他头上,他哪还会推辞。」方言青看着我,幽幽的说。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潭新伍,潭新伍也很意味深长的看看他。
「林广宏,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你真不知道当年学校里有多少人哈你吗?」潭新伍看着我说。
我别开头去,吸了口气。
「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我说。
「看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潭新伍说。
「我装也就装过那么一回,也就对方言青装过。对你潭新伍,从来没有。」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能付出什么,就要求我一定回报什么。别的事还有付出有收获的,感情这件事,彻底就没这规则。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害谁。对于方言青,没错,我承认,我确实能感觉到他的意思。」我停下来,吸了口气。
「他对我的好,我知道,我认,我也觉得这挺舒服一件事。可是,对男人,我真没那意思。我接受不了。玩玩还行,爱不爱的,荒唐,没道理。
至于你潭新伍,你一没告白,二没在宿舍堵过我,也没见你拿花约我,更没见你怎么对我含情脉脉,这会你……我能怎么着?我压根不知道你也是。这什么事呀,怎么就到我头上来?」
越想越觉得自己冤。
「你说我不表态,怎么,还真要我当全校的面贴个榜,就说我林广宏不爱男人,没那兴趣,叫人别哈我了,全给我死心——你说,我能做得出来吗?
你说,你要我怎么办?你们倒是给我出个万全的主意来。」我手一摊,无奈。
「好,现在你们俩算是对我挑明了,我就明白的告诉你们:没兴趣,你大爷我没那兴趣!
话说到这份上。你们该明白了吧?我这下没装没躲了吧?满意了吧?」皱着眉头,我看着他们俩。
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没话说?那给我滚。」我手一指门口。
潭新伍和方言青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意见,然后达成了某种共识之后,一起站起身。
「这事,没那么容易完。」潭新伍没好脸色的看我一眼。
「没那么容易完?你爱怎么瞎折腾你折腾去。我算是交代完了,该说的我说了,该认的我认了。这事完全看我个人意思办,就这样了。你要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你爱我,与我无关。」我也没好脸色的回他一眼,冷冰冰的说。
潭新伍眉头一挑,脸拉的老长,刚要爆发,被旁边的方言青拍拍肩膀缓住。
「广宏,大家气头上,谈不清楚。你安心休养,下次我们再聊吧。」方言青倒是好脾气。
他来软的又能奈我何。
「没那必要。今天的话就是我的意思了。」我一口回绝。
潭新伍气得脸长鼻子歪的,一副扑上来要掐我脖子的样。
方言青深吸几口气,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够狠。」潭新伍用手指指我,也转身离去。
「护士,帮我把房间里的花篮全处理掉。看的人心烦意乱的。」我打开呼叫器,吩咐道。
放下呼叫器,我吐出长长一口气。
我的生活,怎么就这么乱?
第二章
本想着乘这次住院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哪知道我才刚好点,院长这老家伙就催着我重新投入工作。
虽然不是让我动什么手术,只是让我参加什么新专案落成典礼仪式的酒会。这活压力是没有,可是让我这么个病人去夜生活,院长也太会剥削我们了。
一场大病下来,我整个瘦了一圈,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全不成样子了。乘今天天气不错,人精神也好,于是恳求那些小护士放我一马,溜出去买了点衣服。
我总不能穿着天雅的病服去参加酒会吧。
无聊的看着安娜琳给我借来的光碟,我翻来翻去的静不下来。
床头的手机突然叫了起来。
那帮小护士,硬给我设定了个机器猫的歌来做铃声,每次听每次别扭。
看了看萤幕,我疑惑不解的按下接听。
「妈,我小宏,什么事?」我问。
「小宏,妈可能还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出院的事已经拜托方言青照顾你了。」电话另一头传来这令人有些陌生的声音。
「嗯,我明白。你忙你的吧,我一个人能应付。」我说。
「小宏,妈就知道你很懂事。」那头传来她淡淡的笑。
「还有别的事吗?」我问。
她沉默了片刻。
「那个,小宏,有件事想和你说一声。」
「嗯?」
「嗯,他回国了,想见你,可能已经到你那儿了。」
「他?他是谁?」我很不解。
她又沉默了。
「他是你父亲,小宏。」
这回我沉默了。
「他回来干嘛?」我压着嗓子问。
「我不知道。」她说。
「他不是不要我们了吗?」
「小宏,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淡淡的说。
我没说话。
「如果我说我不……」
「小宏,答应我,别让过去纠缠了你一生。妈妈已经不在意了,真的。」她打断我的话。
我呼出一口气。
「他来,就为了看我?」
「嗯,听说是参加了个专案,刚好要到你那儿去。」
「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为了我们。」我翻了个白眼。
「那又如何。小宏,重要的是,他是你父亲。答应妈妈,别闹得太僵了。」她笑笑。
「嗯。」我拉出一个长长的鼻音。
「其实妈妈并不是要为难你。只是他如今想见你了,妈不想让他以为我们没有他,就很在意。你知道的,小宏。风度和礼貌。」
「我明白。」我说。
「这就好。别让他觉得你没有了他,就有了缺憾。」
「好。」我说。
「保重好你自己。另外,替我向方言青道谢。你需要像他这样的朋友。」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嗯嗯。」我唬弄几声,挂掉电话。
这算什么!想当初那个我应该叫父亲的男人,抛弃我们母子两个远走高飞,一扔就是二十几年,毫无音信;如今他突然回来要看我,算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也得看我这做儿子的认不认他!
