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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第11部分阅读

    嫌妻 作者:nprouwen

    让您不用着急,慢慢弄,他等你。”

    听到这话,细娘更是有些急燥了,提高声叫道:“璎姐儿。”

    南洛璎却是抬了抬头,望着细娘,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道:“怎么了?”这一下,细娘真是让她气的没了脾气了,只得对着柳儿喝道:“这个丫头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小姐的衣裳,首饰装备好。”

    051 这个丫头

    待到南洛璎吃过粥,这才瞅着柳儿端过来的首饰盒,看着里面的珠光宝气,只是从里挑出了一套碧珠如意钗,又选了一件淡黄|色的衣服,里面衬了一串碧熙珠子,便由着细娘为自己梳起发髻。

    虽然淡淡的胭脂掩去了病态的苍白,描过的眉也提了提精神,但南洛璎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难掩的憔悴。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左右打量了一下,总觉得脖子里面虽然还挂着一珠链,还是有些单调,斜眼望见梳妆盒里还有一套红珊瑚的牡丹钗,便从里挑了两朵最小的,自己用钗头串进了领口,这时候一瞧,果然,红色的钗花存出了衣裳的柔嫩,只觉得,正个人都生动了起来,这才点了点头,又让柳儿把里面的钗头用线细细的缠好,这才站了起来,悠然的说道:“走吧,只怕那位少爷都等得急了。”

    细娘透过窗子,瞧了一眼屋外浓重的夜色,不由长叹了一声,便扶着南洛璎缓缓起步。

    南洛璎一边由柳儿领着自己向前走着,一边望着远处,心思却飞的远了。

    待到南洛璎进了裴彬玢所在的包厢,裴彬玢正在看书,听到南洛璎来了,他一扬手就将书丢在了南洛璎面前桌上,看也不正眼看南洛璎一眼,只是那样侧着头,脸色阴郁的一字一顿说道:“你可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南洛璎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又福了一福,这才自己捡了一个既离裴彬玢远些,又不用正对着他的位置坐下,这才淡淡的说道:“这些天里,病的晕晕沉沉的,日子都记不清了,更不要说是时辰。”

    裴彬玢这才歪过头,凝着南洛璎怒喝道:“你。”

    南洛璎却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望着他。裴彬玢正眼瞧过,才发现南洛璎今天着意打扮了一番,不自觉得就压了压怒气,怒视着她说道:“现在已近亥时。”

    “哦。”南洛璎只是那样瞧着他,还用袖子拦着,故做斯文的打了一个哈欠。

    这番做作,直急得在南洛璎身后的细娘在一边不停的拉着南洛璎的身后衣襟,南洛璎却如同未觉般的说道:“如此说来,真是让你久候了。”

    裴彬玢眉头一皱,一挑眼望着一边的墨书说道:“出去。”墨书赶紧给柳儿与细娘都使了一个眼色,便要退了下去,却见细娘还是站在南洛璎身后不动,只得又瞄了一眼还站在细娘一边的多多,多多瞧见,心领神会的拉了拉细娘的衣袖劝轻声劝了一句什么,细娘也只得顺势与众人一起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到了这时,裴彬玢似乎也冷静了,反是望着南洛璎浅浅的笑了笑,那笑容温润的如正好温度的香茶,入口淡淡的,却又刚好让人觉得那般的舒服,回味尤甘。裴彬玢瞧见南洛璎只是垂首不语,反而有些好笑了,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却不再说话,只是那样细细的打量着南洛璎,仔细看来,才发现这个女子身上居然有一种静谥的像个长者的气质,有一种经过岁月的洗历才形成的淡然,那里还像当初那个瞅着自己,张扬的说出:“与君不睦,立此休书,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自选良配,相互珍重,后会无期。”

    此时南洛璎只觉得让裴彬玢瞧的左右不自在,抬起头,望着他,淡漠的说道:“让我来,真只是为了吃饭嘛?”

