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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娘子会煮饭第2部分阅读

    阎王娘子会煮饭 作者:rousewu

    肉跳,生怕此时被他看出来我涂改了日期,将我一脚踢到畜生道去。待保人签过之后,这契约生效,五十五年就算数了。即使阎王反悔,我还有千两冥币可赚。

    思绪至此,我飞快的收了最后一笔。抬头看见阎王正皱着一双剑眉看着契约书。我极力稳住情绪,平静的将三份契约都放在跟进来的鬼婢手中的托盘上,轻描淡写的笑着说:“签好了,还请阎君速速给诰命夫人送去。”

    那鬼婢端着盘子福了一福就要走,“等等!”阎王突然开口,接着“啪”的一声用扇柄勾住了那个托盘。我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抬头,微微扭转身子,冷汗涔涔,暗中将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各种佛号。

    可是接下去阎王的问话让我如蒙大赦,“小娘子如何不写姓氏?”

    我转身从椅子上起来,面上是淡若芙蓉的一抹轻笑,微微带着讥诮,“我娘亲说,碧柳是我爹爹给我起的,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爹爹。”说完向前一步道:“听说我爹家族不许我用他们的姓,我也不屑用。若是夫姓么,看在他杀了我的份上,也罢了吧。”

    我其实是个私生子,娘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事情着实让人心酸,尽管我轻描淡写的说了,心中还是一阵一阵想哭。

    阎王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怜悯,可待我细看之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我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喉咙里一丝哽咽压了回去。听见阎王给那个鬼婢说:“让诰命夫人签了之后留一份即可,速去速回!”那个小鬼婢应了一声便去了。

    阎王看着我道:“即使合约定了,那么自今日起碧柳姑娘先在本王府中暂住些时日,明日我下了堂便带着你一同去钟圣君府中走一趟,你先依着从前置办过的喜宴想写菜式,明日给钟圣君好好说道一番。”

    言毕阎王便离去了。接下去又进来几个姑子送来衣服脂粉和头面,恭敬的问我还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我瞅着这些翠衫朱钗纳罕的问:“不是等下去阎王爷府中暂住么,带着这许多东西不是累赘?我只要两身换洗衣物即可。”

    那几个姑姑笑,“姑娘此时正是在阎王爷府中了,这间屋子便是姑娘的房间,即是如此我等几个先下去,姑娘有何吩咐唤一声即可。”

    说完这几个姑姑便掩了门退下了,剩我一个鬼在房间,暗自叹息被拍昏了之后居然进了阎王府都不知道。食人俸禄为人做事,叹息完毕我扯过几张纸,咬着狼毫笔开始思索究竟要列些什么菜式。

    正文 奈何桥上过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飞逝,听见外面打更的声音似是五更了,只是在这酆都城之内,只能见得一片昏黄,不似往日,这等春日晨起,可以看到天光破雨。

    写坏的纸已经有厚厚一叠,最终定好的菜式,不过素笺一张,我又仔细的浏览了一番,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的一笑。

    一夜未眠,此时觉得心事已了,心下一松方觉得困倦不堪,想到阎王要下了堂才过来寻我,索性将绣鞋一踢,胡乱扯过被幅在床上睡了过去。

    还没睡多久就被摇醒,我微微有些恼,起身看见几个姑姑微笑着对我说:“还请姑娘速速起身更衣,王爷已经下了堂,片刻就过来了。”

    天大地大都大不过阎王这只米饭班主,我只得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这几个姑姑给我梳洗。

    几个姑姑取过昨日送来的衣饰妆奁,都是我从前未穿过的绫罗绸缎,想必阎王也不喜带出去的人衣饰寒酸。

    我选了一件碧绿色的水烟衫,配鹅黄撒花百褶裙。微微的叹气,我那夫君一定想不起给我烧些纸钱衣饰,除了这身喜服,我就再没有别的衣服了。

    那几个姑姑无视我略黑的眼圈,一边忙活一边不住的感叹,“姑娘可真是个美人。”我略略一笑:“姑姑莫再喊我姑娘了,我已经成亲了。”

    一个浑身皱皱巴巴的鬼姑姑熟练的给我低低绾了个发髻,垂了几缕发绦,斜插了一支碧玉珍珠钗,满意的左看右看,说道:“王爷让我们喊你姑娘,王爷还说,你虽成了亲,但并不算数。”

    我心下有些黯然,转了话问:“此时腹中有些饥了,请问姑姑府中可有吃食没?”

    “有些人血龙肝凤胆,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好东西,姑娘想来点什么?”

