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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娘子会煮饭第3部分阅读

    阎王娘子会煮饭 作者:rousewu

    那个不男不女的不知啥东西说的话,剩下的半碗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索性走到放灶间厨余的地方,将碗一扣,直接把剩下的面倒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凭空出现一只碗,将正在下落的面结结实实一根不漏、一滴汤不洒的接到碗里,我惊的顿时口瞪目呆。

    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开始嘻嘻的笑,“小娘子,多谢你的面,我三百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我一把抓起扫把,叉腰怒喝,“你个偷面的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快快报上名来!”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我拿着扫把到处乱抽,什么也没有,只扑起了一些灰尘呛的我咳嗽。连那个凭空出现的碗也寻不见。

    发泄了半天,我丢了扫把往回走,打算去寻阎王问个究竟。

    正在回廊里走着,突然觉得有人轻轻扯我后面的衣服,我转过头,什么也没有,突然又听见那个令人发指的声音说,“小娘子,我忘记告诉你了,那肉根本不是人肉,是地地道道的岭南黑猪肉,谢了!”

    说完脸庞周觉得掠起一阵风。四周又归于寂静。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整个阎王府中约响起我愤怒的吼声,“抓——贼——啊!”

    正文 你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

    回音袅袅,却半响连个鬼影子也没喊到,我拎起裙子飞快的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

    转过一个回廊,看见一个婆婆在扫地,紧张的心情顿时松了一下,急忙跑到那个婆婆面前,轻轻一福,“婆婆,请问阎王大人现在何处?”

    那个婆婆抬起头,满头银发泛出微亮的光,不似我见过的其他鬼姑姑一般相貌丑陋,倒是十分慈祥,她冲我一笑,眉眼弯弯,“小娘子想打听阎王大人的去处么?请上前一步说话。”

    我不疑有它,遂上前走了两步,那个婆婆伏在我耳边道,“你听好了,阎王大人现在……。”我应了一声,却突然觉得手腕关脉处一下被扣住。

    我心中一惊,转眼望去,这个慈祥的老婆婆竟然变了面色,神色森然的望着我,那只苍老瘦弱的手突然变的格外有力,声色俱厉的呵斥我,“说!你是哪里来的孤鬼,竟然敢跑到阎王府中打探消息?今日我就收了你!”

    我觉得手腕处力道越来越大,挣扎中似有丝丝缕缕的精气自我关脉处源源不断的流出,我心中惊惧之意愈甚,忍不住一边挣扎一边问,“我也是这府中的人,为何婆婆要如此待我?不过是打探个路而已。婆婆为何生死相逼?”

    那婆婆闭上眼睛嗅了嗅,随后冷笑道:“闻你的气息,分明是个新鬼!什么生死相逼,你已经死了七日有余了!今日婆婆我收了你,念个往生咒,送你一程早些去投胎转世!”我听了急忙用另外一只手伸进怀里一摸,暗暗道了声不好,契约被我藏在房中,不曾带着。

    我用力抽了几抽,无奈这个婆婆的手劲力大无比,紧紧扣着我的手腕,竟是一丝也抽不动。

    只得继续陪了笑脸道:“婆婆,我是新来的,所以婆婆见我觉得眼生,阎王大人给我派了个差事,婆婆若是不信,一同随我见了阎君一问便知!”

    谁知这个婆婆听了我的说辞不为所动,反加大了几分力气,“好个伶牙俐齿的娘子!我在阎王府中待了那么久,从未见过你这等人物!如今竟想巧言蒙混过去,真当婆婆我活痴傻了么?”说完手中竟光芒大盛,我浑身骨头顿时如一寸一寸粉碎了般疼痛,忍不住轻轻喊叫下,遂紧紧咬住下唇,再也不哼一声。

    多年寄人篱下,我虽善于察言观色,但是娘亲当年因父亲家不肯给名分,只言片语都不留就带我远去他乡,这等气节,我亦是有的。

    这般紧要关头,想我给一个蛮横自负的鬼求饶,那是万万不能。

    只是我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娘亲的脸、成亲那夜夫君温柔的笑、连着那只糖人,轮番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慢慢的跪了下来,那个婆婆紧紧扯着我的手腕和袖子,丝毫不松。

    半边的肩膀在拉扯中露了出来,我已经没有气力顾及,软软的瘫下去。

    谁知那个婆婆撇了我露出的肩膀一眼,居然面色大惊,一把放开了我,跪下道,“老身不知娘子真身,今日造次了!还请娘子恕罪,老身这就送你去阎君房中!”