    裴彬玢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向了他处,良久才淡淡的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们夫妻两人甚少叙叙,瞧着今天夫人正好与细娘相逢,便想与你一起用饭,顺便说说话而已。”

    “这一路行来,也亏官人多番照料,只是日里赶路辛苦,有什么也不急在一时,日后再说也是样。”南洛璎不冷不热的回道。

    裴彬玢只觉得她这样不凉不热的态度让自己很不舒服,虽然早就知道她不在意自己这个夫君,也早就明白她并不怎么尊敬自己这个夫君,说什么夫为妻纲,只怕在这位大小姐眼里,那是绝不可能的,只是,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过像这今天这般不舒服的感觉。

    裴彬玢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便淡淡的说道:“你既已嫁我为妻,与为夫说话,却总是,你你你,我我我,这像什么样子。”

    瞧见众人都出去了,南洛璎也懒得再装贤妻淑女的温柔,只是冷着眼,望着裴彬玢说道:“那么,你想听我自称什么?”

    裴彬玢低眼瞧着面前的桌面,好像正在与桌面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你可是在怨我?”

    “怨,为什么要怨,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合理的交待,一个让你满意的解释,自己也觉得没有交待,又如何怨的起来,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相看两生厌罢了。”南洛璎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裴彬玢丢在自己面前的书,翻动着书页,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只瞧见封页上是两个篆体的字,里面的内容全是由工笔小楷抄写,边上都有些点批,却是行楷,只觉得字十分的秀丽,内容反是没有注意,也没有心思细读。

    裴彬玢愣了愣神,初见南洛璎只觉得她今天一切的行为就是为了让自己生气来的,此时听她说的直白,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望着南洛璎有些傻气的问道:“我之后所做的事,也有些过份,不如我们算扯平了如何。”

    南洛璎真觉得有些想笑的冲动,莫不成他真的觉得有些事情是可以忘却的嘛?

    一笑泯恩仇,那只是因为恩仇让人倦了,不愿意再争斗下去,却不是真的可以忘却。

    恨,怨,痴,永远比其他的感情更加持久,更让人难以忘记。

    南洛璎微微笑了笑,将自己沉思良久的想法,缓缓说出:“其实,我们都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无可奈何,我也知道官人不喜欢我,你看,今天我为了来见官人,特意打扮了一番,却还是不能得官人一笑。”

    裴彬玢不由双眸又睁了睁,这个丫头,这个丫头,心里有些郁闷,却又发做不出,只是望着她,有点气闷。

    只听见南洛璎继续说道:“日后,我们若真是去了如城,你只管将院子里分出一个小院子给我,后院之事,你交由妹妹打理便是,只要不涉及到我的事,我决不会过问,我只要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需要回府里见长辈时,我也会做好妻子的本分,你看意下如何。”

    裴彬玢定定的望着南洛璎,良久之后,淡淡的说道:“夫人说的对,这日里赶路确实是有些疲累,我看,咱们还是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南洛璎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见裴彬玢已经沉着脸先站起来,离了席。

    052 内室初谋

    南洛璎与裴彬玢自那一日之后,居然再没有独处的机会,多少次南洛璎坐在车上瞧着车外正骑着马的裴彬玢,都曾想过要问问他,要不要给自己一个答复,转而又觉得,有没有这个答复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左右不过是句话,最终如何,还是要看他将会如何做。便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到也相安无事。

    自细娘来后,虽然还在路上,但她总会想着法的弄些简单却又很好吃的食物,弄的南洛璎胃口大开,不过几日的功夫,脸色竟然渐渐有了一丝原属于她这个年岁该有的粉红。瞧着细娘十分的愉悦,南洛璎也与她更加亲近,初时南洛璎不过是在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相信这个女子,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心境也渐有变化。

    这一天一早起来,南洛璎推开窗,便见天空蓝的清澈,不由深吸了一口晨间还沾着露水清香的空气,轻声说道:“又是一个艳阳天。”柳儿已经打好水送进来,瞧见南洛璎已经起了,便迎上前说道:“小姐,过来洗把脸吧,今天晌午时间就该到京都了。”

    南洛璎接过柳儿手里的卷布,一边擦着脸,一边轻叹道:“是啊,今天就该到了。”说完后突有所思的缓缓问道:“那,你去禀一下姑爷,是不是先让个人去家里说一声,也便父亲母亲早做安排。”

    南洛璎说到姑爷两字时,总觉得十分别扭,不由舌头打了一下结,柳儿抬了抬眼,却又低了下去,这才说道:“昨夜细姨就让我去禀过姑爷了。”

    “唔。”南洛璎应了一声,脸却有些不自觉的有点发烧,自己总是有些后知后觉。收了洗脸的帕子,南洛璎继续说道:“那这事办好了?”