二十几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父亲,不也这么健康成长了?如今就算他想回头来重新做父亲,我也不需要了。
那头爱来爱去的还没解决完,这头竟然又扯出浪子回头的老爹来。
这生活,越来越精彩了。
将手叉在裤袋里,百无聊赖的站在角落里面壁。这满屋子的人,全与我无关。专案开发时,我正重度昏迷,被囚禁在方言青的别墅里呢。
路过脸熟的脸不熟的,都点个头,没办法,人生在世,还是得应酬。
用手将领带松松,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一想到很快要见自己的父亲……见鬼,算算我已经有二十七年没看到他了吧,真是很长一段日子了。
对于这个男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搜刮完所有的肠子,也刮不出一点印象来,就连个模糊的想像也没有。
真可怕。原来所谓的血缘,也抵挡不了时间的蹉跎。
也不知道这老负心汉会怎么联系我?安排出个什么样的见面场面来?
刚想从侍应生托盘上拿香槟,凌空一只手飞了过来,将我的手一下打掉后,顺手拿走那杯香槟。
哪来的泼猴,敢从老子手里夺食?
我双眼一瞪,剑一般的刺向那只有眼不识泰山的泼猴。
我惨。完全没用,再厉害的眼神,碰上那人,就跟挠痒痒似的——可不就是厚脸皮到一定水平了的郭总,郭大j商,郭潮龙嘛。
我带点蔑视,带点轻佻的「啧」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记得你的医生应该交代过你,目前还不能碰酒精。」郭潮龙的嘴角一勾,露出个招牌微笑。
「你也知道的,脑子动过手术都是这样的,不大好使了。」我眼皮一翻,不冷不热的说。
「喝水吧,林医生。」郭潮龙将一杯水递给我。
我无奈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没劲。
郭潮龙瞟了我一眼。
「林医生怎么不好好休息,太敬业了吧。」郭潮龙也不客气。
「哪里!我一介草民,有什么自由权呢?你们这些老总赏脸露个面,我哪能不陪着。」我斜靠在角落里,扯着皮笑肉不笑的嘴脸看着郭潮龙。
郭潮龙身体动了动,眼光飘向不远处的一群人。
我对其他人完全没有兴趣,待在这儿也只是来尽人事罢了,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郭潮龙的举动。
嘴里的纯净水淡得就像这晚宴,让我不由得皱皱眉头。
郭潮龙没说错,目前的我不能碰酒精,但我是医生,我自己知道,碰一点没有大碍。
将手里的水杯放回侍应生的托盘,我拉拉衣服,准备走人。
「郭总,下回见。」我随意的抬抬手,算是道别。
「这么早就退场了?」郭潮龙眼皮一抬,将眼光从那群人身上撤回,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我用手指指脑子。
「身体不好,夜生活要节制。」我笑着轻佻的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就走。
郭潮龙没有挽留,淡淡一笑,再次将眼神投到那群人身上。
这不由得引起我的好奇来,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没什么奇怪的,就四五个人围着两个男人聊天,不是我感兴趣的。我转过头,快步朝门口挪去。
可别让院长瞄到了就好。我一边心想,一边四下里望着。
好不容易顺顺当当的移到门口,被一身黑色半透明露肩小礼服的芬妮堵了个正着。
我吓了老大一跳。这人一身黑的从旁边蹿过来,伸手就将我拦住,老大两黑眼圈包着双贼眼,直勾勾吃人一般的盯住我。
「小宏,真的是你!」芬妮一点也不避嫌的将我挽住,整个人往我身上贴。
这酒国名花又被院长请来清酒开道了吧。
「你这寡妇妆也太吓人了吧。这么大的黑眼圈,你是给天雅哭丧来的吗?」我没好口气的数落她。
芬妮听了哈哈大笑,放肆的笑声引起不少人的马蚤动。可这人毫不在意,神情自若的贴着我直笑,丰满的胸部整个压在我手臂上。
我是无福消受。光一只手臂就打了三个钢板,与其感受她的酥胸,我更怕钢板被那酥胸压变形。
我看我是逃不掉了,被这妖女捉到,死路一条。只求她今晚留我一条活路。
芬妮娇笑着,放肆的眼神四下里不住的到处电人,撩得一路上的男人马蚤动不已。天雅一霸,名不虚传。
可怜我是承受了无数的羡慕和嫉妒,冰里火里的乱蹿。
芬妮从侍应生托盘里拿过一杯加了冰的马丁尼,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女人妩媚至极的朝我笑笑,将手里的杯子递给我。
「好女孩。」我赞她一声,接过杯子仰头灌下半杯。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直淌到胃里,一顺溜的舒畅。
爽。我呼出一口热气。
「院长。」芬妮娇滴滴的声音让我一阵寒颤。
「芬妮,小宏。」白白胖胖,半秃着头的院长看到我们俩,笑得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心血管科的天才,林广宏,林医生。」院长白胖得满是坑的手指着我,朝一个高大的身影介绍:「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我们内科最出色的大夫,戴芬妮小姐。」胖手又指指芬妮。
「这位是飞龙集团的郭总。」胖手指指高大的身影对我说。
我咧,「人生何处不相逢」也不是这么相逢的吧?走哪里都碰上这人,这是什么兆头?