    迷迷糊糊中我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这个婆婆伸手将我拉了起来,就在此时,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他,我知道是他!

    那气息如此的熟稔,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曾经整日萦绕在我鼻尖的青草气息一般,我一下松了神经,竟然睡了过去。

    又是一梦黑甜。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说话:

    “夫人何时能醒?”

    “你抽去她一魂三魄,本王恢复起来颇费气力,如今无大碍了,估计还要睡上几天。”

    “老身唐突,请问夫人可知自己真身?”

    “……”

    香甜的梦席卷了我,下面的话我丝毫没有印象。等我彻底醒来之时发觉正躺在自己房里的床上,锦被盖的妥妥的,好像那碗面、偷面的贼、连着遇见的那个婆婆都似梦境一般。

    思索了半天,我不知为何那个婆婆突然转了性子,难道和我的肩膀有关?于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突然想起,在我左侧肩的后面,有一个印记。

    因为印记在后面,平日里也瞧不到,所以我几乎忘记了。这个印记是钟的形状,隐约可以看见花生蝙蝠的图案,我娘亲说我出生之时,印记只有极轻一点,不知何时张成铜币一般大小,连着上面的图案都栩栩如生。

    我伸过手去,摸了几把,却突然想起娘亲,鼻头一酸,决定等见到阎王爷定要问下娘亲如今可好,是否投了一个好胎,如此我才安心。

    一连两日,鬼姑姑不许我出门,送来的都是茶,灵芝、人参、黄精轮着上,连口面都不给我吃,虽是不饿,却不解馋,我吵闹了一番,鬼姑姑说我伤了元气,先补好了再说。

    等到第三天接近晌午,我才从床上爬起来,披着头发坐在窗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继续喝茶。瓜子是昨日里钟藜给我送来的,好歹让我心里爽利了些。

    实在太闲,我将嗑好的瓜子一颗一颗摆在手心,一直到积攒了许多的时候,才一把倒入口中,吃个痛快。

    阎王推门进来时,我正仰着脖子,努力的往嘴巴里面塞瓜子。他今天穿了一件烟灰色的缎袍,上面隐隐有祥云的暗纹,腰间系了一块佩玉,发髻别无它饰,只有一个红彤彤的珊瑚珠,竟是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我努力的嚼了几下瓜子,就了口茶冲了下去,跳到他的面前,一把将契约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道:“我必须要加一条,阎王大人务必保证厨娘在贵府之中的人身安全!另外先付给我酬金五百两冥币,权作压惊!”

    说完叉起腰,理直气壮的看着他继续说:“要是奴家有个万一,阎王大人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吧!”

    他淡淡的笑,笑的这般好看,将身子往一旁侧了侧,我看见在后面探头探脑的判官。我眉毛一拧,问阎王爷,“判官大人可有何贵干?是不是诰命夫人又想吃什么,需要奴家去一趟?”话语间洋洋得意。

    谁料阎王爷竟然将折扇打开,轻轻的摇着,说的话确是格外呛人,“判官大人是过来告诉碧柳姑娘,这几日酆都城都来了些什么人物。”

    判官恭敬的答:“是!”

    说完转向我,“碧柳姑娘,这几日酆都来的几位人物可能姑娘也都有听说,呃,昨日来了一位名狄一刀的人。”

    我长大了嘴,“易牙四十六代孙?”

    阎王点头,“正是!”

    “还有一位前日到的,吴太和!”

    手中瓜子散落一地,“以水产菜肴而闻名天下,号称媲美太和公的吴太和?”

    阎王大人笑的格外灿烂,“你知道,喜宴重头戏正是水产甲鱼,可你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做,碧柳姑娘!”

    “还有……”

    我伸出手制止了判官,“请问说来怎么都来了?莫非其中有猫腻?”

    “非也非也。不过是阳寿已尽,命数而已!”

    我咬牙,“难不成阎王大人想毁了契约不成?先付我千两冥币再说!”我一边说一边向他摊开手掌。

    手心却被扇子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本王只是要你好好干活,昨日钟藜下来传了钟圣君的话,要你明日就开始准备,食材这两日就陆续的到了。”

    长舒一口气,我抚着胸口问,“钟姑娘喜宴订在何时?”

    “七日之后!”

    我颔首,“足矣!”

    阎君微微一笑,突然靠近我,伸出手轻轻的沾了下我的前襟,我一下跳开,“你干什么!我是有夫之妇!”我羞怒道。

    那个厚脸皮的人却笑的如正人君子一样,“碧柳,你好好拍打下你前襟的瓜子屑,本王先走了!”