    “没有,姑爷说咱们去了先住在他姥爷叶大人家里。”柳儿说完就那样瞧着南洛璎,似乎想看出她的表情。

    南洛璎却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知道了。”那一瞬间,南洛璎居然能从柳儿一向淡定的脸上,看出一丝失望的神情,那一刹那南洛璎的心不由像打鼓一样的响了一下,心里一种不安的感觉将这声音越敲越响。却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直觉上,总是感到,这件事肯定有诡异之处,不由轻叹了一声,敛下羽睫,觉得心里有些疲倦的淡淡说道:“你去忙吧,瞧见细姨就让她来陪我说说话。”

    柳儿应了一声,端起洗脸盆,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南洛璎闭上眼睛,依在椅背上出神,早上因那一片晴好的天空而舒畅的心情早就让破坏尽了。

    心里理了理前后的事,总觉得不知道前因后果,常让自己有些犯傻,正想到这里,听到细娘在门外说道:“璎姐儿,我进来了。”南洛璎睁开眸子,脸上已经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这几天的相处,总算是让细娘从小姐又转到了璎姐儿,娇声应了一句:“细姨进来吧。”

    南洛璎看见细娘走近,便站起身,拉着细娘的手说道:“细姨,有件事儿,我心里没有成算,左右思量,也只能和你商量了。”

    细娘听着这话,不由提了提神,望着南洛璎说道:“璎姐儿,你若是再想向上次那般胡闹,我可是死也不依的。”

    “什么?细姨,你说那里去了,我们到这边说。”南洛璎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细姨到了一个离门口最远的地方坐下,这才压着声音说道:“细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那次毒发以后,这些天晕沉沉的,直到最近两天才好些,人虽精神了些,但却是脑子有些拎不清了,好多以前的事,好像记得是这样,又好像是那样,左右记不清楚,便是前一脚才说过的话,后边不多会又忘记了。”

    细娘愣了愣神,便有几分焦虑的说道:“那赶紧找个大夫来瞧瞧,我这就去”

    南洛璎赶紧拉紧细娘的手,面带三分埋怨的说道:“细姨,我这话,也只敢和你一人说,你想想,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裴夫人本就不喜欢我,若是知道这事,必说我是入了魔症,轻的也是把我送到姑子庙里去清净,重的只怕是借此休妻也未可知。”

    细娘沉呤了一会,抬头望着南洛璎说道:“璎姐儿说的是,璎姐儿说拎不清了,我却觉得看事更明白了,反是我有些老糊涂了。那依你的意思是?”

    “我看,有好些事,我想不起来,便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不若细娘要是看见那些不对的地方,多多提点,另外,无人时,多和我说说以前的细节小事,到了京都以后,必竟那里是我娘家的地方,不若再请父亲或是母亲偷偷请个大夫瞧瞧也就是了。”南洛璎一字一字斟酌着慢慢说道。

    说完话,细娘并没有想南洛璎最初所料想的那般一口应承下来,而是有些游疑的望了望南洛璎,又皱了皱眉,并不说话,南洛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但当下南洛璎还是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去拿过桌边的茶具,摆开茶杯,自己为自己倒水,拎着茶壶时,似在瞧着水慢慢的向杯里流淌,眼角却还是不时的偷眼观察着细姨的表情,南洛璎心里十分清楚,如果不能说服细娘,得到她的真心相助,那么到了京都,自己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南家大小姐,只怕会寸步难行,处处皆错。

    细娘垂下眼睫,似在沉思着什么,手指也不停的互相揉擦着,手指上的老茧在磨动时,发出轻许的微响,一下一下就好像敲在了南洛璎的心上,她只觉得的自己的心好像都在跟着这个频率跳动,紧张的好像是在等着高考分数揭晓时的学生一样。

    水已经倒满了水杯,南洛璎只得放下茶壶,拿起杯子,慢慢的喝了起来,一脸平静。饮下半杯水,心里也平静了些,南洛璎这才继续说道:“细姨?”