    “呃……给我一杯水可好?”

    一杯茶水还没喝完,就见阎君大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见我新换的装束有些诧异,“和昨日想比,碧柳姑娘仿佛换了模样,果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啧啧的赞叹。

    我有些飘飘然,但也只是矜持一笑,“是么?王爷谬赞了!”

    阎君摇头,“非也非也,姑娘请看!”说完再一次展开那支让我心惊肉跳的扇子。我撇了一眼,扇面光滑如镜,镜中之人雪肤花貌,唇齿嫣然。我满意的笑,谁料还没笑完镜中的人竟然变成一个络腮胡须豹头环眼的汉子,我惊悚的汗毛直立,看了阎王一眼,他似恍然大悟一般笑着说,“错了错了,这是姑娘的前生,这扇子今日里不好使了!”

    说完收起来再打开。好了,这里镜中人居然成了青面肥项,兔唇虎齿的嫫母!我气的双唇微微的颤抖,“契约奴家要再加一句,不得用扇子恐吓厨娘,否则不保证喜宴做成丧宴!”

    阎王有些惊异:“小娘子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正是姑娘的鬼身啊,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再说酆都城不比钟圣君处,丧宴是我等喜庆之事,姑娘日后有的是时候大施身手!”

    我一把将那张写好菜品的素笺紧紧攥到手中,“王爷若再恐吓奴家,奴家不保证作出些两败俱伤之事!”

    阎王摇着头,“千两冥币,千两冥币啊!”

    我铁青着面,“即是如此,还请王爷速速带奴家去钟府商议喜宴之事!”

    随着阎君一直行到奈何桥,孟婆正在桥边煮汤,不时往里面丢些东西,不耐烦的呵斥着等着喝汤去投胎的鬼们。

    见了阎王和我远远的迎了上来,“阎君和小娘子怎到此处?”那张猥亵的脸堆满讨好的神情只能更加令我生厌,我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阎王的声音也只是淡淡的,“本王要带碧柳姑娘上去一趟,借个道而已。”

    孟婆看着我张大了嘴:“鬼身怎可以随意出入阴阳?”

    难道阎王要带我去阳间么?我心里顿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阎王撇了我一眼,另有深意的说,“别的鬼不可以,但是她可以!”

    说完带着我,一同过了奈何桥。

    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吗?三生石上魅影流转,青石板铺就的桥,光可鉴人,桥下河水潺潺的流过,桥的那头红艳艳的彼岸花映红了酆都昏黄的天。

    我终于,过了奈何桥。杨卿,却不是同你一起。

    多么无可奈何,当初也曾夜半无人私语,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眼中浮起泪光,这种时候,我竟然还是不争气的想起那个杀了我的负心人。

    就在我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之时,先过了桥的阎君不经意的问:“碧柳,你可知有些鬼不愿意转世就跳下河去,下场如何么?”

    我在阎王身后抹了一把眼睛道:“奴家不知。”他笑的格外欢畅,似乎说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也没什么下场,不过是魂飞魄散而已!”

    刚才有些小伤感的心情顿时魂飞魄散。我赌气不搭理他,只默默随着走路。

    也不知在昏黄的甬道上走了多久,他突然蒙住的我的眼睛说,“你闭上眼,马上到了!”

    那只手触在我的面上,竟觉得微微有些温热。各种风声不断在耳边呼啸而过,不消片刻,他松开手,“到了!”

    我惊异的睁大了眼,此时临近黄昏,空气中漂浮着熟悉的炊烟气息,有风吹过,穿过我,畅通无阻的向前奔去。花野烂漫之处,有座府邸耸立,走近一看,上面写着“钟府”。

    我问阎王,“府上家主,奴家应如何称呼?”阎王看着我说:“家主名钟馗,如今当家的是个姑娘,你那天见过的,名钟藜。”

    小时听闻的传说顿时在脑海中呈现,我诧异的问:“钟馗难道不是捉鬼么?王爷怎与他有交情?”

    阎王斜着眼睛看我,“一!本王不是鬼!”然后将扇子指着我道:“你才是鬼!”

    我的嘴唇又开始哆嗦。阎王勾起一边唇角,笑的各外欠揍,“二!钟圣君也是鬼,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凌乱的思绪啊!混乱的关系啊!我上前两步一把拍下他要递拜帖的手:“说不清楚我便不进去!”

    阎王开始踱步,摇头晃脑,“你啊!小时我爹娘都说我是榆木脑袋!凿一凿,有个洞!我看你简直是橡皮脑袋,一钉子扎下去,拔~出来,什么都没有!”