    正文 执意逃婚

    我低头一看,面色一红,急忙伸手拍干净前襟沾着的瓜子和瓜子皮,收拾停当看见阎君大人已经走远了,烟灰软袍映了满院红彤彤的彼岸花,流光皎然,竟如谛仙人一般。

    那身影似乎有些亲切,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一直到他一只脚踏出我住的院落,我才远远的喊了一句,“阎君大人!”

    他驻足,转身,柔和的黄|色光下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摄人。我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微微低了头,问,“那日我去灶间做饭,有个贼骗了我的面!”

    “你可见了那个贼?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摇头,“奴家不知,只听见了声音。”

    “府中什么贼也没有,应是你太疲累了,有些幻觉罢!”

    听了这话,我有些许恼意,这个人不信我就罢了,怎家中有了贼也不关心?“王爷,奴家没有半分诳语,请王爷务必要小心,那个贼人却是来去无踪的!”

    他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不曾言语,看来并不相信。我又继续说道,“王爷,那日奴家急着去寻你,遇见一个婆婆,奴家想问个路,却被打晕了!”

    “哦?有这等事?那婆婆生的什么样子?”他饶有兴趣的问,可是当听完我的描述之后,他却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着我,“碧柳,怕是这几日你真的太累了,本王府中,的确没有你说的这个婆婆,今日再好好歇息一天罢!”说完他一掀衣袍出了庭院。

    “但是那些补气的茶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想隐瞒什么?”我远远的冲他喊。

    可他脚步不停的离去了,倒是侍奉我的一个姑姑出来了,“姑娘回屋歇着吧!王爷已经走了。”我一肚子懊恼也只能压了下去,随着进了屋里。

    休息了一日之后,我便开始忙碌了,这七日并不清闲,说实在,若是为了喜宴,七日之期确实有些短了。我活着的时候,侍奉的高门望族,为了一次宴请,往往要忙上半月之久,遇上一些请有名头的宾客之时,主家还要反复试吃,食材只取精取嫩取鲜,花费千金耗时三月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食材源源不断的送进来,阎王府中的灶房远远不够用了,索性连夜在灶房前面的院子里搭了一个大大的帐篷,架起六口锅灶。给我配的那些杂役也都到了,这几日忙着将食材清洗、归置干净。

    因着钟圣君在酆都城里不曾娶妻也无太多冥币,置办不起房产,倒是不少小鬼自发自愿的给他建了个小破庙。于是只得在庙前摆流水席。除了阎王判官之外,大大小小官职的鬼官,甚至连着许多小鬼都把家中的桌椅板凳临时贡献出来了。

    钟馗大人这个活,说白了,是看着体面,并无实惠的。小鬼们对他是又敬又怕,却无半分热爱的。

    哪里有鬼热爱能捉鬼的鬼呢?

    但是因着钟大人的职务,酆都城里莫说大大小小的鬼,就是些有位份的仙,也得给三分薄面的!

    当我无意中溜达到钟圣君那座小破庙之前,瞅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桌椅板凳,忍不住唏嘘感叹,一叹官职也是能带来实惠的,二叹既然我打定主意在酆都城等个六十六年,冥币一定不能少赚!

    即使到了阴间,这银子也是实惠的。

    阎王爷的府中,我正犯愁仅甲鱼一个水鱼如何撑得起场面之时,又得了一个好消息,钟府所在的土地公公送来了一千只鸡。

    那群咯咯乱叫的鸡是钟圣君亲自喜洋洋的送来的。看着自己庙前宏伟的场面,钟大人笑的满面通红,摸着胡子一直说“好!好!”

    见了我一直在忙活,钟大人乐呵呵的说:“辛苦碧柳姑娘了!”我立马打蛇随棍上,“钟大人,日后在酆都城还请多多照应才是!”

    “自然,自然!”钟大人一口应了下来。

    我略略一想,继续说,“钟小妹的喜宴也算酆都城里的场面事,只是土地公公这鸡送的少了些,圣君您看如何置办?”

    钟大人拧起眉毛,问我,“谈到庖厨之事,姑娘是个行家,你看该如何处置?”

    “依着从前奴家操办的那些宴席,这喜宴讲究个圆满,甲鱼数量倒是够,一桌一只足矣,只是这鸡,通常也是做整的,和甲鱼一起,叫吉庆有余,鸡若是拆成散的,倒是能每桌摆上一盘子,却没办法图个彩头!”