    细娘这才恍如刚醒过神来似的,抬起头望着南洛璎压着声音说道:“璎姐儿,要瞒就要瞒住所有人,别说是夫人,就是老爷少爷,也是千万不能说的。”

    南洛璎不由愣住了,为什么,难道在细娘心里,便是南洛璎的生身父亲也是不可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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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3 城门风波

    带着几分不安,几分坎坷的心情,南洛璎还是在晌午前到了京都,城门外早就排上密密麻麻等待着检查路引的行人。南洛璎坐在车里撩开车窗的帘子,探过头,瞧着外面熙熙融融的人群,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背着货物的小商人,另外还有几队像是是带着行礼的杂耍班子,但也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乞儿,其中居然还不乏少年人,其中有几个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也是担着厚重的行礼担子,看着与自己同样年岁的女子过着这样的生活,南洛璎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现在的生活而庆幸只觉得看着这些人,心里一阵难过,好半天才轻轻叹息着说道:“现在太平盛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离家背景,颠沛流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直骑在车外马上的裴彬玢脱口接着说道。

    这句话虽然是司马迁的名言,也十分有道理,但听到裴彬玢这样形容那些人,南洛璎心里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正瞧见一边的一个女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另一个牵在手里的孩子却在哇哇大哭,听到一旁的人也在那里哄着些什么,南洛璎虽然听的见,但方音相隔,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南洛璎一直很庆幸自己重生在一个与自己家乡方言相通的地域里,一边正在车里为南洛璎捣核桃的细娘,突然说道:“那个孩子是在哭饿了。”

    南洛璎抬眼看着桌上的点心,抿了抿嘴,提声说道:“柳儿,把我们早上打包的那些点心还有干粮,都拿下去给他们。”虽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能真正的改变他们的生活,但南洛璎还是希望可以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也曾想过是不是可以央裴彬玢收留他们到府里当下人,但转念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今日不知明日事,还怎么改变别人的命运呢。

    柳儿应声下了车,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车门又开了,裴彬玢一进来,细娘便自觉的退了下去,宽大的车厢里,又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良久,裴彬玢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种静谥的气氛,便说道:“你这又是要做给谁看的?”

    “你什么意思?”南洛璎眉头不由拧紧了,做戏?原来自己偶尔表现出来一点同情心,就是为了做戏?想到这里,南洛璎的目光越发有些气恼了,但瞧见裴彬玢那张自己曾经不下一百次要抽上去的脸后,心里的不满,反是平静了,只是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裴彬玢。

    好半天,裴彬玢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趣,便自找话题的说道:“呆会子,我们先去拜见我外公与舅舅。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拜见”裴彬玢说到这里,愣了一瞬间,才有些生涩的说道:“岳丈。”裴彬玢说完这两个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继续缓缓说道:“大舅舅与我娘是一母同胞,最是亲厚,但现在外任职,不在府里,小舅舅是嫡出。”

    说到这里裴彬玢顿了顿,南洛璎听着话里行间的意思,也大约明白了几分,他这是在给自己交待事宜,便提了几分精神,望着裴彬玢。

    裴彬玢瞧见南洛璎转过了脸,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平静的说道:“本来,这次回来,我想着,为了不让你父亲,还有外公舅舅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我们还是就住在客栈里好些,只是临行前,母亲再三叮嘱,几位舅舅虽也都已娶妻,大舅舅不在府里,小舅舅却又一直没有个一男半女,我难得到了京都,一定要住在外公家里,多陪陪他老人家,而且外公待我们这些孩子一向深厚,前些年彬珩在京里修学,便是一直住在外公这里。”

    南洛璎听见裴彬玢唠唠叨叨的解释了半天,好像只是为了说明一下,为什么非得住在他外公家里,心下只觉得有几分奇怪,需知道,裴彬玢素来也不是个十分多话的男人。两个来京都里,虽然主要是送南洛璎回门探亲,但女子出嫁从夫,与夫君一起住在夫家长辈的府上,也并不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情。裴彬玢何至于要如此多番解释说明?