    掀桌啊!说我是橡皮脑袋!老娘不干了!

    我怒吼,“送我回去投胎!!”

    那怕是个畜生道,我也认了!

    阎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本王给你说清楚些。钟馗当年殿试过后,因相貌丑陋被免去状元封号,在朝堂之上撞阶身亡,被封钟圣君。如今在阴间负责捉那些不守规矩在阳间四处游荡的鬼,这府中住的钟姑娘是钟馗的妹妹,双十年华,还是活人一个,钟圣君给妹妹寻了门亲事,你需操办的,便是钟圣君宴请酆都这些鬼官的宴席!”

    我追问最后一点疑虑,“钟姑娘是我曾见过的那位么?即是活人,怎能在酆都城里来去自如?”

    阎王反问我,“碧柳姑娘已经鬼身,如何此时能在阳间现身?”

    我哑然。

    就在此时,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出来了,向我们二人笑着一福:“阎君大人,我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正文 没落贵族的体面

    这个丫鬟年岁不大,举止倒是十分落落大方。在前面引着阎王和我一同入了府中。

    据我生前所知,请得起厨娘的,都是家财万贯或是官俸颇高之人,这种朱门去的多了,没走几步,我就敏锐的发觉这府中有些异处。

    虽雕梁画壁,但是彩漆斑驳,虽宽庭广院,却没见几个下人行走。若大的府中寂静异常。途径一座小小的花园,倒是有几座品相颇佳的太湖石和墨玉假山衬出几分沉稳贵气。有朵紫色的广玉兰迎风而落,活活将我穿胸而过,“噗”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已经适应了如今作为鬼魂的新身份,踩着那朵花淡然而过,了然无痕。

    转过一面照壁,听见有人哼唱着小曲,阎王笑了一下,给带路的丫鬟说:“你们家老爷还是那么风雅!”那个穿着桃色衣衫的丫鬟但笑不语,快走了几步,推开一扇门,“王爷里面请!”

    堂内八仙椅子上坐着一着红袍的汉子,皮肤黝黑粗糙异常,眼睛一只大一只小,正将官帽斜挂在椅子扶手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边摇头晃脑的哼: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阎王一边大声叫着“好!好!圣君好唱腔!”一边拍着巴掌走了进去。

    此人看来正是阎王口中所说的钟馗圣君,这位圣君见了阎王大喜,从椅子上箭步窜过来,“终于把你盼来了,等到这个时辰才来?”

    阎王看了我一眼,道:“碧柳姑娘只能在这个时辰上来,圣君久等了!”此时引我们进来的丫鬟走了进来,上了几杯清茶,随着退了出去,脚步极轻,没有声息。

    这茶碗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正是越窑所出。我暗自喝了个彩,越窑产量极少,就是朝中大员,用的起的也极少。

    两位大人已经开始聊天,阎王问道:“钟姑娘夫家是何方人士?”

    这个话题让钟馗兴奋异常,“妹夫正是我当年拜把的兄弟,名杜平的,与我自小相识。那相貌,玉树临风,温文尔雅。那学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巴拉巴拉巴拉(以下省略几千字)!”

    这一话题进行了好久,说的人唾沫横飞,听的人颔首微笑,场面和谐。

    只我一个无关的鬼,在彻底的被忽略中进行了不耐烦的踱步、试图掀翻茶碗、试图不小心撞飞官帽、试图掀翻座椅等等,想努力引起注意,怎奈我在阳间里什么也动不了。

    正在我忙的满头大汗之时,看见阎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碧柳姑娘带来了宴客的菜品名单,不知圣君有没兴趣听一下,定好了小弟我也早些下去准备!”

    终于谈到正题了!我不待钟圣君答话,巧笑倩兮走了两步,堵在他的面前道:“圣君大人,钟小姐的喜宴奴家一共列了三十二道菜品,容奴家一样禀来!”

    “八个冷碟:鸳鸯彩蛋、如意鸡卷、糖水莲子、称心鱼条、大红烤肉、相敬虾饼、香酥花仁”

    ……我瞄了一眼,钟圣君看者我,瞠目无语。

    “八个热菜:烩海八鲜、比翼双飞、奶汤鱼圆、琵琶猪手、贝心春卷、网油鸡翅、牛羊齐鲜、清炖金蹄。”

    ……他还是无语。

    “八样果子茶点:雕花蜜煎、砌香咸酸、脯腊、切时果、柿干、海棠蜜饯、糖炒栗子。”

    ……圣君大人没有意见。

    “最后还配八样插食: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湖鱼糊、炒田鸡、橙酿蟹、西湖牛肉羹。”

    ……

    “除了这些奴家还可以做几样看菜,听说现在宫里都时兴这个,绣花高饤八果垒、乐仙干果子叉袋儿、缕金香药、素蒸音声部。这四个足亦。”

    ……圣君大人怎目瞪口呆?