    听我说完,钟圣君摸着胡须想了一想,沉重的点了点头。

    此事经过钟大人和阎王爷的讨论,得出的结果是:这鸡既然只数不够,就不用每桌一只了,在一千桌重要宾客桌上摆放即可。

    转眼离着钟小妹的喜宴还剩下三日,上面下面都在忙活,这个正主儿此时倒是清闲,时不时的下来帮我收拾食材。

    一早我正忙着做素肉,将小麦面筋和了豆粕之类加水和好,用纱布包裹好三揉三洗,又上锅蒸,忙的满头大汗之时有人抓了一把小葱凑到了我的面前。

    本以为是来帮厨的小鬼,转头一看,却是钟大小姐,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我抬起袖子一擦汗,问道:“姑娘此时不在上面试新嫁衣,到这里做什么?”

    她笑的格外端庄娴雅,只是一说话就把我气个半死,“反正那日成亲的是半夏,又不是我,让半夏去试好了!我在这里跟你练练手,成亲那日才好不被人发现啊!”

    我索性将手里正在揉的面筋丢给一个小鬼,叹了口气道,“我那日去贵府中见过你那夫婿,确是个人中龙凤,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再说?”

    她将嘴巴一嘟,“我就知道你这样说,你就是怕我连累你!”对待这位大小姐我只得耐了性子继续说:“我虚长你几岁,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姐姐可是成过亲的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个杜平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谁料这个小妮子竟然乜斜了我一眼,“这句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可是想想姐姐成亲之日被夫君害死,想必识人的眼光好不到那里去!你越是劝我说此人可靠,我越是觉得不相信!”

    这句话直接噎的我面色青白,立在那里半响无语。这位大小姐看了看我的面色,又重新凑了上来,“为了让姐姐放心,我把那位侠士给我写的信带了过来,姐姐要不要看看?”

    说着她把手里的葱丢到一边,两根指头自怀里拎出来一封信,在我眼前晃荡。

    我不瞄那封信还好,一瞄那信封上的字,我一把抓了过来,拆开仔细的看了又看。

    正文 杀鸡杀鱼(捉虫)

    那字迹格外熟悉,我看了半响,只是不太能确定,钟大小姐见我立在那里半响无语,将一双手在我眼前挥舞,口里说道:“魂兮归来,尚飨!”

    我回转过神,一巴掌拍落她的手,道:“我死都死了,还魂兮归来个屁!”

    她笑嘻嘻的说:“碧柳姐姐,若是在这酆都城丢了魂,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心下一动,问,“怎么个不好找法?”

    她歪着头,仔细的想了一想,“怎么个不好找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我哥哥说,这酆都城的鬼本来就是指着一口气,若是三魂六魄离了身,那就是魂飞魄散了!要是还有个一魂两魄的,只有我哥或者阎王爷能有法力召回。若是都散了,就是玉帝大人怕是也无计可施!”

    那日朦朦胧胧中听到的话又浮上我心头,难道那日我真的被那个婆婆拘走了魂魄,阎君大人出手召回的?

    我忍不住继续问,“若是召回魂魄的鬼,可是身子有些虚弱?”

    钟藜道,“何止是虚弱,若是没有些提气的补上七日,就算去投胎,也是出生就体弱多病。”

    见我沉思不语,钟藜转到我面前道:“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还是赶紧教教我怎么做菜吧!成亲那日,我可是正正经经要来给你帮厨的!”

    我看着钟藜,决定还是把那封信弄清楚再说,至于阎王大人,来日方长,我有三十三年给他算账!

    打定主意,就先拿钟大小姐开刀了,“钟姑娘!”我一脸严肃的说,“这几日有些鬼差总是偷懒,上次去给钟圣君合算用多少食材,留了份底在贵府上,辛苦你走一趟,帮我带来,我好核对核对再说!”

    “这有何难!”钟大小姐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说完便一溜烟的走了。

    若是事情如我所料,兴许钟姑娘见了那张写了食材的纸便肯披红挂绿的嫁了。那真是皆大欢喜。

    可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钟姑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大喇喇的将一个信封递给我,“喏!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哥收的可仔细呢,特意还装了起来!”也不顾我一手白面,塞在我手中走人了事。

    此时来来往往的鬼许多,我只得将这封信和钟大小姐来显摆的那封大侠的信都塞到怀里,继续干活。

    有个名叫有钱的小鬼来我跟前请示,“姑娘,那边的菜小的都洗完归置好了,接下去还有什么吩咐!”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有钱,这几日几个来干活的小鬼中就他手脚最利索,颇得我意,于是本姑娘决定给他个惊喜,“有钱,你手头的活都可以放一放了,有个格外要紧又格外重要的活交给你了,给别的鬼,姑娘我还真不放心!”