    所谓事不寻常必有妖异,但对于南洛璎来说,能不用住在南府,与南洛璎的家人,还有那些看着她成长的下人们,天天见面,自是会少了很多脱窗露丑的事,在心里,可真正是求之不得,但现在看见裴彬玢这样慎重其事的,左解释,又说明,反而是不敢随意应承了,斟酌了一下,才小意的说道:“这些事情,你都已经决定好了,我自是会遵从。”

    或许是南洛璎的语气带着那么几分的不甘愿与对这件事的冷漠,她说完以后,裴彬玢不由皱了皱眉头,沉呤了一会,低缓的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在外人看来,你是裴南氏,先是裴家妇,才是南家女,这次去我外公家里,只是你身为裴家妇的责任,我并无意让你难堪。”

    裴彬玢的话让南洛璎的心里崩着的一根弦“咯嘣”的一声拉的脆响,虽说早就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但在南洛璎看来,如何去应对南父,将会是一场硬仗,左右思量的都是这些事情,也曾想问清楚前面的事情,但早上两人还未说几句话,裴彬玢就遣人告知要启程了,这一路上,裴彬玢一直骑马跟在马车车厢的边上,南洛璎那里还敢再多问些什么,这一下听到裴彬玢的话,回想起早上柳儿那怪异的神色,南洛璎只觉得心里一时乱如麻,好在裴彬玢说完话,瞧见南洛璎一脸漠然,或是觉得有些无趣,便自己下了车。

    裴彬玢才下去,不多会,兵士们也检到了南洛璎一行人。兵士们叫嚷着:“车上的人也下来。”说话间车厢的帘子已经让人挑开,那人探着头瞧着南洛璎,伸手指着她恶狠狠的喝道:“下来,进城要路检。”

    正想着心事的南洛璎让这一声突然的喝诉声惊了心神,不由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忍了忍气,没有表现出来。她刚想下车,却听到裴彬玢在外面高声说道:“这是在下的女眷,只怕会多有不便。”只听他说着话,也看不清是如何动作的,居然人就已经立在了车上,常人若是跳上车,只怕车厢一定会闷响一声,但他却像是从天空中飘下的叶一般,落在车厢前面的踏板上,轻若无声,那个军士不由让他这下给唬住了,军士愣了愣,但很快就有了反映,喝诉道:“怎么着,反了天了,下来,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下来路检,更便说是你的女眷。”

    南洛璎准备钻出车厢,却让裴彬玢拦在了里面,他轻哼了一声说道:“是在下的路引不合格,还是如何?人你也看过了,还想要怎么检?”裴彬玢感到南洛璎在身后牵着自己的衣服,轻轻的拉了两下,却还是如同未觉一般,只是那样冷冷的瞪着那个兵士。

    墨书瞧见不太好,上去揖了一个躬,打圆着说道:“军爷,这车上是我家少夫人,我们少爷府上也是大户人家,您这样硬要拉下来,只怕是有些不太好看,人您也瞧过了,车厢就这么点地方,你也看过,是不是,就让我们进城吧。”

    “不成。”那军士从牙缝里一样的蹦出两字,之后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嘀咕道:“老子是一个守城门的怎么的啦,你们这些人还一个比一个牛了,老子要检查,这是王法。”

    “哼。”裴彬玢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南洛璎一看这事僵在这里了,想着何必与人一直这样在城门口闹腾下去,便在裴彬玢身后轻声劝道:“算了,就下车让他查查吧,必竟他们代表的是官府,而且,这也是人家的工作,何必与人为难。”

    “哼,与人为难?是他在刁难我们,何曾见过在城门口把女眷拖下车检查的。”说到这里裴彬玢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轻嘲:“他不过是刚才受了前面畿县令封大人家里下人的抢白,现在拿我们这些老实百姓出气。哼,我的夫人,凭白的怎么能受人折辱。”裴彬玢似乎是在回答南洛璎的话,只是声音却不是十分轻,最少对面的那个军士是听见了。

    南洛璎看不见他的脸色是什么样的,但可以想像出来,一定十分不好看,但就在南洛璎等待暴风骤雨来临的时候,不知道别人对他说了一句什么,那个军士立时收了声,好半天才听到他说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大人的女眷,嘿嘿。”

    接下来的一切,便理所应当的顺利了,只是南洛璎心里却有些左右思量不清,心里一个个问题愁成团,只想早些找个避静的地方与细娘好好问问前事。

    054 初进叶园

    进了城,正午的阳光透着车窗,将一个个窗棱上花纹的影子映在裴彬玢的脸上,南洛璎坐在他的边上,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马车行不多久,便听到墨书在车外说道:“少爷,叶成叔来了。”