    等我喜气洋洋的报完,四下寂静无语。钟馗大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意见。我笑吟吟的立在一旁候着,只当是钟大人从未下过厨一时被我说晕了也未可知。

    半响钟圣君大人才开口说,“钟家世代都是文人,这些牛羊之类的肉有些腌臜了,多用些莼菜水笋之类也可。”

    我当下从善如流,“圣君所言极是!陆之蕈,水之莼,皆清虚妙物也。奴家去掉菜品中的牛肉羹,用蕈、莼和蟹黄、鱼肋做羹,其味必美!”

    我笑嘻嘻的说着,拿了个根在酆都带上来的毛笔在菜名上涂涂画画。

    “阿嚏!”此时阎王在我身边突然打了个喷嚏,我有些怨恼的瞪了他一眼,只见阎王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用茶盖撇了几下碗盖,方才慢慢的喝了一口。

    因阎王坐着,我立着,当我无意间看见他的茶碗之时,我呆立了。

    上好的千峰翠色越窑茶碗里,居然连一片茶叶都没有!!

    回想来时一路的场景,顿时如电光闪电一般领悟过来。

    钟大人继续吞吞吐吐的说,“这位小娘子报的菜品太过花哨,本圣君就那么一个妹妹,自是越隆重越好,但请给本圣君说说需准备些多少食材即可!”

    我迅速的看了阎王一眼,这个一向与我不善的阎君大人这会做了个好人,“让圣君大人见笑了,碧柳姑娘做事粗心,待本王让她回去算清楚再来禀报!”

    “也好!也好!”钟圣君摸着胡须说道。

    出了钟府,我长舒一口气,在府中不过一个时辰,这是已是残阳瑟瑟。

    阎王笑着说:“到时小娘子要辛苦整整一天了,新人须等晚上才能行礼!”

    我有些诧异,“为何这喜庆之事要等晚上,不是越早越好么?不都是要图个一日之晨的吉利?想当初奴家成亲之事,行礼也是在正午之前,只是这喜宴要等晚上请罢了。”

    阎王负手而立,陪我一同看着夕阳。暮色低垂,余辉照着他,拉出瘦长的影子,不似我,连片影都没有一丝。

    我半响没有等到回答,转过头去望他,只见他的唇紧紧的抿着,脸庞刚毅之中又带了柔情。

    “长夜未央,庭燎之光。言念君子,玄衣纁裳。彼美孟姜,鸾声将将。颜如舜华,宛如清扬。”

    他在身旁突然开口念出声来。

    我微微笑着,接了最后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碧柳!”他出声唤我,“你可知我生前之事?”还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说了下去,“那时候的婚礼不似现在这般大肆举乐,奢靡庆祝。十分简朴干净,宁静深远。一如,我们正在看的晚霞一般。重的是夫妇之义、结发之恩。喜服也不似现在这般鲜红,新人只穿玄色深衣,端正肃正,以示天地相合,夫妻结发。从此生儿育女,白发不移,从此生同衾、死同|岤。”

    我默默念着生同衾、死同|岤,突然有些凝噎。

    夕阳一下沉下去,天地之间都昏暗一片,多么羡慕那些能与子偕老的佳偶。我在黑暗中朦胧了双眼,忍不住开口问道:“阎君大人,您的娘子如今在何处?

    正文 令人发笑的食材

    暮野四合,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尘世的烟火气息。

    他深黑色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光,“三生三世。”他轻声的说,“一个人的记忆,转过三生三世就再也不会记得了。那怕吃了太上老君的思忆丹,也不能记得一丝一毫。姻缘薄上我们只有五年的时光,可是自从我掌了酆都城,我找到了她用了二百年,忘记她却用了三百年。”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低落,“找到又怎么样?她已经不记得了。再说记得我有什么用?我再也不能投胎转世去陪她,还是就这样吧!”话语之间,有落寞的酸楚。不知为何,我心里,竟然微微一动。

    他转过脸,冲我微微的笑,洁白的牙齿亦在黑暗里在泛着光,“向来情深,奈何缘浅,世态这般薄凉,碧柳姑娘还不考虑去投个胎?”