    有钱喜的四只眼睛的眼皮都在乱颤,“小的给姑娘干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是小的一直干那些在地府里刷腌臜血池子的活干了也几百年了,日后还请姑娘在阎王大人多多美言几句!”

    我点头,假笑,“自然,自然!”

    有钱继续问,“姑娘要给小的派个什么差事?”

    我一刀劈开一个冬瓜,微笑着说:“杀鸡!”

    “啥?”有钱呆了一下。

    我撂下菜刀,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有钱,鸡可是钟圣君亲自送来的,能吃上这鸡的,那都是玉帝、龙王级别的,最最不济也是个土地爷,你说这个活,交给别的鬼,我怎么能放心!”

    有钱听了眉飞色舞,当即立下军令状,“碧柳姑娘,莫说是一千只鸡,就是一万只鸡!小的也都给他宰了!若是明日这个时辰收拾不好,小的脑袋给姑娘当尿壶!”

    我啐他一口,“谁稀罕你的脑袋当夜壶,还不快去!”

    他“嗳”了声喜滋滋的就要走,突然停了脚步,转身问我,眼珠咕噜噜转了几转,“姑娘要去做什么?”

    我知他心中道道颇多,机灵鬼大多是不肯吃亏的,于是叹了口气装了一副凄惨样,“本姑娘我要去杀甲鱼!”

    有钱吃了一惊,“三千多只甲鱼啊!姑娘可要小的去寻个弟兄来帮忙?”

    我拎了菜刀,悲壮的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

    说完就在有钱肃然起敬的目光中携菜刀飘然而去。

    到了奈河边,果不其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负手而立,正无聊的看着孟婆骂骂咧咧的给准备去投胎的鬼一碗一碗的灌汤。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道:“阎王大人,我都要累断气了。此时召奴家前来有何指教?为何要奴家带着菜刀来?可是要奴家杀甲鱼?”

    他看了我一眼,问:“今日你没有喝灵芝茶?”

    我肃正了神色问,“听说在酆都城,只有被拘走了魂魄的鬼,召回魂魄后才需饮七日的灵芝茶,请问阎王大人可有此事?”

    他终于正眼看了我一眼,“哪个鬼在你跟前胡言乱语?灵芝茶你那房中日日不都是用着,有何稀奇?”说完拂了一拂被风吹乱的广袖。

    我淡然一笑,“即不是什么稀罕物,那我一日不喝也不打紧!”

    “不行!”谁料阎王爷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眉目竖立,喝斥我道,“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我恼极,“凭什么?就算是酆都城王爷您最大,可若是逼的紧了,奴家现在跳下这个奈河去,到时看看王爷您如何收场!”

    他听了我的话不怒反笑,松开我的手,“想不到碧柳还有这等想法,你且过来一看!”

    说完扯着我走到桥边,伸手滑过水面,顿时水面上波涛汹涌,黄|色浑浊的水向两面涌开,露出水底的情形。

    我向前一步瞅了眼,惊的我“噔噔噔”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桥上。手中的菜刀也“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原来那三千只甲鱼都藏在水底。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甲鱼,黑压压漆黑黑一直压倒河的对岸,个个都伸着脑袋扒拉着爪子,绿豆小眼看上去格外凶残,似乎要吃了我一般,背上汗毛顿时根根直立。

    听见阎王大人不住叹气,“碧柳,你果真蕙质兰心,本王喊你来正是要你杀甲鱼的,看这三千六百二十一只生猛的甲鱼啊,啧啧,本王不给你喝点补气的汤,怕是你应付不过来啊!”他继续不住的摇头,“这可真是力气活啊!”

    正文 第15章

    我坐在地上想了一下,起身拍拍灰:“请问阎王大人与钟圣君私交如何?”

    这个话题转换的有点快,阎王大人楞了一下才开口:“甚好!”

    我点头,“奴家想必也是如此,因此王爷才大费周章帮着钟圣君置办钟小姐的喜宴。不过由此看来,王爷您也是古道热肠之人。”

    高帽子谁都喜欢带,难得我那么花心思的拍马,阎君大人丝毫不疑的笑纳,“碧柳说的极是,钟圣君熟读圣贤,也是个磊落之人,堪称治世之才,但说齐家这一点,唉!”阎王摇头叹息,“他却是连钟藜都不如!若非如此,圣君原来的钟鸣鼎食之家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此事本王不帮他,枉我们一场兄弟情谊。”

    我走到阎王大人的面前,道“阎王大人怕是也不希望钟小姐的喜宴出什么差漏吧?”