「我和林医生老相识了。」郭潮龙举举手里的酒杯,笑的十分和气。
我撇撇嘴,扯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
「哇,郭总好年轻哦。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好让我们女孩子心动呢。」芬妮扭着身子娇滴滴的说,老大一酥胸风情万种的袒露在我们这群男人眼前,白花花的晃眼。
「哪里哪里,家族企业罢了。」郭潮龙的眼睛微微一眯,笑得更加动人起来。
「这位是来斯特公司的执行副总裁,温仪,温先生。」胖手又指向郭潮龙身边的一个男子。
老实说,郭潮龙的身材很高大,一百九十几公分,再加上我认识他,所以,一开始的注意力就全被他吸引了过去;院长要不说,我还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人。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没办法,我只得也伸出我的手,和他简单的握握。
顺着这手,我抬眼看了看这男人。白净的脸,秀气的眉宇,一双明亮的眼睛,身高一百七十五左右,深灰色带细银条纹的西服,将他衬托得温文尔雅。
不会是郭潮龙的相好吧?我脑子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这人绝对是郭潮龙喜好的口味。
芬妮果然是个色女,一见是个不合她胃口的清秀佳人,就不再甩她的大酥胸了,只是客气的笑笑。转眼,又朝郭潮龙放起电来。
「你省省吧,那人是个同性恋。」我斜着头凑到芬妮耳边,轻轻的说。
芬妮转过头,笑得异常娇艳;我朝她很肯定的点点头。
芬妮扯开嘴角,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宏,能陪我跳个舞吗?」她笑着向我邀请,风情万种,电力四射。
天啊,要我这浑身钢板的陪她跳舞?!
这女人,也现实过头了吧?一见是同性恋,没希望,就要转场地。
我仰脖将手中的马丁尼喝光,将杯子塞到院长胖胖的手里。
「失陪,失陪。」装得十分诚恳的道了歉,然后挽起芬妮的腰朝舞池滑去。
真可怜我这僵硬的身板,高难度动作。
好容易芬妮灌多了酒上洗手间,我才得空逃出魔掌。
悠闲的拿过一杯马丁尼,一口就是半杯。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杯了,四,五,六,谁知道呢。一点点酒精,害不死我。
正犹豫我是继续混呢?还是乘机溜了?
「林广宏医生。」背后传来清脆温和的声音。
我一回头,就看到那白白净净的温仪。
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
他走过来很和气的笑笑。
「久仰你的大名了。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温仪伸手拉住我的手,很热情的握了握。
「是吗?温先生客气了。」我被他的热情弄得莫名其妙的。
「郭总和我说起天雅的专案,就让我想起了天雅的招牌,林医生你。是我让院长一定钦点林医生出马,却不料林医生大病初愈,真是过意不去。还望林医生莫要怪我。」温仪的声音十分的温和客气。
「哪里,还行。」我说。
温仪沉默了一会,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常和我说起你。你和他长得可真像,难怪方言青会迷上你。」温仪看着我,眼睛里有我不明白的东西。
又是方言青!怎么我遇上的人全认识他?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仪突然有些落寞的笑笑,然后低下头,露出光洁的脖子。
「林医生。」他抬起头,上前几步,拉起我的手,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眸看着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疑惑不解的我。「他很想念你。当年他离开你们是不得己的,你千万不要怪他。」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脸。
我眉头一皱。他?他是谁?温仪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温,你不要和林医生说这些。」郭潮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客气和温和。
「为什么不能说?林医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温仪没有动,依然很温柔的看着我。但回答郭潮龙的话语里多了一丝愤愤之色。
郭潮龙的声音像是解开咒语的魔法,我浑身一个激灵,伸手就将温仪推开。
「这算什么?」我不解的看向郭潮龙,他和温仪打什么哑谜?