    我望过去,他又恢复了以往那般欠揍的神情。我已然适应,自有应对之法,微笑着答:“若是有德贤兼备、衣食无忧、妻贤子孝、福寿绵长的钟鸣鼎食之家,还望王爷速速告知,奴家即可去投胎!”

    他大笑:“若是如此,本王自会上书玉帝,先去投个胎了,哪里轮的到你?”说完用扇柄敲了一下手心:“我们回去了!你闭上眼睛。”

    我轻轻的闭上眼,任由他牵着我,风声呼啸而过,他轻轻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碧柳,别怕。”

    这般喁喁私语,我的耳廓居然一热。

    当他松开我,已是来时走的昏黄甬道,他一边慢慢走着一边问我,“钟府喜宴,碧柳姑娘列的菜品觉得有何不妥?”

    我一下忆起方才的见闻,急忙回道:“方才多谢王爷给奴家解围,奴家以为,不妥之处再于奴家将食材列的过于昂贵了些。”

    谁料阎君大人居然突然驻足,回首看我,我来不及收住脚,一丫子踩在他的鞋面上,黑色软缎靴子顿时印上一个黄黄的脚印子。

    他似乎没察觉一样,斜眼看着我说:“此话怎讲?莫非捉鬼天师钟圣君府上揭不开锅了么?”

    我正色道:“摆的起南山墨玉却用不起几个下人,用得起越窑的千峰翠色却放不起一片茶叶!虽干净整洁却难掩凋敝之相!”

    我迎上阎王爷越来越不善的面色,“要知道,七品县令家中都有十几个家仆,可自始至终我却在钟府只见到一个丫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顿了一顿,毫不畏惧的说出我的结论,“钟圣君家曾经也算大富之家,如今倒是没落了!”

    “大胆!”阎君大人怒喝一声,“你这个小小的孤鬼,居然出言不逊冒犯圣君大人,像你这等不愿意投胎的鬼,圣君大人随时都可以收了你,你可知错了!”

    这张脸变的如同二月的天气,让我刚刚对他有的一丝好感烟消云散,“奴家错就错在山珍海味列的过多了,没有多用些蕈、莼、豆腐和白菜!”我刻薄的说。

    他瞪我,我只将视线扭往别处,默默无语。

    半响听见他说,“伶牙俐齿又力大无比,真真不像是个厨娘!”我我充耳不闻,依旧盯着地上一颗小石子装发呆。

    他走上前,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口,又飞快的松了,“快走吧,此事你心中有数就好,再列菜式务必要保全钟大人的面子!”

    我还是有些恼,但也知道此时须得就坡下驴了,冷哼了一声就随在阎王大人后面,两人继续向前走。

    待上了奈何桥,忽又听见阎君大人开口,“其实你也不用过多为难,喜宴之上总要见些鱼鲜的!前几日本王去见玉帝,曾偶遇了东海龙王,私下许给本王五百只甲鱼好给圣君大人做宴席,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甲鱼才是,务必要做出花样来!”

    甲鱼!喜宴!

    惊得我脚下一滑差点没有掉进奈河里面魂飞魄散。

    “阎君大人,奴家从未听说有用甲鱼做喜宴的,倒是做寿宴还勉强用的上!”

    “唔!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他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

    “龙王大人怎不送些鱼虾?想必海里有的是!”

    话音刚落,阎君大人再次驻足,满面不耐烦的回头看着我说:“方才还夸你机敏,这会怎这般蠢钝?这点小伎俩骗骗一般的鬼就算了,可是钟圣君喜宴上来的大多都是有些由头的,怎能哄骗的过去?若是知道钟大人得了龙王这么个妙处,龙宫里多少鱼虾够送?”

    说完拂袖而去。剩下继续目瞪口呆的我在奈何上看了片刻河水才想起飞快的追了上去。

    到了阎王府中发觉阎王大人已然不见踪影,门口有两个姑姑笑嘻嘻的等着我,远远的见了我迎上来,“姑娘辛苦了,王爷去批公文了,怕姑娘迷路让我等在此候着!”

    我微微颔首,笑着说,“有劳姑姑了!”到了我的房中,我才松了一口气,不争气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有个姑姑贴心的端着一个碗过来,“姑娘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我看着那个热气腾腾的碗,毛骨悚然的问:“这是人血还是什么龙胆凤肝?”那姑姑揭开碗盖,热气熏的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她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姑娘请看!”

    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呈现在我面前!

    后背的汗毛已经一根一根直立,我尽量用柔和的表情和婉转的语气表达我的意思,“姑姑还请再端杯水来,人血这个东西我还是没有什么兴趣!”