    “老奴给表少爷请安了。老太爷特遣老奴来迎表少爷。”墨书声音方落,便听见车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裴彬玢淡淡的应了一句说道:“辛苦了。”车依旧是在路上行驶着,车轮滚动时发出的声音,已让车外人声掩住,南洛璎忆起前世曾经见过的清明上河图,不由生出几分好奇,想看看这宋朝的都城,究竟是如何的繁荣,指尖刚触到窗帘,便觉得手上一暖,已让人握在了掌心,不由惊的回眸凝着裴彬玢,有些失措的说道:“你”看见裴彬玢眸子似乎让阳光刺的眯了眯,南洛璎突然醒悟到自己的声音太高了些,这才缓了缓语气,淡淡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裴彬玢捉着南洛璎的手,突然握紧了,南洛璎有些吃痛,却还是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就那样望着他,不说话,也不生气,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间,但很快又开始流动了,裴彬玢松开手,十分自然的理了理自己的发冠上垂下的缎带,然后有些冷漠的说道:“这里已经到了闹市,你这样总是拉开帘子,探头探脑,会惹人耻笑。”

    南洛璎心里暗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低顺的应了一句是,便坐正了,定定的望着前方。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才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表少爷,到了。”

    裴彬玢理了理衣襟,便率先下了车。

    南洛璎在柳儿的扶持下,踩着早就有人准备好的马凳,缓缓的走下马车,很注意的没有让自己的衣裙有一丝波纹。一下车便看见裴彬玢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往前面迎过来的小童手里一丢,神色微带笑容的说道:“这是赏你们的,拿去分了。”小童猛然间,没有抓劳,只抓着钱袋的一侧,钱袋便向下垂落,南洛璎只觉眼前一亮,一片片金色的小瓜子片,就那样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折声音,那一瞬间,南洛璎感到自己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眼前一阵发黑金子,金子就那样丢在了地上,太奢侈了罪恶啊。

    裴彬玢回身瞧见南洛璎正在那里发呆,正巧让阳光刺了一下眼,不由眉头皱了皱,高声说了一句:“还不快走,难道要让长辈们等我们嘛。”

    南洛璎这才醒过神来,只是望着裴彬玢弱弱的点了点头,便低头跟在他身后,走近时,仔细看了一眼那门上挂着的牌名“叶园”看见南洛璎在门口又愣了愣,裴彬玢总算是等不住了,回身走到南洛璎的身边,皱着眉头望着她说道:“可以走了嘛?”

    语气极是不善,南洛璎奇怪的望了一眼裴彬玢,心里的气虽然有些不顺,但还是强自压了下去,温顺的应了一声。两人走进园里,顺着青石子铺好的路,慢慢向前走着,又走了一会,穿进了院里的回廓,看着回廊上雕饰的彩花,瑰丽多姿,南洛璎不由自主的开始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在欣赏这回廊上的图案。

    不多会,前面带路的小童一躬身子,向一侧退让开路来,垂首说道:“表少爷,老爷与老太爷都在里面等您呢。”

    南洛璎这才收回了目光,瞧见前面回廊的尽头处连着一个院子,想必便是裴彬玢外公住的地方,或是宴客的厅室。

    裴彬玢点点头,便向前走,南洛璎刚想跟上去,却让小童给拦住了,他用还有几分稚气的声音,轻轻说道:“夫人留步,二夫人吩咐说,少夫人一路辛苦,让小的先领夫人去客房休息。”说着话,人也后退着,走到一处回廊边上,又施礼说道:“请随小的来。”

    裴彬玢眉头皱了皱,随即便笑着说道:“还是舅母想的周到,那便有劳了。”

    南洛璎瞧见这里一个引路的小童,身量不过到自己的肩下,却也是处处礼数不断,自然明白这个家里,只怕最重的就是规距,赶紧福了福身子,施了一礼,说道:“是。官人先行。”直到看见裴彬玢走进前面院子里,这才回身对一侧的小童说道:“请带路。另外,我的婢女们都在那里,是已经先安置在那了嘛?”