    阎王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问,“你这话究竟何意?”

    我将目光平静的投去奈河那翻涌的波涛,“那么还请阎君大人施法帮奴家杀了这三千只甲鱼。”

    听了我的话阎君大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你给我谈条件么?碧柳,别忘了你与本王是订了契约的,若不然,本王是不能保你在酆都城呆足三十三年。”

    见我不语,他一把将折扇打开,慢慢的摇,又继续说,“若这个喜宴被你弄出乱子,钟圣君惜妹如命,必定第一个收了你。到时候,本王怕是也没办法求情!”

    我微微一笑,“奴家自会尽心尽力的将喜宴置办好,只是就怕到时并非奴家这边出了事,若是钟小姐自家出了状况,那也不能怪奴家不守契约,况且凭着今日奴家主动提醒,王爷应该把剩下的三十三年奖给奴家才是!”

    这番话说的软中带针,阎王大人虽依旧面带微笑,但眼神变得凌厉。

    王爷气场强大,本厨娘毫不示弱,我也恶狠狠的回瞪了过去。

    一直到孟婆过来,才算是搅了这寒光四射的场子。

    自从上次被这个婆子用油饼打晕了之后,我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所以当她端着两碗汤,堆着满面谄媚的笑凑到阎王跟我面前时,我立刻将头扭到一边。

    只听她在一旁说道:“阎王大人,方才听闻碧柳姑娘今日没有喝汤,正巧老婆子手里有支灵芝,就急急忙忙的煮了碗灵芝茶,请王爷和碧柳姑娘趁热喝了吧!”

    她的话让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急忙接了灵芝茶,看这茶不似平时里喝的那般黑,却是浅浅褐色,清香扑鼻,品了一口唇齿留香,于是笑着问孟婆,“婆婆,为何这灵芝茶你煮的这般好喝?”

    她嘿嘿一乐,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嘴,“姑娘,我煮茶不似旁人,只管将灵芝丢到锅里闷着煮。煮茶样样都要精细,煮茶的水老婆子我用的是忘忧泉的泉水,灵芝需用木锤凿成碎片,切莫碰了金铁之物,待煮到如鱼目而细微有声将灵芝放入水中,小火煮到腾波鼓浪之时再丢一片甘草下去,这灵芝茶才能煮的色泽乌润,滋味醇和甘浓!”

    我未曾料想将油饼做成铁板样的孟婆,竟是满腹茶经。于是恭敬的将茶碗双手奉起,又端到唇边饮了一口,给孟婆道:“多谢婆婆指教,碧柳惭愧!”

    阎王也将碗递了过来,那碗已经见底了,他淡淡的说,“夜扫寒英煮绿尘,甘草入鼎更清新,真是好茶!”

    孟婆接过空碗,道了一声,“王爷谬赞了。”转身就要离去,我突然忍不住开口问:“为何婆婆对茶道如此精通?”

    她回首,似看中我心事一般,“姑娘,你是在想老婆子我灵芝茶煮的这样好喝,为何做不了一张油饼是吗?”

    她冲我一笑,不待我答话,看着在桥头排队等着去喝汤投胎的那些鬼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却要受那么多的苦。是爱也苦、恨也苦、贪也苦、求也苦,最后一程,老身我想让他们尝一口甜,所以那么多年,我只煮汤水,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在上面,却解不了凡人的忧啊”

    我心有所感,看着孟婆慢慢走远,去了桥头,竟是许久未发一语,等我回过神去看阎君,发觉他看着我的神情竟是那般隐忍,“碧柳,何苦!”他喃喃的说。

    见他这样的神情,我有些纳罕,“王爷究竟何意?”

    阎君低垂了眼,白衣随着微风轻轻拂卷,“我帮你杀了这三千只甲鱼,你告诉我钟家小姐究竟有何事隐瞒可好?”

    见他言和,我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封信,“王爷,请看!”

    “这两封信分明是出自一人之手。”他看着这两封信肯定的说,“这食材本王记得是钟圣君的妹夫杜平所写,只是他写给钟小姐的信究竟何意?”阎王看着钟藜带来的那封匿名信奇怪的问我。

    既然阎王大人断定两封信都是杜平所写,我松一口气,“钟小姐之前得一侠士暗自接济,却不知是谁,如今听说哥哥给他寻了一门亲,竟打定主意要逃婚,去找那位暗中助她多年的侠士。”我三言两语卖了钟藜。

    这话让阎王大人哑然失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么多年她竟然丝毫未察觉,这般粗枝大叶,倒是和她哥哥如出一辙!”