「温,你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人。说这些,他可饶不了你。」郭潮龙走到我身边对温仪说。
「我自然知道他饶不了我。可是难道我不说就能瞒住一切吗?难道林医生不应该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难道小峰就该背负这些一辈子吗?」温仪瞪着郭潮龙,一反刚才的温和儒雅,恶狠狠的十分骇人。
「小峰哥当年受的伤害,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温仪口气十分强硬的说。
郭潮龙皱皱眉头。
「温,难道让林医生也卷进当年的漩涡里,就是他希望的吗?」他定定的看着温仪,语重心长的说。
温仪愣了愣。
「可是,难道小峰哥的苦就这么算了?」他瞪着郭潮龙。
郭潮龙沉默了一会。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温仪哈哈大笑。
「这一切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就算从前的全过去了,现在发生的又怎么办?郭总你该知道的吧,方言青对林医生是什么用心。」
郭潮龙脸色难看了一下。
「我知道你们郭家对当年的事有心悔过,可是他们方家却还是一如既往。现在又扯上了方言青……事情怎么可能过去?郭总你就别一厢情愿了。当年发生的一切,现在正在重演。郭总,这一次郭家是抽身呢?还是依旧蹚这浑水?」温仪的嘴角撩起一个和他外在气质完全不相称的邪魅笑容,看起来挺骇人的。
郭潮龙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紧蹙,神情怪异的转过头来看着我,仿佛要把我整个看穿似的上下打量。
「打住,到此打住。」我伸手挡住他放肆的眼神。「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别再扯上我了。方言青和我的事,也不劳你们操心。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我和你们这些人,不想有任何瓜葛。」将杯子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放,我甩头就走。
「广宏。」郭潮龙小跑几步追上我。「我送你回去。」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好心起来。
「我不放心温仪。他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说。
我上上下下打量郭潮龙,不怎么信任他。
他呼出一口气。
「温仪来头很复杂。」他说。
「你和他打的什么哑谜?当初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我知道?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我盯着他的眼睛追问。
郭潮龙抿着嘴,一言不发。
刚才酒会上的几杯酒在肚子里烧个不停,没开车窗,车里闷得我浑身汗,于是我伸手推推旁边的郭潮龙。
「冷气温度调低点。」我说,几下将束缚在脖子上的领带扯下。
郭潮龙伸手调冷气,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脱掉西服,将衬衫的扣子解开几个。「那姓温的什么来头?」
郭潮龙摸出一瓶水递给我。我接过来扭开盖子,一灌就是半瓶。
「你惹不起的大人物。」郭潮龙淡淡的说。
「什么话,你们哪个是我惹得起的?也就我一个鳖三,人人欺。」我没好气的讽刺道。
「他背景很复杂。这么说吧:他和某个政府高官交情不错,是个不大动得了的人物。」郭潮龙不理会我的讽刺,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入一个弯道。
「交情,什么交情?」我斜着眼看他。
郭潮龙皱着眉头瞟我一眼,没理会我。
「我不想和这种大人物有什么交集,只求他别来烦我就好。」我说。
「我会再劝劝他的。」郭潮龙说。
「他老是提当年当年的,当年发生什么事了?」我随口问道。
「当年的事情和你没多少关系,温仪没必要扯上你。反正你也不想和我们有瓜葛,还是不知道的好。」郭潮龙的眼睛看着前方的道路,语气平静的说。
「也对。你们那圈里的事,我没兴趣。对了,广琏怎么回事,他人呢?」我用手揉揉肩膀问。
「昏迷。你醒了他就昏迷了。」郭潮龙说的漫不经心的。
「吓。这算什么,没我的意识了他就昏迷了?」我吃惊不小:「那人在哪儿?」
「我那儿。」郭潮龙说。
「郭总,丑话咱们说到前头。」我斜靠在椅子上,手搭着额头不紧不慢的揉着:「我和你是有约在先的,广琏由我做主。你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郭潮龙转过头看我一眼,将车慢慢的停入天雅地下车库。
「当然,我说话算话。」他将车熄了火,转过半个身来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肚子里的酒精弄得我有些云里雾里的飘乎起来。
「那就好。郭总爽快。」我将额头上的手放下,坐起身来,搭着他的肩膀。
「那把广琏转到天雅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为什么?你要照顾他吗?你不是看上他了吧?」郭潮龙看着我,面无表情的问。
我哈哈大笑。「我林广宏又不是你们。」笑着摆摆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我绝不食言。」我收起笑容,很正经的说。
「好。明天我就交代下去。」郭潮龙的眼皮垂了垂,一口答应下来。
我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清零重来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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