    小童微一点头,轻声应了一句,便带着南洛璎慢慢向前走去。南洛璎一边跟着小童向前走着,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一处有些僻静的院子,一进院门,小童便一施礼,说道:“夫人请。”

    南洛璎一抬头,便瞧见当中的屋子的大门已经推开,正从里面穿梭出一行人来,领头的是一个身着蓝色衣裳的青年女子,她走到南洛璎身边,领着众人一起施了一个常礼,高声说道:“婢子如含,给夫人请安了。”

    南洛璎轻声说了一句,免礼。

    如含便起了身,立在一边高声说道:“二夫人吩咐婢子,在表少爷与夫人在叶园时,一切都由婢子来照应,夫人远道而来,一路安马劳顿,婢子已为夫人准备好热水,以便夫人沐浴更衣,请夫人随婢子来。”

    如含的做法,不能说有错,只是她这样的刻意的讨好,让南洛璎有些一时间接受不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南洛璎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细娘,她有太多的心事,太多的不解,需要细娘来给她解惑。所以对于如含的热情,南洛璎并没有表现出欣然接受,她淡淡的笑了笑,便率先向屋内走去,一进屋里,坐定之后,南洛璎四处扫了一眼,没有瞧见一个自己带来的人,心里便有了几分不舒服,便淡淡的说道:“我身边的那些丫头们呢?”

    如含带着几分笑意的回道:“回夫人的话,她们正在后院整理表少爷与夫人带来的行装。”

    南洛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就有劳你去把细姨给我请来,然后找几个手脚利落些的,一起去帮着收拾一下。”如含愣了愣,但还是点头应承了。

    南洛璎瞧见如含已经应承下来,便让众人都退下去,也便回头与细娘深谈。抬眼却发现,如含嘴里虽然应着,但人却不动,再瞧瞧其他几个丫头也是一般的神情,只是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南洛璎眉头一挑,立时明白了,裴彬玢进门便先打赏了下人,只怕这院子里的丫头们也早就习惯了这般的待遇,她们对自己的殷情,只怕也多半是让裴彬玢的大方给养出来的。

    莫说南洛璎本来就没什么银钱傍身,便是有,她也不愿意在这里散掉,何况,惹是不能像裴彬玢那个败家子一样散些金瓜子粒儿,便是散了钱,也一样讨不得好处,只怕他们还会背地里笑话自己小气,寒酸。

    南洛璎想透了如含这几个丫头的这点心事,索性眉头一皱,望着如含冷冷的说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嘛?”

    “没有,只是怕夫人还有什么没有吩咐的。”如含笑着继续说道。

    “没有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只是去请我的奶娘过来陪我就是了。”南洛璎说着话,索性闭上眼,揉了揉太阳|岤。

    如含却还是继续笑着讨好的说道:“夫人累了,不如让婢子先送夫人回房小休片刻。”

    “不必。下去吧。”南洛璎说到此,声音更是清冷。

    如含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望着南洛璎,嗫嚅着说道:“那婢子这就告退了。”

    南洛璎一脸平静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只是在一边早就装备好的果盘盒里随意捡了一块糕点,便放进嘴里细细的嚼着。

    如含这才期期艾艾的施了一礼,正在时候从门外传来细娘的声音“可是我家夫人到了。”

    南洛璎的精神立时好了起来,细娘进门时,正巧遇见如含正施完礼,细娘笑着走到南洛璎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包,在里面拿出一颗珍珠递给如含说道:“你就是这里掌事的如含姑娘吧,这是我家夫人从外带回来的南珠,虽不值当什么,也算别致,就赏给几位姑娘玩耍。”

    南洛璎看着细娘讨好这几个比她要年轻的多的小丫头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痛快,但还是没有发作,如含接过珍珠,嘴里说着不敢,不敢之类的话,人却又福了下去,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谢赏。

    待到她们都出去,南洛璎只是有些复杂的望着细娘,轻如叹息般的说道:“细姨细姨。”

    055 前事冤家

    细娘闭了门,又从里面挂上锁,这才走到南洛璎身边,有些嗔怪的说道:“小姐,我昨天不是给你装备好了赏钱嘛,你怎么不让柳儿拿来。”

    南洛璎听到柳儿的名字,不由眉头皱了皱,心下立时明白这期间必是有些别的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当下淡淡的说道:“便是给了,只怕她们也看不上眼,唉,到是可惜了细姨的珍珠。”

    细娘低了低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是买来给小姐做裙子上的饰物的。”

    “细姨,下次我再给你寻些更好的来,给细姨做件衫子。”南洛璎笑着安慰道。

    细娘却还是并不开心,只是望着南洛璎,有些愁闷的神色。

    南洛璎自是不会忘记自己找她来的正事,当下又笑了笑,这才继续说道:“细姨,你也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不太清爽,有好些事情都记不得了。”一边说着话,一边瞧着细娘的神色,见她只是望着自己点点头,却难掩眼中的忧色与关切。

    南洛璎心里立时大定,便继续说道:“来叶园之前,彬玢不停的向我解释,说什么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可是,住在他外公家里,中间抽一两天陪我回去拜见父母,并不失礼数,如何叫让我难堪呢?”