    “碧柳,你过来!”他唤我。于是我附耳过去,听阎君大人嘀嘀咕咕的安排结婚当日之事,我乐的眉开眼笑,“就依你!我自会帮忙掩饰!”我拍着胸脯说。

    这三千只甲鱼最后是阎王大人解决掉的。在我睡了一夜之后,发现灶间多了十个个大箩筐,三千多只甲鱼摆在里面,都洗刷的干干净净,我惊的张大了嘴。

    杀甲鱼的过程听说是阎王大人趁着天黑无鬼之时偷偷的搞定,没有让任何小鬼看见。我想是担心杀甲鱼之事过于不雅,毁了他在酆都城的声誉。

    不过这些我并不关心,明日就是钟小姐的喜宴了,我只管今日将甲鱼都丢进锅里熬汤即可。

    有钱一早来上工,看见那三千只甲鱼亦将四只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在一边挽着袖子磨刀霍霍的我,拱手道:“姑娘好身手,小的佩服!”

    我乜斜了他一眼说,“少废话!那些鸡你杀的怎么样了!”

    他听了我的话四只眼睛顿时分别往东西南北瞧去,我拎着刀走到他面前,“快点说,今日这鸡等着下锅呢!”

    有钱支支吾吾了半天道:“起先杀着杀着还挺顺利,可是到后来就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我问。

    “起先是丢鸡毛,后来丢了十几只鸡!”

    正文 第16章

    这鸡只只都是稀罕物,一下丢了十几只让我格外愤怒,我揪着有钱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速速来报?还要拖到现在等我问了才说?”

    有钱在我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将脖子缩了缩,嚅嗫着说:“昨日小的杀鸡,喊了来喜帮忙拔鸡毛,过了会来喜说丢出去的鸡毛都不见了,小的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捡回家了,没有往心里去。”

    说到这里,有钱偷撇了一眼我的面色又继续说,“小的昨日将杀好的鸡都丢在大铜盆里,结果正当杀个大公鸡时,那鸡明明都咽了气,可当小的一松手,正准备丢给来喜拔毛,那鸡似突然活了一般,呼呼的从地上窜起,还飞过了墙头,小的只得去追,回来发现盆里的鸡丢了一些,数了数,有五六只那么多。”

    我拧起眉头,“你说丢了十几只鸡,那剩下的鸡怎么丢的?”

    有钱小声的说,“丢了那五六只鸡后,小的急忙去奈何边寻姑娘,看见阎王大人和姑娘在……在……。”

    “在什么!”我呵斥道。

    有钱眼一闭,心一横,“在和王爷执手相望泪眼,小的就没敢去禀报!”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扶额,昨日那双目飙飞刀居然被小鬼说成相望泪眼,难道我的清誉要毁在此事上了么?

    我忍不住呵斥有钱,“昨日我和王爷在奈何桥上吵架,你怎说的这般暧昧?若是传扬出去,我还在这酆都城里混不混了?”

    有钱有些惊异,“昨日小的瞅着王爷望着姑娘一往情深,神色忧愁,姑娘怎么一口否认?!酆都城里是个鬼都知道,玉帝几次要加封王爷上天任职王爷都不去,就是为了在酆都城里等他娘子。可怜他娘子转世十几世都不认得王爷,可是王爷还是一番痴情的在这里等,这样好的男人,若是对姑娘有意,姑娘你应该高兴才是,青口白牙的否认倒是把我们王爷放到何等境地?!”

    这番话有钱一扫方才的颓靡,叉着腰,说的理直气壮,唾沫飞溅。我听的瞠目结舌。王爷在这里等他的娘子?她娘子十几世都没认出他来?突然我对阎王大人生出一份同命相连的惺惺相惜之情。

    我挥了挥手,“有钱,还是继续说剩下的鸡怎么丢的吧!”

    “剩下的鸡,丢的离奇,小的去寻姑娘,让来喜看着那些鸡,谁料那些鸡都是突然一下就不见了,小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姑娘说。”

    突然一下就不见了。这句话让我联想到我丢的那碗面,于是我拍着有钱的肩,“有钱,我信你!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昨天我在奈何桥的么?”

    有钱热泪盈眶,“小的谢过姑娘,小的不知道姑娘的去向,是来喜告诉我的!”

    “来喜怎么知道的?他不是一直在拔鸡毛?”