    门此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谈话被打断。循声望去,竟是钟馗大人那个貌美如花的妹妹。她冷笑着进门,对我一脸鄙夷,丢了一包东西在桌上,“你且吃这个吧,我带来的点心!”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我急忙撕开纸,取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嗯~。好香甜!

    正在我吃的起劲之时,瞥见钟姑娘居然端起那碗黑黑的东西喝了起来。

    她在喝人血????

    她在喝人血!!!!!

    手中的糕点被我捏成渣渣掉在地上,我忘记了饥饿,长大了嘴,后背的汗毛重新立了起来。

    记得阎王大人说钟姑娘还是活人,可是她怎么如今却大喇喇的坐在这里喝人血?!

    正文 多情姑娘,聪明阎王

    钟藜饮了几口放下碗,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一碗灵芝茶,碧柳姑娘怎这种神情?”

    我讪笑着,“姑娘带来的点心实在好吃,吃相有些不雅,还请姑娘见谅。”

    钟姑娘微微一笑,“今日不请自来,有一事相求。碧柳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几个鬼姑姑识趣的退下了。钟藜方才继续开口:“我哥哥为了我的喜宴劳烦姑娘了,只不过我却并不想成亲。”

    这个消息不啻于天雷滚滚,我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正色问她:“钟姑娘何出此言?”

    “家中的情形钟姑娘今日也见了,实不相瞒,自我哥哥去世,虽被封了一个什么圣君,也纳了些圣上的封赏,但是酆都城里的鬼,却不能给家里带来实实在在的进项,姑娘可懂?”

    她看着我,眼神迫切。我点点头,“阴间的冥币,是拿不到上面用的!”

    钟藜起身,走到了窗前,侧着身,一袭剪影玲珑美好,“父母自幼双亡,是哥哥把我养大,怎奈因着相貌丑陋,哥哥不曾娶妻,自哥哥去世之后,钟家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维持家用着实不易,我的女红虽好,却卖不上几个钱,不管怎么样日子过的还是有些拮据。”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神色间有微微的暖,“多亏了一名古道热肠之人,帮我寻了一个在私塾帮读的差事,要我女扮男装去,夫子一直没看出破绽,正是为此,我才不至于把这个家散了。”

    “钟姑娘是为了此人才不愿意成亲的么?”我心下明白了几分,忍不住问了出来。

    “正是!”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此人是谁?”我的好奇心此时已经充分的膨胀。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你就为了他不肯成亲?!”我瞪圆了眼,重新上下打量一番这个柔弱女子。

    钟藜沉吟不语。

    “在家从父,父死从兄。钟姑娘居然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忤逆兄长么?难道你要逃婚?”我继续追问道。

    “谁说我要逃婚?”

    我围着她走了一圈,“恕我愚钝,不知道钟姑娘有什么主意,也不知道钟姑娘寻我要做什么,还请明示!”

    钟藜淡淡的笑,“也没什么,不过是请碧柳姑娘帮我一把,成亲之事我自会寻个人帮我代嫁了。只是到时前门不好出去,想到时候碧柳姑娘搭把手,方便我自后门出去而已。”

    “代嫁?还说不是逃婚!”我迅速的想了一下,“是今日见的那个穿桃色衣衫的姑娘吗?”

    钟藜点头,“正是!半夏跟了我许多年,本来要她代嫁还有些过意不去,今日听闻哥哥说那个杜平为人正直,我倒放下心来,如此也算给半夏一个交代。”

    我无力的抚额,“钟大小姐,万一此事暴漏,我被圣君收了该如何是好?你也知道,我心甘情愿在这里做苦哈哈不过是为了等那个谋害我的夫君问个究竟。”

    钟藜笑的眼睛弯成明月,“若是如此,我下来陪你便是!”

    我跳起来,“钟姑娘,我宁愿多活一天都是好的,你却想这等事!快快断了这个念想罢。”

    她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自会给兄长留书言明,此事与你无关。”说完起身离去。

    “既然此人暗自助你许久,为何钟姑娘还弄不清他的身份?”我不甘心的在后面追问。

    钟藜正要拉门的手停了下来,神色黯淡,“每次他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只留一封信,我并不曾见过他。倒是每个信封上都画了翠竹,这是我唯一能辨认出他的痕迹。”

    说完她回眸望我,“碧柳姑娘,若此事能成,作为答谢,我有一事相告,还请姑娘务必助我。”

