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雨停了,地上还是湿的……”都墨眺望着远处,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即使报了仇,当年他们危害江山社稷的罪名却还背着。复仇事小,洗清冤屈才是正事。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一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让他们名誉扫地,内心充满绝望,生不如死的活在这世上,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所以你才会带我去宫里看皇上失去皇后的样子。”淡茶苦涩,许笑嘴里没了樱花糕的甜味,“可是这样你真的开心吗?”
都墨倚窗,站在逆光处,笑道:“看着他衰老孤独的活着,一想到不久的将来还有更多痛心的事等着他,我怎会不开心?”
许笑走到他身旁,立于窗框另一侧,两人的手臂只隔着几十厘米,那遥远而漫长的,是心里的距离。
“我不是想劝你放弃复仇,毕竟你已经为此准备了十多年……我只是不希望你的大半生都花费在这件事情上。等复仇成功以后,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
听了她的话,他仰天大笑。
二十八岁的男人,近看发现他大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他的内心似乎还是十八年前失去亲人时怒火中烧的少年。
这样的都墨让她心疼。
她何尝不也是这样。她无法原谅抛下向歌跑路的那个男人,无法原谅杀死外婆的刘芥,也无法原谅几乎误导了母亲一生的外婆。当人活着的时候,她希望他们快快死去,可当人不在这世上了,内心深处突如其来的空虚和难以释怀的惆怅席卷了她。
人总有一天会死的,可那无尽的仇恨除了狠狠折磨憎恶者,让自己陷入一遍又一遍的煎熬之外,什么都解决不了。
是复仇支撑着都墨走到今天,当有一天仇人身上的复仇火焰燃烧殆尽,下一个蔓延过来吞噬的只会是他自己。
都墨没有急着回答她,因为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一直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复仇成功,为许叔伯和父母洗刷冤屈后自己会做什么。
他不是感性的诗人,也不是痴人说梦者,他总活在过去和当下,却忘了抬起头远眺无望的未来。
屋檐上的雨水低落窗边,他轻声道:“到时候再说。”
许笑一手撑在窗边,看着楼下过堂的人,说:“能不能告诉我,和汇王爷为什么要装傻,你们的计划又是什么?”
“当年,太子不是病死而是被人谋害身亡的。”
“怎么回事?”
“太子是染风寒而死,染风寒又是因为落入御花园的水池,可推他落水的却是后宫一个不知名的答应。太子病逝后宫中彻查许久,迟迟找不到那位答应。同年被抄家的黎大人,不过是皇权争斗和皇帝发泄怒火的牺牲品罢了。”
“你的意思是当时这些都有同一个幕后主使?”
“谁获利最多,谁就是主使。”
“你心中有数了?”
“嗯,十八年前内阁首辅被人杀害,嫁祸给琉璃宫,随后登台的内阁首辅叫做徐沺。”都墨如同背书一样娓娓道来,“徐沺,廉正十年生,现年五十二,一妻一妾,两个女儿,亲家是内阁学士范进取,女婿是范知书,还有一位待嫁闺中……”
“你等我一下。”许笑叫停他,回九婴画图的桌上取了笔墨纸砚,捞起袖子,像模像样地画关系图。
徐沺,十八年前那场浩劫的获利者,范进取如今官居内阁,娶了公主为妻,两人又都是二品及以上的大臣,朝中中流砥柱。范进取和尹和政搅在一起,若他与徐沺是一伙,自然徐沺也是支持尹和政与尹和顺的。背后有内阁撑腰,怪不得尹和政敢觊觎皇位。
许笑提起笔尖,分析图上关系,顺势把黎大人、黎水冼、尹和乐等人一起加上去。
都墨看她如此认真,踱步到她身后,瞟了一眼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龙飞凤舞图。
“理清楚了?”
许笑说:“大概懂了。事已至此,我觉得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手上可否掌握了他们的罪证?”
都墨从她手中拿走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
“再多的证据,也比不上那人的一句话。他已经不年轻了,眼下就是最后的机会,让他承认自己犯下错误的最后机会。”
许笑看他一眼,盯着那几个字陷入沉思。
皇上……的确,如果皇上不将他们一网打尽,治个死罪,这伙人根基稳健,就算新皇上任能动摇他们的地位,也铁定垮不了台,总有一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看似朝中只有两股争夺东宫之位的势力,其实还有尹和慧在暗中观察,伺机而上。你和尹和慧合作的条件,恐怕就是为十八年前的事正名。你表面上帮尹和政,暗地里辅助尹和慧夺取皇位,是这样的吧?”
都墨一手撑在桌上,俯身把下巴放在许笑的肩上,道:“嗯,不算笨。他要装傻避开那些明枪暗箭,我要复仇平反的权贵势力,既能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功亏一篑?”
“我从未跟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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