    “来喜天赋异禀,能闻出行踪来。”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来喜,在这些打杂的小鬼中,来喜实在是让鬼都记不住,青黑的皮肤,两只眼,没有长疮也没有流脓,算的上周正,却没什么特点,想不到还有这等才能。我给有钱说,“带我去找来喜!”

    寻到来喜时,来喜正在洗那些杀好的鸡,见了我也不多话,行了礼就站在一边,我问来喜:“有钱说你能闻出我的去向,此事是真?”

    来喜点头,“是真。”

    “那你能闻出偷鸡的贼么?”

    半响不语,我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

    来喜看着我,眼睛直直的,“妖!”

    “啥?”我没反应过来,难道说我是妖?

    “偷鸡的贼是个妖!”来喜肯定的说。

    我倒是来了劲头,难不成我要捉妖了么?我敢肯定这偷鸡的和偷我面条的贼是同一个,于是我继续问来喜,“你能知道是什么妖?”

    来喜摇头,“我只能闻出这个气味和人和鬼都不一样,应该是妖。”

    “会不会是仙啊?”有钱插了一句。

    “不会,仙没有那股子马蚤味。”来喜断言。

    我跑到鸡笼子哪里看了看还有几百只鸡嗷嗷待杀,决定要捉住这只偷鸡的贼。我嘀嘀咕咕给来喜有钱说了半天,布下一局。

    一切都很和睦,我忙着把最后一点素肉炸出来,有些需要做成肉卷的也都卷好,需要泡发的香菇素簟玉兰片都在水里一一浸过,有钱在杀鸡,来喜在拔毛。

    大铜盆里的鸡来喜拔好鸡毛丢了进去,热腾腾的冒着气。

    我拎起一只鸡,大声的说,“趁这个空挡,我先做只鸡看看,免得明日失了火候。”

    然后我将这只鸡丢到清水中洗去血污,然后用麻丝将鸡捆好,整出一个鸡鸣向天的形状,又取了一只锅,倒入沸水,将鸡放进去,煮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满院飘香,我掀开盖子,看了一眼,似乎觉得背后有风拂过,旋即朗声说:“还得再加点料,要想东西好吃,得耐心多煮一会才成。”

    身后的风顿时歇了,我丢了些料酒、精盐、酱油、葱、姜、八角、桂皮进去,又盖上盖子闷了一会子,那香味引的酆都城的一些野狗都在外墙角下低声吠吠。

    我喊来喜,“拿只盘子来!”来喜手脚利索的递上一只白瓷碟子,我刚将那只鸡放在盘子上,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下不见了。

    有钱大叫,“哎呀!昨天那些鸡就是这样丢的!”

    小旋风在院中盘旋,卷起几片彼岸花的叶子。

    我站在风中不语,突然听见,“啊!”一声惨叫。

    “来喜,上!”我喊到。就见来喜迅速的端起刚才煮鸡的一锅热水,直接倒在那声音的来源处。

    随着更加凄惨的嗷嗷叫声,“扑拉扑拉~”院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影子,有钱眼疾手快,拿着一把扫院子的大扫把冲上去不住的抽打,“打死你这个偷鸡的贼!”

    被抽的狠了,加之先前又被开水烫了,这影子开始反抗,一道金光冲着有钱的脑门奔去,有钱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击中,头上立刻起了一个青红的大包。有钱丢了扫把,捂着脑门哼哼唧唧,那影子接着旋起一阵风,又不见了。

    我手持锅铲,威风凛凛的站在院子中,冲着那道风的去向大喊:“看你还敢偷不偷鸡!”

    有钱和来喜凑过来,问:“姑娘给那妖物下了什么药?”

    “巴豆!”

    来喜疑惑的问,“一点巴豆就那么强的反应么?”

    我恶毒的笑,“当然不够,我还加了些苦参和黄芩,一定要他一场好拉!”

    有钱和来喜“……”

    接下去再干活,果真没有闲杂妖孽来打扰,活干的顺了,心情也好一些。我将有钱杀好的鸡都分别在水中焯了,一边干一边唱起小曲。

    看这一江春水

    看这满树桃花

    看这如黛青山

    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看对面来的是谁家的女子

    生的春光满面,美丽非凡

    啊,这位姑娘

    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

    你可知

    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

    我唱的开心,不知不觉杀好的鸡已经都下去了大半,看看接近中午了,我去一旁的缸里看了米酒里腌的甲鱼,裙边都已经成半透明,觉得泡的也差不多了,又喊有钱来喜过来换了些新的米酒进去,准备连夜熬汤。

    突然看见有钱来喜和其他几个打杂的小鬼都扑通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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