    真是碧海青天夜夜心。

    我立在原地长长叹息,那一袭背影婀娜而去。

    虽然钟姑娘告诉我要逃婚,但是面子上的事情,我还是要做足。

    依着钟圣君的现状,除了甲鱼看来没啥荤腥了,白菘、蕈、莼、葵叶能做些什么喜宴可真真愁坏了我。

    我坐在那里,吃下大半包点心,又要了两碗灵芝茶喝了,才有了主意。

    既然菜品没啥内容,那就名字一定响亮。看菜可以多做,样式务必要足。

    白果藕丁就起个纱窗鸳鸯枕,米糕烩蛋羹起个同心齐谱金镂曲,莲子花生蜜枣羹就叫早生贵子,我一边得意的涂涂画画,一边踌躇满志。

    虽说喜宴的菜品起个好名字在士大夫中早就时兴,可是素菜做喜宴再配个好名字可是头一遭。

    一张纸快写完,突然凭空被人扯去,我来不及收回毛笔,直接在纸上拖出一道墨迹,抬头一看,阎君大人正拿着我的新菜名在看。

    我将毛笔使劲一搁,“你坏了我写好的一张纸!是不是一定要赢我千两冥币你才心甘!”

    “果真…”他看着我的新菜名摇头叹息。

    “果真什么?”

    那张如孤山晓月一般的面靠近我,将我左右看了又看,一直看到我面红耳赤,难道方才掷笔太用力,溅上几滴墨汁?

    我不自然的摸了摸脸,立在那里不语。

    “别擦了,我在看你到底是不是个厨娘。”他嗤笑。

    我将胸一挺,“何出此言羞辱我?”

    “你生前难道没做过素斋么?难道不知道鱼肉也能做成素的么?”

    这句话提醒了我,“是啊,肉都可以做成素的啊!”

    阎王大人眯起眼,嘲笑我,“即是如此,你换什么菜名?原样照搬不就是了!最多替换下几样做成甲鱼汤、红烧甲鱼即可!”

    他将那张乌糟糟的纸丢在桌上,“我要你好好想想甲鱼怎么做你不听,偏偏在这里钻死牛角尖,真是愚钝不可就药!”

    第一次我对他的冷嘲热讽没有起了敌意,笑嘻嘻的回,“多谢阎王大人提醒,奴家有礼了!”说完还正正经经的朝他一福。

    “孺子可教!”他微笑,“待你算好用多少食材本王就在带你上去走一趟!”他留了那么一句话就离去了。

    我目送他远走,暗自提醒自己再次上去一定记得买些糕点下来。待他走远了,我重新收拾了思路,将几个牛羊肉菜换成甲鱼,便开始飞快的核计食材,准备给圣君大人一个惊喜。

    正文 阎王府中偷面贼

    待我再一次随着阎君大人去钟府商讨喜宴事宜之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那里和钟圣君说笑。

    我看见阎君眉毛微微一挑,怕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钟馗起身招呼阎君,“贤弟快快请坐,这是妹夫,正巧过来送催妆礼,都是自家人!”

    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就是杜平,我格外留意看了几眼,虽说上次钟圣君对杜平颇多溢美之词,可这个男子的的确确衬的上。

    他沉静优雅的端坐在那里,绾着冠发,发丝服帖的顺在背后,鼻梁英挺,眼神清澈。听见钟馗介绍自己,随即起身,恭敬的向阎王大人行礼,却并不曾多言追问阎王的身份,礼数修养极佳。

    阎君上下打理了他一番,微微一笑,受了此礼,用扇柄一挑他的手臂,示意他坐回去,便自顾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道:“碧柳,今日钟府有客,你那些花哨的菜名还是留到喜宴上说吧,给圣君报报需要多少食材即可!”

    说完扭头看着杜平道:“碧柳识字不多,等下还请杜公子代为记一下,好让圣君过目!”杜平颔首:“自当尽力!”说完取过纸笔,研了墨,道:“姑娘请说!”

    我心中忍不住暗暗抱怨,什么我识字不多,那些花哨的菜名难道是阎王大人您想出来的?不就是本姑娘在这里拿不动笔么!