    细娘眼眸不由凝住了一瞬间,好半天才恍如刚刚醒过神来一般,有点无奈的轻叹道:“小姐,你是真的,真的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嘛?”只瞧见南洛璎一脸狐疑的望着自己,便又长叹了一声,面上露出一丝痛惜怜爱的神色。好半天,才听见细娘缓缓说道:“这件事,要从近四年前说起”

    细娘长长的讲述了一番过去的种种因由,南洛璎这时候才第一次大致上的了解到自己的过去。

    原来,南洛璎虽然与裴彬玢自幼定亲,但裴彬玢的母亲却是叶大人的庶女,原本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有机会可以嫁人为正室的,偏生她的一母同胞的哥哥极是争气,自幼才名再外,叶大人因为喜欢这个儿子,加上后来叶大人的元配夫人早逝,在这家里,她的母亲虽没有正室的名份,却已经有了正室的权力。裴彬玢的母亲也因为这样,才有机会可以嫁给当时的从五品步军校领裴鸣为妻。

    南洛璎的母亲出生名门,原先并不知道裴彬玢的母亲是个小妾的女儿,听说以后自是有几分看小她的意思,对这门亲事便有了几分不乐意,后来又听说姑爷,文试也未考中,反是武科上了榜。

    南洛璎的母亲素不喜欢武夫,所以便更加不愿意,于是到了南洛璎四年前十四岁适嫁之时,便期期艾艾的将这事拖了下来。南父原本是想早些将南洛璎嫁出去,但后来听说广陵郡王的母亲十分喜欢南洛璎这个孩子,有意让广陵郡王纳她为侧室,当下心里自是认为女儿要是嫁给裴彬玢这种没有功名的人,有些委屈。

    因为两位长辈都不同意,南洛璎自是在府里听到最多的都是裴彬玢的负面信息。久而久之,便对这位未婚夫,十分厌恶,也对这门婚事心生抗拒。

    原本南家有意背信弃婚的这件事情,因为裴家一直不同意,便只有两家人私下里再商议,但不知道如何在京城里就慢慢的传扬开了,当时叶大人刚从外省调回京中任枢密直学士是个正三品的大员,南父的官职虽然不高,只是个从六品的右司员外郎,但必竟是三甲及地出身的天子门生,夫人又是出身名门,加上那时候正与广陵郡王走的亲近,也算是招人眼眸。

    两家之事闹的京城街知巷闻,正好到了三年一次的官员核准之时,南洛璎的父亲因为有意悔婚,便让有意讨好叶大人的上司评了一个,办事平常,私德有亏,有了这样的评语,升迁,自是无望了。南洛璎的父亲心下对叶大人更是怨愤不已,连带着对裴家,也更无好感。

    南洛璎正听的入神,只见细娘又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小口,方才继续说道:“叶家的那位不是夫人的夫人听到这事以后,自是左右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是如何做的,便有人将小姐在外的名声说的极是难听。弄的广陵郡王的母亲老太妃,也歇了纳小姐进府的心思,这般一来,小姐的京中就更是街头巷尾的笑话,夫人不知道是从那里听说那些外面的传言都是从叶家传出去的,心里便生了悔意,要不是最初那般,爽爽落落的让小姐嫁了过去,现在这般,要是裴家真的退婚了,只怕小姐若不是一生嫁不出去便是只有与人为妾的命运。夫人想到这些,心里自是难受,闷在心里,不多日便病了起来,正病着的时候,却听到老爷要将小姐送到宫里去选妃,一时急怒相交,便去了。”

    南洛璎听到这里,不由挑了挑眉,心里暗自踌躇,先前反正也想要送女儿去给王爷当侧妃了,与送进宫里有什么差别?

    细娘似乎看出来南洛璎的想法一样,轻轻的说道:“夫人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最是疼惜小姐,从未想过要让小姐嫁于人为妾,便是那时候老太妃,提出要纳小姐进王府为侧室,夫人也是不愿意的,更何况是入宫。夫人想的不过是小姐可以嫁与个清白人家的公子,好好相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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