    思绪如此,但还是笑嘻嘻的取出带上来的算盘,噼噼啪啪的一边打一边报,“禀圣君大人,一共需要白菘三百四十斤、葵二百斤、波楼菜九十六斤、素鸡素肉共一千二百斤、豆腐六百斤、莲藕三百斤……”

    待我洋洋洒洒的说完,杜平也收了最后一笔。我望了过去,墨迹淋漓未干,黄庭小楷写的极其工整有力。

    我暗自感叹,有这般温文儒雅的夫婿为何钟大小姐还要逃婚?当初我活着的时候,太守指给我一个夫婿我便以为他是天是地,有些胖有些黑我都视而不见,可惜……

    听见杜平给两位大人道:“天色不早了,在下先走一步了,二位慢慢聊!”阎王向他一拱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见他出了屋门,钟圣君半趴在桌子上小声的问阎王:“贤弟,你看我这个妹夫,如何?”

    “唔!人中虽长但耳垂略薄,身子骨有点弱,上了年纪须好生养着,活到八十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阎君大人一脸诚恳的说。

    “嗨!”钟圣君一拳头捶在桌子上,恼怒的说到,“你这个人好生无趣,到处看相的毛病啥时能改改?让你来是看看此人品性如何!”

    阎君嘿嘿一乐,“钟大哥看中的人,还能错的了么?小弟告辞了!”说完起身飘然而去,在经过我身侧之时还不忘用扇子敲了我一下,“快点走!”他说。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急忙给圣君大人福了一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去追阎王爷了。

    行至门口,钟大人的妹夫也刚刚到,阎君与他略一点头,我微笑着问:“杜公子早出来了一步,怎此时才到?”

    他亦笑着回:“方才看院子中一簇竹子长的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完便立在一旁,示意让阎君与我先过。

    这般谦和温润,让人看了心生欢喜,我内心纠结万分,若是帮钟藜逃婚,遂了她的意,可这样好的男子,钟大小姐日后若是后悔该如何?那个暗中助钟藜的男子若是个粗鄙之人又该如何?要是长的好看,为何都不敢露面?

    经过杜平身边,突然一支笛子自他袖中滑落,咕噜噜的滚到我的脚下,我拿不起来,只得望着他。就在此时,一只手替我拾起这支笛子,正是阎君。

    “多谢大人!”杜平向他拱手施礼。

    阎王爷却不为所动,拿着那支笛子仔细的看,多年紫竹,上有七孔,被摸的通体发亮,转动间阎君发觉笛身有刻字,不由念出声来:“一曲自幽山自绿,此情不与白云知”。念完唇角微扬,露出玩味的笑,“杜公子好雅意!”说完将笛子递给杜平,不待他答话,带着我径自离去。

    见他要带我回酆都,我在后面喊:“阎王爷,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给我些银两,我要去买些吃食!”

    他讥笑我,“一个厨娘不自己做,居然还要买些吃食!再说如今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拎的回去?”

    我忘记此事,被他提醒神色有些黯淡。随着他走了半响,不曾言语。

    过了奈何桥,他突然说,“阎王我食的是玉帝的俸禄,不似判官那里缺盐少油,你要吃什么,自己下厨去做即可!”

    我听了顿时心下一松,笑着谢他,“多谢阎君大人!”

    他却不领的我的情,“第一次见你在判官府中下厨做饼,就敢偷带白面出来,怎到了本王府中这般老实?本王以为,灶间早就被你翻了个遍才是!”

    我羞愤不止,忍了半响才咽下这口气,暗暗想有个机会要给他下巴豆的。

    入了府我就立刻甩了他扬长而去,寻到灶间一看,果然柴米油盐样样俱全,立刻挽起袖子擀了一个手擀面,用瘦肉黄花菜和鸡蛋做了卤,吃的格外香甜。

    正在我吃着吃着,突然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此时不是用膳时间,我有些害怕,端着碗四下里看,丝毫没有异样。可是当我再次端起碗往嘴里塞面条之时,又听见有“嘻嘻”的笑声。

    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仗着本姑娘如今也是一个鬼了,大着胆子说:“何方妖孽,阎王府中还敢作祟,快快现身!”

    突然有声音出现,“你用的肉可是新鲜人肉,小娘子觉得可是格外好吃?”这个声音不男不女,说的我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谁!”我努力压了惊惧大声的问。

    没有人回答我,四周异常安静。

    我想了一下,准备继续开始吃,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阴间的鬼都喜欢吃人肉,小娘子适应的可真不慢!”

    我有些愤怒了,将碗一搁,开始翻看柴火堆——什么也没有。

    趴在地上往炉灶里面望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墙角的洒扫用具被我翻开——空空如也。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声息,想到酆都城里历来有饮人血吃人肉的习惯,这肉是不是人肉我心中生了疑。切它的时候我瞅着像是猪肉,但此时也不能确定。

    我端着碗立在那里想了半天,觉得吃到肚子里也有半碗,已经不觉得饥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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